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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李家

    再次醒来时以是次日,揉了揉太阳穴,还有些许晕眩的症状似乎得到缓解。

    四周一片寂静,借着天光,看了看门窗,约莫应是下午,房间内一应陈设如旧,只是那木桌上倒扣着一个竹笠,有食物香味传来。李消愁下了床整了整衣冠便揭开那竹笠,果然是一些吃食。便也不管其他,将那菜一股脑倒进另一个较深的碗碟中,又拿过一张饼,取了碗筷大口吃了起来。虽然身在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但食物和口味似乎并未有多大变化,碗中有认识的蔬菜也有不认识的,身体传来的饥饿感也不容李消愁想太多,囫囵吃完后又喝了几大杯凉茶顿觉神清气爽。也不管那空碗筷,抹了抹嘴这才转身推开门向屋外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农家小院,院里铺满青石砖块,与他房间相对应的也是一间灰土色旧瓦房,左右各有两扇镂空木窗,房门紧闭,依稀能看出有旧红纸对联贴过的痕迹。紧挨大门旁边又有一低矮房间,李消愁瞧那房间烟熏火燎的样式以及外竖的烟囱应是厨房无疑。

    靠李消愁这间房旁边又有一个小木亭,亭中一口圆井,井口上有两片木板盖着,一条草绳穿过木板上约两指宽的小洞,连接着井上横着的一个木轱辘,井边又有一片小池,池中一个装满水的木桶,倒扣着一扇水瓢。李消愁挽起袖子径直走了过去,弯下腰捧起水往脸上浇去,双手用力搓洗着,来回几次后用袖子擦干脸,甩了甩手这才停了下来。

    借着木桶里的清水,李消愁也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与自己熟悉的样子截然不同,水中清澈倒映着的是另一幅面容清秀的少年,留着黝黑齐颈长发,剑眉星目,双目囧囧有神,鼻梁高挺,一张狭长脸,嘴唇轻薄,面白无须。看起来约莫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陌生的容貌上还残留着尚未擦干的水渍,水珠自上而下滑落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

    李消愁走到小院中间,仰着头,一样的蓝天白云一望无际,一样的大日当空炙热恒定。和煦的微风似乎驱散了一切格格不入的场景。

    小院不大,除了自己住的那间房和对面应是“母亲”房间外,再有小厨屋和井亭便是中间带有三级台阶大门敞开的正堂,堂中摆着一张暗红色圆木桌,几个凳子摆放桌边,桌上仍是一个白瓷茶壶和几个杯子。

    厅堂两侧都摆放着老旧黄色木柜,柜上也整齐的堆放着日常用具,木桌后方是一张半人高的神案供桌,墙上挂着老旧发黄的不知名彩色神像,神案上列有烛台香炉。

    整个小院干净利落,院外远处也都是这样的灰白高墙瓦房,李消愁向大门走去,迫切的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然而大门却被锁住,推拉了几下无果后看了看院墙四周便果断放弃出去看看的想法。

    没有出声。

    想了想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刚刚吃完饭的碗碟拿出来开始清洗,刚做完事便听到门口声音传来,李消愁一下紧张了起来。

    开门进来的除了他昨晚见过自称是他母亲的妇人,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同样留着齐颈长发,头顶由黑色布绳束着一部分头发,容貌与李消愁现在的样子有五六分相似,皮肤呈小麦色,身高体长,穿着青褐色无袖短褂,麻黄色带补丁的粗布长裤,挽起裤腿至膝盖处,脚上穿着一双褐色草鞋。

    见李消愁端着洗干净的碗碟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也是喜上眉梢。

    那男子名叫李铁山四十多岁,女子是他的妻子赵氏,家住炎陵州三江府乌江城东江镇李家村,是东圣神国世代农户,家有三子一女,老大李义军十五岁,老二李义萧十四岁,老三李英英是个女孩十二岁,老四李义宁才十岁。

    一家六口倒也幸福美满,然而前几天老二李义萧突发恶疾,这可急坏了两口子,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凡人除了不小心受外伤之外极少生病,基本都是身强体壮之辈,得病的几率几乎是百不存一。

    然而厄运降临是不讲道理的,病来如山倒,李义萧一连三天上吐下泻时冷时热,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瘦弱下去,在这个百病不生时代根本没有大夫能救得了他,甚至连病因都找不出来。除非去求“仙人”。

    但区区凡人农户又拿什么去恳求高高在上的仙师呢?陷入绝望的夫妻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痛苦的挣扎而无能为力。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也不知是李义萧福大命大还是两口子的诚心感动上苍,已经昏迷好几天的李义萧昨夜终于醒了过来,还吃了东西,这让一直担心儿子的夫妻俩松了口气。

    李消愁见两口子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大概明白了什么,不等他们开口,咳嗽了一声,便鼓起勇气抢先按腹稿问道;“请问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我觉得你们好像是我非常重要的人,但我什么都记不清了”。又见那两人关切的神色转变为吃惊他急忙补充道。

    乍一听儿子不认识自己的话语,两口子又是一阵激动,又听他后面的话,两人飞快对视了一眼,那男子关切道;“小二,你别怕,我们是你爹娘啊,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你外公来看看”

    说着便放下手中布袋转身向外走去。赵氏则抹了抹眼泪慢慢走了过来边接过李消愁手中的碗碟边说道;“小二,你怎么连爹娘都不认识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身体没好干净怎么下床了,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迎着赵氏真诚且带有眼泪的目光,李消愁不敢与她对视,虽然大概猜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确定,周围陌生的一切让他感到恐惧,这个时候他也只有装失忆这一条路了。

