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佛诞日

    一转眼，便到了四月初八，佛诞日。洛阳城郊的长安寺为一尊新的释迦牟尼像开光，邀请平日里向寺里捐赠香火钱的权贵家眷前去参与仪式。

    姚广大人一直秉持着“敬鬼神而远之”的原则，而李氏则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凡事也都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原则，因此平日里向大相国寺捐赠了不少的香火钱，使得姚家的女眷在受邀之列。

    这一日，姚淇、姚泉和姚然一早就梳妆好，随着母亲李氏到了郊外的长安寺。受邀的女眷中，不仅有姚家，江家、卓家的女眷也在受邀之列。众人目睹着主持进行佛像的开光仪式，听着高僧讲颂佛法。

    寺外，江恂立在寺不远处的山顶，望着薄雾笼罩下的群山，天际处的云彩被染上了绚丽的色彩，粉中透红，红中微紫，煞是迷人。江怜则席地而坐，望着寺里的金殿，听着寺院传出来的隆隆的钟声。“卓阳说他今日也会来，怎得没见到他？”江怜有些无聊，见大哥久久不答话，他扭过头去，见江恂凭栏而望，嘴角噙笑。“大哥在笑什么？”江怜提高了声音。江恂微惊，回过神来。“没什么，”江恂笑了笑，手指向远方，“你看，那云像不像一朵莲花？”远处的云，色彩层层绽开，竟似一朵莲花在天边绽放。

    江恂望着远处莲花一般的云，脑海里又回想起上巳节的事情。三月初三上巳节，家家户户祈福除垢，郊游踏青。白日里他陪母亲外出踏平，江母青春守寡，平日里甚少出门，所以此次出行便玩得久了些，待回到靖远侯府已是太阳西坠。三两个世家子弟邀江恂出玩，江恂便随他们到了洛水边饮酒作乐。他坐了一阵，便借口不胜酒力先行告辞。即便如此，江恂往府上走已是很晚。

    “卖河灯，卖河灯…”街上的小贩叫卖着。他一时兴起，就买了一只。待小贩帮着点燃了灯，他默默地对着河灯许愿。许愿后，他将河灯放入水中，注释着它随着河流漂荡。不曾想，他的河灯竟摇摇晃晃地撞到了一个河灯，浪花一拍，两个河灯齐齐倾覆。他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回头一看，是个小女孩儿目中含怒地瞪着自己，双眉弯弯，嘟着的小嘴，煞是可爱。“你的河灯撞翻我的河灯了！”姚然大声道。“我再给你买一个？就当给你赔罪了。”江恂失笑。“那就不用了，我还欠你一份酒酿圆子呢。”姚然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日公子对然儿有恩，然儿在这里再谢过公子。”那一刻，洛水边上的点点河灯，映照在河面上。河边人来人往，却好似把他们都剥离出去，这市井的喧闹与她们无关。

    “幺儿，你又乱跑！”是大姐姚淇和二姐姚泉，“我和大姐放个河灯的功夫，你怎么又跑出去这么远？”姚淇、姚泉转头看见了江恂，认出了他，朝他福了福，江恂也立刻回礼。他让姚家的姊妹稍等他片刻，来到了小贩子那里，又买了一盏莲花河灯，递给了姚然，姚然连声道谢。蹙着的眉头、嘟着的小嘴，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亮晶晶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他，脸上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