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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乔迁不喜(二合一)

    出了柳南郡,便是蔓延不绝的高山。

    与京都的繁华盛景不同,人烟稀少,每隔数百里才偶有人家出没,这才是常态。

    夏涵牵着枣红马,白脸蛋在日夜风吹之下,显得暗黄,眼眸间的疲惫随时都要溢出。

    这数日,每至天黑,她便在林间寻个位置,草草歇息一晚。期间又需防着林间野兽,或是歹人劫道,几乎没有怎么好好休息。

    本以为今夜还是与前些日相同,不料却看见前方林里,有一道炊烟升起。

    夏涵远远望了半柱香时间,确定那小屋外头只有一个妇女,这才缓缓牵着红鹰走了过去。

    她手中防身手段不少,只要不是遇上化神境界的高手,逃生都是有着不小机会。

    门口的妇人身着破旧麻衣,用一根麻绳将小孩绑在后背,手中拿着竹编筐子,将晒在石头上的草药干收捡起来。

    妇人忙完一切,听着背上孩子啼哭,又扯下衣领,坐下石头上,奶起孩子。

    听见有马蹄声传来,她抬起头便看见一个少年牵着马,离自己还有数十米距离。

    啊。

    惊慌之下,她叫出了声音,赶忙将上衣一拉,又护住自己怀里的婴儿,身形略有不稳,随手拿起门口的扫帚,眼神中满是警惕。

    饶是她的一声呼喊,屋内传来低沉的嘶哑声音,以及一阵急促咳嗽。

    “爹,俺没事,您别乱动。”

    妇人往屋内喊了一声,眼神却丝毫没有离开这一人一马。

    夏涵叹了口气,若不是实在疲倦,她也不想打扰别人安宁。

    瞥了眼身旁的红鹰,饶是它这般精力旺盛,连日来的奔波,也是倦怠到极致,低着头有气无力。

    “您好,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借此叨唠一宿,也不会进屋,就在旁边的草屋对付一晚。”

    夏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下来,指了指妇人旁堆放杂物的草屋。

    看见夏涵亲真意切,不像有假,妇人眼神中有些犹豫,但还是摆摆手开口,

    “这…这事我做不了主,你等我男人回来。”

    夏涵听出她语气中的慌乱,连忙后退几步,找了块石头便坐了下来。

    天色渐黑,蚊虫逐渐多了起来,林间总算是有一阵骚动传来。

    “琴姑,俺回来了,看今天打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男人穿着毛皮衣服,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只巴掌大小兔子。

    瞥见夏涵的存在,男人的笑容一下子僵硬起来,手本能地朝腰间的斧头摸去。

    “乔四哥。”

    妇人紧张地把男人拉过来,又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多大点事情,小兄弟要住便住。”

    听完来龙去脉,他眉间的警惕倒也淡去几分。

    此时,天色完全暗下,简陋的石桌前摆了着萝卜干,一小碟芥菜,还有两碗清的见底的粥。

    已是饭点,琴姑自然是没有煮夏涵的。

    “来者是客,再去多煮些给这小哥。对了,把床底的腊肉切一丝上来。”

    琴姑听着这话,恶狠狠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进了屋。

    “乔四哥,不用。有了落脚地方,就已经很好,至于饭真得不用了。”

    夏涵连连摆手,她不是这般没有眼力见的人,琴姑的不悦都溢于言表了。

    “没事。”乔四哥大手一挥,又朝里面喊道:“快些,盐巴也多放些。”

    “放放放,我一壶都丢进去,齁不死你。”

    沉闷的锅勺碰撞声,巨大的剁菜声,在小小的屋子的乍响。

    “妇道人家,就是拧巴。”

    夏涵听着这话,表情有些怪异,喝了口水掩饰尴尬。

    “我叫乔喜,家里排行老四,年方二五,所以琴姑也叫我乔四哥。小哥怎么称呼?从哪里来,怎么会一个人到这里”

    隐居在深山之中,平日里见到生人的机会太少,乔四哥显然有些激动。

    “叫我夏涵便好。”

    “从京都过来,在游仙郡有个朋友,之前生了病,过来看看。”

