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惘居
大雨茫茫，陈厌姜坐在一块石头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上官禾明撑着伞，伞下还蹲着一个白守灵。
大火渐渐熄灭，房屋烧成了碳，无数白骨藏在其中，一片死寂，唯有雨滴声清脆。
“陈厌姜，我们今晚还要走吗？”上官禾明也看着前方的废墟。
陈厌姜点点头：“要走的，只是…一晚上便毁了自己的过去，官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太傻，非要去问一些早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上官禾明没说话，只是望着远方，看着雨滴落下。
陈厌姜无言的站起身来，拿着剑，说道：“走吧，就当一场噩梦醒了，就当我从未来过，就当一切，都过去了，这里也不曾存在过。”
上官禾明找来一辆马车，白守灵坐在前面朝那匹马低吼了几下，那匹马便站直身体快速奔跑。
陈厌姜和上官禾明坐在后座，轻轻拉开帘子，他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村子，逐渐模糊成了一个小点。
他第一次走出无人归，第一次看见这个真正的世界。
“抱歉啦官姐姐，看来这次去长京，你要麻烦很多了，找到陈泊伊后，无论怎样的罪行我都可以接受。”
上官禾明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少年的微笑，和那双极其疲倦的眼眸，渐渐有些理解他了。
可无论世间再如何理解，都不可能做到感同身受。
她拔出背后最短的一把直刀，足有小臂长，看着上面刀刃，沉思良久。
“那个村子的人聚众宴会，失误以至于走水，断木封门，以至于整个村子的人被覆灭，村子中幸存者陈厌姜被村子嫌弃，并未参与那场宴会，幸得生存。”
她在纸上写了，陈厌姜也看见了，愣了愣，说道：“谢谢。”
上官禾明摇摇头：“这是我的口述，具体如何法度门会另派人调查，至少……我希望，我能帮你一次。”
陈厌姜嗯了声。
马车跑了两日，而后在一片大山后，到了一间客栈。
客栈不大，但人却出奇的多，他们似乎都是武人一群，刀剑杯盏，喧闹的不行。
陈厌姜三人刚下马车，便被一个身着暴露的女人拦下，她笑意满面。
“几位客人是要住店还是吃饭啊？”她帮忙牵着马。
只是陈厌姜有些社恐，看着这穿着，胸襟便袒露的可见沟壑，整条腿也是并无遮挡，若是齐根切断，以陈厌姜的瘦弱身躯也很难说扛得起。
白守灵很茫然，全然不知何为住店。
“三间屋子，我们住一晚便走，随便要些吃食。”上官禾明披着一身白袍走来，为的是遮挡官服。
老板娘似乎常年生意，看了眼上官禾明便说道：“客官我们这边只有两间屋子，吃食倒是不少，一晚的话加上马匹喂食，二十枚银叶即可。”
上官禾明点点头，递出二十枚银叶。
“客官里面请，这是房牌，若有需要知会一声就行，无论什么需要哦。”她笑着抬了下陈厌姜的下巴。
陈厌姜整个人寒毛竖起，差些拔剑，上官禾明看见后倒是笑了笑。
“官姐姐，这地方住一晚要二十银叶？这么贵啊，而且这人看着不像正经人，其实连夜赶路也不是不行的。”陈厌姜有些发自内心的怯场。
上官禾明笑了笑：“这种地方收了钱，便没有退的道理，安啦进去吧，一晚而已，不会有事的。”
陈厌姜又问了句：“不过，官姐姐为何遮颜官服？”
上官禾明忽然小声说：“此处武人，尽佩长刀，内掩甲胄，门外马匹体态健壮，色泽统一，不像是寻常武人持有的，而且他们腰间都有本竹简……这幅样子，是符离各城守军的配置。”
“守军？这和你遮掩官服有什么关系吗？”陈厌姜思考了下。
上官禾明看了四周，依旧小声解惑：“当朝皇子夺嫡，事关皇家朝廷，多说无益，你只需要明白，官家和兵家，如今很微妙，其中事情牵扯太多，步步为局，我父亲也牵扯其中，内阁七门，以及府寺，王侯……几乎都站在一种微妙处境，稍不注意便是一摊浑水，而覆水…难收。”
陈厌姜点点头，不禁思考了下此次他要入京，似乎不太安全。
官家兵家，各自避嫌，这种处境人人自危。
他们走进去，守军齐齐回眸，其中一名头戴黑色兜帽的看着他们，两方视线对碰。
一个人在他耳边轻语：“少堂，此人有什么嫌疑吗？”
