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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痛不可耐

    房门紧闭,狐灵儿站在屋外,她看着天上飞雪飘零。

    人生似雪,不能自主。

    屋里江枫和桃花还在说话,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只能尽可能的,把能说的在这里都说了。

    忽然屋里传出哭泣的声音,狐灵儿的耳朵动了动,她听到桃花的声音哭诉道:“我可怜的孩子,被他们活活打出了体外。”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有些人做事却比恶鬼还像恶鬼。

    江枫拥着桃花的躯体,听她诉讼心里的委屈。江枫的生命中,有一些人至关重要,好比桃花她就占有一席之地。

    有句诗是这么说的,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青梅竹马,江枫和桃花便像是这么一个关系。江家虽大却没有一个孩子可陪江枫玩乐。

    记得刚领桃花进门的时候,她只有那么一点大,小小的眼睛中充斥着大大的期望。她应是没穿过好的衣裳,只是下人的布衣裳便将她给打发了。

    她是被买来的下人,所以干活是她的义务。但她只有那么一点大,别说洗衣叠被,便是端个碗都有打的风险。好在有江枫的缘故,她并没有在江家受过什么欺负。

    孩子的天性就是玩,江枫自然也不能例外。他虽时常被父亲教导读书写字,但还总是会趁闲暇之余找桃花打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江枫和桃花不知不觉就大了。作为公子的贴身丫鬟,她更是要无时无刻的跟在江枫左右。

    记得那一次江枫和桃花在山里迷了路,女孩子的胆子小,可谁知道江枫的胆子更小。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桃花,最后却是让桃花给带出了山。

    要问江枫最喜欢谁,自然是桃花,要问他是否愿意娶她,也是自然。可这终究只是只是,就像江枫要娶慕容秋霞,他只能遵从一样。

    两人还在说谈,但桃花的声音逐渐低下,眼睛也变沉重。江枫摸她脉搏,自然是明白她已时日无多。

    屋门逐渐打开,几片飘零的飞雪与狐灵儿一起进到屋里。她看着江枫和桃花,“情况怎么样?”

    “很糟糕。”

    狐灵儿露出怜悯的神色,“抱歉,我救不了她。”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江枫神色暗淡回复一声。

    “少爷,我刚才好像有见到雪,是下雪了吗?”桃花问到。

    “嗯!”江枫答应一声,“是下雪了。”

    “能抱我去看看吗?”桃花看着江枫问。

    “好。”

    漆黑的夜里飘动着稀疏的白雪,江枫让狐灵儿用狐火照明夜空,便可见到无数白星四散。

    “真好看。”桃花对江枫说。

    “是很美。”江枫对桃花说。

    如果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剧变,岂不很好?

    “真想能够一直这样。”桃花蜷缩在江枫的怀里。

    天不明,桃花就去了。她走的不算痛苦,起码是看着她最喜欢的人离去的。

    江枫在枫华谷里给她找了一个地方,又搬来一块石碑写上她的名讳,“李慧。”但当要写立碑者是谁与她又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江枫却犹豫了,最后干脆没写。

    祭拜过桃花后,江枫又来到桃花生前的住处。她的住处并没有变过。说来也是可笑,江家的大院虽被毁了大半,但江枫的屋子却没被毁掉,反而成了后来秃九鹰的住处。

    桃花的居室就在江枫屋子的旁边,那里还是一样的陈旧。江枫走在桃花的小屋里,又坐在她的床上,不由得想起在屋里玩闹的时日。

    “呼!”江枫仰头躺在床上,他的内心是复杂的,毕竟经历了这样大的变故,没有谁能够轻易接受。

    江枫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而当他再醒来时,窗外云彩红艳,已是夕阳景色。

    “江郎。”狐灵儿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什么事?”江枫问。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在不在。”狐灵儿从屋门处露出半个脑袋,“嘿嘿!开心一点,桃花虽然走了,但你还有我呀!再不开心,我就也要不开心了。”

    “真不知道,你这是劝我,还是让我生气的。”江枫没个好脸色到。

    “我就是想让你开心一点。”狐灵儿窜进屋里,但见江枫很无趣后,便自己在屋里捯饬,“这些都是她生前的东西?”

    “嗯,别乱动。”江枫对狐灵儿到。

    “看看而已,又不会弄坏了。”狐灵儿对于屋里放着的女红(gōng)很有兴趣,她拿住几团针线,“这就是做衣服用的吗?”

    “嗯!”江枫迎和一声。

    “这是什么?”狐灵儿翻箱倒柜,不知从哪翻出一本黄皮册子,“是书吗?”她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便放到了一旁。

    但江枫见到了那本黄皮册子,却有一段沉寂已久的记忆逐渐鲜活起来。

    记得那是桃花来到江家不久后发生的事,这天江枫拉着桃花看他练字。桃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学习是他们渴望而不可求的事。但年幼的江枫可不管这些,见桃花对此很有兴趣,便手把手教她练字。

    后来这事被江枫的父亲知道,还打了他的手心。倒也不是不能教桃花练字,而是江枫自己都还没练明白却教别人,不正中了误人子弟四字。虽然也没什么当误的吧!

