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梅竹马
大楚乾丰元年，惊蛰刚过。
干旱了数月的顺天府，终于迎来一场春雨，雨水淅淅沥沥，连绵三日不歇。
城外的农夫们冒着小雨，满脸喜色地盯着干渴的禾苗们痛饮救命的雨水。
城内的文武百官，将奏章写得花团锦簇，纷纷称颂新皇圣明，上天感应，才降下这场祥瑞的甘霖。
满城的喜气洋洋，却和康乐街上的户部尚书府毫无关系。
随风飘洒的清亮雨水，落进尚书府，顿时被染成触目的鲜红。
刺鼻的血腥味，在尚书府四处弥漫着。
祈求声、哀嚎声、鲜血噗噗喷溅声、利器斩肉断骨声，连绵不绝。
康乐街上，家家关门闭户，不少人瑟缩着身子，躲在门后听着尚书府骇人的动静。
新皇弑兄登基，老皇被迫逊位。
户部尚书，这位老皇和原太子的心腹之臣，被判满门抄斩。
康乐街上的文武百官，谁敢去看这场热闹。他们一个个吓得心惊肉跳，唯恐下一个便轮到自己。
尚书府百余口的男丁，已被斩杀殆尽。
刽子手举起了鲜血淋漓的屠刀，就要斩向尚书夫人那雪白的脖颈。
“刀下留人！”
府门外，中气十足的呼喊声，吓得刽子手一个激灵，扬起的屠刀顿在了半空中。
尚书府门外，蓝衣卫百户瞪圆了双眼，待看清来人脏兮兮的乞丐模样，他顿时怒火冲顶。
“找死呢！滚！”
他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寒光凛凛的刀尖，指向了来人满是污秽的鼻头。
那乞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于地，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刀下留人，是我让他喊的。”
蒙蒙细雨中，飘来一把油纸伞。
淡黄色的伞下，青衫少年的声音懒洋洋的，仿佛说话都懒得费这个力气。
蓝衣卫百户，正要发火，突然眼前出现一方莹润的玉牌。
玉牌上写着六个古朴的篆字：练气修士韩羽。
当啷一声，蓝衣卫百户手中的绣春刀，摔落于地。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蓝衣卫百户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跪倒在地，磕头如同捣蒜。
练气修士，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百户，就是指挥使大人、大楚的皇帝，也不敢轻易招惹。
“哼！”
懒洋洋的青衫少年，瞥了蓝衣卫百户一眼，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蓝衣卫百户如蒙大赦，起身一阵风般冲进了府中。
“仙人驾到，刀下留人！”
蓝衣卫百户惶急的呼喊声中，刽子手匆忙地收起了屠刀。
蓝衣卫指挥使，毫不犹豫地，扑通跪倒于地。
仙人，他跪拜的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这位位高权重的指挥使大人，跪得心甘情愿，跪得诚惶诚恐。
韩羽懒洋洋地踱进院中，鲜血淋漓的青砖地面上，已经跪倒了乌泱泱一大片。
死里逃生的尚书夫人，竟被吓得屎尿齐流，如同被抽光了骨头般，软塌塌地委顿于地。
尚书的独女，倒是颇为镇定，见到来人，她仿佛看到了救星。
“仙人救命，仙人救命！”
青衫少年目光懒洋洋地，打量着尚书大人的爱女，眼神中意味莫名。
“凭什么救你？”
青衫少年冷冷地笑着，漫不经心地一句反问。
“小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薄有大楚第一美人之名。小女子愿终生侍奉仙人。”
尚书的爱女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她水汪汪的桃花眼闪动着，修长白皙的脖颈瞧来分外诱人。
“就凭这，哼！”
青衫少年一声冷哼，听得蓝衣卫指挥使大人满头雾水，噎得大楚第一美人说不出话来。
蓝衣卫指挥使本以为，这位青衫仙人是尚书大人的故交。
或者这位仙人垂涎大楚第一美人的美色，才匆匆赶来趟这趟浑水。
熟料，听这仙人话中的意思，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就在蓝衣卫指挥使疑惑的目光中，青衫少年懒洋洋地踱着步子，走向了院子角落的假山。
“柔柔莫怕，一切有我！”
青衫少年一改方才懒洋洋的神态，说话时声音竟然有些颤抖，鼻子酸酸的，差点垂下泪来。
他弯下腰去，轻柔地扶起了一个满脸黑灰的少女，他动作轻柔得仿佛手捧着一件绝世珍宝。
“你……你是小鱼儿？”
满脸黑灰的少女，望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她有些不敢肯定。
“柔儿姐受苦了，小鱼儿来接你了！”
青衫少年声音有些哽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了满脸黑灰的少女柔儿一个肯定的眼神。
“小鱼儿……唔……姐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满脸黑灰的少女一头扑进了青衫少年的怀中，哭得泣不成声。
“柔儿姐，莫哭，跟我走吧！小鱼儿也是炼气的仙人了。”
满脸黑灰的少女已经哭成了大花脸，她泪眼朦胧着，任凭青衫少年牵着温润的柔胰。
蓝衣卫指挥使看到这一幕，顿时恍然大悟。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少年拜入仙门，归来英雄救美。
如此经典的传奇故事，正在他眼前活灵活现地上演。
