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

    刀疤脸是答应了林幕,但她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他带她来到了一处赌坊。

    这就是萧家?!!!

    林幕看着堵坊匾额“掷金坊”三个大字,总觉得这不是她这种人进的地方。这地儿看上去很有钱,林幕总结道。

    “刀疤脸,要不咱还是回去吧。”白叶扯了扯老乞丐的袖子。在林幕以为,刀疤脸是想在这堵坊大捞一笔,再拿去贿赂萧家,好让萧家收了她当入室弟子。就在林幕快要被这乞丐师父打动时,刀疤脸已经进了堵坊。

    林幕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一进堵场,倒是挺安静,每一张堵桌都被雕花的檀香木板隔开,你可以看见人们叫嚣紧张的神态,可就是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刀疤脸走到了柜台前,柜台的伙计头都没抬,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动:“可有订座?”

    “没有。”

    “堵大赌小。”

    “不赌,我找人。”

    柜台伙计这才抬头,看见是个穿着破布烂衫的糟老头子,眼神里多了一丝鄙夷:“这没有你要找的人。”

    “我找你们掌柜。”

    刀疤脸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物件,是一块木雕,上面刻着一只雏凤。

    柜台伙计看到这,一扫刚才对刀疤脸的鄙夷,反而多了几分敬意。

    “这边请。”

    刀疤脸先让林幕在楼下等着,自己跟伙计上楼。

    伙计将刀疤脸带到一扇房门前:“掌柜就在里面。”

    刀疤脸推开门。

    “我说这几天楼下的野狗怎么老叫,原来是有贵客要来。”

    一模样俊秀的男子坐在窗边沏茶:“叶老,别来无恙。”

    刀疤脸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给的茶。

    男子抬眼打量着刀疤脸,叹道:“唉,叶老沦落至此,晚辈着实感到惭愧。”

    刀疤脸别过脸看向窗外。

    “你这缺人吗?”

    “叶老难道要屈尊到我这小店来谋生计,这可不妥。”

    “不是我。”

    “楼下的小毛孩?”

    “嗯。”刀疤脸点了点头。

    男子纤长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紫砂茶杯的杯沿,幽幽地说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收他?”

    “他说他想学你的巫术。”刀疤脸一说完就后悔了。这萧逸本就不是什么善类。

    男子轻笑,一手抵在桌上,撑着脸:“那是不是人人想学我都要教他,叶老觉得我是这样有善心的人吗?”

    “更何况,你不是看过他的手相吗?”

    “叶老要是将这祸嫁给小辈,小辈可不干。”

    老狐狸,刀疤脸心道。

    男子眯眯眼,眼角带笑,像听到了刀疤脸的心声似的:“比起前辈,我还不算老。”

    “你应该清楚,这孩子的手相意味着什么?”

    “这么说来,我倒是不能博了叶老的一番好意。”

    刀疤脸“哼”了一身,起身走向门外。

    “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贪。”

    男子抬眸:“这算是叶老亲身经历后给晚辈的忠告么?”

    刀疤脸不语,转身离去。

    “你上去吧,楼上是萧家的人。”

    “哦。”

    林幕正要上楼时,刀疤脸叫住了他:“这个拿着,没准以后能用上。”他把那快凤雏木雕给了林幕,然后就向门外走去。

    “刀疤脸,你去哪?”

    刀疤脸站住,侧身看向林幕,额前鬓边的毛发遮住了他脸上的那道疤。林幕看到了他略微上扬的的嘴角,那一刻,林幕感觉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有缘再会。”这是他对林幕最后说的四个字。

    “刀——疤……”

    林幕的喊声最后化作了呢喃,停在嘴边。她望着刀疤脸离去的背影,竟有些茫然无措。

    “客官请上楼。”柜台的伙计提醒道。

    林幕把那块凤雏木雕揣进兜里,无意中看到木雕上显示的小字:人心难测,万事小心。

    这算是刀疤脸给他的忠告么?

