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京

    朱厚照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傻乐的夏皇后,随口问了一句。

    “皇后有事?”

    夏皇后摇摇头,又点点头。

    朱厚照眨眨眼。

    女人的心思好难猜。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又摇头又点头,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夏皇后抿了下嘴,声音特别小。

    “我……母后让我过来的。”

    她不肯说自己也惦记朱厚照,一直没敢过来看,借着张太后的名义,才敢正大光明过来。

    朱厚照和夏皇后之间的那点旖旎气氛,一下子就消失无踪。

    “太后让你过来看看朕的身子如何,好行房?”

    夏皇后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国、国本乃是国之……”

    朱厚照的声音冷得像是京城腊月。

    “等皇后有孕,就说当大赦,然后好把建昌侯给放出来继续祸祸京城?”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理会夏皇后煞白的脸,朱厚照直接叫苏进过来送人离开。

    夏皇后离开前,就听朱厚照凉凉地问了她一句话。

    “你妹妹是张家的儿媳,但你得记住,自己是朱家的皇后。别事事都向着张家!”

    夏皇后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停下脚步,转身行了一礼,匆匆离开。

    回坤宁宫的路上,夏皇后还恍惚着。

    眼泪已经被风给吹干了,但心依然冰凉凉。

    自己又搞砸了……

    明明一开始,他们相处还算融洽。

    为什么自己总是做不好呢?总是得不了陛下的欢心。

    随侍的大宫女看不下去,上前几步凑在她跟前低声劝:“皇后何必要和陛下过不去。”

    明知陛下与太后不睦,还凑上去当炮灰。

    这不是把皇帝往别人怀里推吗?

    夏皇后从愣神的状态恢复过来,笑得特别苦。

    “哪有做媳妇的忤逆长辈呢?”

    况且,她自己也很想要一个孩子。

    一个能在枯燥孤寂的皇宫中,陪伴她左右的孩子。

    大宫女知道夏皇后温顺的性子,见她这般说,就不再多说什么,退后几步继续跟着。

    三月底的京城,初春乍暖还寒,带着夏天的气息。

    但夏皇后却觉得,自己从踏入宫门之后,就一直活在永无止尽的寒冬中。

    靠着薄薄的衣衫熬着,不知哪天就会被狂风暴雪吞没。

    朱厚照冲夏皇后发了火之后,心里也有些过不去。

    这不是自由恋爱的年代,夏皇后也是被迫入宫选秀。

    盲婚哑嫁,丈夫和婆婆,她都没得选。

    也是个可怜人。

    朱厚照有时候会忍不住拿五百年后的社会准则来衡量当下的大明国。

    他知道这种比较毫无意义,但就是忍不住。

    五百年后的生活,给予了他最想要的自由,戳中了他的心巴。

    朱厚照忍不住想,以皇后的性格,要是出生在五百年后,想必会比现在要幸福得多。

    以后……他还是对皇后好点吧。

    朱厚照挠挠头。

    直男,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哄妹子。

    就……

    “陈敬,让人去库房挑点东西,给皇后送去。再让膳房每日给皇后多加两个菜,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

    送点用的吃的,肯定……应该不会错吧?

    夏皇后收到诸多宝物后,亲自来乾清宫谢恩。

    不过朱厚照没见她。

    有点尴尬,不知道送没送人心坎上去。

    夏皇后很是落寞。

    陛下一定还在生自己的气。

    就在帝后别别扭扭的日子里,一行人马北上,于四月初抵达京郊。

    十四岁的半大少年,表现出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他手捧一卷书专心致志地阅读,对帘外的嘈杂声恍若未闻。

    在马车停下后,久久未曾前进时,他才放下书卷,敲敲车板。

    “文孚,到了吗?”

    变声期的公鸭嗓,并不动听,却不失威严。

    一直骑着马,跟随马车左右的陆炳有些紧张。

    他看看四周,从没来过的陌生环境,更有一群对世子不怀好意的人盯着他们。

    半月前,这些人突然到兴府,说是奉今上旨意,要带世子入京。

    王妃不舍,却也无能为力,只得含泪目送世子。

    但出发当晚,世子就将自己叫来,让他沿途小心谨慎。

    世子自己也十分小心,轻易不出马车。

    先前就有消息传来兴府,说是皇帝驾崩,内廷与外朝定了世子做嗣皇帝。

    可没多久,又传来大行皇帝复活的信儿。

    陆炳不傻,他知道世子是惹上了杀身之祸。

    天子让世子入京陪伴之说,是打着幌子要谋害世子,还是真想要世子陪伴左右,说不准。

    他的父亲陆松多方打探,发现就连来安陆的这些人自己都不知道。

    安陆至京城,路途迢迢,会发生何事尚未可知。

    为防世子途中遭遇不测,陆炳每次餐饭必先试毒,确认自己无事后,才给世子。

    世子一如还在兴府,上路、吃饭、看书,少言语。

    表现并无异常。

    可内阁学士梁公,总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马车。

    这让陆炳越发小心。

    如今终于到了京郊,他们这些从兴府来的人,总算能松口气了。

    陆炳凑近马车,“世子,已经在城门口了,即将入城。”

    马车中,朱厚熜过了一会儿,才应。

    然后再无其他话。

    兴许是又看起了书。

    陆炳等了会儿,见朱厚熜没有其他吩咐,继续在原地耐心等待。

    到了宫门口,梁储就着人领兴府之人前往已经备下的府邸休息。

    自己带着朱厚熜前往乾清宫面圣。

    朱厚熜乖顺地听从梁储一切安排,不曾有异议。

    听话得像个牵线木偶。

    梁储对此很满意。

    若陛下果真有意定嗣皇帝,那这位世子必定是上上之选。

    圣天子垂拱而治。

    梁储琢磨,到时候自己得为兴府世子多说几句。

    这事儿还要和阁臣们通个气。

    朱厚熜想过很多次,自己这位堂兄会是什么样子,见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堂兄的名气并不是……很好。

    起码兴府任职的官员,没人说他好话。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一进乾清宫,就被堂兄一把搂住。

    不仅搂住,还在自己背上拍了好几下。

    “王弟身子甚是瘦弱,朕有恙在身,尚有些气力。可是风餐露宿,不曾好好用餐?”

    被拍得快要吐血的朱厚熜有点懵。

    “皇兄……好臂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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