美中不足的是，少年仙人的青梅竹马，若是尚书府的千金小姐，传奇才更有韵味。
“恭送仙人——”
蓝衣卫指挥使以头触地，恭敬地送别青衫少年。
“仙人留步，我不服。”
“本小姐才华无双、美艳照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烧火的……丫头！”
尚书的爱女，不甘心活命的机会就这么溜走，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盼望着仙人能回心转意。
她本来想说的是烧火的下贱丫头，却突然改了口，下贱二字，终究憋了回去。
因为，她看到了仙人和那丫头牵手的模样，十指交叉缠绕着，满是柔情蜜意。
“哼！你比不上，你这所谓的大楚第一美女，给柔儿姐提鞋都不配！”
“因为你，还有那位尚书大人，根本不配为人！”
青衫少年语调铿锵，周身弥漫着令人恐惧的杀伐之意。
懒洋洋的少年，仿佛一头睡醒的雄狮，刹那间的爆发，让人想起了传说中仙人的恐怖。
“你……你......你是那个偷馍的小贼！”
尚书的爱女忽然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这是一件、她根本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的往事。
尚书府，后厨帮厨夫妻二人，偷了两块馍馍，为他们那馋得直喊馍的、口吃的爱子。
事发后，他们却抵受不住严厉的家法，一命呜呼。
夫妻二人唯一的血脉，被驱逐出府，成了流浪的乞丐。
身为尚书大人的爱女，难得尊贵的她还能想起这等小事。
因为在她眼中，府中的仆役，原本就和牲口没有多少差别。敢偷府中的东西，打死活该。
“你胡说，小鱼儿说的是蘑，是叔叔婶婶自己上山里采的蘑菇，不是馍。”
“他们从来没有偷过馍。那两块馍，是被老鼠偷走的。”
牵着青衫少年温暖的大手，向来性子柔弱的柔儿，鼓起了勇气。为冤死的叔叔婶婶争辩着。
柔儿话音未落，便被青衫少年牵着，出了尚书府。
尚书府中，蓝衣卫指挥使大手一挥，刽子手屠刀高举。
顷刻间，满院中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蓝衣卫指挥使从未像今天，杀得这么痛快。
他心里狠狠地暗道。
麻痹的，为了两块馍，居然不问是非，敢打死仙人的双亲。
果然该死！
砍得好！
砍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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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农夫们冒着小雨，满脸喜色地盯着干渴的禾苗们痛饮救命的雨水。
城内的文武百官，将奏章写得花团锦簇，纷纷称颂新皇圣明，上天感应，才降下这场祥瑞的甘霖。
满城的喜气洋洋，却和康乐街上的户部尚书府毫无关系。
随风飘洒的清亮雨水，落进尚书府，顿时被染成触目的鲜红。
刺鼻的血腥味，在尚书府四处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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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乐街上，家家关门闭户，不少人瑟缩着身子，躲在门后听着尚书府骇人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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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这位老皇和原太子的心腹之臣，被判满门抄斩。
康乐街上的文武百官，谁敢去看这场热闹。他们一个个吓得心惊肉跳，唯恐下一个便轮到自己。
尚书府百余口的男丁，已被斩杀殆尽。
刽子手举起了鲜血淋漓的屠刀，就要斩向尚书夫人那雪白的脖颈。
“刀下留人！”
府门外，中气十足的呼喊声，吓得刽子手一个激灵，扬起的屠刀顿在了半空中。
尚书府门外，蓝衣卫百户瞪圆了双眼，待看清来人脏兮兮的乞丐模样，他顿时怒火冲顶。
“找死呢！滚！”
他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寒光凛凛的刀尖，指向了来人满是污秽的鼻头。
那乞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于地，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刀下留人，是我让他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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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卫百户，正要发火，突然眼前出现一方莹润的玉牌。
玉牌上写着六个古朴的篆字：练气修士韩羽。
当啷一声，蓝衣卫百户手中的绣春刀，摔落于地。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蓝衣卫百户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跪倒在地，磕头如同捣蒜。