兜帽男子摇头轻笑：“无妨，他们那个白袍是官家人，喊兄弟们注意点，少惹是非，当今局势谁都要多注意，我们此行只为取那几个逃犯。”
“官姐姐，那人似乎不是单纯守军，似乎在说什么逃犯，不会就是你要找的那位京城逃犯吧。”
话音刚落，那个头戴兜帽的兵家之人便起身说道：“这么说，几位也是抓捕京城逃犯之人了？看来同路啊。”
陈厌姜以为自己说的够小声了，眉头微皱，一旁的上官禾明却笑了：“抓捕京城逃犯，看来也算找对人了，阁下便是惘居听书堂少堂，余遮牧？”
余遮牧愣了愣，而后恍然大悟：“当真巧了，在这里遇到了山水门上官禾明，早有耳闻，待此番事了，还要预祝阁下升职山水门门辅，前途不可限量。”
上官禾明摇头：“无论何种职位，只是为天下人寻安定，此次抓捕逃犯亦是，并非为一己私欲。”这顶帽子她可带不得。
余遮牧眯眼笑道：“那是，不过这位是？”
陈厌姜看着他，说道：“陈厌姜，被她押回京城的人。”
余遮牧饶有兴趣问道：“犯人？山水门亲自抓捕，若非犯得事大，便是背后人太大，让我猜猜，你师承何处？或者说，京城何人？”
陈厌姜眼眸一凝，心中明白这人很难对付，短短几句便猜透了他。
“好了，这与我无关，我也不好奇，看样子此次抓捕逃犯可能还需要陈兄出手相助啊。”余遮牧笑道。
陈厌姜看着他，噗嗤一笑。
余遮牧愣了愣：“陈兄何故发笑？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陈厌姜轻笑：“倒不是这些，只是我很好奇，你分明想要独自完成这事，还说着这些客气话，不怕我们当真来帮这个忙吗？”
余遮牧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陈兄这说的，何以见得？”
陈厌姜笑意更盛：“本来没见的，但看见你抖这一下，我便坚信刚刚那句话了。”
余遮牧的笑意缓缓下沉：“陈兄口齿伶俐，不过如此说来，我们反倒省去很多麻烦，我便直说了，劳烦诸位，莫要插手此事。”
上官禾明看着他问道：“原由，我需要向山水门交差，哪怕是少堂余遮牧。”
“一定要说原由的话，此事涉及兵家秘案，官家……不容涉足。”
陈厌姜又说到：“看来你的自作主张，听书堂堂主不知道吧。”
余遮牧看向少年，习惯的眯了眯眼。
大火渐渐熄灭，房屋烧成了碳，无数白骨藏在其中，一片死寂，唯有雨滴声清脆。
“陈厌姜，我们今晚还要走吗？”上官禾明也看着前方的废墟。
陈厌姜点点头：“要走的，只是…一晚上便毁了自己的过去，官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太傻，非要去问一些早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上官禾明没说话，只是望着远方，看着雨滴落下。
陈厌姜无言的站起身来，拿着剑，说道：“走吧，就当一场噩梦醒了，就当我从未来过，就当一切，都过去了，这里也不曾存在过。”
上官禾明找来一辆马车，白守灵坐在前面朝那匹马低吼了几下，那匹马便站直身体快速奔跑。
陈厌姜和上官禾明坐在后座，轻轻拉开帘子，他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村子，逐渐模糊成了一个小点。
他第一次走出无人归，第一次看见这个真正的世界。
“抱歉啦官姐姐，看来这次去长京，你要麻烦很多了，找到陈泊伊后，无论怎样的罪行我都可以接受。”
上官禾明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少年的微笑，和那双极其疲倦的眼眸，渐渐有些理解他了。
可无论世间再如何理解，都不可能做到感同身受。
她拔出背后最短的一把直刀，足有小臂长，看着上面刀刃，沉思良久。
“那个村子的人聚众宴会，失误以至于走水，断木封门，以至于整个村子的人被覆灭，村子中幸存者陈厌姜被村子嫌弃，并未参与那场宴会，幸得生存。”
她在纸上写了，陈厌姜也看见了，愣了愣，说道：“谢谢。”
上官禾明摇摇头：“这是我的口述，具体如何法度门会另派人调查，至少……我希望，我能帮你一次。”
陈厌姜嗯了声。
马车跑了两日，而后在一片大山后，到了一间客栈。
客栈不大，但人却出奇的多，他们似乎都是武人一群，刀剑杯盏，喧闹的不行。
陈厌姜三人刚下马车，便被一个身着暴露的女人拦下，她笑意满面。
