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见鬼的世界
有了领头人，附近的邻居也壮胆出来，灯笼火把的照耀下，院子里的一切呈现在众人眼前。
村民郝忠才紧紧抱着其妻阿花陷入了昏迷，脸上凝固着恐惧，愤怒，两人的身形都有些僵直，嘴唇发紫。
但脸上，手上等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却隐隐闪烁着微红色，似乎还有蒸汽溢散。
“传言中的烈火神功？！”
“传言是真的！”
“一定是遇到那邪道妖...大宗师了！”
“这...这如何是好啊？”
嘈杂的声音中散发着恐慌，甚至有人开始悄悄离去。
夏柳上前探了探他们的鼻息。
“两人都还有气息。”
很快有人从屋里端了一盆水出来，就要朝着两人泼去。
“且慢！”
夏柳喝道，“几个人去搬一些柴火过来，在他们四个方位都点起篝火，火势不要太大，也别让火熄灭了。”
周围的人包括夏凡，耿管家都愣住了。
“老爷，您看他们都快被烈火神功蒸熟了，再加一把火岂不是火上浇油？”耿管家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夏柳没好气的说道：“什么狗屁烈火神功，这是阴气侵蚀！他们之所以皮肤微红，是体内阳气以透支的方式激发并和阴气对抗造成的。
若无外力协助，阳气透支完毕，两人也就回天无力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照做！”
“阴...阴气侵蚀？”有人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你想的没错，老俗话就是鬼留痕。”
哐啷！
端盆子的人手一抖，盆子掉落在地，洒落在地的水上似乎散发着寒气。
“鬼啊！鬼啊！”
瞬间，人群似乎更加慌乱了。
“慌什么慌！也就是鬼，人一多，阳气汇聚，鬼不一定敢继续现踪。但若真是邪道妖人出没，整个村都鸡犬不留了！”
夏柳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神色一变，又立刻吩咐道。
“这里留下几个人照看篝火，放心，鬼不会再来这边。
再有两个人去弄些鸡冠血，滴在他们眉心，然后搬点向阳石，广场上就有，放在篝火边。
剩下的人去各家各户通知，就说家里有婴幼儿的，都抱着孩子去休闲广场。”
休闲广场是夏凡主持修建的集老年休闲唠嗑，中年吹牛逼娱乐，青年相亲婚恋，儿童嬉戏打闹于一体的综合娱乐广场。
其实就是一大片不宜耕种的空地上修建了一些简陋的设施。
“夏老爷，您意思是说，这厉鬼的目标是婴儿？”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夏柳似乎心情很差，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以那厉鬼的能耐，要郝忠才夫妇的命易如反掌，但两人却没有殒命，但他们孩子却不见了。
结合这些天镇上的传言，基本可以推断所谓的邪道妖人其实就是厉鬼夺婴。
到了广场后，抱着婴儿的妇女待在聊天室，青壮爷们儿围在屋外面，再外围点起篝火，待到天亮再回家。”
“那之后每天晚上都是如此吗？”有人为难的说道，“青壮们也熬不了几天啊。”
“明天天一亮，安排几个人去镇上打听其他遭遇过夺婴的人，然后一起去县衙报案吧。”
“要是报案有用，早就有县衙的人来咱们镇上了吧？这传言都好多天了，指定有人遇害并去报案了。”
夏柳信心满满的说道：
“要是说有邪道宗师大宗师作祟，短时间内不一定有人理会，但若说有厉鬼夺婴，一定会有人火速前来查看的。
行了，该说的老爷我都说了，听不听的在你们。”
周围的乡亲们听得云里雾里。
啪啪啪！
门外传来几声鼓掌声，伴随着一阵金铁交加的声音，三个身影施施然走进院子里。
