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十年前
楚寻剑挂断电话，熟练的在纸上记下几种材料的数量和单价，合上本子放在茶桌的一角，给对坐的中年男子续了一杯茶。男子端起茶杯仔细看了一会，又放到鼻子面前闻了闻，稍稍吹了两口气后，递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条索肥壮匀整显毫、汤色金黄明亮剔透，茶香清扬浓郁，滋味甘甜，上好的冰岛古树。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就对茶道有这样的造诣了。”楚寻剑顿了一下，转头从身后的博古架上拿起刚刚打开的茶盒看了看，笑着说道：“浩哥，你这眼光是真独啊，我哪里懂得什么茶道，这些都是这两年生意上的朋友送的，我都是顺手拿到什么茶泡什么茶，顶多能分清楚个红茶或是绿茶，要分好差孬茶我得看到价格标签才知道，哈哈哈。。。。。。”
“哈哈哈，你做建材也有七八年了吧？”
楚寻剑端起公道杯又给男子茶杯续到八分满，掐着手指算了算，说道：“十八岁高中毕业，从学校出来，到建材公司做了两年的销售，然后出来单枪匹马干了六年。刚出来头两年还好，现在市场环境太乱了，不好干了。”楚寻剑边说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也比我们这样拿死工资的强嘛。”男子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你做建材这么些年少不了跟施工队打交道吧？”
楚寻剑放下公道杯，把茶水往男子跟前推了推，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这个不是我吹牛，望源县百分之六七十的施工队或者建筑公司我都有合作，而且好多也都处的比较好，隔三岔五的就会组个局，就是他们这个太能喝了，我这酒量实在是陪不住，这不，今晚就是建筑队杨胖子组的局，我还没敢答应。那……浩哥，要不我们待会另外找个地方，您陪我躲躲？”
“哈哈哈，我不是听说你十八岁进公司，靠着千杯不醉的酒量拿了两个大单，进公司第一年就让你原来所在的建材销售公司业绩翻了一番，老板不仅给你直接免实习转正，还破格提拔你做了销售副经理嘛。”男子拿起茶桌上的金蟾茶宠看了看，接着说道：“我手上有个应急工程的小活，你问问你信得过的施工队能不能干，几十万的活，我们国企来干的话，管理上面太麻烦了，这个是施工方案。”男人边说着，边把一摞A4纸递到楚寻剑手上。
楚寻剑接过资料，仔细看了看，说道：“倒也不算复杂，我看着就是农用灌溉水渠修复，然后有一些田间机耕道路修缮嘛，我问问望源建筑公司的金总那边做不做。”边说着，边拿起了一旁的手机，准备打电话。
男子放下茶杯，慢悠悠地把楚寻剑拿电话的手按到了茶桌上，摆摆手说道：“老金找过我了，他是想做，但他不合适，我的意思是你问问你下面平时处的好的施工队或者工人。”男子伸手指着楚寻剑，故意把“你”字拖得很长，接着说道:“看他们有没有人愿意跟着你干。”说完放下茶杯，起身又补充道：“好了，我车应该洗好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楚寻剑愣了几秒，连忙提上博古架上的茶盒追了出去，男子身材虽胖，但由于常年工作繁忙，加上自己本身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楚寻剑一愣神的功夫，男子已经到了马路对面。楚寻剑站在路口喊了一声：“哥，等我一下。”等到绿灯亮起，楚寻剑跑到男子车前，把茶盒从副驾驶室的窗口塞了进去，毕恭毕敬地说道：“浩哥，我也不懂茶，这茶既然是好茶，我喝可惜了，这一盒有两饼，这一饼您拿去喝，另一饼刚才打开过了，我给您收着，您得空了过来喝。”
“那多不好意思。”男子边说边从车后座拿起两条烟递了出来，“别人给的烟，我也不会抽，你拿去抽。施工资质我会帮你找好，招投标的程序还是得正常走，你看你商贸公司要是忙得过来，你就先拿这小项目去练练手。走了。”
楚寻剑看着渐渐开远的GL8商务车，伸出手掌活动了两下，悠悠地攥紧拳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马路对面商贸公司的招牌，自言自语道：“多挂个牌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黄浩的GL8缓缓驶进一个老旧的小区，扶着楼梯扶手气喘吁吁地上到六楼，门虚掩着，想必是早就与屋子的主人约好了要来的，推开门进去，是一个约一百三十平左右，装修简单朴素的平房飘着几缕淡淡的墨香，墙上挂满了书法字画，一个男人背对着黄浩，右手握着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两行字，黄浩走近观摩，待男人笔头一收，黄浩欣赏地念道:“商之大者，为国为民。”男人收起毛笔，将两块黑木镇尺压在刚写好字的宣纸边缘，引着黄浩来到茶桌边上坐定，伸手从身后的博古架上拿出一盒茶叶，刚要打开，黄浩神秘兮兮的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饼茶叶，带着几分得意地递过来盖住男人手上的茶盒，故作不屑地说道：“泡这个，上好的冰岛古树。”
“哟！铁公鸡拔毛。”男人故作惊愕，佯装着扭头看了看窗外，带着些许调侃地说道：“这太阳还是东升西落呀，古了怪了。”
