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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京都中闹事的人不少,但在大理寺面前闹事很少。

    要么权势滔天,要么胆大包天。

    李怀民眼睛眯起,右手却按住腰间跨刀,吐了口唾沫。

    “狗日的,我倒想看看是谁再闹事。年关了还不让人歇停。”

    他两步并作一步,粗暴地推开人群。

    只见一个女人手中捧着一坛酒,身形摇晃依靠在路边,手中还扯有一块衣袖,显然是大理寺的官服。

    寒冬之中,女人却依旧只穿着一件背心,皮肤黝黑,身材高大,与京都民众穿着截然不同。

    约莫三十出头,身材丰腴,两座雪山之间在背心的包裹下,若隐若现。

    一些年轻力壮的侍卫,血气上涌,忍不住吞咽了口水,身子也微微弯曲。

    “怎么回事,是都想去教头那领板子了是吧。”

    “不,属下不过无意中碰了下那女子,结果被人硬说轻薄了。”

    侍卫中一个男人轻声说着,领口处的衣袖却丢了一块。

    李怀民压低声线:“你先动手的?碰了还是揉了?老实说。”

    “只是,不小心碰了...”他面色通红,支支吾吾,看向李怀民的眼神有些心虚。

    “李官,她主动凑了过来,我一时鬼迷心窍,没忍住,揉了下。”

    李怀民甩了一掌过去,男子身形踉跄,嘴角出血,但也只敢低着头不敢说话。

    大理寺比不得尚武局,许多位置都是子承父业,收的侍卫也是良莠不齐。

    加之二十出头的年纪,办事时捞些好处,与妇女调情,那都是司空见惯之事。

    李怀民自是知道他们这副德行,平日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日不同。

    今天押送的人很特殊。

    “年后领二十军棍。”

    “二十会不会有点太多。”

    “那便三十。”

    随行侍卫噤若寒蝉,眼神也不敢再往那女子胸膛瞥去,生怕一不小心这惩罚便落在自个头上。

    二十军棍大抵是掉层皮,但三十军棍恐怕得修养上小半年。

    “姑娘,虽说我这士兵有所冒犯,但我已经做出惩戒,不如就此算了。”

    “算了?”

    那女子抿了一口酒,醉意朦胧,摇了摇头。

    “按照大虞律法,轻薄女子的惩戒不过罚银二十贯。但他知法犯法,我已严惩,还有何不满。”

    李怀民鼻腔中吐出白雾,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那是你们大虞的律法,哪里管得了我南国之人?”

    “管得了我阿古梦?”

    她声音及近乎癫狂,将壶里的酒洒在雪地上。

    周围民众此时早已消失不见,就连摆摊的小贩也推着车回去了。

    世间哪有南国,不过是蛮荒游民对自己的称谓。

    大虞百姓更喜欢叫他们另一个名字,南蛮子。

    京都进了一个南蛮子,还是个极近癫狂的女蛮子。

    “夏宫姨,那人穿得如此少,不冷嘛?”

    锦月躲在夏涵身后,眼神不断往那人群之中瞥去。

    “不要多嘴。”

    夏涵声音冷清,用整个身子挡住锦月的身体。

    南疆之地,一年如冬,生存极为恶劣。恐怕京都这点雪花,对他们而言,甚至有些温暖。

    食物短缺,生存困难,所以南蛮之人对于大虞极为眼热,这些年纷争不断,双方各有胜负,处在一种微妙的均衡之中。

    直到启文帝死去,这个种微妙打破了。

    军心不定,加之南蛮人骁勇善战,在边疆已经赢了不少战役。

    事出反常必有妖,瞧着南蛮子能大摇大摆地在京都撒野。

    南疆的战事恐怕已经到了非常糟糕的境界了。

    京都之中张灯结彩,万里之外的南疆恐怕已是白雪掩尸了。

    夏涵瞅着李怀民的背影,长叹一口气,便准备拉着锦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若是以我南国的法,当砍下那人的双手双脚立于城墙上。”

    阿古梦右手揉着脖颈,左手从包袱里抽出把明晃晃的钢刀。

    “李官....”

    那男子看了眼李怀民,双腿颤颤,面露恐惧,一股污秽之物从裤裆之中流出。

    “这未免有些过重了。”

    李怀民明白该女子是故意寻事,面色也逐渐流露出不悦来。

    不过一个南蛮子,身处大虞天朝,竟然还敢如此嚣张行事。

    “或者,我瞧大虞女子清秀,不如便让那个女子陪我一宿,此时便了,如何?”

    顺着阿古梦手指方向望去,夏涵和锦月落在众人目光之中。

    “我?”

