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徐坤去世已经两个多月了，两家人也都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只有王宴还独自沉浸在悲伤中，任两个儿媳妇怎么也没想到，相来不合的老两口，在走了一位之后，另一位却会这样久久不能释慌

    徐坤本是北方人，只因当年北地闹了饥荒，所以才会一路南逃，最后逃到了王宴家，北方的饮食多以面食为主，而南方则以米粮为主，但自从入赘了王家以后，徐坤就强行扭转了自己的饮食习惯，改成了和王宴一样以米粮为主食

    这一日徐家三姐妹早已经去上学了，许凤兰也回了娘家，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平常时候这个灶后处，最少也是有两个人围着它在转，一般都是王宴炒菜徐坤烧火，但现在前台都成了她一个人了，不时的翻动手里的锅铲的同时，王宴下意识的又会说一句，火大了死老头子，菜都糊了，要么就是一句，火小了，快添紫，可现在无论是火大了还是火小了，都没有人在适时的调整

    王宴翻动了两下手里的锅铲，一滴浑浊的泪一下就掉进了锅里，忍声抽泣了两下，王宴还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锅里菜是徐坤爱吃的北方菜，炒完了菜王宴又去和面，就这样王宴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又找来一个篮子，把烧好的菜和面都放进篮子里

    王宴提着篮子直往村子的西边而去，那里正是埋葬徐坤的地方，也是村里的祖坟山，不论村里姓王的还是姓徐的死后都是埋在哪里

    由于是刚起的坟自然非常好认，那时候还没有什么花圈，更不是公墓，那时候施行的还是土葬，只是坟丘被垒的高高的

    王宴来到徐坤的墓前，又把篮子里的菜和主食都拿出来，一边拿一边王宴自言自语的又说开了，老头子啊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菜，还记得你刚来到我家时，由于吃不惯我们这边的米粮，每月发了工钱以后，你就总要跑到小镇上去吃一碗你们北方那边的面条打打牙祭，后来我们结婚了，你为了迎和我的口味，强行让自己吃我们这边的主食，渐渐的你到是也习惯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就是我们本地人呢

    说着说着王宴也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最后又从篮子里拿出一瓶白酒来，给徐坤满上一杯后，又随即洒在地上，王宴自己也喝了一杯

    年轻那会你酒量大，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族里好几个后生灌你酒，被灌的人没倒劝酒的人反而倒了，也是那天你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那时逢人就有人跟我说你是千杯不到，后来上了年纪了渐渐的也就喝的少了，就这样王宴絮絮叨叨的徐坤的坟前说了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时也没有回去

    许凤兰在家等把三个女儿喂饱以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冬天的夜本来就黑的早，许凤兰披了一件衣服又叫了徐娇陪同自己同去才出门，她们也不去别处，只是径直就往公公的墓地处去，像今天这样的事，已经不第一次发生了，而是隔三差五的就发生一次，第一次发现婆婆王宴不见以后，许凤兰也是被吓了半死，以为婆婆会想不开，也随公公去了，不过还好，最后在墓地上找到了，类似的事往后在发生，许凤兰就都是直奔墓地而去，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虽然很大的可能婆婆会在那，但毕竟现在天已经黑了，又是大冬天的，要是悲剧在重演的话，不用徐大有动手，许凤兰自己就会自责死

    当许凤兰母女俩找过来时，王宴已经改坐在地上而靠在了徐坤的墓碑上，地上的主食饭菜却是一口也没动，到是那瓶酒，王宴自己喝了一半，洒了一半，墓碑之前早已经湿了一片

    许凤兰小心翼翼的走到王宴身前道，妈，天黑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徐娇也叫了一声奶奶，听的声音，王宴微微抬起头看了许凤兰母女一眼，转而又将头垂了下去，不言不语，最后许凤兰只好将王宴北了回去，王宴的身材是标准的南方女子身材，在加上上了年纪，身子骨更是委缩了一些，有时候看起来都有一种弱不经风的感觉

