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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片时欢笑且相亲

    闲暇的午后,热闹的街市人群熙熙攘攘,一连几日的阴雨天终于在今日开了太阳,大家纷纷出来采买。一位青年穿梭其中,他左手拿着《论语》、《左传》,右手提着一袋用油纸包裹的点心,路过的人见了他都热情的打招呼,青年一一礼貌回应,很快便回到了家中。

    刚一进家门,一个小小的身影便扑了上来,倒在青年怀着,咯咯笑道:“爹爹你可算回来了。”那是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孩童,瓷娃娃般精致的脸庞,小小的手臂搂着青年的脖子。青年抱起女娃娃,慈爱的笑道:“知道黛黛想爹爹,所以特意买了黛黛最喜欢的桂花糖糕,我们快去吃吧。”

    此青年正是文辰熠,而他抱着的女童是他与林妤的孩子,大名叫文云华,小名叫黛黛,今年三岁。

    随着年岁渐长,文辰熠也微留髭须,林妤曾调侃过他,越来越像古板的教书先生。

    文辰熠环绕了一圈,没有找到林妤的身影,便问道:“黛黛,娘亲在哪儿啊?”黛黛把玩着文辰熠的胡子,没有理会文辰熠,老父亲苦笑不得。

    走过来的文辰宜接过黛黛,文辰熠看到,很是惊讶:“妹妹今日也来了。”文辰宜边逗黛黛边回道:“是呀,今年是我过门的第一年,过几日中秋我得在婆家过,但我又想念着黛黛,所以今日便上门叨扰。”

    文辰熠笑道:“何来叨扰之说,你若是想回,随时都可回。不过话说你嫂嫂去哪儿了?”说罢又环顾四周,依旧未找到林妤。

    文辰宜道:“我也不知晓,不过听丫鬟说嫂嫂今日好像要晒书。”

    文辰熠心领神会,笑道:“原来如此。”

    文辰熠与林妤成婚后,林正送了一套宅子和一些奴仆给夫妻二人,经过林妤的同意,文辰熠将弟妹和母亲也接到了宅子里。

    文辰煊一直在读书科考,只是他天资不高,考了两次都未中举,只得一秀才名头,之后又娶了尚州的一户读书人家的女儿为妻,夫妻二人居住在文府。而文辰宜到了年纪,嫁给了文辰熠在学堂的一位同僚,夫妻恩爱,也搬出了宅子。不过这兄妹二人也时常会回宅子了看望母亲和兄嫂的,也是兄弟和睦,妯娌融洽。

    进入梨雪堂,院内空无一人,映入眼帘的只有一院子的书,或置于石桌石凳上,或放在地上书箱上,字画则被挂在院中的梨树上。虽说林妤已出阁,但她还是将新房布置的同林府住的院子一样,取了一样的名字,甚至还栽种了棵梨树。

    风一吹过,书页翻动,空气中都带有淡淡的墨香。文辰熠穿过书海,来到屋内,却见林妤斜卧软榻上小憩,虽说已入秋,但到底还是有些燥热,林妤的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原先拿在手里的团扇也掉在了地上。

    看着林妤娇憨的睡颜,文辰熠不忍打扰,他在林妤眉间轻轻一吻,又拾起团扇,为林妤轻轻扇风。

    良久,林妤缓缓醒来,一睁眼便看见文辰熠那深情的目光,还有他在为自己扇风,林妤心中倍感甜蜜,二人成婚已有七年,却还如新婚夫妻般恩爱。文辰熠怕林妤起来难受,便拿了个靠枕放在林妤的腰后,林妤问道:“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文辰熠道:“今日收到了伯礼的信,他邀我们一家去钱唐过中秋,你意下如何?”

    林妤道:“我与素姐姐也是许久未见了,如今他们邀请我们,自然是愿意的。”

    陈在武被贬钱唐后,虽说离平京远了,但是离尚州却近了,陈在武非诏不得出,所以文辰熠和林妤常去钱唐看望他们,而赵素也会来尚州小住,两家的感情愈加深厚。

    在上任钱唐知州后的第一件事,陈在武就去拜访了江南路经略安抚使裴舟,裴舟也听闻过陈在武的事迹,对其很是欣赏,还让自己的儿子裴修跟着陈在武。那年裴修不过十五,桀骜不驯,看人都是拿鼻孔看的,比少年时的陈在武还皮。而陈在武自有管人一套,一招“七擒孟获”将裴修治得服服帖帖的,从此以后对陈在武尊敬的很,陈在武也收获了徒弟一位。

