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自己的祭品
低头望去，原本应该只剩一团黑雾，就像一颗劣质的烟雾弹慢吞吞地吐出的雾团。然而此时却能看到一个漆黑的完全不透明的轮廓像个人一样倚靠在墙角，一只手搭在抬起的膝盖上。虽然其中除了一点点的星光外没有任何颜色，但也确实能看出来伊斯坦厄的模样正在慢慢成形。
“伊斯坦厄？你这是……越来越弱的样子吗？”莉儿先发出了疑问。那个人形轮廓抬起头，说：“难怪这地方如此干净，连一个垃圾都没有。”莉儿不解，伊斯坦厄接着说道：“这条小巷是这一片赫赫有名的‘交易地点’，连警察都会刻意略过检查这里。所以总有人会到这里交易一些人类联盟法律禁止的物品。”
原来就在莉儿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两个人在这个巷子做了一笔见不得人的交易。先是有个人不紧不慢地拐进来，似乎他也不在乎接下来要发生的交易。原本他可以一眼发现躲藏在角落的伊斯坦厄，但前提是他没有眯着眼哼歌走进来，而且也没有仔细检查附近的异常，而是立刻靠在一边的墙上，心不在焉地沉浸在自己脑内的快乐中。
这给了伊斯坦厄足够的时间收回黑雾，慢慢缩回到阴影之中，此时就算他们看到了也只会是觉得那是一团灰烬。
没一会，另一个人慌忙跑了过来，与先到的不同，他尽量挡住面部，挂着黑眼圈的眼睛积极地四处张望，但依然难隐疲态。看到这个人跑进来，悠闲的那个人打量了他一番，一皱眉头，说：“怎么才来啊。”另一个马上来回鞠躬，语气中充满歉意和谄媚的笑意，说：“哎哟，这要是被发现了，您是没事儿，我可要遭殃了。”那人也没理他，说：“钱带来了吗？”“哎带了带了，我们兄弟几个干了不少‘生意’才拿来的，您点点。”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厚厚一沓钞票。那人一脸嫌弃地用大拇指划过这些钞票的边缘，小声说着：“我就不乐意跟你们做交易，这钱可真够‘脏’的。”另一边依然一脸谄媚地说：“哎是，哎是是是。”
“行。两管儿。”点钱的人盖上盒子说着，然后就把头接着扬起，不愿正眼看对方。而手拿盒子的那个人脸上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说：“哎别呀……”“什么别呀。”扬着头的人把脸正回来，还带着点愠怒，对方被吓了一下，但还是壮了壮胆说：“这……我们哥几个想这几管都快想疯了，两管还不够我们人分的，再说您看看这个可是下层政府唯一批准的食物，我们不能不吃东西啊是不是……”
生气的男人一咂嘴发出刺耳的“啧”的一声，拿盒子的又被吓得畏缩了一下，“你们几个不能分着扎吗？一扎，打不到一半，一拔。两管刚好够啊，爱要不要。”说着那人转身就要走，拿盒子的赶紧跑上去拦住说：“别别别，好说，好说，两管，就两管。”
一看对方同意了，先哼了一声，接着从衣服中间拿出两根透明的细管，细管里装着满满当当的面粉一样的粉末，稍稍晃动，表面的粉末像海浪一样向四周四散开。手里拿盒子的男人看到这个，无神的眼中立马泛起了光，咽了一口口水，眼里只有这一样东西，连盒子都忘了交给对方了，要伸手去拿。手拿细管的男人一见他直接伸手，还把盒子抱在自己怀里，以为对方要抢，马上向后一退。
而就在此时，一根细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黑线从角落已经悄悄在手拿细管的男人脚踝上缠了好几圈。就在他后退的一瞬间猛地向前一拉，那人直接向后摔去，本能的想扶住自己，手便松开了，管子摔在地上，粉末洒落一地。那人先是一愣，然后破口大骂一声，大喊：“你袭击我！”对方也愣住了，也喊：“我我没有，你自己没站住！”见货物洒了，他转身想逃，却被对方抓住了脚踝，对方一个跟头摔在了他身上。想要撑着起来，却被死死揪住衣服，二人便扭打起来。
“你刚刚踢我的脚，你还想抢，就知道不该跟你们这帮臭虫做交易！”“没你这么诬赖的，你们根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两个人就这样在地上打了起来，就算触手已经缠上了他们二人也没有察觉，他们只会觉得是对方在袭击自己的背部。直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动不了时已经晚了。
其中一个大声喊着：“这是什么玩意儿！你们这帮庶民又在搞什么鬼，放我出去！”另一个也喊着：“我哪知道，这不是你干的？你是住上面的，你不认识吗！”