练气修士，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百户，就是指挥使大人、大楚的皇帝，也不敢轻易招惹。
“哼！”
懒洋洋的青衫少年，瞥了蓝衣卫百户一眼，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蓝衣卫百户如蒙大赦，起身一阵风般冲进了府中。
“仙人驾到，刀下留人！”
蓝衣卫百户惶急的呼喊声中，刽子手匆忙地收起了屠刀。
蓝衣卫指挥使，毫不犹豫地，扑通跪倒于地。
仙人，他跪拜的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这位位高权重的指挥使大人，跪得心甘情愿，跪得诚惶诚恐。
韩羽懒洋洋地踱进院中，鲜血淋漓的青砖地面上，已经跪倒了乌泱泱一大片。
死里逃生的尚书夫人，竟被吓得屎尿齐流，如同被抽光了骨头般，软塌塌地委顿于地。
尚书的独女，倒是颇为镇定，见到来人，她仿佛看到了救星。
“仙人救命，仙人救命！”
青衫少年目光懒洋洋地，打量着尚书大人的爱女，眼神中意味莫名。
“凭什么救你？”
青衫少年冷冷地笑着，漫不经心地一句反问。
“小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薄有大楚第一美人之名。小女子愿终生侍奉仙人。”
尚书的爱女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她水汪汪的桃花眼闪动着，修长白皙的脖颈瞧来分外诱人。
“就凭这，哼！”
青衫少年一声冷哼，听得蓝衣卫指挥使大人满头雾水，噎得大楚第一美人说不出话来。
蓝衣卫指挥使本以为，这位青衫仙人是尚书大人的故交。
或者这位仙人垂涎大楚第一美人的美色，才匆匆赶来趟这趟浑水。
熟料，听这仙人话中的意思，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就在蓝衣卫指挥使疑惑的目光中，青衫少年懒洋洋地踱着步子，走向了院子角落的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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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腰去，轻柔地扶起了一个满脸黑灰的少女，他动作轻柔得仿佛手捧着一件绝世珍宝。
“你……你是小鱼儿？”
满脸黑灰的少女，望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她有些不敢肯定。
“柔儿姐受苦了，小鱼儿来接你了！”
青衫少年声音有些哽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了满脸黑灰的少女柔儿一个肯定的眼神。
“小鱼儿……唔……姐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满脸黑灰的少女一头扑进了青衫少年的怀中，哭得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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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的爱女，不甘心活命的机会就这么溜走，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盼望着仙人能回心转意。
她本来想说的是烧火的下贱丫头，却突然改了口，下贱二字，终究憋了回去。
因为，她看到了仙人和那丫头牵手的模样，十指交叉缠绕着，满是柔情蜜意。
“哼！你比不上，你这所谓的大楚第一美女，给柔儿姐提鞋都不配！”
“因为你，还有那位尚书大人，根本不配为人！”
青衫少年语调铿锵，周身弥漫着令人恐惧的杀伐之意。
懒洋洋的少年，仿佛一头睡醒的雄狮，刹那间的爆发，让人想起了传说中仙人的恐怖。
“你……你......你是那个偷馍的小贼！”
尚书的爱女忽然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这是一件、她根本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的往事。
尚书府，后厨帮厨夫妻二人，偷了两块馍馍，为他们那馋得直喊馍的、口吃的爱子。
事发后，他们却抵受不住严厉的家法，一命呜呼。
夫妻二人唯一的血脉，被驱逐出府，成了流浪的乞丐。
身为尚书大人的爱女，难得尊贵的她还能想起这等小事。
因为在她眼中，府中的仆役，原本就和牲口没有多少差别。敢偷府中的东西，打死活该。
“你胡说，小鱼儿说的是蘑，是叔叔婶婶自己上山里采的蘑菇，不是馍。”
“他们从来没有偷过馍。那两块馍，是被老鼠偷走的。”
牵着青衫少年温暖的大手，向来性子柔弱的柔儿，鼓起了勇气。为冤死的叔叔婶婶争辩着。
柔儿话音未落，便被青衫少年牵着，出了尚书府。
尚书府中，蓝衣卫指挥使大手一挥，刽子手屠刀高举。
顷刻间，满院中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蓝衣卫指挥使从未像今天，杀得这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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