    林幕再次看向门口,人早已无踪影,木雕上的小字也消失不见。

    林幕对这一切一头雾水,她晃了晃脑袋,整理好心情,跟着伙计先去见楼上那位大人物。

    林幕进房间时,颇觉得这屋子一股书生气。

    桌上摆着一盆兰花,旁边的书架上叠着竹简。

    “你好啊!”坐在窗边的男子笑着向她招手。

    想来这就是萧家人了。

    “你好,我姓萧,单名一个逸字。”男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幕,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叫慕白。”林幕看着眼前这个人,让她莫名想起师兄廖春。

    “小兄弟想学巫术?”男子递给她一杯茶。

    “是。”

    “那可知道我们萧家的规矩。”

    慕白摇摇头。

    接着男子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细细打量着叶老带来的这个人。

    脸瘦肩窄,给人一拳就能撂倒的感觉。可能家里不太宽裕。他有点怀疑这是“祭品”了。

    不过模样倒还是不错的。

    “多大了。”

    “虚岁十六”

    “真的想跟我学巫术。”

    “嗯。”

    “会折阳寿。”

    “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男子端起茶杯的手停了一下,很难想象这是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的话。

    “要想学萧家的巫术,要具备两个条件。”

    “一是要成为萧家人,二是巫术不能外传,否则会受到本族的诅咒。”

    第二点对林幕来说没问题,关键是第一点。

    林幕身子往前倾了一点:“如何才能成为萧家人。”

    “喝我的血。”

    “喝你的血?!”林幕一惊,这听起来有点瘆的慌。

    男子起身,拍了拍林幕的肩膀:“不用害怕,只是一点点啦。”

    说着,柜台的伙计端来一只盛着水的碗,然后就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男子咬了下嘴唇,将血滴在碗里。血滴在水中晕染开来,与水融为一体,成了淡红色。

    男子将碗端到林幕面前:“喝么?”

    只见林幕接过碗直接喝了下去。

    “你都没有半分犹豫的么?”男子开始觉的眼前的这个人有些不一样了。

    “刀疤脸介绍的人应该没错。”林幕放下碗,抹了抹嘴角。

    听到这话,男子漂亮的黑眸黯淡了几分。

    “哎?”林幕突然想起个事,“刚才楼下为什么没有声音?”她明明看着那些赌徒……

    “这是我施的静音术。”

    “是巫术么?”

    男子点点头:“萧家巫术中的一种。”

    林幕的眼睛发亮:“那你能不能解术试试?”

    接着萧逸只是打了个响指,顿时林幕就听到楼下的喧叫声,他们拍桌子时的振动甚至穿过楼板,进入林幕的耳朵,让林幕的脑壳嗡嗡作响。

    “那你再施术试试。”

    同样是打一个响指,整间堵坊瞬间恢复安静,连街上的叫卖声都听不到。

    “再解术,”

    “施术,”

    “解术,”

    “施术,”

    “解术,”

    ……

    七八个响指打下来,林幕向萧逸投去崇拜的眼光,萧逸看样子也很受用。谁会拒绝他人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呢?

    自那以后,林幕就以萧逸侍从的身份跟在他身边学巫术。

    没过多久林幕了解到,萧逸不是有钱而是非常有钱。这宣城至少三分之二的店铺是萧家的,都由萧逸接手,这还不包括京都。可见这萧逸是个多么有钱的主儿。

    林幕以为作为萧逸的侍从,只要每天跟着他进账铺收银子就行了,感觉还挺拉风。可万万没想到,这萧逸虽然有钱,但是无福消受,体弱的很,一天之中多半是躺在床上或坐在椅子上,很少外出走动,多走两步就咳嗽不止。她这哪是侍从啊,根本就是侍疾。奇怪?她一开始怎么没发现萧逸体弱多病呢?

    林幕在他咳嗽时还几次问过他:“你不是学巫的吗?身体怎么这么弱?”萧逸每次都是笑笑不说话。

    不过,萧逸教给林幕的巫术倒是真的。这让林幕对为姐姐报仇的目标燃起了更大的希望。她还有空没空地打听道上的消息。

    一日,闲时。

    林幕问萧逸:“你知道青峦剑派吗?”

    萧逸奇怪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点点头,说道:“青峦剑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向是好的,不过,也有例外。”

    “例外?,什么例外?”林幕神情有些激动,她感觉萧逸说的例外跟姐姐有关。

    萧逸回头瞥了她一眼。林幕知道她刚刚有点激动,于是看向别处,假装漫不经心地吹着口哨。

    萧逸最终将林幕的激动归结于少年的好奇心。

    “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林幕摸摸后脑勺,笑笑道:“以前听道上的人说过,青峦剑派是匡扶正义,坚守正道的门派,一直想去拜师来着。”

    萧逸放下手中的书卷,叹息了一声,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你既入了巫道,怕是不能进青峦了。”

    林幕当然是顺着他的意,佯为自己感到惋惜:“唉,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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