    夏涵指了指自己,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这种好事,她倒是乐意接受。

    “不,是后面那个。”

    阿古梦此言一出,夏涵嘴角上扬,眼神却变得冷清起来。

    “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夏涵嘴角仍旧挂着笑容,但与她相熟的李怀民却知道,这种笑容一般是在她动手杀人前才会露出的。

    夏涵把这种笑容称之为临终关怀。

    “唉,这也不行的,那也不行,真是令人为难啊。”

    阿古梦摇摇头,长叹一声。

    下一刻,双脚一踩,之前碎成几块的瓷片朝着侍卫飞去。

    而她本人则朝锦月袭来,嘴角透露着一抹笑意。

    “既然你们不选,只好我来替你们选择。”

    她声音如山间洪钟,悠远漫长。

    她黝黑的右手还没触及到锦月的脸盘,夏涵的掌风已到,呼啸声音在耳旁响起,阿古梦躲闪不及,胸口确实结结实实挨了一招。

    “没想到京都也有如此泼辣的女子。”

    “我喜欢。”

    阿古梦不怒反笑,揉了揉胸口。

    夏涵的拳劲很大,比一些南疆的习武女子力度还要大。

    若是能拐回去,也不算白来一趟。

    她笑得越是灿烂,夏涵脸上的警惕之色便越深。

    “阿古梦,你们南蛮子实在是欺人太甚,给我拿下。”

    李怀民面色涨红,脖颈青筋暴起,若非手下人拦住,腰间胯刀随时便要出鞘。

    那边,死了人。

    但并不是那个轻薄男子,而是队伍押送的那几个蒙眼汉子。

    李怀民终于明白这个女子为何会在大街上找茬了。

    她的目标一开始便是那押送的汉子。

    那几个人,乃是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才抓的探子。

    如今便这样死了。

    “抱歉,一时失误而已。”

    阿古梦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还嬉笑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夏涵。

    李怀民一挥手,剩余的侍卫便一股脑地围了上来。

    阿古梦也不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拷起来。

    长街之后,冒出几道身影,朝他们走来。

    “你这女疯子,都说别惹事,你以为这里还是我们南国。”

    一个瘦高如同竹子的男人发出灿笑。

    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他身旁的一位男子。

    身形壮硕,五官凌厉,只是眉眼下有道伤疤,头戴珠光毛毡帽,腰缠黄金白玉带,披着一件灰褐色的狼袍。

    “这位大人,就当卖我阿骨金旭一个面子如何。”他声音稳重,听不出任何感情。

    “阿古金旭?”

    “阿古金旭!”

    当听到这个名字,李怀民再也坐不住了,手中钢刀在鞘中发出阵阵声响。

    他想砍下面前这个男人的头颅,踢球,下酒,通厕。

    不论干嘛,最重要的是砍下。

    或者说整个大虞的民众,但凡知道这个名字,都想跟他干一样的事情。

    阿古金旭,南国部首的第三个儿子。

    南边的战事李怀民有所耳闻,他也知道南蛮子一行人来京都的目的。

    谈判。

    所以阿古梦敢肆意妄为地当街杀人。

    所以哪怕他恨不得将其,扒皮挫骨扬灰,也不得不忍住。

    若是没有这一身官袍,若是此时不在京都,他定要用腰间刀砍下这几人头颅,以告慰惨死在南疆的士兵。

    “此处不是南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李怀民声音很冷,耷拉着眉毛。

    “既然如此本王便问你几个问题。这些人可有籍贯性命,家住何处,家中又有几口人,若要取阿古梦的性命来偿还,总得有个偿还之所。”

    “若是孤寡游民,并非大虞之人,又何必受你们这一套法。”

    阿古金旭的声音沉稳,看似条理清除,实则胡搅蛮缠。

    “你...”李怀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些日子,京都突然多了些古怪之人。

    不断向京都民众询问事情,还偷偷记录着什么,甚至还在皇宫外游荡。

    这些反常举动自然引起大理寺的注意,在观察数日之后,总算在今日实施逮捕。

    这些探子的居住客栈房内,搜索出不少京都的地理草图。

    如今还没有审问,却被阿古梦‘失手’杀死。

    虽是阳谋,但李怀明也无可奈何。

    “入乡随俗,若是我今日偏要将她押回牢里,你又能如何。”

    李怀民浑身发颤,胸膛不住起伏,胡渣上染上的冰雪,在热气之下微微融化。

    他是官,对方是犯人,杀了人,非但自己不能抓,还得毕恭毕敬地給送走。

    谁是官?谁是犯?

    这鸟官不当也罢!

    李怀民胸中有火,原本暗淡的眼神也有了光彩,佝偻一生的背直直挺立。

    “大人,没必要。反正人已经死了,也无济于事。”

    下属拉着他的衣袖,小声劝阻道。

    他也不明白,自己已经委屈了一辈子,在家中被夫人压一头,在外面被上司压一头。

    丈人在朝时,小心听话,如今被贬大理寺,为了几两碎银还是像条狗一样。

    但为何就是咽不下心口这气。

    李怀民闭上眼睛,努力说服自己,但满眼都是山河破碎,白雪皑皑埋忠骨的惨烈。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在众目睽睽之下,解下腰间白玉腰带,褪去那一身官服。

    露出里面一成不染的白衬。

    “此举乃我一人所为,与在场同僚无关。”

    “今日,我便要将她押回去。”

    他每走上前一步,雪中便留下一个脚印,阿古金旭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夏涵眉头紧蹙,她一直认为李怀民和自己是同样的人,怕事不沾因果,守着自己的小家。

    人已经死去,再闹大也没有任何意义。

    只需要服个软,一切便是皆大欢喜。

    她不懂李怀民为何如此行事,只是看着他这般模样心头略有触动。

    瘦高男人瞧着李怀民逐渐走来,袖口中的刀随时准备出鞘。

    “都歇歇吧,李大人天寒快穿上衣服,世子也不必动怒。”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邵南安带着侍卫‘恰巧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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