    中秋前两日,文辰熠一家便到达了钱唐,陈在武忙于公务便没有陪他们,还是赵素和裴秀陪着他们。中秋之日,陈在武专门空出一天陪着好友,泛舟汐湖,爬孤山,最后在楼外楼吃了中秋宴,观烟火。

    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鸡鸭鱼一应俱全,还有时令的水八仙,太湖的大闸蟹以及钱唐独一份的蟹酿橙。林妤持家多年,一看就知道花了赵素不少心思,她对赵素感谢道:“辛苦姐姐,劳烦你布置的如此周全。”

    赵素笑道:“瞧你说的,你与璟之难得来,那我们可不得尽地主之宜。”却见黛黛在努力的啃螃蟹腿,忙招呼道:“黛黛,来伯母这儿,伯母喂你吃螃蟹。”

    黛黛立刻放弃了与螃蟹的搏斗,小腿“蹬蹬蹬”地跑到赵素身边,赵素很有耐心的把蟹黄蟹肉剔出来,淋上汤汁,拌些米饭,一口一口地喂黛黛,黛黛吃得很满足,一嘴蟹油也不顾。

    而男人这边,早已喝上了,正所谓有宴不可无酒,尤其是吃大闸蟹,要配以桂花才更为绝妙。钱唐一带多种桂花,尤其是中秋前后,可谓是满城桂花香,楼外楼也种了不少桂花,香味馥郁,沁人心脾,再佐以桂花酒,更是对得起这美景。

    酒过三巡,文辰熠有些醉了,他开始吟唱道:“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一曲唱罢倒头就睡。

    热闹的宴席硬是过了午夜才结束,自从当了知州后,陈在武每日都忙于政务,殚精竭虑,很久都没这么放肆的笑过了。

    第二日,众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文辰熠头痛欲裂,只觉得要炸了,好在林妤端了碗醒酒汤让他喝下,他才觉得活了过来。

    许是昨晚的放肆激发了陈在武的少年心性,他不知怎么的非要带文辰熠一家去爬干将莫邪山,此山位于钱唐城郊,有两座山头对立而望,像极了一对夫妻,应此才被当地百姓称之为干将莫邪山。

    男人们骑马,女眷们则坐着马车,众人一边欣赏美丽的风景一边赶路。沿红枫林拾级而上,听流水潺潺,看湖光山色,感受钱唐的秋意。俯瞰良田,金黄的稻田如一片麦浪,随波起伏,处处一派丰收的景象,百姓们在田间劳作,脸色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文辰熠感叹道:“如今钱唐百姓安居乐业,看着这秋收的景象,百姓也是劳有所获。”

    陈在武道:“陛下主张休养生息,安集百姓,如今轻徭薄赋,百姓安居乐业,我看着也是安心。”

    男人们畅谈国事,女眷们在马车内闲聊,黛黛趴在母亲的怀里,玩着玩具,听着母亲和伯母的聊天,忽然问道:“娘亲,干将莫邪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要变成山啊?”

    林妤轻柔的抚摸着黛黛的头发,道:“那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在春秋时期,楚国有一位很有名的铸剑师,名叫干将,楚王知道他的能力后就命令他给自己铸造宝剑,可是宝剑哪有那么快就铸成,楚王很生气就要杀了他,后来干将铸成了一把雌雄剑,雄剑叫干将,雌剑就以干将的夫人莫邪来命名。剑铸成后楚王夺了干将剑便杀了干将,而莫邪也带着雌剑和儿子逃走。等他们的儿子长大后,便拿着莫邪剑杀了楚王为父亲报仇。”

    黛黛越听越入迷,听到最后竟说道:“这干将莫邪好像伯伯和伯母呀。”

    此话一出赵素林妤皆哈哈大笑,赵素忙问道:“此话怎讲?”

    黛黛回道:“因为伯父伯母都会武功,而且夫妻恩爱,跟干将莫邪不是一样吗?”

