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寻草
天下三分。
乌、舒、未三国鼎立。
百姓的生活如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安静。
一个小小的村落，唤作七宝村，在绵延数十里、巍峨秀丽的凤凰山腹部。
村里世代居住着几十户村民，靠山吃山，鲜与外界往来，也算得上一个世外桃源。
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一个私生子的降生，将保守的村子炸了个人仰马翻。
村长带人气势汹汹赶过去，要诛杀孽障，却不想是个漂亮到没人舍得下手的雪白娃娃。
怪异的是——
几个月后的一天，女娃的母亲刚给孩子喂完奶，低头的瞬间，怀里的漂亮女娃突然像换了个人，丑陋无比。
母亲不敢声张，为了保护孩子，渐渐与村里人断了来往。
只与隔壁的五婶婆还有所交集。
女娃儿名叫昆灵羽，如今已经14岁了，虽长相丑陋，却在母亲的呵护下，爱说爱笑，常像只小猴子，一头扎进凤凰山，一耍就是一天。
山里的花草树木、大小动物都成了她的好朋友。
这天，她刚爬上一棵百年老松，打算掏一窝瞄好的鸟蛋。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灵羽，快回家去，你娘快不行啦。”五婶婆站在树下，挥着捣衣槌向她吆喝。
我娘？！
树上的女孩脸色一紧，将鸟蛋连窝端起，叼在嘴里，四肢抱紧树干——
“哧溜”滑下来，甩开双脚，向家冲去。
“娘，等我。”她将鸟蛋揣进怀里，箭似的向家冲去。
两座简易的小木屋，肩并肩挨着，在村子最东边的角落，离村子约有一里远。
这是母亲在发现女儿变了模样后，紧急搬过来的。
跟着搬过来的，还有五婶婆和他的儿子大春。
草地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门前种着些许蔬菜，有香葱、白菜、黄瓜还有茄子，皆怒气冲冲的向天生长着，一副后劲儿十足的样子。
蔬菜植株特有的清香，弥漫四周。
一棵粗壮的梧桐，撑着紫色的大伞守护着木屋，在阳光的照耀下，如一副华美的仪仗，镶嵌了万丈金光，守护着贵不可攀的人。
屋里土炕上，一老妇半倚在床头，神情焦急地向外张望。
伴随着一阵风，带起了地上的尘土，昆灵羽扑将进来。
她一把抓住老妇人的手，把鸟窝擎在手中，笑道：“娘，大夫说，只要一公一母两只灰喜鹊蛋做药引，您的病就能好。
虽然我还不知道这窝蛋哪个是公的哪个是母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绷紧嘴唇，笑了笑，努力做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灵羽，别说话，娘的时间不多了。你速去凤凰山主峰，取一样东西，在娘闭眼之前一定要赶回来。”妇人探着身子，脖子上的血管绷得老高，焦急地说。
“取……东西？”昆灵羽一脸茫然。
“去主峰，找紫尾草……把——把灵羽袍——取回来。”老妇人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量。
灵羽袍？怎么跟我的名字一样啊？
灵羽袍是一件袍子吗？长什么样儿？
还有，我怎么才能找到紫尾草？
昆灵羽一肚子话要问，如意状木钗因头发松散耷拉下来，像个大大的问号。
“快去，娘的时间不多了。”老妇人边说边将她往外推。
“好好好，娘，你等着，我一定把灵羽袍取回来。”昆灵羽边跑边回头喊道。
昆灵羽身段轻盈，体态婀娜，这得益于她常年在凤凰山的各种树上蹿上蹿下。她像个野小子，皮实得很。
主峰虽离这里四十多里地，她长跑慢跑交替，只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凤凰山主峰是当地最古老的原始森林，它像一条神秘的大河，不断流淌出诸多光怪陆离的故事。
什么爱讲笑话的山参老人啊，穿了红肚兜的萝卜娃娃啊，长得异常俊美、专吸女孩儿血的黑蝙蝠少年呀…
不说这些传说的真假，单说山里时常猛兽出没，下山骚扰村民，捕食牲畜甚至孩童，一般人单枪匹马根本不敢闯主峰。
昆灵羽赶到时，天已黑透了，大半天没吃东西的她，早已是饥肠辘辘。
