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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何方妖怪

    石府门外,昨日的尸体、血迹痕迹已被清理干净,一尘不染,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庭院前演奏哀乐的乐师,卖力的敲打大鼓,吹奏笙箫,声音飘至很远,仿佛整个中京都陷入悲痛中。

    “少爷,胡妈妈可否满意?”

    见石米远处走来,雷管家在大门处石山羊旁躬身道。

    “老匹夫,你欺凌幼主。”石米愤愤道。

    “老夫怎敢,这也是姨娘们的意思,今天宾客众多,大家怕您追着丫鬟满院子跑,闹出笑话。”

    “所以,你就让我追着小厮到处跑……”

    嘴角含笑的雷管家,明知故问道,“什么?”

    听着他刺耳的尖锐声音,望着他光秃秃的嘴,石米讽刺道,“老头子,你为什么不留一点胡子,多一点阳刚之气。”

    戳到了雷管家痛处,他眉头紧皱,气得嘴唇紧咬。

    “老头子,我安排一些事。”

    “是,少爷。”

    指着门内的假山,石米叮嘱道,“那片凹陷处,我想改一个池塘,种一些荷花。”

    “北面后花园不是有那么大一个池塘……”

    “我怎么吩咐,你听着便是,”石米不耐烦道,“还有那棵槐树拔了,换成枣树,这样,秋天我们就有家枣可以吃了。”

    “是。”

    宾客陆续到来。

    “刘老板。”石米认真作揖道。

    “节哀顺变。”

    “赵县令。”

    “魏道长。”

    “马知府。”石米乖巧的打招呼。

    走下轿子的是一位身着官服,手持官帽的,挺着大肚子的中年官员,是中京的地方官,迈着八字步,“贤侄,昨日多有叨扰。”

    门内的二姨娘出门迎接道,“马知府秉公办事,为百姓伸张正义,怎么能算是叨扰。”

    “二姨娘,众弟妹,节哀顺变,”马知府继续解释道,“唉,京城来的捕头,我是实在没法管。”

    “两位捕头查得有眉目了吗?”石米关切道。

    “二人一夜没睡,查阅资料,他们神秘得很,行事完全避开府衙的人。”

    二姨娘不卑不亢道,“以后石家还需要我们的父母官多照应。”

    “要得,石家的事自然是家事。”

    “娘家人从南方采购了一批新鲜的枇杷和荔枝,稍后我命人送到府上。”

    脸上刚闪过一丝笑容,马知府随即哀嚎道,“让我进去看贤弟最后一眼。”

    “刘老师。”

    “节哀顺变。”

    “潘老板。”

    客人越来越多,石米一直望向小巷的入口。

    “呜呜……哇哇哇……”

    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巷子里出现一匹高大的白马,显得上面的男子皮肤更加黝黑,他嚎啕大哭,似乎哭了很久,眼睛红肿。

    “严伯伯。”石米快步迎上去。

    “米哥儿。”严正宽矫健地跳下马。

    石米扑进他的怀里,严正宽哭得声音更大了,吸引了其他宾客的目光。

    “节哀顺变。”石米反过来安慰道。

    “米哥儿,乖,以后家里的事,有严伯伯在呢。”严石宽老泪纵横,“有没有人欺负你?”

    取代回答,石米望向那雷管家。

    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雷管家刻意回避、东张西望。

    “那老娘娘腔,他敢?你吃一屉小笼包的时间,老子能杀他十个来回。”严世宽瞪大哭肿的双眼、爽朗道。

    “哈哈哈哈。”石米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声。

    “米哥哥。”一妙龄女子从白马后面的蓝色娇子中钻出,快步奔向石米。

    女子头发翠绿色,比绿叶还要绿,本是精致的五官,却因为胭脂纸将樱桃小嘴抹成大红唇,有一只眉毛更是因为画得偏,酷似两层眉毛。

    吓得石米往后一退,“何方妖怪?”

    严秀冲向石米,高高跃起,双手抱住石米的脖子,双手盘主石米的腰,“米哥哥。”

    “秀姐儿?你……你怎么画成这样?”惊魂未定的石米苦笑道。

    “我着急来见你,太着急了。”

    “松开,”严世宽感受到路过宾客异样的目光,“松开,不像样子。”

    任严世宽怎么拉扯,她也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成何体统,秀姐儿,你快下来,”严世宽尴尬的苦笑,扭头跟路过的熟人打招呼,指着自己的嫡女,“小孩子顽皮。”

    “秀姐儿,你快下来,勒死我了。”石米大口呼气道。

    听到石米的话,严秀这才跳下来,憨憨傻笑,“嘿嘿嘿。”

    “这是我们秀姐儿?”二姨娘温柔的走近,抚摸严秀的头发,“这头发是怎么了?”

    “二姨娘,我自己在家里的染布坊染的,漂亮吗?”严秀抓起一撮头发问。

    “漂亮。”

    “真漂亮。”

    “秀姐儿真是鬼精灵。”

    其他姨娘随声附和,也掩嘴笑道。

    “米哥哥觉得呢?”严秀更想知道他的答案。

    “丑,像是作人的小妖精?”

    欢快的严秀,顿时不悦,竟然流出泪水,眼泪流过黑色的眼线,哭花了脸。。

    石米见状打趣道,“跟屁虫,你这样我都没法带你去山里玩。”

    “为什么?”严秀的眼睛扑闪扑闪认真问。

    “因为猎人看到你的头发,以为树丛里有野猪在动,就射箭了,嗖……”石米比划猎人射箭的模样道。

    “你才是野猪,大笨猪。”

    “对,对,我们秀姐儿是小仙女。”二姨娘温柔的安慰道。

    “小仙女,小仙女。”严秀一边围着石米转圈,一边呼喊。

    “真是个小开心果。”

    “小可爱。”

    两家人再次聚在一起,虽物是人非,但却因为严秀,增添了一丝色彩,每个人嘴角又露出苦涩的笑容。

    雷管家望了一眼太阳,“夫人,吉时到。”

    ……

    祠堂内。

    “张阁老上香。”一位白须老者上三支香后,拜了三拜。

    “家属答礼。”

    石米和众姨娘跪在蒲团上,一齐三叩头。

    “马知府上香。”

    “家属答礼。”

    “林举人上香。”一位年轻公子在蒲团上三叩头。

    “家属答礼。”

    见石米一直扣头,严秀也拽了一个蒲团,放在石米的对面,一起磕头。

    “秀姐儿,回来。”严正宽瞪圆眼睛,低声呵斥道。

    可严秀装作根本听不见。

    “家属答礼。”

    面对面的石米和严秀,一起三叩首。

    “石家这是红事和白事一起办了吗?”一个嘴碎的男人讥笑道。

    “噗嗤……”

    “哈哈。”

    几名男人捂住嘴,身体剧烈抖动。

    祠堂里哭声夹杂着点点笑声,怪极了。

    “哼。”严世宽猛地一声,面目狰狞怒视那个嘴碎的男人。

    其他人也安静了下来。

    那可是严一刀。

    任谁也不留情面的严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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