1.相遇之雨
能确定的是，自从初二开学起，一直有个家伙在引导我何去何从。
虽说入春已经很久，但天气仍然寒冷，严格意义上第一场春雨发生在四月的昨晚。
我从梦中惊醒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漆黑的夜景，而是于不知不觉间别换为了明朗的初晨，这在一两周前简直是不可想象得——恐怕会一味自己睡过头了吧。
毛巾与牙刷各自归位，我推开了一楼的铁门。果然，迎面扑来的不再是刺骨的寒风。雨后的潮湿的街道上，少女明显已经等候多时，她拉住我的手，将我向学校那边牵去。
“少年，走吧。”
……
我这人记性不太好，但与她的第一次相遇，却还是能记得清清楚楚。
周五最后一节班会课，我在教室中。悄然出现的雨花纹在玻璃窗上，刻出各式的图样。老师在讲台上交代各项事宜，而我的思绪，则被窗缝漏出的风俘获，离开了我的身体。
半个小时后，班主任例行留人之后，我才回过神来。我因为成绩还算好，便清好书包回家。虽然这场雨有些调皮，视天气预报如无物，携带阴云笼罩了整片天空。但上周我便落了一把伞于工具间——这也算是一种未雨绸缪了吧？总之，当别人还为这片蛮横的雨幕阻断了归路而发愁时，我撑开了深蓝色米老鼠伞，出校后接左拐。
来到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拐角处，我看见迎面走来一名年纪与我相仿的少女。按目测的轨迹发展下去应该会相撞，我想着做些避让。结果身体突然地不受控制，只是重复着向前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相遇，我本能地低下头。此刻，我与她擦肩而过，闻见了她身上的不知名的花香——有些像栀子花那样淡淡的。同时用余光速写下了她的模样：
灰蓝色伞，长发及腰，随风摇晃。白色衬衫下接过膝长裙，胸前系着黑色领结。
我下意识地将少女同这场雨联系起来，以至于轻轻念道“雨”。她好像听见了，诧异地转过身来。可还未待我看清这雨中的容貌，目光便失联于拐角处。我拭了拭眼角，只当作是一场偶遇。
回到家中，由于父母长期去外地工作，我倒是拥有了几个月悠闲的日子。屋内静悄悄的，窗外的雨声则显得更加明显。
“喂，有什么事吗？”
“这周出来玩吗？江心。”
我慵懒地躺在床上，柔软的被单更进一步地加深了困意，而电话那头则传来了同学的声音。
“不了吧，我有些事。”
“那真是可惜啊……不打扰你了，拜拜。”
“拜拜。”
我挂断电话，叹了口气。其实说没空完全是扯谎，我双休日基本都闲透了，常常想不到要干什么。但我本人又不是那么喜欢外出的人，于是这两面互相构成了矛盾点。
晚七点，我草草吃完泡面，还没来得及洗澡，睡意突然就爬上思绪，索性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
次日清晨，昨夜的雨尚未停息，不过已是强弩之末，雨势小了很多。
双耳戴上耳机后，我出了门，照旧走到小区边上的公交站台。根据以往的经验，双休时这里应该没什么人。我并未坐着，也不是为了等车。斜斜地倚着站台的栏杆，斜斜的目光看着雨水吻着树上的枝条，与突然掀起的风很是相衬。耳机里播放着Jay的音乐。不知何来的风铃声，已然分不清是哪个次元的产物了。多么美好的意境啊！情至深处，我张开了嘴，化身为歌唱家。
“这是什么歌啊，感觉好熟悉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显然没有注意到悄然出现的少女。
“果然是这样吗……”
“麻烦再说一遍好吗，我没有听清。”
我摘下耳机，向少女那边微微侧耳，示意倾听。
“我说，少年，你喜欢雨吗？”
“真的是这么问的吗？呃……这个，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是要等车吗？”
此时我才正式地向眼前之人看去，发现她就是昨天的少女。
“并不是，请不要扯开话题。”
少女直接打断了我，坚持要问出个所以然。
“那当然是喜欢了。”
“可以告知理由吗？”
少女抚着有些淋湿的长发，向我逼近两步，问道。
少年低下了慌张的脸，向后退走两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理由，什么理由？
我想应该不需要理由吧？
喜欢就是喜欢，哪需要那么多理由。
在群山中聚焦目光于某棵树，难道就一定要说明只看中那树的原因吗？
