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进入高二了，学习强度比高一一下子加强了不少。由于还没分文理班，我们现在是文科理科所有课程都要学习，出现了一下面对9科的地狱级的难题。

    与此对应的，学生们的精神压力急需放松，而八卦成为其中一个发泄口。我和程黎作为高二年级出名的“死对头”，却一直被大家习以为常，没人有兴趣八卦我，没人敢八卦程黎。

    但是郭大晨几个死党却把心思放在这上，这几个从来没交过女朋友的人一顿分析女生心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么多年程黎就抓着你一个人欺负，她肯定喜欢你。

    我还是比较错愕，无法想象由爱生恨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客观来讲，程黎除了对待我的态度外，日常生活中的表现还是个标准女生的样子，并没有其他变态的行为。

    但是在他们的撺掇下，我做了一件后悔终生的事情。

    我竟然直接去找程黎对质！问她是不是喜欢我！我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把自己镶进墙里。

    那天正好是下午自习课间，由于马上要模拟考了，大家都很紧张，程黎也很紧张，经常课间也在那里埋头做题。

    我走到正在奋笔疾书的程黎桌前，敲敲桌子。程黎抬起头看到是我，没好气的说：“林天洋，你座位在后面。”

    我说：“班长大人，能不能出来一下，找你有点事。”

    我一般都不想叫程黎的名字，看到这两个字就会产生生理上的不适。

    “有话直接说吧。”程黎放下手里的笔，“快点，别浪费时间。”

    “出去吧，在这儿不太方便。”我竟然有点脸红！这时候有啥脸红的！

    没想到的是，程黎没有任何抱怨，直接站起来就往教室外走，班里同学都看向我俩，以为期待已久的真人PK要上演了，郭大晨赶紧拦在班门口大喊：

    “看什么看？复习好了吗？回去回去……”

    我和程黎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这里一般是一些男生偷偷抽烟的地方，不过今天运气好，没有人。不过就算有人，看到程黎过来也会跑掉，比老师还好使。

    “什么事儿，快说。”程黎都不正眼看我一下。

    “这么多年，你一直这么损我，今天我想问问，你就这么针对我一个人……”我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所以就抓住我一个人损。”

    程黎眼睛瞪得特别大，从来没见这么大过，满眼的“Areyoukiddingme？”，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和猝不及防，只是很快的扭过头，看着窗外的操场似乎在想什么。

    然后她的一只手，牵住了我的一只手。

    这下猝不及防的是我了？这是默认了？

    我还没想好说什么，程黎就拉着我走出楼梯间，向班级方向走去。

    整条走廊都炸了，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竟然手牵手一起走，我脑子突然非常乱，都不知道这一路怎么走回去的，只能感觉到程黎的手很小，手指修长，手上的皮肤又柔软又绵润，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不停地出汗。

    我看着程黎的背影，长长的马尾辫，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只能任凭她拉着我，身边学生发出的嘘声都成了不太清楚的背景音。

    程黎拉着我走到了班里的讲台上，全班同学都回来了，甚至外班很多同学都围了过来，郭大晨本来在和大家说“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结果更大的事儿自己送上门了。

    程黎转过来面对着我，松开我的手，非常利索的扇了我一巴掌。

    “啪！”

    非常响亮，我甚至没想到刚才那只纤细柔软的手有这样的力度。

    “林天洋，你到底在想什么，问我这种问题？”

    我还没缓过来，没来得及扭头看程黎的表情，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把脸埋在书堆里不再说话。

    教室和走廊上的人群一片寂静，这种扇耳光的戏码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现实生活突然变成了电视剧拍摄现场，大家一下都反应不过来。

    郭大晨还是最快反应过来，作为学习委员的钟晓倩也反应了过来。郭大晨赶快到走廊门口去驱散外班的同学，“闹着玩儿呢，没事没事，散了散了。”

    钟晓倩对班里同学说：“马上上课了，都回到座位，快点快点，老师马上来了。”

    我还楞在讲台上，郭大晨跑上来搂住我的肩膀，带我回到座位。

    “哥们儿，没关系。”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郭大晨的预期，他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办。

    经过程黎的座位时，我感到一股寒气在向外蔓延，把她身后，我的座位，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壳，然我坐下去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我知道我和程黎之间，哪怕是尖酸刻薄的争吵，都不会再有了。

    那天起，几乎一个月我都没有去过学校。

    我恨不得自己消失，或者程黎消失，但最终还是希望问出这个傻逼问题的我消失。

    后来知道，程黎也几乎一个月都没有去过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