中间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身着一身飘逸的道袍，一手持罗盘，另一只手掩于袍袖之中。
他左侧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青年，一身青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柄宝剑，他自顾的对身旁的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说道：
“游老，您说的没错，乡间卧虎藏龙。”
老者微笑的看着夏柳道：“老道游广海，我身边这位是玉珑门的景文轩景少侠，不知这位居士如何称呼？”
夏柳一愣，然后碎步迎了上去，殷勤一笑道：
“哈哈哈，什么居士不居士的，在下夏柳，乡野匹夫而已，浅薄拙见污了道长和少侠的耳朵，见笑见笑了。”
游景二人颔首回礼，但随行的另一位捕头装扮的人面色不善的盯着夏柳。
“夏老爷似乎对我们县衙颇有怨言呐。”
“哈哈哈，这位大人说笑了。”夏柳连忙赔礼道，“草民有幸拜见过知县老爷几次，初见时便知知县老爷为人持重沉稳，做事暗含圣道。
若真是有绝世妖人作祟，知县老爷绝对不会因为无知小民的怨言就轻举妄动，进而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必然是苦心筹备万全之策，从而尽可能的减少我们老百姓的损失。
但若是厉鬼作祟，以知县老爷的能耐，定能在最短时间内邀得高人相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厉鬼超度，还我们老百姓一个公道。”
郑姓捕头变脸一般的换上一副笑脸道：“是郑某唐突，误以为夏先生也是无知小民呢，郑某在这里赔个不是。”
在两人互相拉扯的时候，游广海径直走向昏迷中的夫妻。
他左手托着罗盘，右手从袖袍中探出，捏着两张泛着紫色光芒的符篆，打量一番后，他将符篆贴在两人的手腕上。
片刻后，他将郝忠才手腕上的符篆收回贴在罗盘之上，然后起身看向周遭满是敬畏和好奇的村民。
“阴气侵蚀不是很严重，刚才夏居士吩咐的无差，诸位照做就行，差不多明日午时过后，两人就会醒来。”
村民们各自忙碌起来，只有夏凡依旧好奇的看着老者手中的罗盘。
“道长是捉鬼大师？”
“大师？小居士抬举了。”游广海失笑道，“老道不过是仗着门派传承的法器，有点小手段而已。”
“那道长可曾真的见过鬼，这世间真的有鬼？”
老道沉默片刻后，略显沧桑的说道：“老道目前未曾见过，门派记载中曾经有，但已经销声匿迹一百多年了，没想到如今又出现了。”
旋即晃了晃手中的罗盘，玩笑般的说道。
“哈哈，鬼要是晚几十年再现，老道所在的门派怕是要断绝驱鬼传承，这先辈留下的寻鬼罗盘也不会有人会使用了。”
“那鬼是什么？”
“生灵死后，没有进入地府再入轮回的灵魂，在特殊情况下会化作一种灵体，就是鬼。”
夏凡若有所思的说道：“也就是说，并不是吊死的人一定会变成吊死鬼，淹死的人也不一定会变成水鬼。”
“没错，一般来说无论是寿终正寝还是横死惨死，无论是一世善名还是罪孽满身，人死后灵魂都会不由自主的归于地府。
哪怕有天大的执念与冤屈，支撑着它滞留人间，也会有阴差前来缉拿。
但既然说是一般情况如此，那就有特殊情况了，像我们正阳宗这般应对人间厉鬼的门派就应运而生了。”
夏凡依旧无法置信，鬼居然真的存在。
鬼存在，那灵魂一定存在；
在前世，虽然在各大宗教的教义中，灵魂自何处来又归往何处去，往往关系着宗教的核心教义。
在日常生活，文化中灵魂也是一个避不开的话题。
但实际上，灵魂存在与否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证明，无法从试验中证明其有，也无法从逻辑上证明其无。
