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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锭银子引发的血案

    阳城平民区这处茶楼,名为古月茶楼,其实是胡不弃的产业。当初他混迹市井,需要一个据点。

    平民也有娱乐需求,他们没钱去城里的高档茶楼,这处价格低廉的茶楼就成了最佳选择。所以,茶楼的生意很好,并不像外人想象那样,赔得要当裤子。

    早晨,茶楼售卖低价早餐。白天,有茶也有饭菜,晚上还售卖宵夜。辛劳一天的百姓们无处可去,便聚集在茶楼聊天打趣。即便不消费的人,也喜欢在一旁或蹲或坐,享受这难得的人间烟火气。

    胡不弃逼曲潇潇喝茶,吃饭,不过是想让她体验一下普通百姓的生活。这里的饭菜,虽然没有城主府奢华,但也不至于难吃到下不了嘴的地步。

    胡不弃能预感到未来的血雨腥风,连日来的相处,他不希望这位千金小姐永远天真。倘若真有一日落难,至少她能变得坚强、勇敢。

    这份苦心,曲潇潇和小二,都体会不到。倒是司马青衫,有所察觉。

    四男一女,配四菜一汤,刚好。正要开动,又有不速之客闯入。

    “云姨,你怎么来了?”小二诧异,来人正是李秋云,她不是被自己“寄存”到蔡掌柜家了吗?

    李秋云挤到小二身边坐下,“臭小子,进城就把你云姨扔到一边,不管不问。要不是施粥会,我还真找不到你。”

    小二对李秋云挤眉弄眼,姨啊,可千万别把我身份暴露了。

    其他几人也好奇地盯着李秋云,尤其是曲潇潇,女子还能这样不拘小节,她倒有点亲近之意。

    见众人疑惑,小二赶紧介绍:“这位是我们来阳城途中,遇到的女侠李秋云。幸好有她相助,一路上才有惊无险。”

    小二给司马青衫和胡不弃使了个眼色,两人才收起疑惑神情,换上一副“哦,原来是你”的表情。

    曲潇潇没什么心机,否则看到司马青衫和胡不弃的神色,就该知道小二在撒谎。

    李秋云看着曲潇潇,这便是“情敌”姜雨的女儿,生的倒是楚楚动人。

    “你就是曲家大小姐,”李秋云“啪”地拍了一掌桌子,“好,女子便该学你,扶危济困,有担当,不输男子。”

    曲潇潇还未被人如此称赞过,霎时坐直身子,仿佛刚才那个受气包并不是自己。

    胡不弃看李秋云这一掌,势大力沉,却未震动桌子半分,连汤都没摇晃,便知对方也是世外高人。二哥果然深藏不露,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亲戚。

    他得混个脸熟。

    “云姨,其实早就想去看你了。只是最近忙这施粥会,公子也脱不开身。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就由我做东,请云姨好好吃上一顿。”

    李秋云看着桌上几个简陋的菜,当我没吃过山珍海味呗,就这,你敢说好好吃一顿?

    胡不弃见她神色,便知哪里不对,连忙喊道:“小二,叫你们掌柜把最拿手的菜都上上来。”

    曲潇潇鄙视地看了眼胡不弃,开口对李秋云说:“云姐姐,这平民区小店,也没甚好料,你先将就一顿。下次,我请姐姐去明远楼做客。”

    “你们瞅瞅,这小嘴多甜。叫姐听到没,整天云姨云姨,都把我叫老了。潇潇是吧,你这个约,我赴定了。”

    李秋云虽说已30好几,但因为勤于练武,看上去仍像20多岁,身材更是火辣。再加上可能是心理上的亲缘关系,越看曲潇潇越顺眼了。

    不愧是江湖女大佬,几句话便将气氛炒得热热闹闹。

    胡不弃继续发挥舔狗攻势,起身给李秋云倒杯茶,又将小刺猬拽起。

    “云姐姐,这是阳城丐帮帮主小刺猬,年方14,也是少年英豪。这次施粥会,也得他鼎力支持,方有如此盛况。”

    小刺猬也不拘谨,丐帮这名号听着不错,比乞丐头子强多了,他学着江湖人一拱手:“初次见面,以后还请云姐姐多多照拂。”

    胡不弃不知道,就因为他今天这一番胡诌,江湖上从此多了一个蒸蒸日上,且日后雄踞天下第一的大帮派。

    李秋云露出欣赏眼神,别看小刺猬一副乞丐打扮,为人处世却大方得体。若有人好好教导,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你真名叫什么?”