    想了想便轻轻回道;“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您真是我娘吗?我觉得和您很亲近。”

    听着儿子的声音赵氏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心如刀割,她万万没想到儿子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却变成了这样,人有时候就是贪心,总想得到的更多,但在亲情面前一切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

    李消愁见她默然不语面上却泪如雨下,身体摇晃似乎随时要倒下一般急忙上前扶着她手臂脱口而出道;“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赵氏听到他那句‘娘’,回过神来,饱含泪水,却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失态了,用衣袖稍稍擦拭泪水笑到;“娘没事,别担心。咱们去里面等你外公。”

    李消愁莫名松了口气,便随她到了厅堂,赵氏给他倒了杯水随后道;“小二,你在这等你外公,娘去收拾下”

    随后便去将井边将放在井盖上的碗碟拿回厨房,后折返将门口李铁山遗落的布袋拿了回来,又在厨房中待了会才走了出来,李消愁见她已经洗干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对其产生多大的影响。

    门外又有声音传来,李消愁望去,前面是一位背着双手,身着亚麻色长袍腰系灰色布带面容慈蔼的白发老者,后面跟着的正是刚才自称其‘父亲’的李铁山,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小木箱。

    二人走了过来也没多说,李消愁正想站起身来,却被那白发老者和蔼的伸手拦下。

    “小二,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见他坐定那老者当先问道。

    再不确定情况的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李消愁只是摇了摇头。那老者见状叹了口气拉过凳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接着将他左臂拉过来手指微曲双目微闭搭在李消愁手腕处做诊脉状。旁边两人也不敢说话生怕打扰那老者看病。

    半盏茶后那老者才停止,看向李消愁疑惑问道;“孩子,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爹娘都不记得吗?自己是谁总该知道吧?”

    从之前的对话得知,眼前的老者多半是其外公了,虽然不知其医术如何,看他神色应该也没有瞧出什么端倪,此时李消愁也不便装傻,沉吟道;“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你们给我的感觉很亲近,似乎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对几人没有任何印象,只能扯了个肉麻的大谎,喉咙还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

    三人并没有感觉到李消愁的异样,听他说完后虽还是不满意,但确稍稍放松了点。

    那老者对另外两人道;“这孩子的脉象平稳,气色红润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失忆的症状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问题,好在神志尚清,只能慢慢调养等他自己恢复了”

    “爹,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小二才十四岁,过两年就要‘测灵’了,这样耽误一次一辈子就完了呀!”虽然也知道自己父亲说的是实话,可赵氏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铁山也焦急的看向老者。那老者闻言苦笑,叹了口气才道;“我等凡人不似仙师那般,神通妙法无所不能,这次小二得病能醒已经是万幸了,至于‘灵测’,那本就是千里挑一的难关,整个东江镇两百多万人,每年通过灵测者也才不到千人而已,甚至有些年份连一百人都不到,我们李家村最近百年都没能有一个通过灵测的少年,何其渺茫啊....”

    话虽如此,但老者毕竟也是从年轻当父母过来的,纵然千难万难,试问哪个做父母的不望子成龙呢?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便又对三人安慰道;“只要人还在就一切都好,你们多跟小二讲讲他小时候的事情,会好起来的。就算过不了灵测也只是将来累点苦点,一家人互相帮衬着也就过去了,我回去再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总之,不要灰心。”

    李铁山夫妇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忧的意味,那老者见他二人如此,又看了眼李消愁,见他眉头紧皱似乎也不能释怀,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便从桌上拿起之前李铁山提进来的小木箱往门外走去。

    李铁山夫妇这才回过神来,忙向外追去。

    李消愁这边却慌了神,尽管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几人的对话也透漏出了很多问题,先不提什么“仙师”和千里挑一的“灵测”了,仅一个镇级行政单位竟有两百万人口,就够让他惊吓的了。要知道他出车祸之前老家四线城市的一个地级市人口也才三百万出头,现在来到这么个陌生地方其人口密度,地域文化是李消愁无法想象的。

    还有那所谓的“仙师”,更是让人毛骨悚然。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万变不离其宗。祥和秩序下一条被淘汰的普通羔羊和在黑暗森林中厮杀成长起来的豺狼根本没有可比性.....

    李消愁还在迷茫中,连李铁山夫妇进来都没有注意到,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便来到他面前轻轻坐下。

    李消愁还是被吓了一跳,却没有太大反应,下意识朝两人叫道;“爹,娘”

    果然,二人没有在意李消愁的异样。闻言大喜,赵氏激动的一把抓过李消愁的手道;“小二,你记得爹娘了?”

    见李铁山也望向自己,李消愁也没在意被攥紧的左手,苦笑道;“还是记不太清,刚才只是下意识的”

    “没事,你刚大病一场现在身体还正虚弱着,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只要记得我和你娘还有你大哥弟弟妹妹他们就行了,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李铁山接过话来。赵氏在旁边也连声应道。显然刚才的称呼让二人很受用。

    李铁山转头看了眼外面,日头西斜。便对妻子道;“你先去做饭吧,老大他们也快回来了,我在这陪小二说会话”

    “好,我这就去,小二,娘去给你做好吃的”赵氏宠溺的拍了拍李消愁的肩膀便往厅堂后门走去。

    待赵氏离开便剩下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一时竟有些尴尬起来,李消愁只好当先问道;“爹,我叫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能跟我说说吗”

    李铁山楞了一下便开始答道;“.......”

    ......

    两人便开始一问一答交谈了起来,连赵氏从后堂回来去厨房都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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