在夏凡的认知中，人是没有灵魂的，人的所谓本能是体内多巴胺等分泌物的作用，而世俗意义上的‘灵魂’，其实是记忆所塑造的人格。
而每一个选择，往往是人格与本能的对抗。
哪怕经历了魂穿，他依旧认为穿越过来的夏凡，不过是一段承载着蓝星夏凡的记忆的信息流，而不是所谓脱离躯壳存在的灵魂。
“道长，您说灵魂归于地府，那又来自于何处？”
“自然是轮回。”
“既然灵魂是在不断轮回，那轮回之后，我是否还是我？此世的我也是某一个最初灵魂的轮回吗？”
“小居士好问题。”
老道惊讶的打量着夏凡，未曾料到这小娃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没有搪塞过去，而是认真思考一番。
“一般来说，灵魂在进入六道轮回前都会被擦成白纸，传说中有孟婆汤，有奈何桥等。所以每一个轮回而来的灵魂都理论上是一个崭新的灵魂。
当然，传说中仙家的真灵经过轮回后依然可以寻回前世的记忆，所以就有了不堕轮回之说。”
夏凡了然。
其实就相当于轮回之前先格式化，但有些真灵无法彻底格式化，或者说逃脱了格式化这一步骤。
“那这么说，能代表‘我’的其实是记忆？”
“这点就有待商榷了。”
“凡儿莫要打扰道长。”夏柳走了过来训斥一句后，又向游广海赔礼道，“犬子无状，打扰道长了，还望海涵。”
“无妨，老道与令公子相谈甚欢，并未打扰。”
老道捋了捋胡须，然后话音一转，“我看夏居士也曾是修武之人，却不知为何令公子已到舞象之年，却还未曾修炼？”
“道长慧眼如炬，在下年轻时学了点残缺的桩功，胡乱练了几年也没练出门道。”
夏柳苦笑道，“结婚生子后更是深觉江湖风大浪大站，我等小人物站不稳，一出意外后索性当个安稳的土老财，至于犬子...安稳是福。”
老道了然，而后神色复杂的说道：“这江湖的风越来越大，浪也越来越急，天下间没有避风港咯。
老道本来已经做好传承断绝思想准备，却不想还是有了用武之地。”
说着游广海从怀里掏出一枚铁牌递给夏柳。
“若夏居士以后改变主意，令公子可持此令牌前去正阳宗拜师修行。”
夏柳谢过，就带着夏凡离开。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夏凡突然转身问道：“道长，那被夺走的孩子还有生还的可能性吗？”
游广海沉默。
回家的路上，夏柳几次组织语言后，开口道：“兔崽子，你是故意卖弄风骚勾引那老道的吧？”
夏凡坦然道：“有炫技的成分，但主要还是为了解惑。”
“老子知道你聪明，从你七年前知道江湖，武修，侠客后，就不断明示暗示我，你想修武，想走出这个小地方。
但老子是在江湖上浪了一圈回来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混江湖。”
“我明白您的苦衷，江湖凶险，您不想我犯险。”
夏凡诚挚的说道，“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不过在这西留村这个湖里，您是最大的王八，我可以做一个随心所欲的王八蛋。”
夏柳顿时哭笑不得，旋即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年你不是一直乐此不疲的干着小王八蛋的事儿吗，今天发什么骚呢？”
夏凡微微沉默。
郝忠才和其妻子那脸上恐惧又无力的样子浮现在他脑海。
郝忠才，年龄十九，是夏凡前年的客户，坦白说，刨除同乡之情，他的客户也都是他的工具人。
而郝忠才是一个令夏凡很省心的客户，从相亲到结婚过日子，到孩子呱呱坠地，基本没劳烦过夏凡帮扶，调解等。
为此去年过年的时候夏凡隆重的送他家一袋子面，将其树立为典范。
他们的儿子，小名钢蛋儿，夏凡曾抱过他几次，还曾被呲了一身尿。
此刻夏凡仿佛还能感受到他那软糯的样子，咯咯咯的嬉笑声。
“现在江湖风大浪急，已经卷到这里了，爹你已经不是最大的王八，我也不能继续无忧无虑的当王八蛋了。
爹，您护不住我了，而且...”