    “秦六一。”

    旁边,曲潇潇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不停,一副好奇神色。这小乞丐只比自己小4岁,已经是一帮之主,她插口问道:“你为什么叫小刺猬?你是怎么当上的帮主的呀?”

    “这……”

    多么丢人伤心的过往,若是让人知道,还怎么当丐帮帮主,小刺猬有些犹豫。

    “说说吧,小刺猬。”胡不弃鼓励道,“今日之事,就我们在场几人知道,绝不外传。”

    此时,掌柜重新端了4盘大菜上来,全是荤菜,色泽醇厚,油光鉴人,刚才还清心寡欲的小二,瞬间来了胃口。

    4道菜摆上桌,和先前的一对比,就像阳城的平民区和富人区,泾渭分明。

    小二瞪了眼胡不弃,你这是看人下菜,我就不如云姨呗?

    胡不弃不理他,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来,来,云姐,专为你点的。”胡不弃继续舔,“小刺猬,你说你的,大家边吃边听。”

    小刺猬伸手抓起一只大猪蹄,“先让我吃一口”。

    江湖儿女,都不拘谨,纷纷将大肉往自己碗里扒拉,就连司马青衫这个衰仔,也把自己的碗堆得满满的。

    除了曲潇潇,她哪见过此等阵仗。待缓过神来,盘子里只剩下油汁和佐菜。她撇撇嘴,夹了两根青菜到碗里,衬得她眼睛都一片绿油油。

    胡不弃不动声色,将自己碗里的大鸡腿,扔了一只给她。曲潇潇回以感激的眼神,小嘴微翘,白齿轻露,眼睛里似有微弱电光。

    胡不弃心底一哆嗦,埋头“哗啦哗啦”大吃起来。

    李秋云露出“我懂了”的微笑。

    在这和谐美好的氛围中,新一届午餐会顺利召开。

    画面跟随小刺猬,回到了他7岁那年。那时,他叫秦六一。他和父亲母亲,生活在一个小村庄里。

    村庄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依靠几亩薄田和上山打猎,大家的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

    父亲是村里最强大的猎人,从秦六一懂事起,便对他进行训练。秦六一的确是练武奇才,7岁便机缘巧合下通了五脉。只是村里哪有人会内功,他也只会直来直去地出拳出腿,倒也练得虎虎生风。

    仗着有点本事,他比同龄小伙伴们玩得都野。那天,不知不觉,他又跑到了村子数里外。

    他正蹲在草丛里拉屎(听故事的众人放下筷子,嘴里的饭菜吐也不是吞也不是),突然听到外面有打斗声。大约是两个人,在和另一个人争抢什么东西。

    知道对方功夫远胜自己,秦六一夹紧屁股(嘴里有饭菜的,终于吐了出来),蹲着一动不敢动。

    直到腿都失去了知觉,外面打斗声才停息下来。秦六一又等了约10多分钟,依然没有声响。他才呼出一口气,就势往前一扑,趴在草丛里,用手扫落屁股上的蚂蚁虫子(这种不影响故事完整的细节,能否略过)。

    盏茶时间后,双腿渐渐有了知觉,秦六一慢慢爬起来,提起裤子(喂,你擦屁股没?算了,这种细节我们不想知道。)。

    走出草丛一看,三个人都倒在地上,竟是同归于尽了。单独那人,行商打扮。另外两人,很像阿爹提及的山匪。

    阿爹说过,遇到山匪,千万别去招惹,更不要被对方发现。若是发现了,赶紧逃命,逃不了就只有一死。

    尽管是死匪,秦六一还是谨记阿爹的话,拔腿就要跑。可不经意却瞅见,行商之人的怀里有一丝亮光。带着好奇,秦六一蹑手蹑脚走过去,掀开对方衣襟,就看到几锭银子和几张银票。