    赵素脸红,轻轻捏了一下黛黛肉嘟嘟的小脸蛋,道:“你这妮子,小小年纪还懂得不少啊。”

    很快众人到了歇脚的茶摊,打算休整一番再继续赶路,女眷们也下车活动筋骨。

    此处正在半山腰,风景秀美,向下俯瞰,莽莽群山,沟壑纵横,云海升腾,如薄纱,似轻雾,宛若人间仙境。文辰熠和陈在武站在路边欣赏此美景,二人负手而立,徒留背影。文辰熠似山间修竹,纤细柔美,长青不败,陈在武如雪中松柏,笔直挺立,万古长青。

    黛黛见他们看得入神,也凑了上去,问道:“爹爹伯伯,你们在看什么,黛黛也要看。”

    “好啊,伯伯带你看”陈在武一把抱起黛黛,将她放在肩头,一边指着一边解释,文辰熠也在一旁附和两句,真是其乐融融。

    林妤见状,将赵素悄悄拉到一旁,问道:“我见陈大哥很喜欢孩子,如今你们成婚已七年,怎么也不见你们有动静?”

    赵素轻叹道:“先前我们也急过,找大夫看过,可还是没有用,依旧怀不上,但这事也急不得,反正随缘吧。”

    很快茶摊的小二便将茶送上,众人也回到茶摊歇息。

    山中的风本就猛烈,黛黛被吹得有些冷,赵素见状要带孩子回马车上拿披风,没走多久便听见“啊”的一声,正是黛黛发出的。很快赵素抱着黛黛急匆匆的赶来,她将黛黛塞到林妤怀中,对陈在武道:“马车那有山匪,皆拿凶刃,有四五人。”

    陈在武惊道:“山匪怎么会出没在此。”

    钱唐一直难以富足的很大原因,就是有山匪,他们占山为王,多以抢劫庄子良田为主,陈在武也曾派人去剿匪,只是钱唐山多险峻,盗匪们又熟悉地形,很容易就溜走,因此剿匪之事难有成效。陈在武也只能张贴告示,劝阻百姓少去山匪容易出没的山头。

    只是如今他们简装出行,并未带任何防身武器,而且文辰熠一家也不好功夫,若真打起来,难保不会有人受伤。陈在武思索了一番,对赵素道:“切不可轻举妄动,我们见机行事,一定要保证璟之一家的安全。”

    很快山匪就来了,他们拿着马车上的行囊,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看到陈在武他们,笑道:“小爷我们那你们点东西没事吧。”陈在武不愿惹事,想着破财消灾,道:“大爷你随意,只要不伤我们性命即可。”

    为首的一男子叼着草,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轻蔑的看着陈在武道:“想不到是个贪生怕死的主,好了既然拿了你们东西,你们就走吧。”文辰熠和陈在武纷纷道谢,准备离开时,突然山匪头子大喊“站住”

    陈在武转头问道:“大爷还有什么事吗?”

    山匪头子抬了抬下巴道:“把这俩小娘们留下。”

    刚刚陈在武和文辰熠将赵素与林妤护在身后,还用衣袖遮挡了面容,山匪才没看见,如今她们与山匪擦肩而过,山匪见此二女,一个清丽婉约,一个明艳动人,立刻起了歹心。

    陈在武道:“大爷,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妻女,怕是不合适吧。”

    山匪头子怒道,直接将刀架在陈在武脖子上,挑衅道:“不把她们留下,你就给爷死。”

    岂料陈在武冷笑一声,他大喊:“素素,动手。”话音未落,迅速出拳,一拳打在山匪头子胸上,把他打飞到三米开外,随后又拾起山匪掉落的刀,以做攻击状。

    赵素也在陈在武说完后,出其不意一个肘击,打倒一名山匪,夺了一把刀下来。二人一前一后将文辰熠一家护在中间。

    那山匪头子猛吐了口血,才缓缓起身,他难以置信,问道:“你是何人?”

    陈在武冷冷回道:“钱唐知州陈在武。”

    黛黛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吓哭了,林妤只好一边抱着安慰她一边躲避,文辰熠怕妻女有危险,也是紧紧的抱着二人。

    很快陈在武和赵素就制伏了这些山匪,被抓时那头子还很不服气,恶狠狠的瞪着陈在武,道:“你们别得意,这整座山头都是我们的,要是我们没有及时回去,老大一定会派人救我们的,到时候你们插翅难逃。”

    此话一出确实令陈在武犯了难,此山出现山匪绝非偶然,也许真如山匪所说还有援兵,他想了一会将身上的玉牌取下,交给文辰熠道:“璟之,你拿着我的玉牌速速下山,去找清县县令,让他派些捕快来支援我们,切记一切小心。”文辰熠取了令牌便离开,而陈在武也没闲着,开始审问山匪们。