    随着年纪的长大,桃花识字也越来越多。江枫意识到该让她自己去练了,便把这本册子给了桃花。

    桃花刚拿到这本册子,还不知道要写什么,便问江枫,“我要这东西有什么用?”江枫则很随意的答道:“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实在不行就涂涂画画。”

    或许在江枫看来,一本册子没什么可珍惜的。但在桃花眼中,这却是少爷送给他的一件礼物,弥足珍贵。

    江枫翻开册子查看,起初她是当日记来写,侧重的便是和江枫的点点滴滴。

    比如某年某月跟少爷在城东的河里摸鱼,某年某月跟少爷在城西的街头打狗。但渐渐地桃花似乎也发觉了页数不够,她便珍惜笔墨只记下一些难忘的事。就好比一年春天,跟少爷在城外踏春。见到一颗桃树,心里喜欢,便折桃花枝却不慎扭伤了脚。还是少爷嘴上说着很重,却仍不辞辛苦把她给背回来的。

    册子上的字虽是死的,但事却是真真切切,不容的半点掺假。这些过去的记忆在江枫的脑海中蹦跳,它们虽然美好,却像是一记记重拳捶打进江枫的心里。

    这可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无数滴眼泪打到纸上,使得墨迹成团。

    跟着册子里的时间走动,江枫的时间又回到了半年前。

    “少爷要成亲了。”桃花在书里写到,“新娘子漂亮吗?是不是有了她就用不着桃花了。”

    清晨我去娥姨的房间找他,他果然就在哪里。但我却看见了新娘的新衣走不动路,那真的太美了,多想是为我织的。娥姨让我替她试试衣裳,虽然没化妆容,也并不穿作得体。但我还是在想这就是我的。万事俱备,只欠新郎了。少爷本来说好要试新衣的,但他却跑了;坏家伙,亏人家还那么期望。

    中午过后富贵少爷来了,他拿走了少爷的画使得少爷凶了我一顿。不过我却并不伤心,因为她答应要给我买一件东西作为补偿。我该要什么呢?再要一本册子?又或者要一身好看的衣裳。

    第二天少爷带我去城里最大的饭馆赴宴,但似乎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搅黄了这场宴会。我真的好开心,少爷在维护我,他说我不是下人。这是真的吗?还是只是说说。他还带我转了集市,但我却舍不得用掉这唯一的一次机会。终于在我苦恼的时候,见到了少爷的玉簪。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礼物吗?没有了吧!没有了吧!

    于是我便在想,是否也该回敬少爷一件礼物。可他什么都有,什么也都不缺,我该送什么呢?突然灵机一动,我想到了新郎的新衣,于是我便下定决心也送一件衣服给少爷。好的布匹实在是太贵了,好吧!这是给少爷的,自然要用最好的料子。

    今天纳兰小姐进门了,我在宴席上服侍客人,但当我见到少爷与她三叩九拜的时候还是痛心了。客人骂我不长眼睛,把酒洒到了他的衣服上面。但我已经顾不得什么,只好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偷偷流泪。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晚上我见到一个黑影向少爷的洞房靠近,便跟过去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敲了脑袋。好痛!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少爷,老爷,我拼命的喊却没有人答应。

    娥姨怎么死了?小德子怎么也死了?他昨天不是还在跟我说骂吗?我正在废墟里寻找着少爷的踪迹,却见到几个混混拿着刀在焦土上闲逛。

    我躲在墙角后面不敢出声,但还是被他们找到了。他们一个个面相贪婪,似乎在看我的身子。他们没有得逞,但后来出现的贼人头子却得逞了。他把我一人独占,如果我不听从,就会往死里打我。

    少爷你在哪里?听到桃花的呐喊了吗?你是否真的如那天杀的所言,已经死了?不我相信,少爷是不会死的。

    少爷果然没有死,那一天我又见到了他。不知是喜是悲,他虽然没有死,却又被那个天杀的王八蛋给抓住了。于是我便趁他睡熟后放走了少爷。虽然我救走了少爷,但我却不能跟着他走。他知道这事后,对我又打又骂,但看在孩子的份上,他终究没能杀了我。

    少爷的衣裳终于做完了,可惜却不能交给他。我只好将他藏进衣柜低下,只期望有朝一日能够把它亲手交给少爷。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因为从名义上讲,我已经是那贼人的女人。可我真的好不甘心,我想要像慕容小姐一样与他,哪怕只有一天,半天,一个时辰的夫妻也好。

    书上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而江枫也早已哭成一个泪人。

    “你怎么?”狐灵儿不知他为何而哭,但却能够感受到他的悲伤与痛心。

    傍晚最后的一丝曙光落下,便进入了夜的宁静。

    可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江枫再也顾不得什么。他将册子抛下,人如发了疯的狂奔出去。

    孤寂的土堆前立着一块孤落的石碑,在石碑前则是一个落寞的黑影。

    没有人能够在漆黑的夜里看清楚他的容貌,神情,与状态。但却没有人不能感受到他由内而外的伤痛。他终于抱着碑文大哭起来,这声音比白日里还要痛心百倍。

    “江郎。”狐灵儿在江枫的身后看着他哭的不成样子,心中也萌生出一种莫名的心痛。

    江枫哭泣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子时夜半才开始渐歇。

    天明的曙光照到新土和抱着石碑的江枫身上,他神色黯然,泪水干涸在他的脸上。

    江枫瞪着一双肿胀的眼睛,却已经无泪可落。终于他起身了,但却没有离去,而是找来铁剑在石碑上刻画。他终于完善了碑文,留下了江枫之妻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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