    秦六一没见过银子,只听阿爹描述过。据阿爹讲,这样的一锭银子,能换很多他们用的铜钱。

    7岁的孩子,思虑没那么周全。贪心使然,他拿走一锭银子,迅速离开现场。他以为,就拿走一锭,应该不会被发现。这一锭银子,估计够全村好好吃上一个多月了。

    其实,这名行商早被山匪盯上。敢独自赶路,必有依仗,山匪特意派了两名好手前来追杀。但行商的功夫,还是超出山匪意料,这才导致双方同归于尽。

    秦六一刚走不久,山匪同伙赶到现场。一看行商的衣服,便知被人动过。山匪的确不知行商带有多少银两,但既然被人动过,想必拿走的也不是小数。

    秦六一逃走时,也不知掩盖行踪,很快就被山匪发现踪迹。

    就这样,秦六一跑到家,还没来得及拿出银子炫耀,就听得村外马蹄阵阵。

    对于这等小村,山匪哪屑于浪费时间去逼问,向来都是直接灭杀。女的,年轻漂亮的留下。这样不仅可以找回丢失的银两,还能多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见到此幕,秦六一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吓得浑身发抖。母亲也猜到缘由,气得一巴掌打在秦六一脸上,哭嚎着骂道:“你个小畜生,你是要害死全村的人啊。”

    “娘,娘……”秦六一脸色苍白,六神无主。

    反倒是他娘,毫不拖泥带水,拉起秦六一就往屋外跑去。

    这种情况下,躲在屋里最终也是死。往外跑,难说还能趁乱逃走。

    村里四处火光,山匪骑着马追赶四散奔逃的村民,地上已有不少浑身流血的尸体。秦六一看到刚回来的父亲,正和几名山匪缠斗,身上被砍了数刀,料想也坚持不了太久。

    他娘也看到此幕,但并未停步。四周都是山匪,很难逃出去。她扫视一眼,看到前方粪草堆旁躺着几具尸体,突然心下一狠。拉着秦六一来到尸体旁,捡起一根木棒,狠狠敲在秦六一后脑。

    因为粪草堆遮挡,暂时没人看到这边情景。她把秦六一蜷成一团,放在一块稍微凹陷的地上,将其他几具尸体拉过来,横七竖八盖在秦六一身上。她蘸了些血擦在脸上,在地上滚了几圈,又抓起一把草塞进嘴里,才钻进尸堆,将儿子护在身下。

    喊杀声停息后,山匪开始清扫现场,补刀,那也是常规操作。

    幸好,秦六一身材还小,藏在尸堆没被发现。但上面的几具尸体,免不了又挨几刀。包括秦六一他娘,山匪一刀砍下,左臂应声断落。他娘紧紧咬住嘴里的稻草,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山匪走了,小村也死了,只剩下“噼里啪啦”的余烬声。

    不知过了多久,秦六一缓缓醒来,脑袋胀痛,眼前一片漆黑,身上被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还活着?”他只记得看见阿爹倒下,然后自己也人事不知。

    他使劲推开身上重物,阳光刺下来,有些灼痛。身边全是残肢断臂,他坐在血泊中,像是从地狱归来的小鬼。

    “娘……你在哪?”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彻山野,7岁的娃娃没有恐惧,只有孤单,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在尸堆里翻找起来,或许是母爱的倔强,或许是天意的眷顾,他娘没死。断臂处的鲜血早已干涸凝结,掉落的粪草恰巧敷在伤处,她才没有失血而亡。

    秦六一疯了般冲进最近的一间屋子,提出一壶水,他扒开娘的嘴,用手抠出里面带血的草,还有碎落的牙齿。然后才将娘扶起,靠在尸堆上,用手沾水缓缓滴入她的口中。

    他娘终于睁开眼,伤口像是有虫子在啃咬,浑身虚弱,话都说不出来。村里人都死了,她和儿子还活着,眼泪大滴大滴滚落。

    幸好通了五脉,秦六一的力气,足够找辆小车,把娘拉回了家里。

    值钱的东西都被搜走,草药没动,大山里不缺这些。

    在秦六一的悉心照顾下,他娘渐渐能起身走动,只是断臂伤口处开始出现腐烂迹象。

    必须得进城找大夫了。娘两安葬了他爹,收拾好包袱,往阳城而去。

    土生土养,其他村民就这样天葬了吧。否则,难免又会留下什么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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