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女人换十万两
满堂哄笑声中，念兮站直身子。
她站的笔直，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有紧握的双拳和颤抖的肩膀泄露出一丝无助。
温玉山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他上前一步，将念兮护在身后，献上托盘，强笑道：“众位大人山水迢迢从京师赶来，一路辛劳，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我缺你家那几两银子花？”
明烨冷下脸来，也不看托盘，一副被搅扰兴致的不耐模样。
“不知好歹。”
他站起身，“令郎与逆党邓博往来频繁，涉嫌谋反。来人，将他押回昭狱候审。”
前一秒还是笑模样，下一刻便翻脸无情。
余下的锦衣卫跟在明烨身后鱼贯而出，温子仁被押在后。
“大人，我是冤枉的……爹，爹救我！让他们带妹妹走，爹……”
眼见人已快出厅堂，温玉山一咬牙，拉着念兮的手疾步上前，“明大人！犬子自幼身子不好，养在家中，绝不会与逆党有瓜葛！小女念兮，”将念兮推到明烨身前，殷切道：“念兮聪慧懂事，定能服侍好大，大人。”
“伯爷深明大义。”明烨果然停住脚步，又笑得如沐春风，“想好了？用女儿换儿子？”
温玉山忙不迭点头。
“你愿意吗？”
念兮没料到竟会问她，对上男人幽深双眸，她摇头不语。
男人哂笑一声，不以为意，“本官做事，最讨厌强人所难。”
“大人，明大人”，温玉山拦住去路，再将托盘献上，“请容我片刻，小女定会愿意。”
明烨无可无不可，可脚下到底是停住了。
“念兮，是为父对不住你。”温玉山转头，“可咱们温家八代单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去死。好孩子，只能委屈你了……你母亲去的早，若你哥再有什么好歹，江陵的老太太，可怎么受得了！”
温念兮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为了救哥哥，他竟拿外祖母威胁她！
“是啊妹妹，凭你的姿色，肯定得宠！爹，婚姻大事，由不得她说不！”
温子仁生怕被带走，也在一旁帮腔。
“吊死鬼擦粉带花，死不要脸。”厅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数十名军官哄堂大笑，明烨也忍俊不禁。
温氏父子明知对方是在骂自己，却低头不敢言语。
念兮看着眼前的荒唐，只觉可悲可笑——一面是为保平安，虚情假意将她抛弃的亲人，一面是强取豪夺，拿腔做调要她“自愿”的强盗。
此刻外面夜空沉沉，屋中人声鼎沸，她却如灯下的一道残影，茕茕孑立。
念兮闭了闭眼，下定决心——
她迎上去，对着在场众人，声音清冷如雪后枝头的腊梅。
“从此往后，我与兴安伯府再无任何瓜葛!”
*
戌时双桂巷
温念兮立在房中，自她从兴安伯府被带走，便一直呆在这间屋子里。
方才锦衣卫中有急报传来，那位明大人急匆匆走了，留她一人。此时夜已渐深，她浑身警惕，丝毫不敢放松。
门被推开，念兮心里一紧，惶惶看向门口。
来人身量修长，一身利落短打，即便逆光只能看到轮廓，可身上冷漠狠厉与极端危险的气息不容错识，是那位明大人！
他自顾坐下，未曾看她一眼，漫不经心。
“倒水。”
念兮视线微垂，从桌上倒了杯茶水，递到他的手边。他身量很高，即使坐着，也比她低不了多少。
“会伺候人吗？”
闻言，念兮手一抖，递出去的水就洒了大半，全落在男人下半身。
“你倒是会洒。”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念兮脸涨得通红，一股热气直通脑门。她紧了紧湿热的手，看向男人俊美没有多余表情的面孔，轻声道：“明大人，咱们可以谈谈吗？”
毫不意外，她看到男人眼中露出讥讽和不屑，薄唇开启，“你要跟我谈什么？感情吗？”
他话虽说的轻佻，可目光锋利，念兮被看的头皮发麻。她避开视线，盯着男人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强装镇定。
“明大人，您是正人君子，不会强人所难……”
一声轻哼，男人眸中的不屑更炽。
念兮身子抖了抖，抢在他说话前继续，“为妾不是我所愿，求大人放过我。您位高权重，身边有无数美人愿侍奉左右，只是念兮自幼受外祖母教诲，虽鲁直愚钝，不敢为人妾室。大人若肯放了我，念兮自会奉上财帛，以补大人的损失。”
明烨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意外，将手中把玩的杯子放下，饶有兴趣道。
“我缺你那几两银子花？”
