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4.修身的刀法

    波澜起伏的海边,躺着一个刀客,刀客浑身只穿着一件草裙,并浑身是伤,细看刀客身上的伤,你会发现那有很多旧伤,但同时又有一些新的伤口,在缓缓的流着血。

    刀客躺在沙石上,让浪花一次又一次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洗涤着流出来的血液,让盐分渗入伤口,专注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刺痛,并闭目细致的感受着什么。

    刀在刀客的右手边静静躺着,刀身上都是血液,有的暗红,有的鲜红,而鲜红色的血液正随着波浪涌入海水,并渐渐淡化着。

    “身上的污垢是洗的掉的,而身下的污垢却是没办法的。”刀客捡起手边的刀,看着刀身上的血迹,随意的甩了甩,甩掉了刀身的水滴,以及掺杂其中的血迹。

    刀客站起身,用刀在身上比划着,以不同的角度比划着,并比划好角度,用刀在身上轻轻的划着,刀客脸皮抽动了下,又放缓了动作。

    刀客身上又填了一道伤口,这时他放下手中的刀,细细思索着,“太轻了什么都带不走,太重了不过多一道伤口,然而却没用处。”

    “好不自由。”刀客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身体,好似要将污泥用力给挤出来似的,然后又坐回海边,看着朝阳发呆着。

    “好的刀客配好的刀,而好的刀又配好的刀客。”刀客看着刀,缓缓吐了口气,叹到,“我修的一身好刀法,到头来却是自己这身体配不上这样的刀法,也配不上这样的刀。”

    原来刀客在舞刀的时候,随着刀舞的越来越流畅,反而感觉到身的桎梏,那是好似身陷入泥潭,刀带不动身的困苦,又因身的堵塞,导致刀法总是被带偏,身跟不上刀法的无可奈何。

    于是,刀客每天都来海边以刀修身,至于怎么以刀修身,刀客所能理解的便是,用刀划过身体,就像用水冲刷身上的淤泥,只不过一个是外在,一个是内里。

    刀客只有刀,刀客也习惯用刀做任何事,只要能用刀,就一定会想办法用到极致,即便是刀解决不了的,也要用刀从各个角度不断的尝试。

    刀客不知道怎么处理身内的淤泥,但刀客只有刀,所以以刀修身。

    刀客回想过去的一次次修身,快速回想完了所有经过,又驱散了纷乱的念头,目光回到了身前波浪起伏的海面,又将身体埋入的更深了一些。

    刀客感受着阳光的不同温度,仔细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寸变化,阳光撒过身体的温度,阳光透过海面照在身上的温度,而每一个伤口对于阳光的感觉又都是不一样的,刀客喜欢这样的感觉,就这样静静的躺着,试图让身体更灵动一些,好配得上手边的刀。

    这时,有一蓑衣老者划着竹筏飘了过来,老者戴着宽边的草帽,遮蔽着阳光。

    “你这伤?”老者看着刀客身上的伤,竟不明所以,那不似打猎又不似决斗带来的伤口,是那样的古怪。

    “刀划的。”刀客缓缓睁开眼睛,回到。

    老者目光转回了刀,忍不住问到,“你这刀上的血?”老者指了指刀,欲言又止。

    “我身上的。”刀客解释了一句,又补充到,“这是修身所留的血,就如同练刀所吃的苦。”

    老者看了看刀客,又看了看刀,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到,“你这是刀法?”

    老者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使刀的,不免感到有点惊奇。

    “对,刀法。”刀客看了看老者,对第一个看出这是刀法的老人,友善的笑了笑,说到,“这是修身的方法。”

    刀客接下来详细说起了创造这刀法的缘由,并指着身上的伤疤,淌血的刀身,苦笑着,但眼睛却很明亮。

    老者尽量以刀客的角度,理解这门刀法,摸着胡须沉思良久,然后说到,“你这刀有点脏了。”

    老者看着旁边的刀说到,“我帮你擦一擦吧。”

    刀客很爱刀,自然擦拭过刀身的血迹,但血迹就像长在了刀身上似的,如同自己体内的污泥,但刀客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刀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刀,放在了左手,用右手在其中一面上一摸,于是刀回归了本质,变成了雪白色,但又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见刀客好奇看了过来,老者强行解释到,“这是刀法,刀给你,你来试试。”老者将刀翻了个面,递给了刀客,随便坐在刀客身边,将下半身侵入海水中。

    刀客接过了刀,翻了个面,抚摸着雪白色的刀面,他竟然从刀面上感受到了细腻与柔滑,甚至还有一些温热,刀客看了看老者,老者见刀客看来,也看了过去,但刀客什么都没问,老者也什么都没说。

    刀客把刀翻到了充满血污的一面,眉头皱了皱,充满沉重,刀客抚摸着,感受到的却是粘腻与坚硬,刀身充斥着冰冷的温度,刀客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也越法变得沉重。

    刀客抚摸着刀身,越来越快,好似手化作了磨刀石,果然血污越来越淡,刀客一喜,手上动作轻柔了一些,宛如一团轻柔的纱布,轻轻的擦拭着刀身的每一处,随着血色越来越淡,刀客更坚定了一些,也变得更慎重更轻柔了,终于刀身在轻柔的擦拭中,变成了雪白色,虽然跟另一面感觉不太一样,但确实是同样的雪白色。

    刀客把刀放在了腿上,忍不住赞到,“好刀法。”

    “但这不是你要的刀法。”老者提醒到,然后伸手接过了刀。

    老者左手接刀,右手在刀身上又轻轻抹了一下,然后刀以一个弧度弯曲了,老者晃了晃刀,刀像水面的波纹,此起彼伏,但总是在一个弧度之内,老者把刀还给刀客,顺便解释刀,“刀的弧度取决于左手的力度。”

    刀回到了刀客手上,但刀却失去了弧度,只是一把雪白的刀,刀客左手持刀,右手在刀身上抹了一下,眉头一皱,想了想老者之前的动作,又轻柔似深情的抹了一把,然后刀身软了一些,刀客一喜,终于把刀抹成了满意的弧度。

    然后刀客似有所悟的躺在了地上,将刀放在胸口,凭着刀身的重力,让刀在身上划过,刀刃带出了黑色的污泥,刀客感觉身体都通透了一些,感觉所有刀法都精湛了一些。

    刀客忍着用刀擦遍全身的冲动,本能似的犹豫着把刀递给了老者,老者左手接过刀,一点点加大左手的力度,刀在刀客眼中似乎变重了一些,随着老者渐渐用力,刀的重量不断的加重,直至无限重。

    然后老者缓缓放松了左手,刀又在刀客的感觉中一点点变轻,一点点变轻,直至变淡,变得没有重量,除了刀客和老者,甚至无人能观察到刀的真实存在,因为它没了重量,又没了颜色,似乎连形状都消失了,变得不存在了。

    老者把刀递给刀客,对着刀客的胸脯指了指,然后离开了。

    刀客理解了老者的意思,随着左手越来越轻,刀越来越轻,越来越淡,似乎不复存在之后,将刀插进了胸脯,连带刀柄都没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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