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身上，被夜风一吹，冰凉提神。
她打了个寒颤，拉拉领口，决定摸黑进山。
望着黑黢黢的山峦起伏，听着远处“呜嗷”、“呜傲”的野兽叫声次第传来，好像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趴在山岗上的月亮，像是垂在贵妇耳边的明月珠子。只是耳边的珠子是会动的，人稍微一动，它就晃个不停，努力去吸引异性的目光，以讨主人的欢心。
而这颗“珠子”是不动的，就那么懒懒的卧在山岗上，仿佛离了山岗的举托，就会“啪嗒”一声，像是睡熟的孩子从床上掉下来。
实际上，这颗“珠子”也是动的，只是它脚步缓慢，像一个贼屏气凝息前进，企图退到山岗后面去。
月色很好，皎皎地照着山岗。
一阵冷风从脚底打着旋儿吹起，拐了个弯儿又猛扑过来，力量很大，带着特有的黑森林的鬼魅气息。
昆灵羽打了一个激灵，摩挲着的胳膊，“不怕不怕，遇到危险我就爬树，我爬树最在行啦！”
她把裙子在身前打了个结，又在原地跳了几下，跺脚搓手，给自己打气道。
说完，猫起身，钻进了大山深处。
顿时——仿佛掉入一个阴森诡秘的大黑渊……
耳边丝丝拉拉的，仿佛是叹息的声音。又仿佛有许多小蛇在耳边吐着长长的信子，有的似乎已经绕上了她的脖子上，滑上了她的眼睛，冰冰凉凉，粘腻溜滑。
昆灵羽拿手在周围胡乱打了几下。
突然，胳膊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
似乎有男子的气息。
黑蝙蝠少年？！
昆灵羽头皮一紧，天哪，真有黑蝙蝠少年！
她顾不上逃跑，本能地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
另一只手却狠狠挠起那只抓住自己的胳膊，“那胳膊”显然吓了一跳，猛收回去，一下放松了对她的制纣。
昆灵羽嗷嗷叫着，跌跌撞撞向前冲去，借着前面树林里隐约透出的的月光，勉强看着脚下的路。
“喂！哎！”
黑暗里一个声音唤道。
却被昆灵羽比野兽还惊悚的叫声掩埋得干干净净。
她上窜下跳，哇哇乱叫，仿佛一头发了疯的野牛，横冲直撞，惊起成片的蝙蝠呼啦啦飞起，树上被她惊醒的动物们也闹起来，显然对这个不守森林规矩的家伙大为恼火。
“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一进山就遇到了黑蝙蝠少年！
紫尾草还没找到呢，先把小命丢了可就麻烦了！”
昆灵羽觉得刚刚抓了“那只胳膊”的右手，指甲里黏糊糊的，借着月光使劲辨认了一会儿，才发现竟是血迹。
“哈哈哈，哈哈哈……”
昆灵羽禁不住大笑起来：“什么黑蝙蝠少年，也没传说中那么厉害嘛！还吸血鬼呢，让我一抓，自己都出血了。”
昆灵羽顿觉士气大增，像将军整理铠甲似地，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又找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权作“兵器”，继续前进。
“”天亮之前，必须找到紫尾草。
找不到，提头来见！”
她对自己命令道。
一个时辰后，昆灵羽体力消耗过半，在大山中迷失了方向。这，哪哪看去都是一样的啊。
她手撑膝盖，弯着腰，欲哭无泪地说道：“紫尾草，紫色尾巴的草啊，您老人家到底在哪里啊……这黑灯瞎火的，娘啊娘，您不说清楚点儿，我把腿跑断了，也找不到啊！”
突然——她发现，
前面——不远处……
紫晶色的光芒在黑暗里若隐若现，仿佛一堆萤火虫聚在那里开会。
昆灵羽好奇地跑过去，将脸凑上，想要瞧个究竟。
谁知，刚嗅到从那发光处散发出来的一点儿香气，她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像是被泡进了醋罐子，连骨头都软了，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潜意识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说道：
“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乌、舒、未三国鼎立。
