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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颠倒黑白

    真正撕破脸,马老三的杀机如刀,浸人皮肤。

    鲁兵感觉嘴巴里也被塞进去了一把刀,令它无法说话,唯有身体在不自主地颤抖。

    谁能救自己?

    树妖?

    他在心里不知求救了多少次,可树妖挂坠也只是一个挂坠。

    老道士?

    大郎?

    谁能救自己?

    谁会救自己?便只是自己。

    身体停止颤抖,鲁兵盯着马老三阴婺的双眼,“你真的不想知道金矿的秘密?”

    眼见马老三有些走神,鲁兵知道机会来了,自己也只会有这一个机会。

    他用空着的左手,掏出胸口的马蹄金,奋力向马车窗外扔去,并大喊,“黄金!”

    这一切有如慢动作,马老三眼睁睁地看着黄金被扔出窗外。

    他对窗户疏于防备,是知道窗户小,根本容不下一个人逃跑。

    在他这种人眼里,黄金白银面前,就是父母也得往后排,他根本没有想过,有人会把手里的黄金往外扔。

    马老三没有杀人,有这功夫,黄金都被人捡走了。没了黄金,杀人还有什么用?

    马老三冲出去的瞬间,鲁兵连滚带爬的跌下马车,“我是滁州鲁逊,谁来帮我,赏银十两。”

    来安是小县城,泥泥塌塌的一座土城楼,外面人不多。鲁兵大喊了一声,却根本没什么人注意他。

    不远处,马老三已经拾起地上的马蹄金,见状迅速向鲁兵冲过去。

    完了!

    想尽了方法,还是命都保不住。

    唉…

    鲁兵闭上眼。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居然不怕了。说不定死亡,会是新的重启,一觉醒来,自己还躺在那张属于自己的小床上。

    这时,一个破锣嗓突然大叫了起来,“快来看啊,失踪一年的滁州鲁逊找到啦!”

    这一嗓可比鲁兵的声音大的多,也将关键信息传递出去。

    不少人被声音吸引,往这边看了过来。

    马老三看着来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紧接着他腿一拐,脚都不停,直接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得救了!

    是谁在帮自己?

    这一变故看着久,其实也就短短一会。木讷的刘本一直没有动,直到马老三快身影快消失,他才怪叫一声,追了上去。

    不少人围了过来,有人问道,“这是失踪一年的鲁秀才?”

    “就是他,滁州的鲁逊,鲁秀才。”破锣嗓激动地大喊。

    “都以为死了呀。”

    “谁知道。”

    “失踪一年了都。”

    “秀才怎么跟乞丐一样?”

    “不会是假扮的吧?”

    …

    鲁兵这次是真撑不住了,昏迷前,他看了一眼破锣嗓。

    是小镇的伙计。

    此刻他正激动的手舞足蹈,两手抓着鲁兵不放,“是我先发现他的。”

    ……

    “鲁秀才~”

    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鲁兵慢慢睁开双眼。昏暗,一股腐烂陈旧的气味。浑身酸疼,动了动手,他发现自己身下都是稻草。

    不对劲!

    “鲁秀才,你醒了?”一个人笑嘻嘻地喊着。

    转过头,鲁兵看见胳膊粗的木栏,昏暗中的一点灯火。

    “这是什么地方?”鲁兵问。

    胖子笑嘻嘻地回答,“这里是监牢。”

    鲁兵是个坚强的人,此刻却难过的有些想哭。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用尽了全部精神气力,他以为自己得救了,他放松了最后的一口气,换来的却仍是意外。

    “鲁秀才,你这一年都去哪里?”

    鲁兵躺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嗡!”

    先是坚硬的事物撞在脸上,然后是脖子撕扯的拉伤痛,接着是脸上灼烧般的疼痛,最后才是耳朵那“嗡”的一声。

    “鲁秀才,你怎么不说话。”那人仍笑嘻嘻的喊人,好像刚才一脚将鲁兵脑袋踢过来的人不是他。

    耳朵有些失聪,鲁兵没有听清那人后面的话。

    那人重心立左脚,右脚一抡,又是一脚踢在鲁兵肚子上。

    鲁兵身体蜷缩成一团,肚子似没有了知觉,胃部开始剧烈翻滚,酸水顺着食道逆流而上,令他痉挛呕吐。

    “好了。”

    一点小灯放在监牢外的桌上,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阻止了胖子的殴打,老者站起身,踱着方步来到鲁兵身边,“听得见吗?”

    睁开眼,鲁兵看着这一身青衣的老者,眼神呆滞,也不说话。

    “做人要识相。”老者回到桌旁,“你要想少吃点苦头,他问一句,你答一句。

    见鲁兵不说话,青衣老者干脆喝起茶,“莫要做无谓的意气之争。这里有二十三种刑具,莫说你,就是顽石也能化成水。”

    这老者说话不带感情,脸上一派平和,说的尽是冷酷之事。

    胖子有些不满,“师爷跟他啰嗦什么,小人先给他上几套手段,看他还装死不。”

    被人喊破身份,老者也不恼,而是给了胖子一个眼色。

    胖子走出去,没多会就拖进来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

    拍拍手,胖子说,“这厮欠了师爷的钱,还吃了熊心豹子胆,说要和师爷做交易,哈哈哈。”

    趴在地上的人是马老三,没有半点声息。

    “可认得他?”老者小口允茶。

    见鲁兵仍不说话,老者皱起眉,放下茶杯,“我怜你读书人的身份,给你留一份体面,你莫要不识好歹。”

    鲁兵抓着木栏,奋力勉强坐起,“你们是问黄金?”