夏凡轻声说道。
“我也想在您需要的时候能护住您。”
“少…少跟老子打温情牌。”
夏凡注视着夏柳的眼睛，嘴角荡漾出一抹笑意。
“耿叔，你说今晚是不是风有点大，大块砖头都吹进夏老爷的小眼睛了。”
不等夏柳口吐芬芳，夏凡肃然道：“老头子，你比我更清楚，世间既然可以孕育出夺婴厉鬼，那必然会出现其他厉鬼。”
夏柳借坡下驴问道：“那为什么是道长，而不是玉珑门的那位景少侠？”
“面对一个意气风发的少侠，我担心我表现的太风骚了会引起他的好胜心乃至厌恶，非但不能晋身，反而引发不必要的矛盾。
最重要的是，虽然跟鬼打交道很危险，但人可比鬼要复杂的多。鬼害人的逻辑有迹可循，基本都是单线逻辑。
人害人的原因可就太多了，仇恨，嫉妒，利益，挡路，不顺眼等等。
而且鬼只有一张鬼脸，但人确有很多张鬼脸。”
“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无论你去玉珑门还是正阳宗，都避免不了跟人打交道。”
夏柳叹息道，“不过你修武的事儿，爹原则上同意，但还需从长计议。”
村民郝忠才紧紧抱着其妻阿花陷入了昏迷，脸上凝固着恐惧，愤怒，两人的身形都有些僵直，嘴唇发紫。
但脸上，手上等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却隐隐闪烁着微红色，似乎还有蒸汽溢散。
“传言中的烈火神功？！”
“传言是真的！”
“一定是遇到那邪道妖...大宗师了！”
“这...这如何是好啊？”
嘈杂的声音中散发着恐慌，甚至有人开始悄悄离去。
夏柳上前探了探他们的鼻息。
“两人都还有气息。”
很快有人从屋里端了一盆水出来，就要朝着两人泼去。
“且慢！”
夏柳喝道，“几个人去搬一些柴火过来，在他们四个方位都点起篝火，火势不要太大，也别让火熄灭了。”
周围的人包括夏凡，耿管家都愣住了。
“老爷，您看他们都快被烈火神功蒸熟了，再加一把火岂不是火上浇油？”耿管家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夏柳没好气的说道：“什么狗屁烈火神功，这是阴气侵蚀！他们之所以皮肤微红，是体内阳气以透支的方式激发并和阴气对抗造成的。
若无外力协助，阳气透支完毕，两人也就回天无力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照做！”
“阴...阴气侵蚀？”有人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你想的没错，老俗话就是鬼留痕。”
哐啷！
端盆子的人手一抖，盆子掉落在地，洒落在地的水上似乎散发着寒气。
“鬼啊！鬼啊！”
瞬间，人群似乎更加慌乱了。
“慌什么慌！也就是鬼，人一多，阳气汇聚，鬼不一定敢继续现踪。但若真是邪道妖人出没，整个村都鸡犬不留了！”
夏柳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神色一变，又立刻吩咐道。
“这里留下几个人照看篝火，放心，鬼不会再来这边。
再有两个人去弄些鸡冠血，滴在他们眉心，然后搬点向阳石，广场上就有，放在篝火边。
剩下的人去各家各户通知，就说家里有婴幼儿的，都抱着孩子去休闲广场。”
休闲广场是夏凡主持修建的集老年休闲唠嗑，中年吹牛逼娱乐，青年相亲婚恋，儿童嬉戏打闹于一体的综合娱乐广场。
其实就是一大片不宜耕种的空地上修建了一些简陋的设施。
“夏老爷，您意思是说，这厉鬼的目标是婴儿？”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夏柳似乎心情很差，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以那厉鬼的能耐，要郝忠才夫妇的命易如反掌，但两人却没有殒命，但他们孩子却不见了。
结合这些天镇上的传言，基本可以推断所谓的邪道妖人其实就是厉鬼夺婴。
到了广场后，抱着婴儿的妇女待在聊天室，青壮爷们儿围在屋外面，再外围点起篝火，待到天亮再回家。”
“那之后每天晚上都是如此吗？”有人为难的说道，“青壮们也熬不了几天啊。”
“明天天一亮，安排几个人去镇上打听其他遭遇过夺婴的人，然后一起去县衙报案吧。”
“要是报案有用，早就有县衙的人来咱们镇上了吧？这传言都好多天了，指定有人遇害并去报案了。”
夏柳信心满满的说道：
“要是说有邪道宗师大宗师作祟，短时间内不一定有人理会，但若说有厉鬼夺婴，一定会有人火速前来查看的。
行了，该说的老爷我都说了，听不听的在你们。”
周围的乡亲们听得云里雾里。
