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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离别

    次日腊八,阴霾了小半个月的天空不知道何时飘起了雪花。

    等到卢林起来,五姑姑早早就做好了药膳粥。

    喝完了粥,卢林觉得浑身上下暖融融的。心道:五姑姑这粥真好吃。

    看见老王就在一旁垂手等待,卢林赶紧去收拾行李,身量不高,大姑姑给的木匣卢林只能横着背在肩上,臆想中的背匣仗剑的模样是做不到了。五姑姑给的盒子和包裹都放在木匣子里。木匣还真不轻,若不是从小在铺子里干活,同龄人的小身板真挺难背得动。三叔依旧是一个包袱挎在肩膀上。

    五姑姑又拿了个包裹给卢林,说道:“这里是早上做的一些面点,路上带着吃。”

    卢林接过包裹谢过五姑姑,却见五姑姑眼睛微红。此时,雪越来越大,已是鹅毛般的大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五姑姑抬头看了看天,雪花落在五姑姑的脸上,五姑姑伸出衣袖拂拭着似乎被这风雪遮住的眼帘。

    大姑姑和五姑姑将他们送到水车旁就停步了。

    三叔说道:“送到这里就行了,你们回去吧。”

    大姑姑和五姑姑就站在水车旁没动,五姑姑满脸依依不舍,摸了摸卢林的头,替他拂去头上的雪花,说道:“阿林,以后长大了有空再来看姑姑啊。”

    卢林使劲的点头道:“嗯。姑姑放心,一定会的。”

    大姑姑只是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走到转弯处,三叔回头看见大姑姑五姑姑依然站在水车旁没动,两人浑身上下已是雪白。三叔挥了挥手继续前行。卢林看见三叔挥手,忙转身对着两个姑姑躬身作揖,然后大声说道:“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二位姑姑失望。我还会来看你们的。”

    远远地似乎看见是大姑姑侧过脸去,五姑姑伸出手捂住嘴。雪花遮眼,看不真切,卢林也学着三叔挥了挥手,转身跟上三叔和老王去了。

    少年不知离别苦,只道是来日方长,不知若是无事,此去又是经年,一生又多少个经年?少年没有看见挥手后的三叔踉跄了一下的背影,没有想到在他们离去后,两个姑姑并未回转,依旧站立了许久,任由大雪覆盖成两个天然雪人一般的雕像,久久之后才回去。

    三叔看见卢林跟上来了,说道:“以后你来这里就不一定是我带你来了,你且把这路记得清楚,别到时候路都找不到。”

    卢林赶紧张望了左右,寻找醒目之处为标记。

    等到水潭边,老王依旧礼数照旧,请三叔和卢林先上船。船倒不是当初来的时候那条船了,是一条乌篷船,比一般的窄小狭长。

    老王一边撑杆,一边和卢林说道:“卢公子,上次来时顺水而行,那条水道公子可还记得。”

    卢林回忆了一下,岔路很多,说道:“记不太清楚了。”

    老王告诉卢林:“上次那滩涂过来我们是第一个水路口左转进来的,进来之后就是见路右行。来的时候是顺水,再回那滩涂就逆水了,慢上许多。现在出去顺水走另一条水路,一直顺水左行就可以出去,那边有一条小径到滩涂附近。”

    卢林说道:“王叔如此一说就好记多了,谢谢王叔。”说完拱手躬身。

    看见老王似乎又要作揖回礼,三叔赶紧大声说道:“老王赶紧赶路,不用多礼了。”又赶紧对卢林说道:“阿林,你也别学你大姑姑那么多礼了,就陪着老王说些闲话。”

    老王听见三叔的话,倒是没有停下,只是回头恨恨地瞪了三叔一眼。

    这一路上,卢林和老王闲谈,听了老王讲了些水上趣事。到了大水路,老王把船靠岸停了,带着走了条小径,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就看见了滩涂,隔着约莫两丈的水流。

    只见老王熟门熟路的路尽头一踮脚纵身就越过水流到了滩涂,卢林一看,就算不背着木匣自己也是越不过去的,想着怎么过去,却只觉身子一轻,原来三叔提着他的腰带一跃而过,稳稳地落在滩涂上,卢林心中讶然。

    此时雪下得密集,三个人如同雪人一般,滩涂上已是白茫茫一片,老王让三叔稍等片刻,就往滩涂深处走去。卢林找到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往来的路线,三叔看着心中颇为赞许。不一会老王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三个斗笠三件蓑衣。

    三人顶着风雪继续前行,有了斗笠蓑衣,卢林心下安定,一路继续寻找着醒目之处记住路径。一路向南,没有来时快速,到渡口时已是午时。

    渡口泊着一艘大船,看见来人,赶紧迎了出来一人。此时雪虽然小了,下了三个时辰,到处是白茫茫的看不真切,三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等到走近了,船上的人看见老王连忙招呼道:“王头领可算来了,这大风雪的,且上船喝杯酒暖暖身子。”

    老王拱了拱手说道:“张兄弟,早就不是什么头领了,你们怎么就改不了称呼。说了多少次了,喊我一声老王就是。”

    那张兄弟说道:“是,王头领。”

    老王无奈摇摇头,向着张兄弟介绍道:“这是我家三爷,这是我家卢公子。”

