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纱舞

    “可是，我怎么记得您提到过，墨丘利之印早就遗失在历史中，下落也不为人所知，我如今又能通过什么途径认识它呢？”

    姜槿依的念头刚闪过，宝剑就在她的灵台上绽放出那朵熟悉的淡金色光晕。

    紧接着，姜槿依感觉周围的一切气味和声音，乃至整个空间都如潮水一般褪去……她的意识似乎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空气中开始流淌。

    背阴处的院子里，少女仍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坐在小板凳上，然而她俏丽的容颜似乎在瞬间凝固，原本漆黑漂亮的眼瞳只留下彻底的白。要是任何人观察到这一幕，一定会感到恐惧。然而这一刻，周围只有隐约的蝉鸣声传来。

    姜槿依此刻是一个漂浮着的旁观者。

    她的面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白色宫殿，宫殿正中央站立着不少人，皆是穿着异邦的华服美饰。

    在众人之中，一个年轻女子最引人注目。

    这女子显然不是华夏人，更接近于中东人的模样，但她的肤色极白，如同汉白玉一般细腻。修长的脖颈上戴着镶嵌各色宝石的精致项圈。

    仔细看，女子乌黑的头发上扑着蓝白色的亮粉，美丽的眼睛上涂着镀金色眼影，既显得霸道，又有几分阴森。但她的美如梦似幻，无可匹敌。

    姜槿依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样迷人的女子。她的魅力中隐含着危险，就像行走在丛林中的拥有最华丽皮毛的母豹子。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极其诡秘的音乐声。那旋律中包含了钟声，琴声，以及大大小小的鼓点，甚至还有男人女人的吟唱……

    姜槿依从未在现实中听到过这样的音乐，却很容易分辨——

    那是类似于某种祭祀或者庆典才会用的专属音乐。

    这种隆重庄严地仿佛正在与神灵沟通的冲击力，简直令人晕眩！

    姜槿依在女子的侧对面，离众人有一段距离，又似乎漂浮在宫殿之中，可以随时转换不同的视角。

    随着女子的靠近，鼓点声越来越急促，直至有人在琴声中惊恐的呼喊起来。

    而女子面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陶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直至疯狂而扭曲。

    紧接着，视线一转。

    姜槿依的目光似乎一下子从女子美丽无匹的上半身转移到她的全身。

    恰好钟磬音重重敲响，姜槿依整个人如遭雷击。

    只见画面中，女子的右手上竟提着一颗正流淌着鲜血的人头！而那颗人头的面容还是那样清晰鲜活，一如生前的样子，眼皮无力半开着，似乎仍在凝望这个世界……

    音乐的节奏愈发加快，这个提着人头的女子，竟然开始跳起舞来。

    她的身姿曼妙，步伐时而轻缓、时而刻意加重踩踏。轻薄的白色纱裙随着她的快速旋转轻轻扬起，搅动着空气中的各色奇珍香料。

    手上拎着的头颅随着女子的魔舞在空气中来回摆动。

    头颅缺口下流淌着的血液，喷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溅在女子绝艳的面容上，以及那华丽的如梦似幻的裙摆上。

    她的舞步逐渐加快，最后的音乐旋律中，只剩下某种独特的笛声仍旧与之相和。

    姜槿依的视角则漂浮着，越来越接近女子。

    最终一个音节，女子神情疯狂而沉醉的伏倒在大理石台阶前。

    台阶之上，金色王座中央，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异邦国王正神情狂热的盯着女子，或者说是她手中的那颗头颅。

    此时，宝剑的声音体贴地在脑海中响起：“请留意男人腰间佩戴的东西。”

    事实上，祂不提示，姜槿依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国王的腰间挂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类似于水壶一样的东西，似乎是乐器。造型有些类似于葫芦丝，但又有细微的区别。

    这物品显然是被人精心保养的，其主体如墨玉打造的一般，深黑却散发着润泽的光彩，边沿镶着黄金和宝石。

    在姜槿依的视线触及到那物的一刻，她感觉在灵魂深处，对某种知识的记忆似乎在瞬间被唤醒。

    然当，当她努力的想要回想那是什么，却只觉一无所知。

    画面渐渐隐没，姜槿依这才从那极度震撼人心的画面中醒过神来。目光的焦点再度回到现实中的时候，姜槿依的脸色近乎苍白，她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却只觉得寒冷。

    宝剑只是静默的陪伴着，良久，姜槿依才平息了自己的心跳。

    “刚刚那个黑色的东西，就是‘墨丘利之印’吗？”

    “没错，那是已知的‘墨丘利之印’最后出现过的地方。”

    在那阵诡秘而壮观的歌舞冲击过后，稚气的男孩声音在此刻恍若一泓甘泉，洗净了观看那幅画面的所有罪恶。

    不知为何，姜槿依总感觉方才的场面，多看一眼都是罪孽。

    她的神情萎靡，然而此刻那稚气的声音让她终于感觉自己仍旧是被神圣所守护着的，不曾堕入罪孽的魔窟。

    “汝的感觉没错。方才汝之所见是十足的罪孽场。事件发生在罗马帝国时期的马卡比王朝，犹大公主莎乐美在希律王砍下圣洗者约翰的头颅后，拎着头颅跳七纱舞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