啪啪啪！
门外传来几声鼓掌声，伴随着一阵金铁交加的声音，三个身影施施然走进院子里。
中间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身着一身飘逸的道袍，一手持罗盘，另一只手掩于袍袖之中。
他左侧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青年，一身青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柄宝剑，他自顾的对身旁的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说道：
“游老，您说的没错，乡间卧虎藏龙。”
老者微笑的看着夏柳道：“老道游广海，我身边这位是玉珑门的景文轩景少侠，不知这位居士如何称呼？”
夏柳一愣，然后碎步迎了上去，殷勤一笑道：
“哈哈哈，什么居士不居士的，在下夏柳，乡野匹夫而已，浅薄拙见污了道长和少侠的耳朵，见笑见笑了。”
游景二人颔首回礼，但随行的另一位捕头装扮的人面色不善的盯着夏柳。
“夏老爷似乎对我们县衙颇有怨言呐。”
“哈哈哈，这位大人说笑了。”夏柳连忙赔礼道，“草民有幸拜见过知县老爷几次，初见时便知知县老爷为人持重沉稳，做事暗含圣道。
若真是有绝世妖人作祟，知县老爷绝对不会因为无知小民的怨言就轻举妄动，进而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必然是苦心筹备万全之策，从而尽可能的减少我们老百姓的损失。
但若是厉鬼作祟，以知县老爷的能耐，定能在最短时间内邀得高人相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厉鬼超度，还我们老百姓一个公道。”
郑姓捕头变脸一般的换上一副笑脸道：“是郑某唐突，误以为夏先生也是无知小民呢，郑某在这里赔个不是。”
在两人互相拉扯的时候，游广海径直走向昏迷中的夫妻。
他左手托着罗盘，右手从袖袍中探出，捏着两张泛着紫色光芒的符篆，打量一番后，他将符篆贴在两人的手腕上。
片刻后，他将郝忠才手腕上的符篆收回贴在罗盘之上，然后起身看向周遭满是敬畏和好奇的村民。
“阴气侵蚀不是很严重，刚才夏居士吩咐的无差，诸位照做就行，差不多明日午时过后，两人就会醒来。”
村民们各自忙碌起来，只有夏凡依旧好奇的看着老者手中的罗盘。
“道长是捉鬼大师？”
“大师？小居士抬举了。”游广海失笑道，“老道不过是仗着门派传承的法器，有点小手段而已。”
“那道长可曾真的见过鬼，这世间真的有鬼？”
老道沉默片刻后，略显沧桑的说道：“老道目前未曾见过，门派记载中曾经有，但已经销声匿迹一百多年了，没想到如今又出现了。”
旋即晃了晃手中的罗盘，玩笑般的说道。
“哈哈，鬼要是晚几十年再现，老道所在的门派怕是要断绝驱鬼传承，这先辈留下的寻鬼罗盘也不会有人会使用了。”
“那鬼是什么？”
“生灵死后，没有进入地府再入轮回的灵魂，在特殊情况下会化作一种灵体，就是鬼。”
夏凡若有所思的说道：“也就是说，并不是吊死的人一定会变成吊死鬼，淹死的人也不一定会变成水鬼。”
“没错，一般来说无论是寿终正寝还是横死惨死，无论是一世善名还是罪孽满身，人死后灵魂都会不由自主的归于地府。
哪怕有天大的执念与冤屈，支撑着它滞留人间，也会有阴差前来缉拿。
但既然说是一般情况如此，那就有特殊情况了，像我们正阳宗这般应对人间厉鬼的门派就应运而生了。”
夏凡依旧无法置信，鬼居然真的存在。
鬼存在，那灵魂一定存在；
在前世，虽然在各大宗教的教义中，灵魂自何处来又归往何处去，往往关系着宗教的核心教义。
在日常生活，文化中灵魂也是一个避不开的话题。
但实际上，灵魂存在与否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证明，无法从试验中证明其有，也无法从逻辑上证明其无。
在夏凡的认知中，人是没有灵魂的，人的所谓本能是体内多巴胺等分泌物的作用，而世俗意义上的‘灵魂’，其实是记忆所塑造的人格。
而每一个选择，往往是人格与本能的对抗。
哪怕经历了魂穿，他依旧认为穿越过来的夏凡，不过是一段承载着蓝星夏凡的记忆的信息流，而不是所谓脱离躯壳存在的灵魂。
“道长，您说灵魂归于地府，那又来自于何处？”
“自然是轮回。”
“既然灵魂是在不断轮回，那轮回之后，我是否还是我？此世的我也是某一个最初灵魂的轮回吗？”
“小居士好问题。”
老道惊讶的打量着夏凡，未曾料到这小娃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没有搪塞过去，而是认真思考一番。