百姓的生活如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安静。
一个小小的村落，唤作七宝村，在绵延数十里、巍峨秀丽的凤凰山腹部。
村里世代居住着几十户村民，靠山吃山，鲜与外界往来，也算得上一个世外桃源。
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一个私生子的降生，将保守的村子炸了个人仰马翻。
村长带人气势汹汹赶过去，要诛杀孽障，却不想是个漂亮到没人舍得下手的雪白娃娃。
怪异的是——
几个月后的一天，女娃的母亲刚给孩子喂完奶，低头的瞬间，怀里的漂亮女娃突然像换了个人，丑陋无比。
母亲不敢声张，为了保护孩子，渐渐与村里人断了来往。
只与隔壁的五婶婆还有所交集。
女娃儿名叫昆灵羽，如今已经14岁了，虽长相丑陋，却在母亲的呵护下，爱说爱笑，常像只小猴子，一头扎进凤凰山，一耍就是一天。
山里的花草树木、大小动物都成了她的好朋友。
这天，她刚爬上一棵百年老松，打算掏一窝瞄好的鸟蛋。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灵羽，快回家去，你娘快不行啦。”五婶婆站在树下，挥着捣衣槌向她吆喝。
我娘？！
树上的女孩脸色一紧，将鸟蛋连窝端起，叼在嘴里，四肢抱紧树干——
“哧溜”滑下来，甩开双脚，向家冲去。
“娘，等我。”她将鸟蛋揣进怀里，箭似的向家冲去。
两座简易的小木屋，肩并肩挨着，在村子最东边的角落，离村子约有一里远。
这是母亲在发现女儿变了模样后，紧急搬过来的。
跟着搬过来的，还有五婶婆和他的儿子大春。
草地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门前种着些许蔬菜，有香葱、白菜、黄瓜还有茄子，皆怒气冲冲的向天生长着，一副后劲儿十足的样子。
蔬菜植株特有的清香，弥漫四周。
一棵粗壮的梧桐，撑着紫色的大伞守护着木屋，在阳光的照耀下，如一副华美的仪仗，镶嵌了万丈金光，守护着贵不可攀的人。
屋里土炕上，一老妇半倚在床头，神情焦急地向外张望。
伴随着一阵风，带起了地上的尘土，昆灵羽扑将进来。
她一把抓住老妇人的手，把鸟窝擎在手中，笑道：“娘，大夫说，只要一公一母两只灰喜鹊蛋做药引，您的病就能好。
虽然我还不知道这窝蛋哪个是公的哪个是母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绷紧嘴唇，笑了笑，努力做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灵羽，别说话，娘的时间不多了。你速去凤凰山主峰，取一样东西，在娘闭眼之前一定要赶回来。”妇人探着身子，脖子上的血管绷得老高，焦急地说。
“取……东西？”昆灵羽一脸茫然。
“去主峰，找紫尾草……把——把灵羽袍——取回来。”老妇人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量。
灵羽袍？怎么跟我的名字一样啊？
灵羽袍是一件袍子吗？长什么样儿？
还有，我怎么才能找到紫尾草？
昆灵羽一肚子话要问，如意状木钗因头发松散耷拉下来，像个大大的问号。
“快去，娘的时间不多了。”老妇人边说边将她往外推。
“好好好，娘，你等着，我一定把灵羽袍取回来。”昆灵羽边跑边回头喊道。
昆灵羽身段轻盈，体态婀娜，这得益于她常年在凤凰山的各种树上蹿上蹿下。她像个野小子，皮实得很。
主峰虽离这里四十多里地，她长跑慢跑交替，只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凤凰山主峰是当地最古老的原始森林，它像一条神秘的大河，不断流淌出诸多光怪陆离的故事。
什么爱讲笑话的山参老人啊，穿了红肚兜的萝卜娃娃啊，长得异常俊美、专吸女孩儿血的黑蝙蝠少年呀…
不说这些传说的真假，单说山里时常猛兽出没，下山骚扰村民，捕食牲畜甚至孩童，一般人单枪匹马根本不敢闯主峰。
昆灵羽赶到时，天已黑透了，大半天没吃东西的她，早已是饥肠辘辘。
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身上，被夜风一吹，冰凉提神。