这话他之前对温玉山说过，如今面对他女儿，话虽没变，可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却多了丝暧昧不明的味道。
“十万两。”
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念兮说完便偷偷打量明男人的神色，原以为他会吃惊、不信，甚至觉得她疯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甚至男人嘴边嗤笑的弧度都没有变。
“只要您放了我，十万两银子，如数奉上。”
她已经细细算过，十万两是她能拿出的最大数额。先时锦衣卫上门，她让孟冬趁乱逃跑，已将印信之类一并带出。只要明大人肯放过自己，明日她便能从外祖母交给她打理的钱庄中取钱赎身。
“原来姑娘这么值钱~”
男人站起身来，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他步步紧逼，念兮落在他高大的阴影里，节节败退。
“明大人，”对着越靠越近的男人，念兮听到自己的声音害怕到变形，“你若对我不轨，我便自我了结，到时候您人财两空。”
一声嗤笑，男人灼热的呼吸在她耳边炸响，接着左手腕一酸，手中紧握的簪子掉了出来。
“姑娘的簪子，原来不是为了要本官的命。”
念兮惊魂未定，感到冷冰冰的金簪贴着下颚，她被迫仰头，对上男人那双幽黑的眸子。那眸子深邃好似无边的暗夜，又如堕落的深渊，里面碎着点点不屈的星光。那一瞬间，念兮忽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眼前的男人，她应是在哪里见过！
正当她想在一探究竟，明烨却别开视线，退后两步。
“一个女人换十万两，本官倒也不亏。”
他答应了？！
念兮没料到会这么容易，她忍不住向前探身，可男人身量太高，又背着光，她看不清表情，一个不察，被裙摆绊了一下。
同时，房门又一次被推开——
“大人，厂公来……”
她站的笔直，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有紧握的双拳和颤抖的肩膀泄露出一丝无助。
温玉山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他上前一步，将念兮护在身后，献上托盘，强笑道：“众位大人山水迢迢从京师赶来，一路辛劳，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我缺你家那几两银子花？”
明烨冷下脸来，也不看托盘，一副被搅扰兴致的不耐模样。
“不知好歹。”
他站起身，“令郎与逆党邓博往来频繁，涉嫌谋反。来人，将他押回昭狱候审。”
前一秒还是笑模样，下一刻便翻脸无情。
余下的锦衣卫跟在明烨身后鱼贯而出，温子仁被押在后。
“大人，我是冤枉的……爹，爹救我！让他们带妹妹走，爹……”
眼见人已快出厅堂，温玉山一咬牙，拉着念兮的手疾步上前，“明大人！犬子自幼身子不好，养在家中，绝不会与逆党有瓜葛！小女念兮，”将念兮推到明烨身前，殷切道：“念兮聪慧懂事，定能服侍好大，大人。”
“伯爷深明大义。”明烨果然停住脚步，又笑得如沐春风，“想好了？用女儿换儿子？”
温玉山忙不迭点头。
“你愿意吗？”
念兮没料到竟会问她，对上男人幽深双眸，她摇头不语。
男人哂笑一声，不以为意，“本官做事，最讨厌强人所难。”
“大人，明大人”，温玉山拦住去路，再将托盘献上，“请容我片刻，小女定会愿意。”
明烨无可无不可，可脚下到底是停住了。
“念兮，是为父对不住你。”温玉山转头，“可咱们温家八代单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去死。好孩子，只能委屈你了……你母亲去的早，若你哥再有什么好歹，江陵的老太太，可怎么受得了！”
温念兮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为了救哥哥，他竟拿外祖母威胁她！
“是啊妹妹，凭你的姿色，肯定得宠！爹，婚姻大事，由不得她说不！”
温子仁生怕被带走，也在一旁帮腔。
“吊死鬼擦粉带花，死不要脸。”厅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数十名军官哄堂大笑，明烨也忍俊不禁。
温氏父子明知对方是在骂自己，却低头不敢言语。
念兮看着眼前的荒唐，只觉可悲可笑——一面是为保平安，虚情假意将她抛弃的亲人，一面是强取豪夺，拿腔做调要她“自愿”的强盗。
此刻外面夜空沉沉，屋中人声鼎沸，她却如灯下的一道残影，茕茕孑立。
念兮闭了闭眼，下定决心——
她迎上去，对着在场众人，声音清冷如雪后枝头的腊梅。
“从此往后，我与兴安伯府再无任何瓜葛!”