“一般来说，灵魂在进入六道轮回前都会被擦成白纸，传说中有孟婆汤，有奈何桥等。所以每一个轮回而来的灵魂都理论上是一个崭新的灵魂。
当然，传说中仙家的真灵经过轮回后依然可以寻回前世的记忆，所以就有了不堕轮回之说。”
夏凡了然。
其实就相当于轮回之前先格式化，但有些真灵无法彻底格式化，或者说逃脱了格式化这一步骤。
“那这么说，能代表‘我’的其实是记忆？”
“这点就有待商榷了。”
“凡儿莫要打扰道长。”夏柳走了过来训斥一句后，又向游广海赔礼道，“犬子无状，打扰道长了，还望海涵。”
“无妨，老道与令公子相谈甚欢，并未打扰。”
老道捋了捋胡须，然后话音一转，“我看夏居士也曾是修武之人，却不知为何令公子已到舞象之年，却还未曾修炼？”
“道长慧眼如炬，在下年轻时学了点残缺的桩功，胡乱练了几年也没练出门道。”
夏柳苦笑道，“结婚生子后更是深觉江湖风大浪大站，我等小人物站不稳，一出意外后索性当个安稳的土老财，至于犬子...安稳是福。”
老道了然，而后神色复杂的说道：“这江湖的风越来越大，浪也越来越急，天下间没有避风港咯。
老道本来已经做好传承断绝思想准备，却不想还是有了用武之地。”
说着游广海从怀里掏出一枚铁牌递给夏柳。
“若夏居士以后改变主意，令公子可持此令牌前去正阳宗拜师修行。”
夏柳谢过，就带着夏凡离开。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夏凡突然转身问道：“道长，那被夺走的孩子还有生还的可能性吗？”
游广海沉默。
回家的路上，夏柳几次组织语言后，开口道：“兔崽子，你是故意卖弄风骚勾引那老道的吧？”
夏凡坦然道：“有炫技的成分，但主要还是为了解惑。”
“老子知道你聪明，从你七年前知道江湖，武修，侠客后，就不断明示暗示我，你想修武，想走出这个小地方。
但老子是在江湖上浪了一圈回来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混江湖。”
“我明白您的苦衷，江湖凶险，您不想我犯险。”
夏凡诚挚的说道，“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不过在这西留村这个湖里，您是最大的王八，我可以做一个随心所欲的王八蛋。”
夏柳顿时哭笑不得，旋即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年你不是一直乐此不疲的干着小王八蛋的事儿吗，今天发什么骚呢？”
夏凡微微沉默。
郝忠才和其妻子那脸上恐惧又无力的样子浮现在他脑海。
郝忠才，年龄十九，是夏凡前年的客户，坦白说，刨除同乡之情，他的客户也都是他的工具人。
而郝忠才是一个令夏凡很省心的客户，从相亲到结婚过日子，到孩子呱呱坠地，基本没劳烦过夏凡帮扶，调解等。
为此去年过年的时候夏凡隆重的送他家一袋子面，将其树立为典范。
他们的儿子，小名钢蛋儿，夏凡曾抱过他几次，还曾被呲了一身尿。
此刻夏凡仿佛还能感受到他那软糯的样子，咯咯咯的嬉笑声。
“现在江湖风大浪急，已经卷到这里了，爹你已经不是最大的王八，我也不能继续无忧无虑的当王八蛋了。
爹，您护不住我了，而且...”
夏凡轻声说道。
“我也想在您需要的时候能护住您。”
“少…少跟老子打温情牌。”
夏凡注视着夏柳的眼睛，嘴角荡漾出一抹笑意。
“耿叔，你说今晚是不是风有点大，大块砖头都吹进夏老爷的小眼睛了。”
不等夏柳口吐芬芳，夏凡肃然道：“老头子，你比我更清楚，世间既然可以孕育出夺婴厉鬼，那必然会出现其他厉鬼。”
夏柳借坡下驴问道：“那为什么是道长，而不是玉珑门的那位景少侠？”
“面对一个意气风发的少侠，我担心我表现的太风骚了会引起他的好胜心乃至厌恶，非但不能晋身，反而引发不必要的矛盾。
最重要的是，虽然跟鬼打交道很危险，但人可比鬼要复杂的多。鬼害人的逻辑有迹可循，基本都是单线逻辑。
人害人的原因可就太多了，仇恨，嫉妒，利益，挡路，不顺眼等等。
而且鬼只有一张鬼脸，但人确有很多张鬼脸。”
“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无论你去玉珑门还是正阳宗，都避免不了跟人打交道。”
夏柳叹息道，“不过你修武的事儿，爹原则上同意，但还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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