“这是你相中的千里马送的茶叶。”黄浩听到男人对自己的评价，一脸不高兴地递过茶叶，右手搭在茶桌上，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接着说道：“快尝尝，有没有混进去鸡屎味儿。”
男人打开茶饼，撬了一小块放进茶壶，边往茶壶注水，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去见他了？”
“嗯，上午刚去的。”黄浩接过男人递来的茶杯，微微摇着头说道：“不太聪明的样子。”
“毕竟还年轻嘛，历练历练就好了。”男人往茶杯里倒着茶水，目光肯定地继续说道：“驯得服，控得住，起得来就行。”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焦虑，接着说道：“这两年，那帮人手伸得是越来越长，对咱们的人糖衣炮弹，拉拢腐蚀，对同行金钱收买，威逼恐吓。围标，串标，抢标，卖标，把望源的营商环境搞得一塌糊涂，望源县的经济要发展，就绝不能由着他们这么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但很多东西，我们体制内的人做起来还是受了限制的，用晚清中国商父盛宣怀的话说，咱们这叫‘联夷制夷，为我所用。’”
“我知道你想扶持一些有担当，有正义感的年轻企业起来，把天平往回压一压，套用现在年轻人流行的话说，你这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黄浩喝了一口茶，仍旧有所顾虑地说道：“我们确实是观察了他很久，就目前看来，人呢，也确实不错，但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不会在成为既得利者之后，成为那帮人中的一员或者是同类呢？”
“北河中学！”男人眼神坚定地说道：“北河乡是我的老家，也是咱们县的贫困乡，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北河中学的捐资助学活动上......”
“生意人，捐款捐物，助学也好，扶贫也好，那都多了去了，姓徐的那帮人不也经常响应您的号召，时不时的到地方上献献爱心嘛。”黄浩打断道。
“不一样的。”男人仍旧坚定地说道：“别人可能是做宣传，搞噱头，再就是磨不开政府这一层的面子。”男人抿了一口茶，侧着脑袋，像是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接着说道：“他看那些学生的眼神，啧~怎么说呢，那是有家国情怀在里面的。后来我了解到的，他做的很多事也证实了这一点。”
“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望源人，只要对望源好，你选的，我全力支持。”黄浩端起茶杯，凑到男人跟前，笑呵呵地说道：“干一杯？预祝能如你所愿，用魔法打败魔法。”
“你走的时候把那幅字带上，下次去的时候给他送去，我没有落款，你也不必说是我送的。”
“哈哈哈，你做建材也有七八年了吧？”
楚寻剑端起公道杯又给男子茶杯续到八分满，掐着手指算了算，说道：“十八岁高中毕业，从学校出来，到建材公司做了两年的销售，然后出来单枪匹马干了六年。刚出来头两年还好，现在市场环境太乱了，不好干了。”楚寻剑边说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也比我们这样拿死工资的强嘛。”男子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你做建材这么些年少不了跟施工队打交道吧？”
楚寻剑放下公道杯，把茶水往男子跟前推了推，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这个不是我吹牛，望源县百分之六七十的施工队或者建筑公司我都有合作，而且好多也都处的比较好，隔三岔五的就会组个局，就是他们这个太能喝了，我这酒量实在是陪不住，这不，今晚就是建筑队杨胖子组的局，我还没敢答应。那……浩哥，要不我们待会另外找个地方，您陪我躲躲？”
“哈哈哈，我不是听说你十八岁进公司，靠着千杯不醉的酒量拿了两个大单，进公司第一年就让你原来所在的建材销售公司业绩翻了一番，老板不仅给你直接免实习转正，还破格提拔你做了销售副经理嘛。”男子拿起茶桌上的金蟾茶宠看了看，接着说道：“我手上有个应急工程的小活，你问问你信得过的施工队能不能干，几十万的活，我们国企来干的话，管理上面太麻烦了，这个是施工方案。”男人边说着，边把一摞A4纸递到楚寻剑手上。
楚寻剑接过资料，仔细看了看，说道：“倒也不算复杂，我看着就是农用灌溉水渠修复，然后有一些田间机耕道路修缮嘛，我问问望源建筑公司的金总那边做不做。”边说着，边拿起了一旁的手机，准备打电话。
男子放下茶杯，慢悠悠地把楚寻剑拿电话的手按到了茶桌上，摆摆手说道：“老金找过我了，他是想做，但他不合适，我的意思是你问问你下面平时处的好的施工队或者工人。”男子伸手指着楚寻剑，故意把“你”字拖得很长，接着说道:“看他们有没有人愿意跟着你干。”说完放下茶杯，起身又补充道：“好了，我车应该洗好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楚寻剑愣了几秒，连忙提上博古架上的茶盒追了出去，男子身材虽胖，但由于常年工作繁忙，加上自己本身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楚寻剑一愣神的功夫，男子已经到了马路对面。楚寻剑站在路口喊了一声：“哥，等我一下。”等到绿灯亮起，楚寻剑跑到男子车前，把茶盒从副驾驶室的窗口塞了进去，毕恭毕敬地说道：“浩哥，我也不懂茶，这茶既然是好茶，我喝可惜了，这一盒有两饼，这一饼您拿去喝，另一饼刚才打开过了，我给您收着，您得空了过来喝。”