紧接着，他们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分离开，然而并没有任何痛觉，甚至还有些他们脑中产生愉悦的爽快感，所以他们才没有及时发现这些鬼东西正在把自己分成小块拖进黑暗的角落里。更靠近角落的那张脸大声呼救着，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趾高气昂，只剩下完全无助的喊叫，还掺杂着大哭带来的颤抖，接着几乎就是一瞬间，那张脸在角落里消失了，声音也随之停止。另一个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也想努力做出各种挣扎却都没法逃脱。所以只能大声哭喊，最后用尽全力大叫一声后，也在阴影中彻底消失了。
小巷中除了一团阴影什么也没有，地上多了一些奇怪的白色粉末，但无人在意。就好像根本没有人来过一样，一个巡逻的警察来到这个巷子口看都没看一眼就跟对讲机汇报道：“正常，未发现异常。”
黑影中两只手向两边一摊，“就是这样，我吸收了他们的罪恶，重塑我的形体。也就是说，就算你不回来，我在这里呆的足够久，依然可以慢慢恢复。”黑影这样说着，莉儿听了故事倒是感觉心里有些发毛，说：“你说要吃人……就是这样？”伊斯坦厄反驳说：“否定。我只吃罪恶，这不是很合理吗？作为七罪使用者，自然要毫不留情地吞食那些带有大量罪恶的人类了。我讨厌天堂上的那些家伙，也是因为他们居然给人类做了个什么……‘忏悔室’，让人们心中的罪恶都被抹除了，那样的话我还吃什么。”莉儿明白了，说：“难怪你要我去抓这个人。”
肥胖的男人被摔到伊斯坦厄的面前，冲击力让他慢慢睁开眼睛，嘴里发出呜呜声，想看清眼前什么状况。“啊……真是令人怀念，就像那群人祭祀我而呈上来祭品一样……”那双眼睛终于看清眼前，却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团黑暗，。男人想要叫出声，却发不出声音，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漂浮在宇宙之中，四面八方全都是无尽的黑暗。忽然，出现了点点星光时，他眯起眼睛想看清楚，这个星光突然猛地“睁开”，变成了一个金色的眼球，死死地盯着他。接着又是一颗星星，很快，睁开的眼睛遍布四面八方，男人徒劳地喊出无声的大叫，接着他想划动四肢却发现全身不听使唤，这才发现在这片空间中，手从胳膊上离开，胳膊从身上飘走，就连脑袋也慢慢离开自己的身躯。但他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断裂处带来的感觉，就好像它们还在身上一样，不过和之前那两个人一样，他感觉到的是反而令他快乐的舒适感，这让他感到的恐惧感成倍增长。在这空间中，不论脑袋向哪个方向翻滚都是无数个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他只能徒劳地用无声奋力叫喊着。
“蒙蔽了双目，极端无能的‘愤怒’……”一阵声音传来，他害怕地向四周转动眼球，但找不到说话的人，“不该入口却胡吃海塞，本应吃掉却任其变质的‘暴食’……”声音越来越近，但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论物心皆为自己的‘贪婪’，践踏无辜意愿并以此为乐的‘强欲’，自认一切都应交给自然发展的‘怠惰’……”
那张脸被一只手接住，他也看清了说话的“人”，虽然有人形，但是祂的身躯无法看出是男是女，只见是一个穿着礼服的人，但这一身礼服又好像清理过巨大的爆炸般破碎，祂一只手攥拳放在身后，另一只手优雅地用手指端起那颗漂浮的头颅送到自己面前。“目之所及皆欲为己有的‘嫉妒’……以及……”男人又想叫出声，因为在一片随意的刘海下看不到人脸，祂的面容是一片蠕动的黑暗，或者说每一片不被衣服遮住的皮肤都只能看到是一块深空般的黑暗，就连端着他的头的手也一样。紧接着，两颗闪烁的星星来到祂的面容之上，原本还颤抖着光芒，似乎要熄灭。却在突然间，这两颗星星也猛然睁开，成了祂面容上一双金色的瞳孔，和这片空间周边的眼睛一模一样，眼球其他部分却依然像宇宙一样黑暗，并非“眼白”而是“眼黑”。
“呵呵，我差点忘了，是无人立我意志之上的‘傲慢’。”祂把那颗头贴近自己的脸，那双眼睛越靠越近，一眨都不眨，像无尽的渴望般审视自己即将进食的美味，“你身上的罪恶种类很低级……但作为人，可真不少。你不仅为小事甚至是与自己无关的事大发雷霆，只会因为一点兴趣便抢走了自己叔叔的枪支……”
祂悉数着男人的罪恶，男人惊讶不已，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噩梦，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事会被了解得这么清楚，“垃圾堆积成山，而为你整理房间的是……”祂的话停下来了，男人的脸上猛地出了很多冷汗“……是你从别的地方抓来的小女孩，不是吗。”