她打了个寒颤，拉拉领口，决定摸黑进山。
望着黑黢黢的山峦起伏，听着远处“呜嗷”、“呜傲”的野兽叫声次第传来，好像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趴在山岗上的月亮，像是垂在贵妇耳边的明月珠子。只是耳边的珠子是会动的，人稍微一动，它就晃个不停，努力去吸引异性的目光，以讨主人的欢心。
而这颗“珠子”是不动的，就那么懒懒的卧在山岗上，仿佛离了山岗的举托，就会“啪嗒”一声，像是睡熟的孩子从床上掉下来。
实际上，这颗“珠子”也是动的，只是它脚步缓慢，像一个贼屏气凝息前进，企图退到山岗后面去。
月色很好，皎皎地照着山岗。
一阵冷风从脚底打着旋儿吹起，拐了个弯儿又猛扑过来，力量很大，带着特有的黑森林的鬼魅气息。
昆灵羽打了一个激灵，摩挲着的胳膊，“不怕不怕，遇到危险我就爬树，我爬树最在行啦！”
她把裙子在身前打了个结，又在原地跳了几下，跺脚搓手，给自己打气道。
说完，猫起身，钻进了大山深处。
顿时——仿佛掉入一个阴森诡秘的大黑渊……
耳边丝丝拉拉的，仿佛是叹息的声音。又仿佛有许多小蛇在耳边吐着长长的信子，有的似乎已经绕上了她的脖子上，滑上了她的眼睛，冰冰凉凉，粘腻溜滑。
昆灵羽拿手在周围胡乱打了几下。
突然，胳膊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
似乎有男子的气息。
黑蝙蝠少年？！
昆灵羽头皮一紧，天哪，真有黑蝙蝠少年！
她顾不上逃跑，本能地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
另一只手却狠狠挠起那只抓住自己的胳膊，“那胳膊”显然吓了一跳，猛收回去，一下放松了对她的制纣。
昆灵羽嗷嗷叫着，跌跌撞撞向前冲去，借着前面树林里隐约透出的的月光，勉强看着脚下的路。
“喂！哎！”
黑暗里一个声音唤道。
却被昆灵羽比野兽还惊悚的叫声掩埋得干干净净。
她上窜下跳，哇哇乱叫，仿佛一头发了疯的野牛，横冲直撞，惊起成片的蝙蝠呼啦啦飞起，树上被她惊醒的动物们也闹起来，显然对这个不守森林规矩的家伙大为恼火。
“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一进山就遇到了黑蝙蝠少年！
紫尾草还没找到呢，先把小命丢了可就麻烦了！”
昆灵羽觉得刚刚抓了“那只胳膊”的右手，指甲里黏糊糊的，借着月光使劲辨认了一会儿，才发现竟是血迹。
“哈哈哈，哈哈哈……”
昆灵羽禁不住大笑起来：“什么黑蝙蝠少年，也没传说中那么厉害嘛！还吸血鬼呢，让我一抓，自己都出血了。”
昆灵羽顿觉士气大增，像将军整理铠甲似地，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又找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权作“兵器”，继续前进。
“”天亮之前，必须找到紫尾草。
找不到，提头来见！”
她对自己命令道。
一个时辰后，昆灵羽体力消耗过半，在大山中迷失了方向。这，哪哪看去都是一样的啊。
她手撑膝盖，弯着腰，欲哭无泪地说道：“紫尾草，紫色尾巴的草啊，您老人家到底在哪里啊……这黑灯瞎火的，娘啊娘，您不说清楚点儿，我把腿跑断了，也找不到啊！”
突然——她发现，
前面——不远处……
紫晶色的光芒在黑暗里若隐若现，仿佛一堆萤火虫聚在那里开会。
昆灵羽好奇地跑过去，将脸凑上，想要瞧个究竟。
谁知，刚嗅到从那发光处散发出来的一点儿香气，她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像是被泡进了醋罐子，连骨头都软了，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潜意识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说道：
“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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