    老者不说话。他右手拇指戴一个蛋黄色大扳指,左手拇指在扳指上慢慢搓拭。

    “我能先问你几句吗?”鲁兵面色平静。

    “你似起了死志。”老者看着鲁兵,平静地说,“鲁秀才,我们不是仇人。你把真相说出来,我担保你全须全尾的出去,我还送你一份程仪还乡,何乐不为?”

    真相?这些人想听的是谎言啊。

    鲁兵擦一把嘴角的污渍,“那个小伙计呢?”

    “你猜呢?”老者恶趣味地说。

    这二人定是捉了马老三,又从他那里听到马老三的猜测。

    这二人跟马老三打的一样的主意,只是行事更狠毒。

    这一刻,鲁兵是真的后悔,他应该直接将马蹄金给老道的。

    许久,鲁兵终于开口,“你们如此行事,就不怕事情败露吗?”

    “哈哈。”胖子似听见笑话,“师爷乃县衙录事,平日里帮大老爷办事。某是此间押司,兼管这监牢的一分三亩地。在这地方,你死了,一把火烧成灰,那就是病死。你把真相说出来,就有活路。”

    好一个颠倒黑白。

    鲁兵是真的绝望了,他能说什么?说自己睡了一觉就过了一年?说黄金是河神送的谢礼?

    鲁兵又沉默,老者不耐烦的摆摆手,押司立刻冲过去。

    一把将鲁兵抓住,押司拎鸡仔一样将其拎到一个木架旁,几下将其双手绑在木架上。

    绑好鲁兵,押司露出一个残忍又兴奋的笑容,“先从小的玩。”

    从木架的下方掏出一个铁盒,押司打开铁盒,是数十枚手指长的铁针。

    “人说十指连心,以铁针刺入十根手指头,有锥心之痛。”押司笑嘻嘻,“不过嘛,这在某家这,也只是开胃小菜。”

    鲁兵听得面无人色。

    他本不过华夏国一普通青年,如何想到能有这班境地,又怎么受得了这个苦?

    “慢着,我说。”鲁兵突然开口。

    “哈哈哈,这就吓尿了?”押司拿着铁针,笑得十分开心。

    无论是谁,自己擅长的东西取得成绩,都是开心的。

    青衣老者站起身,“这就对了,钱财重要,但跟性命比起来,不过身外之物。”

    鲁兵编了一个谎言。

    只道自己掉入地下暗河,里面遍布黄金。自己在那吃鱼为生,一年方寻得出口,就在河边,不远处有三棵树,自己还做了记号。

    鲁兵说的很详细,将谎话编的栩栩如生,师爷和押司听得入神。

    一条满是黄金的地下暗河。

    押司听完,瞪着两眼看着师爷,嘴巴哆嗦了几下又什么都没说,仿佛不会说话了。

    师爷眼中,也有藏不住的兴奋,“我们现在就去,要是寻到了,我说的绝不食言。现在只能先委屈你,在这里等我们消息。”

    将鲁兵重新关进监牢内,锁上锁,押司从外面唤进一个人守着,就和师爷兴冲冲地走了。

    躺在干草上,鲁兵眼睛有些湿润。

    他编这个故事,一定会被戳破,所以他的用意只是拖延时间。

    他已经想不到办法如何自救,他现在害怕的,不过是押司的折磨。

    瞥了一眼新来的看守,他悄悄移到监牢黑暗的角落。此时他的上半身在黑暗中,看守看他,只能看见一双腿。

    将身上破旧的长衫脱下,拧成绳后套在木栏上。拉了拉,还算结实。

    神头进去,鲁兵紧闭双眼,什么也不想。

    他准备自我了结。

    很快,衣服勒住气管,窒息的剧烈痛苦将鲁兵拉入昏迷。

    就在这时,他脑海里突然出现几行字。

    “夫欲学道长生,服气为先。”

    “形之所依者,气也。气之所因者,形也。形气因依而成身体,魂魄跧而往来,降注为神,而生五藏焉。”

    “气之为母,血之为子。血之为母,精之为子。精之为母,神之为子。神之为母,形之为子,未有无气而自成形者也。”

    “气因形有,乃魂魄偕之。神者,气之母也。胎息者,想婴儿而成焉,而号冲和,冲和则元和矣。出入呼吸之间,三元之内,毛发之中,无不通透。”

    ……

    大段的文字出现在脑海,还有更多的记忆。

    这是埋藏在鲁逊脑海深处的记忆。

    鲁兵睁开双眼,他知道鲁逊是怎么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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