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报名

    过完年徐芳就五岁了，也就可以正式开始上学了，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幼儿园，一开始上学就是上一年级，徐芳也早就羡慕很久了两个姐姐能去上学，可是一年级的第一个学期还要等到九月一号才开始招生，于是徐芳就又在家里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九月一号，这一天徐芳早早的就来到爷爷徐坤的房间

    许凤兰对于对三个孩子上学的事，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就算之前王宴说不让徐芳去上学，她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对的意见，几人的成绩与她而言更是无关紧要，其实在她眼中部分理念是和王宴一样的，女孩子读那么书干嘛，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读的那些书又能给你带来什么，所以孩子开学报名的事，她也是从来都不参与，她只是把钱给公公徐坤，徐坤自会去办好，与吃年夜饭一样，两个长辈也是分管两家的孩子，婆婆王宴自是管着徐华，而徐坤则管着徐娇三姐妹

    许凤兰把钱给徐坤以后就被徐芳拉着出了门，看着那一老一小消失在院子围墙之外，许凤兰又站在窗前悠悠的道，又一个赔钱货开始赔钱了

    徐芳熟门熟路的拉着徐坤往学校的方向去，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上学，但这条路这半年来徐芳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更是无数次借故来接两位姐姐放学，每当这个时候还会特殷勤的给徐娇拿书包，但小小年纪的她又那里拿的动那么重的书包，所以每当徐芳将书包背在肩上时，徐娇又会把她背在背上，就这样徐娇背着徐芳，徐芳背着书包，也不知道这样是减轻了谁的负担，增加了谁的负担

    徐芳拉着徐坤来到一处报名处，所谓报名处也就是一张书桌后坐着一个老师，即然学校是村里办的，那老师自然大部分也都是村里人，这位招生的老师刚好也姓徐叫徐立江，两人算是本家，但徐坤见了人家还是尊敬的喊了一声徐老师

    徐立江见徐坤领着徐芳来，忙道，这是你大有家最小的那个丫头吧，是啊，徐坤道，这一晃眼都这么大了，都该上学了，徐立江道，是啊，徐坤又道，叫什么名字啊，徐立江道，徐芳，徐芳自己道，我还会写自己名字呢，刚说完徐芳又补充道，哦，是吗，那你道是写写看，说着徐立江就真的起身让徐芳自己来写，徐坤见状忙要阻止道，但却又被徐立江挥手打断了，示意他没事

    又经过半年多的练习，徐芳已经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很整齐了，在也不是那种歪歪扭扭的线条了，徐立江端祥着徐芳的名字看了看，竟是对着徐芳比了个大拇指，还不错，小丫头写的真不懒，说着徐立江又用手在徐芳头上揉了揉，原本被许凤兰梳好的头发，这下又给揉乱了

    得了老师的夸奖徐坤也顿觉脸上有光，这还没开学呢。自己孙女就会写自己的名字，将来说不定还真就是一块读书的料

    报完名就可以回去了，发书还要等到明天，一回到家徐芳就迫不及待的跑回房间，见许凤兰又站在窗前，徐芳跑到许凤兰身前道，娘，老师说我聪明呢，许凤兰斜痞了一眼徐芳道，老师为什么夸你聪明啊，因为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啊，徐芳娇傲的道，哦，只此一个字后许凤兰就在也不去看徐芳，无论她说什么或做什么，因为那时在她心中所想就是，要是以后徐芳真的有读书方面的天赋，那就将花更多的钱，而对于她们这种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有读书天赋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理由当然还是，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都是要嫁人，而那时读书改变命运的口号还没有喊出

    明天就要正式开始发新书，开始上课了，徐芳即乎兴奋的一晚上没睡，更是时不时的拿出许凤兰给她缝制的碎花布书包来看一看，徐娇徐丽听的动静，也是被吵的一晚上没睡好，直到零晨时徐芳才终于折腾累了，这才抱着书包沉沉的睡去

    等第二天徐芳拿着整整一书包书回来时，又迫不及待的要拿给爷爷徐坤看，老爷子翻着那一本本还泛着墨香的新书，又在每本书的第一页处看到徐芳的签名，也是一时之间感慨万千，合上书又看着一旁又在一本新书上写上自己名字的徐芳，只能感叹她们这一辈赶上了好时代，在回想自己当年，连饭都没的吃，读书就更是奢望中的奢望