    夏涵没有透露出过多信息,倒是乔四哥一听她是从京都来,兴奋地拉着她问东问西。

    他眼睛很干净,隐匿在深山间,对世俗的一切都好奇的很,甚是还以为现如今还是启文帝当政。

    夏涵无奈,但也是几乎是有问必答。

    看着乔四哥脸上皱纹堆砌,以及因为风吹日晒导致的脱皮,丝毫看不出面前这个男人竟然只比他大上几岁。

    琴姑从屋内出来,重重地将一小碟腊肉,以及半碗清水粥放在桌上,一个人端了半碗粥进去。

    “你生什么火,瞧我晚上怎么好好治你。”

    乔四哥声音很大,但却小心翼翼地看着离开的琴姑,咽了口唾沫。

    在这山林之间,他们都习惯大嗓门说话,仿佛这般,就能多些人气。

    碟子里一共三片腊肉,乔四哥夹了块放进夏涵的碗里。筷子上沾染了些许油腥,赶忙塞进嘴里吮吸几口,就着清淡芥菜,一口喝了小半碗稀粥。

    夏涵知道琴姑不高兴的原因,以他们这般生活,恐怕大过年才能端上一碟腊肉。

    “吃啊,夏涵兄弟,不够,我让她再炒去。”

    乔四哥声音不大,又夹了口芥菜。

    “不用。”

    夏涵从怀里把所有的银子都掏了出来,零散算起来估摸着还有几两。

    她突然又想起,乔喜一家子生活在这荒山之中,生活都取自于天地,这银子或许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果然,乔喜摆摆手:“不用,在山里这银子是没有用的。”

    “你留着,给那病重的朋友买点礼物”

    夏涵灿灿收回手,刹时又想起自己包袱里还有些炼制的丹药。

    百草药经药方多如牛毛,夏涵浸淫良久,也配出一些玩意出来。

    她从包袱掏出几小个白瓷瓶子,散发出的淡淡药香,倒是引得乔喜停下筷子。

    “这是?”

    “这一瓶是驱蚊虫粉,这一瓶诱兽丹草,最小的这瓶对于止血化淤有着不小的功效。”

    夏涵依次介绍起摆在桌上的丹药,这些丹药虽说不像雷丸一般,但确实十分适合乔喜这种住在山中,打猎为生的汉子。

    在宫里夏涵闲着无事,除了这些普通丹药,还练了些令人血脉贲张的补药,不过看乔四哥年轻,恐怕也不用这种方子。

    听着夏涵讲着这瓶罐中丹药的好处,乔喜的眼睛睁的老大,小心翼翼地拿起瓶子,又放到鼻子边闻了一下,嘴里发出砸砸声。

    “好东西,没想到乔小哥,竟然还随身带着这么多药,真是准备妥当。”

    他将瓷瓶小心放下,端起碗,眼神的炙热被夏涵看得一清二楚。

    “还不收起来,乔四哥。”

    夏涵声音干脆,朝着他瞥了一下眉。

    “我…,给我的?”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夏涵,像他这般捕猎为生,自然知道这些丹药的珍贵。

    尤其是隐居山林,与外界断了联系,这些炼制好的药草就更加难得了。

    “不,不。这些丹药您还是自己留着,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乔喜虽说对于这些丹药十分眼热,但心中有着一柄秤,自己的这顿饭显然是值不了这些丹药的。

    “收着吧,要是没有你收留,说不得今晚就喂了什么猛禽。如此算来,倒是我捡了个便宜。”

    “这山里没有什么猛兽,最多...”

    夏涵倒是第一次见如此实诚的人,叹了口气,直接打断乔喜的解释,将那瓶瓶罐罐丢在他的怀里。

    乔喜生怕这白瓷碎了,赶忙手忙脚乱地收起来,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算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出来江湖这么久,夏涵见惯尔虞我诈,看见乔喜这般,心里倒也高兴。

    她从包袱里掏出纸笔,将这些药方又誊抄了一遍,递给乔喜。

    “这些是药方单子,都是寻常草药,若是有空也可以试着自己研磨。”

    夏涵还贴心地问他,懂不懂文字,要不要自己将名字念一遍给他。

    “小时读过几年书,这些字认得。”

    乔喜看着药方上的字挠了挠头,又看了眼默默低头吃菜的夏涵,心中生出一股子豪气,

    “琴姑,再去做几道下酒菜来,把床下那瓶酒也开了。”

    “乔喜!你疯了?要再这样,来年冬日我们吃啥。”