    这时,听见茶棚里发出响动,店小二小心翼翼的从灶台旁站起来,赔笑道:“大人,小的看天色不早了,此地又如此危险,小的先回去了。”说罢就要离开。

    陈在武直接扔起一起刀飞去,钉在了茶棚的木柱上,挡住了店小二的去处,吓得店小二腿一软直接跪下。陈在武细细道来:“其实你就是那个传递消息的人吧。”

    店小二装听不懂,一边磕头一边道:“官爷您说什么,小的听不明白。”

    林妤好不容易把黛黛哄睡着,她一边轻轻拍打女儿的背一边解释道:“此地风景秀美,但并无奇珍异兽,村民多半鲜少会来,一般只有达官贵人会来此游山玩水。

    你看我们几个的穿着便知道我们家世不凡,出门肯定会带些金银细软,于是你便悄悄给山匪传递消息,引山匪前来劫道,你也好从中获取一些。

    只是从刚刚的混战中我便发现,你看似在躲,其实一点都不怕,因为你知道山匪不会伤害你。倘若此地真有山匪出没,你又怎么可能会在此安心做营生呢。所以你便是山匪的同伙,对吗?刚刚那头子说有援兵会来救他们,也是要你去传递消息,我说的没错吧。”

    一顿分析,瞬间明了,店小二冷汗直流,不敢多言。赵素走了过去将他拎起来,扔到了山匪群中,道:“给我老实呆着,少耍花招。”山匪们也不敢乱动,没想到今日这一趟,遇到了这么多大人物。

    半个时辰后文辰熠带着援兵赶来,将这群山匪押送回城,经此一事,众人也没有心思继续游山玩水了,陈在武略有歉意道:“实在对不住了,让你们遭此祸端,钱唐出没山匪都是我这个知州的失职。”文辰熠也知道陈在武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忙,便不多打扰,带着妻女回了尚州。

    中秋过后,飓风过境,接连几日的雨把学堂东南角落的墙都下倒塌了,文辰熠怕伤及学生,便派人将学堂内的墙重新整修一番。

    工匠们一边整修一边聊天,忽然一工匠道:“奇怪这儿怎么有个洞啊。”

    学堂东面,有一口太平缸,里面盛满了水,是用来防走水的。文辰熠走近,只见墙角漏出一个大洞,刚好被太平缸挡住,一般还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但洞口处已无杂草,显然是经常有人爬进来,而且靠近洞口的缸面上还有不少刻痕,上面刻着歪七扭八的字。

    工匠看文辰熠沉思,还以为他是不高兴了,连忙道:”夫子别担心,我们马上把这个洞补好,保证连只老鼠都不会跑进来。”说罢就要动手。

    文辰熠却拦住了他,道:“不必了,就留着吧。”

    如往常一日,文辰熠教学子们读书,他示意学生们朗读,自己则悄悄走近太平缸,从侧边偷偷观看。却见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拿着碎石在缸上刻字,他刻得入迷,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他沉迷自此,都没有注意到文辰熠走来。直到文辰熠的影子出现在缸上。

    男孩吓得赶紧扔了石块,像条黄鳝般一溜烟的从洞口钻出去,文辰熠本想问他些问题,可他逃得实在太快了都没抓住,不过好在他还有后手。

    没过一会,家丁就把那男孩抓了过来,男孩很害怕,跪在文辰熠面前瑟瑟发抖,他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却骨瘦如柴,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可怜至极。

    文辰熠和善的说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男孩见文辰熠慈眉善目的,也不再戒备,道:“先生请问。”

    文辰熠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家住何处?”

    男孩一一回答道:“我叫白苏,今年十岁,是太湖人,前年水患,我们一家除了我都死了,我才流落到了尚州,我没有家,现在在码头那边搬货物赚零碎。”

    文辰熠听了,更是怜惜,看着白苏矮小的身躯,不免想到自己的幼年时期,虽然也是艰难度日,但好在有亲友相助,可比白苏幸运多了。他又问道:“那你为何要从狗洞里进来,而不是从正门进?”

