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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晋太元中,村民邀我至田家

    金色的光幕在陆耿难以置信的眼神下,于空气中缓缓地消逝了。

    “?”

    摸不着头脑的陆耿愣了一下,有些心虚。这防御罩是不是有些脆弱过头了,我可只是字面意义上的轻轻戳了一下啊。

    还不等陆耿有所动作,躺在地面上的女生突然面色及剧变化了起来。

    “啊——”这是那位女生扭曲痛苦的喊声

    “啊。”这是意识到问题不对的陆耿。

    陆耿眼前的场景生硬的碎了开来——四周的场景就像碎裂的玻璃一样不讲理地碎开了——又突兀地拼成了一片。

    陆耿连忙眨了眨眼睛,眼前显然已经不是自己的家——脚下的地板成了土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绿油油的田野,一两个人影在远处若隐若现,下午温和的阳光洒在肩上——一片经典的农家风光。

    或许是今天的震惊已经彻底耗尽,陆耿很快从震撼中缓了过来,自言自语道,“很显然,我又穿越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大人你在说什么呢?”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耿猛地一惊,连忙转过身去。一个穿着麻布衣服,头扎着奇怪发髻的人握着一根锄头,伛着身子站在不远处。

    “俺刚正锄地呢,大人你从哪来钻出来的?也吓俺一跳。”看着陆耿的反应,农民打扮的人说道。

    陆耿对这奇怪的称号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找了个借口道:“我……不好意思,请问这是哪里?我好像有点迷路。还有你为什么要叫我大人呀。”

    “这里是桃花村呀”,那人回应到,“大人您的衣服太气派了,简直比那些女人的皮都滑溜!肯定是丝绸端子吧!”

    陆耿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眼前人的衣着上,粗布缝制的衣服上零散着几个补丁,敞开的领口露出穿着者冒着汗又粗糙的胸口,脚上则是一双随意编制的草履。

    注意到陆耿的眼神,那人的汗似乎都加快冒了出来。“大人俺……俺是粗人,说话冲不是故意的——”看着陆耿的眼神仍然带着疑惑和审视,那人感到背上的汗不住地往外淌,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是怎么得罪了眼前的“大人物”。突然,他眼神一转,仿佛想起了什么,道:“大人肯定是来参加我们的庆典的吧!巫女大人交代我们招待每个客人!大人肯定走累了吧,我带您回村里吧!村长肯定知道怎么招待您。”

    看着眼前紧张的人,陆耿终于想明白了违和感的来源,这衣服分明就是古装——只不过是粗制的农装。自己身上的短袖T-shirt虽然是地摊货,但在古代必然是一等一的衣服。但他口中的巫女又是什么?

    “大人这边走!”那人逃命似地走向了一个方向。

    虽然还有些疑惑,但接受了自己显然不在正常世界的陆耿还是跟上了他。“你叫什么名字呀?”陆耿问道。

    “俺……俺又不是女人,哪配有什么名字啊。”那人赔笑道。

    “什么?”陆耿有些发懵,什么时候性别也成了有名字的前提了。按下心里的疑惑,接着问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

    那农人的脸上有些窘迫,“额……俺不到嘞。俺们村很久没有书生了,女人们又不乐意读书。”

    虽然感觉答案有些奇怪又答非所问,陆耿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里大概不是现代——或者说像是古代。

    不过一会,越过一个土坡的两人就来到了一座山边的村落。

    “那就是俺们村长家。”农人指向一间瓦屋,虽然十分破落,但明显比周围的房屋大上一圈。

    “谢谢你”陆耿礼貌地道了句谢,和农人一起向那间屋子。

    说话间,陆耿看向面前的大门——眼前的房屋虽然破落,但依稀可见曾经的繁华——很有可能这户人的祖上富过?

    “村长!开门!俺带着客人来了!”,农人乒乓地锤着木板门喊道

    “来了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

    旋即,门内走出了一个伛偻的身影,看着两人的身影,他似乎眼前泛起了一抹亮光。

    “这是巫女大人的客人。”农人说道,然后将头凑向了村长说起了耳语。

    陆耿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身份又和农人口中的巫女扯上了关系,又听到几句只言片语传入耳里“……客人……读书人……细皮嫩肉……”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陆耿在心里想到。

    “是这样啊,”村长露出了一幅了然的样子,“那您请进来吧。”

    原先陆耿跟着的村民说完话,一溜烟的快步离开了。

    陆耿暂且压下疑问,跟着村长走入了房间内,眼前的房间有些简陋,唯一的桌边只有两把石凳,桌上散落着一些容器。

    “很可惜客人您不是女人,不然我就可以带您去山上了。”村长收拾起杂物,端来一杯水。“很抱歉寒舍没有什么茶水,不过明天山上宴会上肯定有,您可真是赶上了好时机呀!”

    陆耿看向杯中,杯壁上有些可疑的污渍,顿时打消了他喝口水的欲望。将杯子放在一边,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不好意思,您说我不是女人不能上山,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村长听到这话,猛地一哆嗦,连忙讲道:“这,这可是有悖男德!山上可是巫女大人和女人的住处,我们脏男人可不能去!”