*
戌时双桂巷
温念兮立在房中，自她从兴安伯府被带走，便一直呆在这间屋子里。
方才锦衣卫中有急报传来，那位明大人急匆匆走了，留她一人。此时夜已渐深，她浑身警惕，丝毫不敢放松。
门被推开，念兮心里一紧，惶惶看向门口。
来人身量修长，一身利落短打，即便逆光只能看到轮廓，可身上冷漠狠厉与极端危险的气息不容错识，是那位明大人！
他自顾坐下，未曾看她一眼，漫不经心。
“倒水。”
念兮视线微垂，从桌上倒了杯茶水，递到他的手边。他身量很高，即使坐着，也比她低不了多少。
“会伺候人吗？”
闻言，念兮手一抖，递出去的水就洒了大半，全落在男人下半身。
“你倒是会洒。”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念兮脸涨得通红，一股热气直通脑门。她紧了紧湿热的手，看向男人俊美没有多余表情的面孔，轻声道：“明大人，咱们可以谈谈吗？”
毫不意外，她看到男人眼中露出讥讽和不屑，薄唇开启，“你要跟我谈什么？感情吗？”
他话虽说的轻佻，可目光锋利，念兮被看的头皮发麻。她避开视线，盯着男人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强装镇定。
“明大人，您是正人君子，不会强人所难……”
一声轻哼，男人眸中的不屑更炽。
念兮身子抖了抖，抢在他说话前继续，“为妾不是我所愿，求大人放过我。您位高权重，身边有无数美人愿侍奉左右，只是念兮自幼受外祖母教诲，虽鲁直愚钝，不敢为人妾室。大人若肯放了我，念兮自会奉上财帛，以补大人的损失。”
明烨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意外，将手中把玩的杯子放下，饶有兴趣道。
“我缺你那几两银子花？”
这话他之前对温玉山说过，如今面对他女儿，话虽没变，可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却多了丝暧昧不明的味道。
“十万两。”
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念兮说完便偷偷打量明男人的神色，原以为他会吃惊、不信，甚至觉得她疯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甚至男人嘴边嗤笑的弧度都没有变。
“只要您放了我，十万两银子，如数奉上。”
她已经细细算过，十万两是她能拿出的最大数额。先时锦衣卫上门，她让孟冬趁乱逃跑，已将印信之类一并带出。只要明大人肯放过自己，明日她便能从外祖母交给她打理的钱庄中取钱赎身。
“原来姑娘这么值钱~”
男人站起身来，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他步步紧逼，念兮落在他高大的阴影里，节节败退。
“明大人，”对着越靠越近的男人，念兮听到自己的声音害怕到变形，“你若对我不轨，我便自我了结，到时候您人财两空。”
一声嗤笑，男人灼热的呼吸在她耳边炸响，接着左手腕一酸，手中紧握的簪子掉了出来。
“姑娘的簪子，原来不是为了要本官的命。”
念兮惊魂未定，感到冷冰冰的金簪贴着下颚，她被迫仰头，对上男人那双幽黑的眸子。那眸子深邃好似无边的暗夜，又如堕落的深渊，里面碎着点点不屈的星光。那一瞬间，念兮忽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眼前的男人，她应是在哪里见过！
正当她想在一探究竟，明烨却别开视线，退后两步。
“一个女人换十万两，本官倒也不亏。”
他答应了？！
念兮没料到会这么容易，她忍不住向前探身，可男人身量太高，又背着光，她看不清表情，一个不察，被裙摆绊了一下。
同时，房门又一次被推开——
“大人，厂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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