    白苏有些尴尬,道:“我想读书,但我没钱买笔墨,也没钱买书,所以只能偷偷听先生上课。”

    文辰熠笑道:“你若真想学习,大可同我说,我收弟子从不在意出身门第。”

    白苏还是有些害羞,他期期艾艾“我的衣服太破了,我怕……”话虽未说完,可文辰熠也明白了不少,他将桌上的论语给了白苏,道:“你先看这本书,等你看完了再来找我,切记下次要从正门进。”

    白苏感激的收下论语,就离开了。文辰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下人道:“调查一下。”

    晚上文辰熠坐在榻上看下人的调查结果,林妤则在书桌上书写文章。

    自从七年前林妤发现了林泽生前的书信,她意外发现林泽曾和书斋老板有书信来往,便乔装去试探,原来林泽曾化名云泽君一直在给书斋写文章,所以林泽临行前给林妤的那本书也是他写的,书斋老板当时还很奇怪,好奇云泽君为什么再也不写了。林妤听闻大为震惊,当下决定自己继承兄长的衣钵,让林泽以另一种方式留存于世间。于是林妤每月初五就会写好书稿让棋书传给老板再行拓印。

    林妤文采斐然,很快云泽君的声名传遍整个尚州,大家纷纷猜测云泽君的真实身份,有的猜是翰林大儒,有的猜是翩翩公子,但没有一人会想到是闺阁女子。

    书写完毕,林妤将书稿塞进信封中封号,递给锦书吩咐道:“明日让棋书给梦溪斋。”林妤写书这件事,除了贴身奴仆锦书棋书,以及枕边人文辰熠外,都不知晓。

    林妤见文辰熠看得出神,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文辰熠一惊,回过神来,将白天的事同林妤说了一边,然后感叹道:“这孩子怪可怜的,小小年纪受此磨难。”又忽然哀求道“妤儿,我想收他为徒,你看怎么样?”

    林妤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真实意图,道:“你是想收他为义子吧,你若真的只是收为徒,又何必来问我。”

    文辰熠尴尬一笑,道:“夫人真聪慧,一眼就看穿了为夫的小心思。”

    林妤道:“你是菩萨心肠,看到贫苦人家就想着去帮衬,无妨,再多个人我们家也是养得起的。倘若那孩子有意跟着你,你便带来吧。”

    文辰熠抱着林妤,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妤儿最好了。”

    在带白苏回家前,文辰熠还专门问了黛黛的意见,“黛黛,你喜欢哥哥吗?爹爹给你带个哥哥回来好不好?”黛黛自小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她自然以为多一个哥哥就多一份宠爱,连忙拍手道:“好啊好啊,黛黛最喜欢哥哥了。”

    在听到文辰熠要收自己为义子时,白苏是有些难以置信的,他幼年时虽然也有父母兄长疼爱,但一场洪水让他失去了所有,他两年的流浪生活,遭受了不少磨难,官府的追赶,百姓的唾弃,有时候饿得不行都只能和野狗抢吃的,最后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份搬货物的活,却也常常被长工欺压。

    他第一次听到文辰熠教书声时,便被他深深吸引了,他知道文夫子在尚州人品威望很高,而且也不吝收徒,凡好读书者皆可入学堂。他原先也想去学习的,可还没进学堂便被守卫驱赶“走走走,这边不让讨饭”此话如根钢针,狠狠的刺入他幼小的心,他再也不敢靠近学堂,只能蹲在墙外听墙内的朗读声。

    后来他意外发现学堂东面的墙有个狗洞,而且还刚好有口缸挡住了洞口,无人发现,于是他便天天钻狗洞进入,蹭文夫子的课,只是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只是文夫子非但没怪罪,还送了书给他读,流浪的这两年他第一次被人如此尊重过,他愈发感激文夫子。

    但当文夫子说要收他为义子时,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配,他自卑极了,总觉得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他不配拥有的。

    文辰熠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他不愿认自己为义父,便道:“此事是有些鲁莽,是我考虑不周了,要不我收你为徒,我来教你读书,你看如何?我看你孤苦伶仃一人,也没个住所,要不你跟我回家,住我家中,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也是能保你衣食无忧的,你觉得如何?”

    白苏听闻,感动万分,他连忙跪下磕头,谢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回到文家,文辰熠先让白苏沐浴更衣,才带他去见了家人。白苏洗去身上的泥淖,换上新衣服,摇身一变成了位白白净净的美少年,他一一拜见文母、林妤、文辰煊一家和文辰宜一家。大家都很喜欢这个礼貌的少年,尤其是黛黛,上前就拉住了白苏的手,甜甜的叫道“哥哥”,白苏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热泪盈眶,暗自发誓一定要报答文家,无论用怎样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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