    陆耿疑惑至极,连忙再次问道,“那庆典又是什么情况?我刚就想问了,村里的女人都在山上吗?”

    “明天是巫女大人找徒弟的日子,我们这些男人才有几乎去山上参加聚会。”村长回答道,“这是村里的传统,自从我祖父那一辈起,巫女大人就只和女人住在山上了。”

    “巫女大人?”

    “是的,巫女大人就是神明的代言人,保佑我们村子风调雨顺。特别是这里……这里偶尔有点……野兽。——哦还有招待客人也是她下令的,您可真是走运,初来乍到就能见到巫女大人。”村长有些口吃地回答道,陆耿注意到了他眼中闪过的犹豫。

    陆耿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村长似乎话中有话,本地村民似乎还拥有非常奇怪的信仰结构,文化也截然不同于他所了解的古代。于是又旁敲侧击地向村长请教了几个有关时代背景的问题,但无一例外地都得到了不清楚的回答。

    聊着聊着,村长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从一旁的杂物中掏出了一个和周围杂物有些格格不入的画卷,道:“客人,您来看看,这是我们新的巫女大人,她可真幸运啊,能被现在的巫女大人看上。”

    陆耿闻言看去,心中突然有所预感——果不其然,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之前在陆耿家中倒地不起的那位年轻女生。看着画布上用水墨精致描绘的面孔,陆耿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而一道闪电般的念头划过心头,他终于想起了在哪来还见过这张脸——她正是陆耿的邻居,虽然不在同层,但在电梯里偶尔也和陆耿打过照面。

    无论如何,陆耿必须再次接受眼前的事实,那就是他的女邻居——见面不超过5次交流不超过一句谢谢的那种——不知道为什么晕倒着躺在他家的地板上,现在又在一个不知道位于哪个朝代和地方的村子里成了下一任巫女。

    “她可真好看啊,”村长说得有些入神,盯着手中的画卷继续讲到,“巫女大人把画卷发下来让我们熟悉她的脸的时候,我可真惊呆了,这姑娘可真好看啊!”

    突然,他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补充道:“我……我可没说啥啊,现在这姑娘还不是巫女大人,这,这可不算不敬啊。”

    陆耿仍然有些错愕,但还是听到了村长的话,问道:“为什么要给你们熟悉这个?这是什么传统吗?”

    村长缓了缓情绪,说道:“当了巫女大人之后,我们这些泥腿子就看不了她的脸了,所以现在算是巫女大人赏我们的。”他说罢,将画卷小心翼翼地收好,起身走向了厨房,“客人,不早了,您吃饭吗?”

    看着那食物不忍直视的卖相,陆耿婉拒了村长的招待,走进了后院中村长给他安排的客房。

    坐在茅草床板上,陆耿有些出神,开始回忆起目前的情报。

    “自称先知的穿越者,会用魔法的女警察,昏迷的女邻居”陆耿在脑中整理起了今天遇到的遭遇,“还有现在莫名其妙的又一次穿越,还有什么巫女大人,嗯,还有奇怪的村长和更加奇怪的村子。”

    “性别?魔法?还是幻觉什么的……等等,那个昏迷的女邻居大概是这一切的关键?我猜那光幕保护罩坏了肯定是个大问题!既然如此,那那个名字一股樱花味的女警官应该也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穿越!是了,她之前也有提到这个。”

    想到这陆耿感到混乱的思绪仿佛出现了一抹曙光,虽然有一丝奇怪,但明天的宴会必然非常重要,或许这正是破局的契机。

    就在陆耿的思绪越沉越深之时,一道年轻女性的哭吼声突然传入了耳中。

    “我不要当巫女!求你了!

    陆耿连忙凑到窗前,寻声向山上看去。

    那道吼声在山谷中稍稍回荡了一番,一切又再次归于寂静。

    “这又算是什么情况?”越发强烈危机感出现在陆耿心中,无数个猜想浮现心头。

    农村的夜晚往往来得十分快,还在陆耿愣神间,太阳终于慢慢落向了山涧,黑夜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山脚下的村落。

    躺在茅草床上,陆耿总感觉心里痒痒的,穿越带来的新鲜刺激感和刚刚发生的情况,都让他无法平静下来。在尝试呼唤了主神,系统,组织者一类的词语无果后,陆耿终于放弃了入睡,决定出门做点观察。

    村长显然已经睡觉了,陆耿轻轻的从客房的侧门中离开了房屋,走入了夜色中。

    出乎意料的,虽然月亮不是很明亮,但山上却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了一片光亮——黑夜中,隐约的烛火连成一片,勾勒出了山顶气派的一片楼阁。

    犹豫了几秒,探险的欲望便压倒了其他,陆耿开始向光亮的方向走去。

    不出一会,陆耿便来到了半山腰,伴随着一阵阵晚风,女子间的嬉笑逐渐飘入他的耳中。在有些浑浊的月光下,火烛摇曳的光芒显得更加朦胧妖冶。

    陆耿再次开始打起退堂鼓,也许之前的怒吼只是任性少女的不满?也许这里夸张的男女隔离只是因为奇怪的世界观?也许明天什么事都不会有?又也许那个警官会意识到问题不对?……

    正在陆耿在原地纠结时,突然,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草丛中向陆耿窜了过来。

    “什么!”陆耿连忙后退,躲过了冲来的人影。

    “你!你干什么。”陆耿惊疑不定地说道。

    “你才是!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在这里!”一个年轻的男声响了起来。

    “你不也是吗!”陆耿立刻反驳道,“再说了我作为客人,是光明正大地走过来的.”