    琴姑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手里还端的稀饭还剩几口,气得胸膛鼓起,叉着腰,随时准备争论。

    “怎么?你男人现在说话都不管用了。”

    乔喜在外人面前也硬挺着腰板,不想落了下风。

    那些东西虽说珍贵,但是酒没了自己可以再酿,肉没了可再打,比起夏涵给得这药方倒显得不值一提。

    琴姑不明真相,只是想起屋内病重的公公和所剩不多的粮食,一时间泪眼汪汪。

    “最多一道,多得没有。”

    看着自家媳妇泪眼婆娑的样子,乔喜哪里见过这样情景,只得小跑过去抱住琴姑。

    他有些尴尬地朝夏涵笑笑,低头又小声朝琴姑说道,

    “一道也好,一道也好。”

    不知为何,夏涵突然有些饱了,感觉自己像是走着走着便被人踹了一脚。

    这个念头一有,数点浩然气便涌进体内,面板上的吐槽值也上浮一点,但离下一次抽奖还遥遥无期。

    在这山林里有人说话,这般普通之事在此处也显得珍贵。

    安抚好琴姑的心情,乔喜长舒一口气回到桌上,嘴上却还硬气地说道:

    “妇道人家,好声好气就是不听。让夏兄弟看笑了。”

    夏涵没有反应,倒是一旁的红鹰眼神颇为不屑地瞥了眼乔喜。

    它又想起自己在草原上的辉煌战绩,那才是征服。

    以红鹰的脑子,实在想不明白乔喜这般行为实在不像是一个大男人。

    两人正欲交谈数句,屋内突然传出琴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四哥快来,爹,爹...”

    乔喜一听这话,将手里碗筷一丢,小跑进去。

    夏涵也紧跟入门,这时她才真得看清屋子里的环境。

    墙身是由黄土和石头砌成的,外屋是煮饭和乔喜夫妻住得,往里走一扇破木门简单隔着屋子,昏暗的烛火下,床头的草药随意摆放,而老爷子正不断咳嗽,呼吸困难,面目狰狞。

    琴姑本是妇道人家,哪里见过生死之种事情,一时间慌乱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乔喜进屋,这才稳住情绪。

    “爹,爹。”

    乔喜跪在一旁,手里端着碗温水,想要送入父亲口中。

    他越是着急,手越是不稳,水也洒了一被子,乔父也不过抿了一小口。

    或许是命数未至,老人的呼吸渐渐稳了下来,虽说还有咳嗽,但面色明显没有之前狰狞。

    回到饭桌之上,两人都没有之前的心思。

    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倒是乔喜先笑了笑,自顾自说道:

    “您也看见了,倒是给夏小哥生出麻烦。”

    “为何隐居在此处,或许送到医馆中会好许多?”

    乔喜摇摇头,面露苦涩:“这柳南郡税收严苛,一年收得比一年高,若不是迫于无奈怎么会迁到这鬼地方。“

    “税收一高,医馆的诊费也高。我爹他也不愿意治,费钱,又治不好。”

    他声音越发低迷下来,哪有刚才意气风发的模样。

    琴姑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忙活一阵子,炒菜喂饭,她自己倒是一口饭菜没吃。

    稀饭冰凉得如同寒窟里的水,她就着干萝卜也吃得津津有味。

    研读百草药经的夏涵也算是颇有医术,但她救不了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当然,大虞这位年轻人虽说看着还好,但里面的骨头筋肉,也坏了,腐朽了。

    一顿饭,三人再也没有说话,如同死寂一般。

    沉闷的气氛压在夏涵胸口,如同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琴姑给夏涵收拾了间屋子,又给她带了穿破旧但干净的被子,又匆匆去洗漱碗筷,奶着孩子。

    忙到夜里,对面的灯才熄灭,而乔喜早已睡着,明日他还得早起去山中捕兽。

    天气转凉,林子里的野兽越发少了,催着他去更深处捕抓。

    乔喜,乔喜,乔迁之喜。

    这个名字不好。

    夏涵长叹一声,眼眸中有淡淡睡意袭来。

    她也有些困了。

    风声,呼噜声,鸟鸣声交错在这山林之中响起,演奏一曲安眠曲子。

    平稳的呼吸声从夏涵鼻腔中传出。

    突然,她眼睛一睁,一柄飞剑悬在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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