“我的许许多多离别和相逢都溶解在雨天，混合成了我生命的魂。我看雨，听雨，写雨，颂雨。雨天好像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无时无刻都会缠着我。”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脱口而出这么一长串话了。我只感到万分诧异，自认为平时很冷静深沉的我，一遇到这个不知名的少女，便会不受控制地做出些蠢到极点的行为。
“好了，我先走了。”
“等等，这就要走？”
我挽留道，但没有得到回答。朝四周张望，结果连一点她来过的痕迹都没有。雨已经停了，我仍然伫在原地。
好奇怪的事，是幻觉吗？应该不能是真的吧？
内心天人交战，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归结于一个问题上。
“我好像还没有询问她的名字。”
有些小可惜，机会就这么溜走了。自第一次相遇开始，我心里就一直有种声音在叫唤。
“她是命中注定的人，和她做朋友！”
“唉，算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雨后很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渗入我的肺。恍惚间有些不明白身处何地，唯一能令我诉诸内心所想的也只有我自己。其实我先天就有些精神分裂，到初中时愈发明显。体内好像住着几个意见不同的人，时常会吵个不停。
不等我继续思考，忽然起了一阵风，掠走了我挂在右手食指处的伞。
那把伞好像在说，
“我免费啦！”
伞脱离了我的掌控，被风催搡着飞向了远方碧蓝的天空。越来越远，直至被消失于视界尽头。
我以失去伞的代价，再度遇见了一名少女。
……
3月24日，仲春，周五。
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第一次遇见了“雨”。
3月25日，比昨天更暖一点，比周五更晚一天的周六。
又下着小雨，
不等车的少年，于车站，
又一次遇见了“雨”。
“呐，少年？”
“呜——”
风走过了。
我无法知道潇潇的雨幕那端是怎么样的故事，
摇晃着视线，
泛着神秘的紫光。
“呜——”
风走过了。
雨停了，
少女消失了。
很清新的空气啊，
营造出了初恋的氛围，
第一次遇见她，
就是在这样的雨幕里。
雨落秋山，于2023.8.22
献上。
虽说入春已经很久，但天气仍然寒冷，严格意义上第一场春雨发生在四月的昨晚。
我从梦中惊醒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漆黑的夜景，而是于不知不觉间别换为了明朗的初晨，这在一两周前简直是不可想象得——恐怕会一味自己睡过头了吧。
毛巾与牙刷各自归位，我推开了一楼的铁门。果然，迎面扑来的不再是刺骨的寒风。雨后的潮湿的街道上，少女明显已经等候多时，她拉住我的手，将我向学校那边牵去。
“少年，走吧。”
……
我这人记性不太好，但与她的第一次相遇，却还是能记得清清楚楚。
周五最后一节班会课，我在教室中。悄然出现的雨花纹在玻璃窗上，刻出各式的图样。老师在讲台上交代各项事宜，而我的思绪，则被窗缝漏出的风俘获，离开了我的身体。
半个小时后，班主任例行留人之后，我才回过神来。我因为成绩还算好，便清好书包回家。虽然这场雨有些调皮，视天气预报如无物，携带阴云笼罩了整片天空。但上周我便落了一把伞于工具间——这也算是一种未雨绸缪了吧？总之，当别人还为这片蛮横的雨幕阻断了归路而发愁时，我撑开了深蓝色米老鼠伞，出校后接左拐。
来到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拐角处，我看见迎面走来一名年纪与我相仿的少女。按目测的轨迹发展下去应该会相撞，我想着做些避让。结果身体突然地不受控制，只是重复着向前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相遇，我本能地低下头。此刻，我与她擦肩而过，闻见了她身上的不知名的花香——有些像栀子花那样淡淡的。同时用余光速写下了她的模样：
灰蓝色伞，长发及腰，随风摇晃。白色衬衫下接过膝长裙，胸前系着黑色领结。
我下意识地将少女同这场雨联系起来，以至于轻轻念道“雨”。她好像听见了，诧异地转过身来。可还未待我看清这雨中的容貌，目光便失联于拐角处。我拭了拭眼角，只当作是一场偶遇。
回到家中，由于父母长期去外地工作，我倒是拥有了几个月悠闲的日子。屋内静悄悄的，窗外的雨声则显得更加明显。
“喂，有什么事吗？”
“这周出来玩吗？江心。”
我慵懒地躺在床上，柔软的被单更进一步地加深了困意，而电话那头则传来了同学的声音。
“不了吧，我有些事。”
“那真是可惜啊……不打扰你了，拜拜。”
“拜拜。”