    许凤兰自身本也偏瘦，但胜在还年轻，所以背起王宴来到也不算太吃力，就这样许凤兰背着王宴，徐娇则在一旁打着手电，给两人照明，半个小时后三人终于到家，两个小家伙也早已经上床，随即许凤兰让徐娇也去睡，许凤兰也将王宴放在床上，又问她要不要吃饭，王宴只是摇头，许凤兰又只好服侍她睡下

    两个多月的心力交瘁，最后王宴还是病到，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才回来，期间许孙二人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生怕有个三长两短，但即便是两个儿媳妇无微不至的照顾，王宴也是时常闷闷不乐，只有在见到徐华以后，脸上的笑意才会多一些

    这一天徐大有又是夜班，刚吃过中饭后，徐大有又主动找母亲王宴安慰道，妈，我爸已经走了，您可不能在有个什么闪失啊，要是如此，我们做这些做小的就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我爸了

    徐大有苦口婆心的劝着，王宴只是有时嗯嗯两声，有时则是一句话也不说，只不过自那次住院后，就在没去过村西边的墓地了，为此许凤兰也是松了一口气，像那种地方，白天都忌讳去，更何况是晚上，也只有婆婆在那的时候不去也得去

    为了能让王宴从尽快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孙小微也是尽量让徐华在她面前出现，别说这法子还真管用，不出半个月，王宴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也终于有了食欲，人只要肯吃饭，精神状态自然就会一天比一天好，王宴当然也是如此

    一个月不到的功夫，王宴基本上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这边她的状态是好了，那边徐华却出了新的状态

    徐华现在是四年级，和徐丽一样，但却不在同一个班，这天徐华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和班里的一个女生吵了起来，直到最后变成了动手，但很不幸的是，那个女生竟是一对双胞胎，两个女生打徐华自己，徐华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只一会的功夫就被两姐妹挠了十几下，等放学回家后，王宴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竟被人挠成了一个大花脸，心里的那个心疼啊，就别提了

    趁着吃晚饭的功夫，徐华又把自己为何和双胞胎打架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但这时的王宴已经没有了分辩事非的能力，她此时想的就是明天给孙子报仇，反正那两个丫头片子也不是本村人

    第二天还没到放学的时间，王宴就早早的等在学校门口，等徐华一出来，立马就拉着他去指认是那两个不开眼的丫头片子打了自己的孙子

    徐华这时仗着有奶奶撑腰也是毫无畏惧，等那对双胞胎出来以后，徐华伸手就指着她们，这时的王宴也只是一心想为孙儿出头，上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就给了两姐妹几个响亮的耳光，两姐妹一时之间也被打懞了，竟然都忘了哭了，直到王宴牵着徐华的手远去时，才开始放声大哭

    等双胞胎姐妹回到家以后，又添油加醋的把自己如何被打的事说给了自己奶奶听，巧的是这两姐妹也没有爷爷

    这位奶奶也是个火爆脾气，在加上又没有孙子，两孙女眼然就成了她的心头肉，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打骂，那能轮的别人动手

    就这样这位奶奶第二天也做了和王宴一样的事，等徐华一出来，这位奶奶也是一上去就是左右开弓，徐华当时就被打的没脾气了，回到家后自然又是一番哭诉

    第三天当两人同时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不等自家小辈指认，两个老太太直接在校门口就上演了一出全武行，直到老师来才把两人分开，不过这次这个村小学也开了一个先例，（哦不对，王宴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被徐坤给领回去的）以前都是叫家长来接有问题的学生回去，这次到好是叫家里的儿子辈来接自己的母亲回去

    当徐大有把王宴接回来以后，已经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好了，王宴看着徐大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你也不用劝我，这架打了也就打了，阿华是我唯一的孙子，我自己都舍不得打，她到好上去就把我孙子打成了猪头了，这事搁谁身上谁受得了，反正我是受不了，在说了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小时候上学的时候我不也为你出过头吗，不过那时候是被你爸给领回来的

    站在房间里窗前的许凤兰一听这话，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然后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徐大有批评教育不成，反被揭短，脸上也是有点挂不住，妈，你还提小时候的事情干嘛，提小时候的事情怎么了，你还以为你一出生就这么大了，那还不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带大的

    徐大有见自己母亲越说越不像话，又知道许凤兰在房间里，只好转过身去把房间门给带上，不让许凤兰听了更多关于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去