男人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声音，接着干脆变成嚷叫，最后变成了求饶。祂默默地说：“那些哭喊着想要回家的孩子们，何尝不是像你一样呢……”男人的脑袋被祂慢慢转过，看不到了祂的身影，只能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金色眼睛，它们依然盯着自己。
轻轻抬了一下手，那颗头便飘了出去，而自己转了一下小臂放到胸前，朝着头颅优雅地鞠了一躬。紧接着，这片空间远处的眼睛们纷纷闭了起来，留下千万道裂痕般的缝隙。被吞没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此他只能紧闭着眼睛祈祷这不过是个噩梦，希望自己赶紧醒来。然而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把眼睛睁开，发现自己脸上被溅上了一滴水。他向上看去，在这片诡异的空间，自己已经不受控制地飘着看向上方，而来自上方的缝隙，也就是那些禁闭的双眼，正在滴下来水滴一样的液体。仔细一看其他禁闭的眼睛，或多或少都有些湿润，似乎它们全都哭了一样。
然而刹那间，再次张开的眼睛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些之前还是金色眼球的眼眶，在禁闭之后的再度打开已经成了千万个血盆大口。每一个都在贪婪地流着口水，舔舐着自己数不清多少排的尖锐利齿，渴望把这个人撕碎，咀嚼，吞食。
男人看到这一幕几乎丧失了全部理智，胡乱地大嚷大叫什么，当然，这些依然是徒劳罢了。而此时已经飘向远处的祂，双手向两侧抬起，手掌朝上，就像是站在舞台上宏大登场的表演者，也像呈现出金银珠宝诱惑着商人们的恶魔。就在此刻，原本密密麻麻的眼球变为了满是血盆大口的空间中，唯一不变的一双眼睛，就是祂面容上的那一双，这双眼睛微微弯曲，似乎在这个黑暗的面容上展现了一点笑意，祂缓缓地说道：
“主宰，我感谢我自己。
感谢我赐予我的饮食；
使我的存在得以永恒；
使我的躯壳得以强大；
使我的邪恶得以肆虐；
让我继续为暴虐付诸行动；
让我在无声的宇宙中放声大笑；
让我能播撒出覆盖寰宇的黑暗；
我如此感谢，奉我邪神。”
“伊斯坦厄？你这是……越来越弱的样子吗？”莉儿先发出了疑问。那个人形轮廓抬起头，说：“难怪这地方如此干净，连一个垃圾都没有。”莉儿不解，伊斯坦厄接着说道：“这条小巷是这一片赫赫有名的‘交易地点’，连警察都会刻意略过检查这里。所以总有人会到这里交易一些人类联盟法律禁止的物品。”
原来就在莉儿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两个人在这个巷子做了一笔见不得人的交易。先是有个人不紧不慢地拐进来，似乎他也不在乎接下来要发生的交易。原本他可以一眼发现躲藏在角落的伊斯坦厄，但前提是他没有眯着眼哼歌走进来，而且也没有仔细检查附近的异常，而是立刻靠在一边的墙上，心不在焉地沉浸在自己脑内的快乐中。
这给了伊斯坦厄足够的时间收回黑雾，慢慢缩回到阴影之中，此时就算他们看到了也只会是觉得那是一团灰烬。
没一会，另一个人慌忙跑了过来，与先到的不同，他尽量挡住面部，挂着黑眼圈的眼睛积极地四处张望，但依然难隐疲态。看到这个人跑进来，悠闲的那个人打量了他一番，一皱眉头，说：“怎么才来啊。”另一个马上来回鞠躬，语气中充满歉意和谄媚的笑意，说：“哎哟，这要是被发现了，您是没事儿，我可要遭殃了。”那人也没理他，说：“钱带来了吗？”“哎带了带了，我们兄弟几个干了不少‘生意’才拿来的，您点点。”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厚厚一沓钞票。那人一脸嫌弃地用大拇指划过这些钞票的边缘，小声说着：“我就不乐意跟你们做交易，这钱可真够‘脏’的。”另一边依然一脸谄媚地说：“哎是，哎是是是。”
“行。两管儿。”点钱的人盖上盒子说着，然后就把头接着扬起，不愿正眼看对方。而手拿盒子的那个人脸上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说：“哎别呀……”“什么别呀。”扬着头的人把脸正回来，还带着点愠怒，对方被吓了一下，但还是壮了壮胆说：“这……我们哥几个想这几管都快想疯了，两管还不够我们人分的，再说您看看这个可是下层政府唯一批准的食物，我们不能不吃东西啊是不是……”
