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我把小芳紧紧地拥进怀里，解开外衣将她深深包裹，此刻，我恨不得将她融进我的身体，用我的血去为她取暖，再不让俗世的冷风侵扰她分毫。此刻我也不想再去替她擦干泪水，今夜但愿能就此让她将曾经所受的苦难全都化作此刻那一滴滴的眼泪，流尽在我的胸前。
我曾经以为，人间最痛莫过于心伤，莫过于无法忘却的过往，莫过于离别，但现在我才真正知道，原来人间最痛是无可奈何的爱怜，是恨不能将其所有伤痕化至己身，是此时此刻身体颤抖的小芳。
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小芳。明白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世俗的依靠，而是心之归属。世俗的苦难早已令她不敢去奢求，更不敢再次承受失去的沉痛。是啊，心之归属，灵魂寄托之地，难道这不也是我在苦苦寻求的吗？它是那盏微亮的灯，那扇敞开的门，那个为我等待的人。或许，这便是人们口中所言的灵魂契合吧！可遇而不可求。
“小芳，我懂了，我懂了，今夜的酒就是你与从前的告别，从此，你再也不欠谁了……往后余生，我们的心永远存放在一起，永不分离……”
……
一个月后，我离婚了，儿子判给了杨曼。除了那辆破车，我什么都没要，只是按照我和杨曼达成的协议，我可以任意时间去探望小泽，且不到逼不得已时不告诉小泽我们已离婚的事实。
离婚后，我仍旧经常去接小泽，只要我有时间，我都会陪他写作业，陪他玩耍。但后来，随着孙缈在屋里越来越多的出现，以及杨曼给小泽请了专职的辅导老师，我和小泽相见的机会也便慢慢的少了。偶尔只在周末，我才能见到他。而我，也似乎渐渐显得多余了。
因为如此，我的时间似乎一下多了很多。好在小芳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便跟在她的身后做起了“贤内助”，除了承担各种体力劳动之外，我也开始慢慢研究起泡酒的学问。
小芳自然是不愿我把时间过多的花在她身上的，因为她总是觉得文化人不该去做这些“粗活”。不过，可笑的是，我这个所谓的文化人不但这些粗活干不来，而且更加不知道可以去做哪些“细活”。
“秋华，你可曾有过梦想吗？”有一天，吃完晚饭，我们去到一个田间散步，小芳突然问我。
“等你答应我娶你啊！”我开玩笑的说。
“贫嘴！”小芳白了我一眼，努着嘴，“说真的。”
“你觉得一个35岁的人还能有什么梦想？”我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
“35咋了？35岁就不能做梦啦?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很多梦想的。”
“那你呢？你的梦想又是什么？”我反客为主的问小芳。在梦想这个话题上，对我来说似乎太过久远了。
“我？”小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在田埂上蹲了下来，“我的梦想是能经营一家福利院。”
“哈哈！啥玩意儿？福利院？”我笑道。
“嗯！”小芳似乎一下陷入沉思，“不为挣多少钱，只为给那些孤寡老人安一个温馨体面的家。”
看到小芳凝重的表情，我也不敢再嬉皮笑脸。
小芳接着说：“外婆是去年走的。走的时候，她的全身都已经溃烂了。虽然我每个月交着那么高的费用，可仍然不能让她得到用心的照料。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个社会为何不能让那些可怜的老人在人生的最后岁月得到善待呢！”
“所以，这才会成为你的梦想。”
小芳无奈地笑了笑：“也许也只能是在梦里想想了！”
“嘿嘿！跟你说说我的梦想？”我在小芳的身旁蹲了下来，将手中的一颗石子抛向远处的稻田，我试图以这种方式打破当下的沉闷。也许是我不想因为看到小芳紧锁的眉头而心疼。
“是啥？”小芳歪头问。
“动画大师，哈哈！”我说着连自己都禁不住笑了。
“动画？挺好的呀，笑什么？”
我耸耸肩，自嘲道：“那都是高中时不成熟的梦想了，再说当年的大学里也没有动漫专业，自己又不是美术生，也报不了美术。”
“哦！”小芳叹了叹气，“那你最后就学了那个什么机械专业？那不也是你喜欢的吗？”
“哪有啊！”我笑着连连摇头，“这个说起来简直丢人现眼的。当时吧，我除了喜欢动画，就是对汽车也比较感兴趣，天天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设计出一款会飞的汽车。只可惜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找了半天也没在学校专业栏里找到汽车两个字，后来不知道谁在背后说了那么一句，机械就是汽车，结果我就稀里糊涂地把机械给填上了。再后来有一天，我又翻开志愿指导书，才突然发现中间有两页竟被几颗饭粒给黏住了，我慢慢扯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汽车工程’。哎，你说我冤不冤？”
“哈哈，是挺冤的，”小芳笑的前仰后合，“没想到你的前途竟然毁在几颗饭粒上，哈哈……莫不是你跟同学抢饭吃，自己喷上去的？”
“你不觉得我真的应该感谢那几颗饭粒吗！不然我可能就会是另外一个人生轨迹，就不可能遇见你了呀。”我故作唏嘘地说。
“切，为什么要遇见我？我才不要遇见你！”
小芳白了我一眼，嘴唇微微一撅，起身气呼呼地往前走。田埂本就很窄，她摇摇晃晃的走起来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我紧跟几步，边追边在身后笑着喊：“兄台，别走呀，咱们聊一聊梦想撒！”
“哼！你去找那几颗米粒聊梦想吧！哈哈……除非你能追到我！”
“好你个刘仁芳，你等着，看我不逮到你！”
在说完这句话的二十分钟里，我愣是被小芳越甩越远了。