    徐坤本也是两兄弟，只是在逃荒的途中，徐坤的哥哥徐乾为了能让自己的这个弟弟活下去，总是把讨来的食物尽量多的给他吃，而自己则只是吃一点点，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时睡在自己身边的哥哥却在也没有醒来，那一天徐坤哭了整整一天，也饿了整整一天，到最后直接就饿晕在了徐乾身旁，等徐坤在次醒来时，只得忍着悲痛将哥哥草草葬了，他知道自己必须继续上路，不能自己也终将倒下

    在经过有钱人家办的学堂时，徐坤也曾去偷听过，但被先生发现后，总会被先生赶走，也就是在那时他知道了自己的姓怎么写，而现在看着身旁的孙女也可以像当年的那些坐在学堂里的孩子一样上课，这又怎能不叫他唏嘘感叹

    签完名字徐芳又开始看书中的插图，徐芳看的那叫一个认真，也是对于这么点大的孩子来说，翻开一本新课本无异于给她们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就连睡觉时徐芳都是抱着那些书的，梦里徐芳已经坐在那间小小的教室里，而她的同桌则是一个和她同岁的男孩子，徐芳大方的跟对方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徐芳，男孩子也道，你好，我叫…，男孩子应该是附近村子的，因为徐芳从未见过他

    是夜半夜时突然下起了大雨，大雨刚起势时那零星的雨点敲在瓦片上，一下就将许凤兰给吵醒了，许凤兰的睡眠本来就很浅，这一下被吵醒就甘脆睡不着了

    坐起来随意的披了件衣服下床，她并没有开灯，也无需开灯，她在这个房间里已经住了十多年了，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该怎么走

    许凤兰又站到了窗前，风把窗户从的哐哐直响，拉开窗帘外面的雨声就听的更加清楚了，许凤兰有两大爱好，其一当然就是喜欢站在窗前发呆，那还是自她儿时起就有的爱好，其二就是听雨，在还没嫁给徐大有之前，每当下雨时她就总喜欢站在窗前看雨听雨，更有甚者还喜欢打着伞走在雨中，走在雨中时也并无确切的目的，她喜欢的就只是这种感觉，还不时的伸出手去接从伞檐下滴落的雨水

    许凤兰最喜欢的还是那种蒙蒙细雨，那种雨点打在水面上能推开一圈圈波纹的细雨，要是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她能一看就是一天，还在娘家时，她母亲就曾打趣她道，还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你也就是命不好生在了我家，要是生在大富大贵人家，或是书香门第，保不齐和将来要嫁之人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许凤兰自然也是识字的，只不过学历不高罢了，每当站在窗前赏雨时，她就总是会想起这两句，但江湖在哪，她不知道，路在哪，她也不知道，以前没嫁人时她总感觉江湖很大，自己也总有机会去闯一闯，可是不等她收拾行囊出门，她就已经嫁人了，从此他与婆婆的关系就是她的江湖，甚至比从一些话本子上看来的江湖故事还要惊心动魄，虽然这个江湖不见血，但却比那个见血的江湖更加催人老

    一个惊雷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响，仿佛都要把这天撕裂了一般，徐大有也被这一声惊雷给炸醒了，醒来后的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了身边，却被并没有摸到许凤兰，起初徐大有以为她是去上厕所去了，接着窗外又是一道惊雷闪过，借着这一瞬间的亮光，徐大有看着窗前站了一个人影，不用问徐大有也知道肯定是许凤兰，相同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徐大有甚至都有一种感觉，自从生完徐芳以后，许凤兰都有得了抑郁症的倾向，只不过他不敢跟许凤兰说而已

    徐大有坐起身来，伸手去拉灯绳，拉了几下发现灯并没有亮，停电了，农村总是这样，只要一下雨总有很大机率会停电，当然今晚也不例外

    徐大有又起身在柜子里摸出一个手电，转身去上厕所，等他回来时，发现许凤兰还在那站着，去睡吧，不能一会会感冒的，徐大有劝道，我睡不着，许凤兰根本不去看徐大有而是盯着什么也看不见的窗外道

    徐大有见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就陪着她也站在窗前，慢慢的慢慢的许凤兰向徐大有靠了过来，一只手也挽上了徐大有的胳膊，头也靠在了他的肩上，大有，你说我们还会有儿子吗？我不知道，徐大有如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