生气的男人一咂嘴发出刺耳的“啧”的一声，拿盒子的又被吓得畏缩了一下，“你们几个不能分着扎吗？一扎，打不到一半，一拔。两管刚好够啊，爱要不要。”说着那人转身就要走，拿盒子的赶紧跑上去拦住说：“别别别，好说，好说，两管，就两管。”
一看对方同意了，先哼了一声，接着从衣服中间拿出两根透明的细管，细管里装着满满当当的面粉一样的粉末，稍稍晃动，表面的粉末像海浪一样向四周四散开。手里拿盒子的男人看到这个，无神的眼中立马泛起了光，咽了一口口水，眼里只有这一样东西，连盒子都忘了交给对方了，要伸手去拿。手拿细管的男人一见他直接伸手，还把盒子抱在自己怀里，以为对方要抢，马上向后一退。
而就在此时，一根细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黑线从角落已经悄悄在手拿细管的男人脚踝上缠了好几圈。就在他后退的一瞬间猛地向前一拉，那人直接向后摔去，本能的想扶住自己，手便松开了，管子摔在地上，粉末洒落一地。那人先是一愣，然后破口大骂一声，大喊：“你袭击我！”对方也愣住了，也喊：“我我没有，你自己没站住！”见货物洒了，他转身想逃，却被对方抓住了脚踝，对方一个跟头摔在了他身上。想要撑着起来，却被死死揪住衣服，二人便扭打起来。
“你刚刚踢我的脚，你还想抢，就知道不该跟你们这帮臭虫做交易！”“没你这么诬赖的，你们根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两个人就这样在地上打了起来，就算触手已经缠上了他们二人也没有察觉，他们只会觉得是对方在袭击自己的背部。直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动不了时已经晚了。
其中一个大声喊着：“这是什么玩意儿！你们这帮庶民又在搞什么鬼，放我出去！”另一个也喊着：“我哪知道，这不是你干的？你是住上面的，你不认识吗！”
紧接着，他们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分离开，然而并没有任何痛觉，甚至还有些他们脑中产生愉悦的爽快感，所以他们才没有及时发现这些鬼东西正在把自己分成小块拖进黑暗的角落里。更靠近角落的那张脸大声呼救着，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趾高气昂，只剩下完全无助的喊叫，还掺杂着大哭带来的颤抖，接着几乎就是一瞬间，那张脸在角落里消失了，声音也随之停止。另一个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也想努力做出各种挣扎却都没法逃脱。所以只能大声哭喊，最后用尽全力大叫一声后，也在阴影中彻底消失了。
小巷中除了一团阴影什么也没有，地上多了一些奇怪的白色粉末，但无人在意。就好像根本没有人来过一样，一个巡逻的警察来到这个巷子口看都没看一眼就跟对讲机汇报道：“正常，未发现异常。”
黑影中两只手向两边一摊，“就是这样，我吸收了他们的罪恶，重塑我的形体。也就是说，就算你不回来，我在这里呆的足够久，依然可以慢慢恢复。”黑影这样说着，莉儿听了故事倒是感觉心里有些发毛，说：“你说要吃人……就是这样？”伊斯坦厄反驳说：“否定。我只吃罪恶，这不是很合理吗？作为七罪使用者，自然要毫不留情地吞食那些带有大量罪恶的人类了。我讨厌天堂上的那些家伙，也是因为他们居然给人类做了个什么……‘忏悔室’，让人们心中的罪恶都被抹除了，那样的话我还吃什么。”莉儿明白了，说：“难怪你要我去抓这个人。”
肥胖的男人被摔到伊斯坦厄的面前，冲击力让他慢慢睁开眼睛，嘴里发出呜呜声，想看清眼前什么状况。“啊……真是令人怀念，就像那群人祭祀我而呈上来祭品一样……”那双眼睛终于看清眼前，却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团黑暗，。男人想要叫出声，却发不出声音，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漂浮在宇宙之中，四面八方全都是无尽的黑暗。忽然，出现了点点星光时，他眯起眼睛想看清楚，这个星光突然猛地“睁开”，变成了一个金色的眼球，死死地盯着他。接着又是一颗星星，很快，睁开的眼睛遍布四面八方，男人徒劳地喊出无声的大叫，接着他想划动四肢却发现全身不听使唤，这才发现在这片空间中，手从胳膊上离开，胳膊从身上飘走，就连脑袋也慢慢离开自己的身躯。但他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断裂处带来的感觉，就好像它们还在身上一样，不过和之前那两个人一样，他感觉到的是反而令他快乐的舒适感，这让他感到的恐惧感成倍增长。在这空间中，不论脑袋向哪个方向翻滚都是无数个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他只能徒劳地用无声奋力叫喊着。