“几位客人是要住店还是吃饭啊？”她帮忙牵着马。
只是陈厌姜有些社恐，看着这穿着，胸襟便袒露的可见沟壑，整条腿也是并无遮挡，若是齐根切断，以陈厌姜的瘦弱身躯也很难说扛得起。
白守灵很茫然，全然不知何为住店。
“三间屋子，我们住一晚便走，随便要些吃食。”上官禾明披着一身白袍走来，为的是遮挡官服。
老板娘似乎常年生意，看了眼上官禾明便说道：“客官我们这边只有两间屋子，吃食倒是不少，一晚的话加上马匹喂食，二十枚银叶即可。”
上官禾明点点头，递出二十枚银叶。
“客官里面请，这是房牌，若有需要知会一声就行，无论什么需要哦。”她笑着抬了下陈厌姜的下巴。
陈厌姜整个人寒毛竖起，差些拔剑，上官禾明看见后倒是笑了笑。
“官姐姐，这地方住一晚要二十银叶？这么贵啊，而且这人看着不像正经人，其实连夜赶路也不是不行的。”陈厌姜有些发自内心的怯场。
上官禾明笑了笑：“这种地方收了钱，便没有退的道理，安啦进去吧，一晚而已，不会有事的。”
陈厌姜又问了句：“不过，官姐姐为何遮颜官服？”
上官禾明忽然小声说：“此处武人，尽佩长刀，内掩甲胄，门外马匹体态健壮，色泽统一，不像是寻常武人持有的，而且他们腰间都有本竹简……这幅样子，是符离各城守军的配置。”
“守军？这和你遮掩官服有什么关系吗？”陈厌姜思考了下。
上官禾明看了四周，依旧小声解惑：“当朝皇子夺嫡，事关皇家朝廷，多说无益，你只需要明白，官家和兵家，如今很微妙，其中事情牵扯太多，步步为局，我父亲也牵扯其中，内阁七门，以及府寺，王侯……几乎都站在一种微妙处境，稍不注意便是一摊浑水，而覆水…难收。”
陈厌姜点点头，不禁思考了下此次他要入京，似乎不太安全。
官家兵家，各自避嫌，这种处境人人自危。
他们走进去，守军齐齐回眸，其中一名头戴黑色兜帽的看着他们，两方视线对碰。
一个人在他耳边轻语：“少堂，此人有什么嫌疑吗？”
兜帽男子摇头轻笑：“无妨，他们那个白袍是官家人，喊兄弟们注意点，少惹是非，当今局势谁都要多注意，我们此行只为取那几个逃犯。”
“官姐姐，那人似乎不是单纯守军，似乎在说什么逃犯，不会就是你要找的那位京城逃犯吧。”
话音刚落，那个头戴兜帽的兵家之人便起身说道：“这么说，几位也是抓捕京城逃犯之人了？看来同路啊。”
陈厌姜以为自己说的够小声了，眉头微皱，一旁的上官禾明却笑了：“抓捕京城逃犯，看来也算找对人了，阁下便是惘居听书堂少堂，余遮牧？”
余遮牧愣了愣，而后恍然大悟：“当真巧了，在这里遇到了山水门上官禾明，早有耳闻，待此番事了，还要预祝阁下升职山水门门辅，前途不可限量。”
上官禾明摇头：“无论何种职位，只是为天下人寻安定，此次抓捕逃犯亦是，并非为一己私欲。”这顶帽子她可带不得。
余遮牧眯眼笑道：“那是，不过这位是？”
陈厌姜看着他，说道：“陈厌姜，被她押回京城的人。”
余遮牧饶有兴趣问道：“犯人？山水门亲自抓捕，若非犯得事大，便是背后人太大，让我猜猜，你师承何处？或者说，京城何人？”
陈厌姜眼眸一凝，心中明白这人很难对付，短短几句便猜透了他。
“好了，这与我无关，我也不好奇，看样子此次抓捕逃犯可能还需要陈兄出手相助啊。”余遮牧笑道。
陈厌姜看着他，噗嗤一笑。
余遮牧愣了愣：“陈兄何故发笑？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陈厌姜轻笑：“倒不是这些，只是我很好奇，你分明想要独自完成这事，还说着这些客气话，不怕我们当真来帮这个忙吗？”
余遮牧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陈兄这说的，何以见得？”
陈厌姜笑意更盛：“本来没见的，但看见你抖这一下，我便坚信刚刚那句话了。”
余遮牧的笑意缓缓下沉：“陈兄口齿伶俐，不过如此说来，我们反倒省去很多麻烦，我便直说了，劳烦诸位，莫要插手此事。”
上官禾明看着他问道：“原由，我需要向山水门交差，哪怕是少堂余遮牧。”
“一定要说原由的话，此事涉及兵家秘案，官家……不容涉足。”
陈厌姜又说到：“看来你的自作主张，听书堂堂主不知道吧。”
余遮牧看向少年，习惯的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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