“那多不好意思。”男子边说边从车后座拿起两条烟递了出来，“别人给的烟，我也不会抽，你拿去抽。施工资质我会帮你找好，招投标的程序还是得正常走，你看你商贸公司要是忙得过来，你就先拿这小项目去练练手。走了。”
楚寻剑看着渐渐开远的GL8商务车，伸出手掌活动了两下，悠悠地攥紧拳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马路对面商贸公司的招牌，自言自语道：“多挂个牌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黄浩的GL8缓缓驶进一个老旧的小区，扶着楼梯扶手气喘吁吁地上到六楼，门虚掩着，想必是早就与屋子的主人约好了要来的，推开门进去，是一个约一百三十平左右，装修简单朴素的平房飘着几缕淡淡的墨香，墙上挂满了书法字画，一个男人背对着黄浩，右手握着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两行字，黄浩走近观摩，待男人笔头一收，黄浩欣赏地念道:“商之大者，为国为民。”男人收起毛笔，将两块黑木镇尺压在刚写好字的宣纸边缘，引着黄浩来到茶桌边上坐定，伸手从身后的博古架上拿出一盒茶叶，刚要打开，黄浩神秘兮兮的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饼茶叶，带着几分得意地递过来盖住男人手上的茶盒，故作不屑地说道：“泡这个，上好的冰岛古树。”
“哟！铁公鸡拔毛。”男人故作惊愕，佯装着扭头看了看窗外，带着些许调侃地说道：“这太阳还是东升西落呀，古了怪了。”
“这是你相中的千里马送的茶叶。”黄浩听到男人对自己的评价，一脸不高兴地递过茶叶，右手搭在茶桌上，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接着说道：“快尝尝，有没有混进去鸡屎味儿。”
男人打开茶饼，撬了一小块放进茶壶，边往茶壶注水，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去见他了？”
“嗯，上午刚去的。”黄浩接过男人递来的茶杯，微微摇着头说道：“不太聪明的样子。”
“毕竟还年轻嘛，历练历练就好了。”男人往茶杯里倒着茶水，目光肯定地继续说道：“驯得服，控得住，起得来就行。”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焦虑，接着说道：“这两年，那帮人手伸得是越来越长，对咱们的人糖衣炮弹，拉拢腐蚀，对同行金钱收买，威逼恐吓。围标，串标，抢标，卖标，把望源的营商环境搞得一塌糊涂，望源县的经济要发展，就绝不能由着他们这么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但很多东西，我们体制内的人做起来还是受了限制的，用晚清中国商父盛宣怀的话说，咱们这叫‘联夷制夷，为我所用。’”
“我知道你想扶持一些有担当，有正义感的年轻企业起来，把天平往回压一压，套用现在年轻人流行的话说，你这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黄浩喝了一口茶，仍旧有所顾虑地说道：“我们确实是观察了他很久，就目前看来，人呢，也确实不错，但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不会在成为既得利者之后，成为那帮人中的一员或者是同类呢？”
“北河中学！”男人眼神坚定地说道：“北河乡是我的老家，也是咱们县的贫困乡，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北河中学的捐资助学活动上......”
“生意人，捐款捐物，助学也好，扶贫也好，那都多了去了，姓徐的那帮人不也经常响应您的号召，时不时的到地方上献献爱心嘛。”黄浩打断道。
“不一样的。”男人仍旧坚定地说道：“别人可能是做宣传，搞噱头，再就是磨不开政府这一层的面子。”男人抿了一口茶，侧着脑袋，像是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接着说道：“他看那些学生的眼神，啧~怎么说呢，那是有家国情怀在里面的。后来我了解到的，他做的很多事也证实了这一点。”
“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望源人，只要对望源好，你选的，我全力支持。”黄浩端起茶杯，凑到男人跟前，笑呵呵地说道：“干一杯？预祝能如你所愿，用魔法打败魔法。”
“你走的时候把那幅字带上，下次去的时候给他送去，我没有落款，你也不必说是我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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