“蒙蔽了双目，极端无能的‘愤怒’……”一阵声音传来，他害怕地向四周转动眼球，但找不到说话的人，“不该入口却胡吃海塞，本应吃掉却任其变质的‘暴食’……”声音越来越近，但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论物心皆为自己的‘贪婪’，践踏无辜意愿并以此为乐的‘强欲’，自认一切都应交给自然发展的‘怠惰’……”
那张脸被一只手接住，他也看清了说话的“人”，虽然有人形，但是祂的身躯无法看出是男是女，只见是一个穿着礼服的人，但这一身礼服又好像清理过巨大的爆炸般破碎，祂一只手攥拳放在身后，另一只手优雅地用手指端起那颗漂浮的头颅送到自己面前。“目之所及皆欲为己有的‘嫉妒’……以及……”男人又想叫出声，因为在一片随意的刘海下看不到人脸，祂的面容是一片蠕动的黑暗，或者说每一片不被衣服遮住的皮肤都只能看到是一块深空般的黑暗，就连端着他的头的手也一样。紧接着，两颗闪烁的星星来到祂的面容之上，原本还颤抖着光芒，似乎要熄灭。却在突然间，这两颗星星也猛然睁开，成了祂面容上一双金色的瞳孔，和这片空间周边的眼睛一模一样，眼球其他部分却依然像宇宙一样黑暗，并非“眼白”而是“眼黑”。
“呵呵，我差点忘了，是无人立我意志之上的‘傲慢’。”祂把那颗头贴近自己的脸，那双眼睛越靠越近，一眨都不眨，像无尽的渴望般审视自己即将进食的美味，“你身上的罪恶种类很低级……但作为人，可真不少。你不仅为小事甚至是与自己无关的事大发雷霆，只会因为一点兴趣便抢走了自己叔叔的枪支……”
祂悉数着男人的罪恶，男人惊讶不已，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噩梦，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事会被了解得这么清楚，“垃圾堆积成山，而为你整理房间的是……”祂的话停下来了，男人的脸上猛地出了很多冷汗“……是你从别的地方抓来的小女孩，不是吗。”
男人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声音，接着干脆变成嚷叫，最后变成了求饶。祂默默地说：“那些哭喊着想要回家的孩子们，何尝不是像你一样呢……”男人的脑袋被祂慢慢转过，看不到了祂的身影，只能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金色眼睛，它们依然盯着自己。
轻轻抬了一下手，那颗头便飘了出去，而自己转了一下小臂放到胸前，朝着头颅优雅地鞠了一躬。紧接着，这片空间远处的眼睛们纷纷闭了起来，留下千万道裂痕般的缝隙。被吞没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此他只能紧闭着眼睛祈祷这不过是个噩梦，希望自己赶紧醒来。然而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把眼睛睁开，发现自己脸上被溅上了一滴水。他向上看去，在这片诡异的空间，自己已经不受控制地飘着看向上方，而来自上方的缝隙，也就是那些禁闭的双眼，正在滴下来水滴一样的液体。仔细一看其他禁闭的眼睛，或多或少都有些湿润，似乎它们全都哭了一样。
然而刹那间，再次张开的眼睛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些之前还是金色眼球的眼眶，在禁闭之后的再度打开已经成了千万个血盆大口。每一个都在贪婪地流着口水，舔舐着自己数不清多少排的尖锐利齿，渴望把这个人撕碎，咀嚼，吞食。
男人看到这一幕几乎丧失了全部理智，胡乱地大嚷大叫什么，当然，这些依然是徒劳罢了。而此时已经飘向远处的祂，双手向两侧抬起，手掌朝上，就像是站在舞台上宏大登场的表演者，也像呈现出金银珠宝诱惑着商人们的恶魔。就在此刻，原本密密麻麻的眼球变为了满是血盆大口的空间中，唯一不变的一双眼睛，就是祂面容上的那一双，这双眼睛微微弯曲，似乎在这个黑暗的面容上展现了一点笑意，祂缓缓地说道：
“主宰，我感谢我自己。
感谢我赐予我的饮食；
使我的存在得以永恒；
使我的躯壳得以强大；
使我的邪恶得以肆虐；
让我继续为暴虐付诸行动；
让我在无声的宇宙中放声大笑；
让我能播撒出覆盖寰宇的黑暗；
我如此感谢，奉我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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