    那张兄弟赶紧施礼道“在下张清水,见过三爷,见过卢公子。”

    老王对着三叔说道:“这是我昔日故交,这趟去江州由他们安排。”

    三叔对着张清水拱了拱手道:“辛苦张兄弟了。”

    张清水将三人迎进船内,船有两丈宽五丈长,两层,下面船舱左右各四间,后面一大间。这是货船,上面一层一半是空着,另一半两间房,比下面大上许多。空的一半本应堆上货物,现在都是空的,只在下面船板堆放了货物。

    张清水带他们进了大间,房间内生了炉子,倒也暖和了许多,已经摆好了大小两桌宴席。老王一看,赶忙拉着张清水到一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见张清水出去了。

    不一会,有人抬了个案几拿了来个凳子进来摆在最前面,然后张清水就把三叔和卢林安排坐案几。老王和张清水还有几人在小桌,还有十几人坐在大桌,应该是船工了。

    吃了有半个时辰,中间张清水几人都过来敬了下酒。如此待遇三叔没什么,卢林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当初三叔说老王曾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平日在神龙溪恭敬有礼不觉得有什么出奇之处,就像一个大管家,到得此处,才觉得老王当年应该有些了不得。

    张清水把三叔和卢林安置在上面两间房。安排好后三叔对张清水说道:“这两日麻烦张兄弟了,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三餐送点简单的吃食就行。”

    张清水听了一时没回话,看了眼老王,老王正要张口,三叔说道:“老王,别说了,就这样。”

    老王也不吭声了。

    临下船时老王对着三叔作揖送别说道:“三爷,我就送到这里了,到了江州老张已经安排好了快马,三爷一路保重。”

    接着又对卢林说道:“卢公子一路保重。”

    卢林赶忙回礼道:“多谢王叔这些时日的照顾。”老王依旧侧了下身子。

    船行后,也不知是不是老王和张清水交代过什么,没有人来人打搅,除了三餐有人送来。卢林也没有到船板上去。三叔仔细询问了卢林这些时日所学,然后又查验了卢林的心法,发现精进了不少,又与卢林细说了心法的要点,令卢林明悟不少。

    五姑姑的针法指法三叔也略微看了看,问道:“这些东西你都想学,学得来么?”

    卢林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学一样是一样,这些天感觉进展不小。”

    三叔说道:“你这些天所学都是你大姑姑五姑姑的毕生心血,本来是明年带你去的,待个一年半载的,可多学点,这次匆忙了,以后都得靠你自己琢磨了,有些东西是勤勉不来的。”

    卢林说道:“不是还有三叔你么?”

    三叔说道:“我所知也有限,生而有涯学无涯,没有人是什么都会都懂,你得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你尚不明了,以后会知道。但是你得清楚你想学什么,理出个先后来。

    铸造你从小跟大掌柜学的,还得和大掌柜学上个两三年才算略有所成,每天得去锤炼一两个时辰,你大姑姑的拳法每天得一两个时辰,你五姑姑的脉络针灸也得一两个时辰,书院每日上午你还得去,心法早晚两次不能断,你且算算你还有多少时间?这里还有你五姑姑的指法针法,你还想学枪法,刀法?”

    卢林默默心算了一遍,悚然一惊,还真学不来。

    三叔接着说道:“传说三百年前江湖有第一高手,号称‘十绝老人’,也是到了花甲之后才有此称号,此后三百年来未曾听闻有人达到这个地步。近百年江湖中的‘五正三奇’均是惊才绝艳之人,也只有五绝六绝而已。”

    卢林听得暗暗惊叹不已,心中思索该如何?

    看着卢林沉默了下来,三叔说道:“你也不用急于一时之间定下,都可以尝试一下明年再做抉择。”

    三叔也不着急等着卢林回答,今日这番话也只是告诉卢林而已,等他自己去想清楚。

    初十清晨就到了江州,停泊在浔阳楼畔,张清水安排在浔阳楼三楼吃早饭。看着浔阳楼四壁挂着的诗词字句,卢林就想到了说书人口中呼保义的故事,问三叔道:“三叔,这里是不是呼保义题诗的浔阳楼?”

    三叔说道:“正是此处。”

    卢林不喜呼保义,每当听得此人受招安之时,心中大恨,便为那些水泊好汉不值。他喜欢听武二和花和尚的故事,也幸得这二人算得上是善终。

    卢林想到这些,没心思去看那些诗词字句,走到窗前,雪早已经停了,遥望江面,此时雪后初霁,小舟星星点点若白花飘于江面,与江水与山与天上下皆白,雾凇沆砀,玉树琼枝,掩映如画,令人心旷神怡。

    吃过早饭,张清水牵来了两匹马,比之当日秋雨亭云水宫的那些马还要神骏一些,马上都挂着水囊。张清水对着三叔说道:“三爷,这两匹马一个时辰可以跑个百五十里,消不得两日即可到庐陵府。”

    三叔将卢林扶上了马随后也跨马而上,对着张清水拱了拱手说道:“谢过张兄弟这两日的照顾,暂且别过,他日来庐陵可到信源铁匠铺找丁三即可。”

    张清水听到什么铁匠铺丁三愣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时想不起来,忙拱了拱手说道:“三爷客气了,只是略尽了绵薄之意,在下在此祝三爷和卢公子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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