我挂断电话，叹了口气。其实说没空完全是扯谎，我双休日基本都闲透了，常常想不到要干什么。但我本人又不是那么喜欢外出的人，于是这两面互相构成了矛盾点。
晚七点，我草草吃完泡面，还没来得及洗澡，睡意突然就爬上思绪，索性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
次日清晨，昨夜的雨尚未停息，不过已是强弩之末，雨势小了很多。
双耳戴上耳机后，我出了门，照旧走到小区边上的公交站台。根据以往的经验，双休时这里应该没什么人。我并未坐着，也不是为了等车。斜斜地倚着站台的栏杆，斜斜的目光看着雨水吻着树上的枝条，与突然掀起的风很是相衬。耳机里播放着Jay的音乐。不知何来的风铃声，已然分不清是哪个次元的产物了。多么美好的意境啊！情至深处，我张开了嘴，化身为歌唱家。
“这是什么歌啊，感觉好熟悉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显然没有注意到悄然出现的少女。
“果然是这样吗……”
“麻烦再说一遍好吗，我没有听清。”
我摘下耳机，向少女那边微微侧耳，示意倾听。
“我说，少年，你喜欢雨吗？”
“真的是这么问的吗？呃……这个，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是要等车吗？”
此时我才正式地向眼前之人看去，发现她就是昨天的少女。
“并不是，请不要扯开话题。”
少女直接打断了我，坚持要问出个所以然。
“那当然是喜欢了。”
“可以告知理由吗？”
少女抚着有些淋湿的长发，向我逼近两步，问道。
少年低下了慌张的脸，向后退走两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理由，什么理由？
我想应该不需要理由吧？
喜欢就是喜欢，哪需要那么多理由。
在群山中聚焦目光于某棵树，难道就一定要说明只看中那树的原因吗？
“我的许许多多离别和相逢都溶解在雨天，混合成了我生命的魂。我看雨，听雨，写雨，颂雨。雨天好像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无时无刻都会缠着我。”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脱口而出这么一长串话了。我只感到万分诧异，自认为平时很冷静深沉的我，一遇到这个不知名的少女，便会不受控制地做出些蠢到极点的行为。
“好了，我先走了。”
“等等，这就要走？”
我挽留道，但没有得到回答。朝四周张望，结果连一点她来过的痕迹都没有。雨已经停了，我仍然伫在原地。
好奇怪的事，是幻觉吗？应该不能是真的吧？
内心天人交战，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归结于一个问题上。
“我好像还没有询问她的名字。”
有些小可惜，机会就这么溜走了。自第一次相遇开始，我心里就一直有种声音在叫唤。
“她是命中注定的人，和她做朋友！”
“唉，算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雨后很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渗入我的肺。恍惚间有些不明白身处何地，唯一能令我诉诸内心所想的也只有我自己。其实我先天就有些精神分裂，到初中时愈发明显。体内好像住着几个意见不同的人，时常会吵个不停。
不等我继续思考，忽然起了一阵风，掠走了我挂在右手食指处的伞。
那把伞好像在说，
“我免费啦！”
伞脱离了我的掌控，被风催搡着飞向了远方碧蓝的天空。越来越远，直至被消失于视界尽头。
我以失去伞的代价，再度遇见了一名少女。
……
3月24日，仲春，周五。
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第一次遇见了“雨”。
3月25日，比昨天更暖一点，比周五更晚一天的周六。
又下着小雨，
不等车的少年，于车站，
又一次遇见了“雨”。
“呐，少年？”
“呜——”
风走过了。
我无法知道潇潇的雨幕那端是怎么样的故事，
摇晃着视线，
泛着神秘的紫光。
“呜——”
风走过了。
雨停了，
少女消失了。
很清新的空气啊，
营造出了初恋的氛围，
第一次遇见她，
就是在这样的雨幕里。
雨落秋山，于2023.8.22
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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