    行了行了妈，我知道错行了吧，徐大有反而认错道，本来就是你的错，难道我会错吗，啊，你到是说说我什么时候做错过事

    徐大有见母亲已经开始有点胡搅蛮缠了，忙道，妈，阿华还没吃晚饭呢，你要不去叫他过来来我家吃，他妈今天不是有事回娘家去了吗

    王宴一听自己那宝贝孙子还没吃饭，忙道，对，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那我先去给他做饭去了，可是才走出去没两步，王宴又转过头来道，下次我要是在和那个老东西打架，你去学校领我的时候，不许在只说我的不是了，也要说对方的不好，要不然我多没面子啊

    王宴这句话刚说完，徐大有分明又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轻脆的笑声，等自己母亲终于出了自己家院子，徐大有这才把房间门打开，一见许凤兰还在那里笑，徐大有顿时没好气的道，笑够了没，还在那里笑，我也还没吃饭呢

    许凤兰满含笑意的走到徐大有身前道，看不出来你妈对外人也这么虎啊，我还以为她只会欺负我那几个赔钱货呢，我妈…，不等徐大有接着往下说，许凤兰又道，你道是和我说说，你小时候是因为什么事你妈替你出头后，被你爸给领回来的

    这段话许凤兰都是绷着笑说出来的，说完许凤兰也不等徐大有回答，转身就往厨房去，徐大有也从后面跟了过来，在靠近许凤兰身边时，又故意在她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声音还挺大，不等许凤兰发怒，徐大有又一把搂住了许凤兰的脖子把她拖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后许凤兰立马就是一拳打在徐大有胸口上，许凤兰这一拳也挺重，只听徐大有胸口发出咚的一声，打完之后许凤兰又是一声娇嗔，都这么岁数了还没个正形，也不怕被人看到

    被许凤兰数落，徐大有也不恼，反而是陪着笑脸道，你不是想知道那次我妈是因为何事为我出头的吗

    难道是因为这个，说着许凤兰自己也在自己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差不多吧，许凤兰一听还真是因为这个，顿时一脸嫌弃的就要将徐大有从自己身边推开，但徐大有身材高大，根本就不是许凤兰能推的动的

    只是手上的动作无功而返后，但脸上嫌弃的表情却是有增无减，只听许凤兰又不阴不阳的道，看不出来我还是嫁了一位登徒子

    你看又来了吧，徐大有一手指着许凤兰道，你到是听我把话说完啊，那你说吧，许凤兰在徐大有怀里把手往身前一盘道

    小时候我是拍了女同学的屁股一下不假，你看承认了吧，不等徐大有说完，许凤兰也学徐大有的样子一手指着徐大有道，徐大有打掉许凤兰指着自己的手指道，但我当时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因为当时走路走太快了，说着徐大有就离开许凤兰身边，甩开两条长手臂给她重演当年的场景

    当时因为急着回家吃饭，所以我都是跑着回家的，但不小心就把手甩到了女同学的屁股上去了，说完徐大有又走回来重新搂着许凤兰的脖子

    接着许凤兰就歪着脖子问了一句，然后呢，然后那个女同学就去告诉她哥了，在然后我就她哥给打成猪头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不用我在多说了吧，徐大有歪头俯视着许凤兰道，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跑步时，边跑那人还说，妈，饭做好了吗，话刚说完，人也已经出现在了厨房门口，而这时徐大有夫妻俩还抱在一起，一时之间也忘了分开，直到那个声音说了一句，我什么也没看见，说着就一捂眼睛跑开了，跑开的正是两人的大女儿徐娇，这时的徐娇已经读五年级，已经开始知道一些人事，徐大有见女儿跑开，忙想追出去解释一下，但才跨出去一步，就被许凤兰强行给拉住了，徐大有见许凤兰拉着自己不放手忙道，你拉着我干什么，这时许凤兰显然比徐大有要冷静，看着徐大有的眼睛，许凤兰一字一句道，你…打…算…追…到…她以…后…怎…么跟…她解…释，徐大有一听这话，也是一时语塞，当晚因为“撞破”父母的好事，徐娇因为害羞就没有出现在桌上吃饭，而是让徐芳送了饭去房间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