不得不承认，小芳的确是一个精气十足的人。可偏偏是这个人，回来的路上却在我的背上呼呼睡着了。
我曾经以为，人间最痛莫过于心伤，莫过于无法忘却的过往，莫过于离别，但现在我才真正知道，原来人间最痛是无可奈何的爱怜，是恨不能将其所有伤痕化至己身，是此时此刻身体颤抖的小芳。
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小芳。明白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世俗的依靠，而是心之归属。世俗的苦难早已令她不敢去奢求，更不敢再次承受失去的沉痛。是啊，心之归属，灵魂寄托之地，难道这不也是我在苦苦寻求的吗？它是那盏微亮的灯，那扇敞开的门，那个为我等待的人。或许，这便是人们口中所言的灵魂契合吧！可遇而不可求。
“小芳，我懂了，我懂了，今夜的酒就是你与从前的告别，从此，你再也不欠谁了……往后余生，我们的心永远存放在一起，永不分离……”
……
一个月后，我离婚了，儿子判给了杨曼。除了那辆破车，我什么都没要，只是按照我和杨曼达成的协议，我可以任意时间去探望小泽，且不到逼不得已时不告诉小泽我们已离婚的事实。
离婚后，我仍旧经常去接小泽，只要我有时间，我都会陪他写作业，陪他玩耍。但后来，随着孙缈在屋里越来越多的出现，以及杨曼给小泽请了专职的辅导老师，我和小泽相见的机会也便慢慢的少了。偶尔只在周末，我才能见到他。而我，也似乎渐渐显得多余了。
因为如此，我的时间似乎一下多了很多。好在小芳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便跟在她的身后做起了“贤内助”，除了承担各种体力劳动之外，我也开始慢慢研究起泡酒的学问。
小芳自然是不愿我把时间过多的花在她身上的，因为她总是觉得文化人不该去做这些“粗活”。不过，可笑的是，我这个所谓的文化人不但这些粗活干不来，而且更加不知道可以去做哪些“细活”。
“秋华，你可曾有过梦想吗？”有一天，吃完晚饭，我们去到一个田间散步，小芳突然问我。
“等你答应我娶你啊！”我开玩笑的说。
“贫嘴！”小芳白了我一眼，努着嘴，“说真的。”
“你觉得一个35岁的人还能有什么梦想？”我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
“35咋了？35岁就不能做梦啦?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很多梦想的。”
“那你呢？你的梦想又是什么？”我反客为主的问小芳。在梦想这个话题上，对我来说似乎太过久远了。
“我？”小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在田埂上蹲了下来，“我的梦想是能经营一家福利院。”
“哈哈！啥玩意儿？福利院？”我笑道。
“嗯！”小芳似乎一下陷入沉思，“不为挣多少钱，只为给那些孤寡老人安一个温馨体面的家。”
看到小芳凝重的表情，我也不敢再嬉皮笑脸。
小芳接着说：“外婆是去年走的。走的时候，她的全身都已经溃烂了。虽然我每个月交着那么高的费用，可仍然不能让她得到用心的照料。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个社会为何不能让那些可怜的老人在人生的最后岁月得到善待呢！”
“所以，这才会成为你的梦想。”
小芳无奈地笑了笑：“也许也只能是在梦里想想了！”
“嘿嘿！跟你说说我的梦想？”我在小芳的身旁蹲了下来，将手中的一颗石子抛向远处的稻田，我试图以这种方式打破当下的沉闷。也许是我不想因为看到小芳紧锁的眉头而心疼。
“是啥？”小芳歪头问。
“动画大师，哈哈！”我说着连自己都禁不住笑了。
“动画？挺好的呀，笑什么？”
我耸耸肩，自嘲道：“那都是高中时不成熟的梦想了，再说当年的大学里也没有动漫专业，自己又不是美术生，也报不了美术。”
“哦！”小芳叹了叹气，“那你最后就学了那个什么机械专业？那不也是你喜欢的吗？”
“哪有啊！”我笑着连连摇头，“这个说起来简直丢人现眼的。当时吧，我除了喜欢动画，就是对汽车也比较感兴趣，天天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设计出一款会飞的汽车。只可惜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找了半天也没在学校专业栏里找到汽车两个字，后来不知道谁在背后说了那么一句，机械就是汽车，结果我就稀里糊涂地把机械给填上了。再后来有一天，我又翻开志愿指导书，才突然发现中间有两页竟被几颗饭粒给黏住了，我慢慢扯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汽车工程’。哎，你说我冤不冤？”
“哈哈，是挺冤的，”小芳笑的前仰后合，“没想到你的前途竟然毁在几颗饭粒上，哈哈……莫不是你跟同学抢饭吃，自己喷上去的？”
“你不觉得我真的应该感谢那几颗饭粒吗！不然我可能就会是另外一个人生轨迹，就不可能遇见你了呀。”我故作唏嘘地说。
“切，为什么要遇见我？我才不要遇见你！”
小芳白了我一眼，嘴唇微微一撅，起身气呼呼地往前走。田埂本就很窄，她摇摇晃晃的走起来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我紧跟几步，边追边在身后笑着喊：“兄台，别走呀，咱们聊一聊梦想撒！”
“哼！你去找那几颗米粒聊梦想吧！哈哈……除非你能追到我！”
“好你个刘仁芳，你等着，看我不逮到你！”
在说完这句话的二十分钟里，我愣是被小芳越甩越远了。
不得不承认，小芳的确是一个精气十足的人。可偏偏是这个人，回来的路上却在我的背上呼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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