    “等等,你不是……”出乎意料的,那声音的主人平静了下来,“你先别说了,会被听到,跟我来!”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陆耿的直觉却促使着他做出了决定。两人很快便来到一处僻静的空地,之前山顶飘来的嬉笑也完全听不见了。

    “我是小美的……恋人。”那个年轻人有些扭捏,又有些兴奋地说道,“你不是这里人吧!你肯定不是她的走狗!”

    “等等等等,什么小美?什么走狗”陆耿有些发愣。

    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是名义上的下一任巫女,也就是说,是那个怪物挑选的下一任肉体!”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

    “那个狗屁巫女,她做法控制了村子里的人,”年轻人说道,“村里的人都像是着魔了一样,听她的话搞什么男德,所有人就像她的奴才一样。”

    他的话又顿了顿,说道:“还好我偶然看到了她的真面目,那根本不是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描述它!哦对了,这个!”说罢,他在身上摸索了起来,掏出了一卷画卷。

    陆耿看向画卷,那材质出奇地和村长之前给他看的差不多。月光下,画像上似乎有一张长长的脸,只能看到一对狰狞的眼睛和紧邻着眼睛的一张大嘴,隐约画着奇怪竖线纹路的脸。

    “这就是她的真面目!”年轻人似乎找到了救星,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有些明锐,“村子里根本没有人相信我,这记载也是我偶然找到的,这上面还有一些记载!但我看不懂,哦先生,您是读书人吗?”

    陆耿有些沉重,面前的年轻人的消息和他的一些猜测不谋而合,“我可以试试看。”

    陆耿借着月光勉强辨识起来画卷边的小字——“翕鸹,身有黛色纹,善惑人心神,可着妙龄身,另其与本亲向背。”剩下的小字不知道是字迹模糊还是月色太过昏沉,完全无法辨认。

    “嗯,翕鸹……好奇怪的名字,这个怪物有青绿色的纹路,擅长蛊惑人心,还能附体在年轻女子身上,让她和亲人决裂。”凭借着义务教育的知识,陆耿勉强翻译了这段文字,他的心里再次一沉,这听起来可不妙啊,那第二天的宴会……

    “太感谢您了先生,村里都没有别的识书人了。”年轻人显得有些激动,喃喃地说道:“村里的传说也是这么说的,对上了对上了!……无论怎么样,我明天都要救回她!”说到这,年轻人激动的看向陆耿,一双真挚的眼睛在月色下闪着微光,“虽然很不好意思,我想拜托您,如果明天情况不对,就带着小美离开!”

    “啊……我不能保证。”陆耿一时间有些紧张,怪物什么的明显不在他的预期内。

    “……”年轻人被泼了一盆冷水,沉默了一阵,道:“抱歉,是我过分了。”

    陆耿看着眼前失意的年轻人,他突然有些动容,想起了今天一整天的憋屈,穿越者岂是如此不便之物!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会尽我所能的。”

    “不瞒您说,我已经准备好计划了,这妖婆的弱点也很明显!”年轻人再次露出笑容,“明天说不定不用您帮忙。我已经准备好了,之后,我要和小美……”

    “诶别说了,你现在和插满旗帜的京剧师傅一样!”陆耿忍不住笑了出来,打断了年轻人的立flag行为。

    “什么金桔?”

    陆耿原先有些沉重的心情不由得变得轻松了,笑道:“没什么,别在意。”。

    “先生,明天看我来就好!我已经为了这次计划准备了很久!一定能抓住她的软肋!”年轻人也笑了起来,陆耿也不自觉地被这种情形感染,不禁开始了攀谈。

    过来一会,年轻人意识到了什么,放低了有些兴奋的声音,“嘘,先生您一切小心!这份画卷最好还是我来拿着。时间不早了,明天见!”

    陆耿点点头,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在万分异常的现实中遇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真是一件幸事,将画卷还给了少年,起身告别了他。

    陆耿看着少年钻入黑夜的身影,这才想起似乎忘记问他的名字,但也只能作罢。

    回村的路上,陆耿远远地望去山顶,那里的灯光也已经熄灭,原先的楼阁此时也隐没在了黑暗中,一丝恐惧和兴奋交杂在一起,这让他开始有些期待起明天。

    “果然这才算是正统穿越故事嘛!”陆耿不免有些自得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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