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女婴
呼哧～
呼哧～
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狼狈逃命中的谭老头被地上的藤条跘了一跤，狠狠打了个趔趄。
后头追来的响动越发清晰。
谭老头心头发凉，直呼小命不保矣。
他只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采药老农，没甚身手可言，此时哪里还敢回头去探看，咬紧一口稀疏老牙，双手胡乱划拉着草木，继续向前逃命。
嗷～呜！
身后传来的狼嚎声如催命金角。
“救命啊……老天爷，救命啊！……老天爷，神仙们，救救小老儿吧……啊！”
慌不择路中，谭老头一脚踩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横身滚落草木杂芜的坡下。
两匹野狼追击而至，却在斜坡前顿住狼爪，望着前方坡底的谷涧，似有忌惮。
原地打了两个转圈后，垂尾退走。
坡底谷涧，一路翻滚着的谭老头被抛砸进了冰冷的溪水中。
待再起抬头时，他那张老脸已是鼻青脸肿，身上多处受撞，右腿更是疼得很。好在，那吃人的野狼没追来，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
正当谭老头如此作想时，刚从水中爬起来的他，迎面就瞧见了一只比他整个人还粗壮的大蟒蛇。
“啊，大蛇！”谭老头惨叫着向后跌去。
那大蟒蛇冰冷的三角眼死死地盯着他这方，立起粗大的蛇身，抖了抖，摆动着朝他这边游来。
“不要……救、救命……救命啊！”
谭老头忙不迭后退。
不久后，后脑勺撞到了软软的东西。
他匆匆回过头去，吃惊地发现身后竟多了一个被墨绿色襁褓包裹着的白胖奶娃儿，襁褓则被一株强壮的草木托举着。
“奶娃儿？这，这深山老林里怎会有个奶娃娃？”
见谭老头看来，小奶娃咧嘴而笑，天真无邪。
谭老头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招人喜欢的小娃儿，那“无齿一笑”瞬间砸中了他的心。
说来也是唏嘘非常，这谭老头的一生，只合“凄苦”二字。
他幼年丧父，十三丧母，二十五岁时，好不容易娶妻，重新有了个家，不过两年，他的妻子却难产而死。
唯一的孩子，谭老头用尽全部心力去养，却敌不过小小一场风寒，夭折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麻绳专挑细出断，厄运专捡苦命人。
此时见了不知缘由被遗弃深山老林中的小奶娃，谭老头瞬间想起他那早夭的孩儿。
“可怜的孩子啊。”
悲凄万分中，明明自身都难保的他仍是将小奶娃抱起，护到怀中。
这样，即便最后两人都丧生蟒蛇腹中，黄泉路上，他还能领着这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娃儿，爷俩一起搭个伴。
嘶！
嘶嘶！
当谭老头抱起小奶娃时，巨蟒显得起来十分愤怒，不断地愤怒嘶叫起来。
“滚！滚开！”
谭老头一手抱着婴儿，一手将能摸到的、不拘是土块石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全数朝蟒蛇丢去。
嘶！
巨蟒越发愤怒，张开巨口，扑向谭老头。
谭老头忙回过身，佝偻着背将小奶娃遮住。
就在这一老一少即将葬身蟒口之时，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团“黑云”。
轻微的嗡嗡声响过后，“黑云”将巨蟒头部完全包裹住。
巨蟒猛烈地挣扎了一下，就在谭老头惊愕的视线中，重重摔落地面，不再动弹。
死了？
怎么死的？
正当谭老头陷入呆愣之时，那团“黑云”显出了原型。
原来竟只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小蜜蜂。
小黑蜂飞到谭老头面前盯着他，不久后，落在了墨绿襁褓上的一片叶子上，不再动弹。
谭老头不敢立即妄动，过了许久，确定不再有危险时，他才在一阵阵后怕中，长长地松了口气。
低头，越看小奶娃越是喜欢到心窝子里。
“这小娃娃，长得真俊。”
他再是不聪明也猜得出，自己今日得以蟒口逃生，捡回一条小命，定是托了这小奶娃的福。
而这神异的小黑蜂，怕是在守护小奶娃呢。
“这娃娃……怕是不凡呢。”
这念头，在他休整一番后，在附近挖到了数株百年何首乌、百年人参等值大钱的药材后，越发坚定了。
须知他当深山采药人的几十年里，从未有过如此好运。
莫非，这是个山精妖怪变化成的娃儿？
这念头很快又被他自己推翻。
山精妖怪，那是要吃人的，就好似那条被小黑蜂杀死的巨蟒，张口就要吞他入腹。
这小娃儿长了副仙童样貌，玉雪可爱，还救了他一命，不可能是妖怪变的。
这定是山神爷怜悯他凄苦半生，给他送来的福气娃娃！
此时，谭老头入山采药已将近半个月，携带的一小袋粟米和盐即将告罄，因此，腿伤稍缓后，他便开始返程。
离开前，他小心地抱着小娃儿跪下，郑重地说道：“多谢老天爷、山神老爷怜悯，特意降下小福娃来，小老儿谭树在此发誓，会将小福娃当亲孙女对待，会拿命护好她！
若……若她也有个好歹，小老儿也绝不再苟活！
天地可鉴，若违此誓，小老儿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轰隆！
晴天白日里突然响起一道炸雷，似——在回应他的誓言。
谭老头被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好在，无事发生。
谭老头也自恃问心无愧，很快镇定下来。抱着小娃儿，背着沉甸甸的药篓，往山外走。
那只神异的小黑蜂自然也同行。
它一直一动不动地停在襁褓上。
每每，在谭老头都要怀疑它不是活物时，它又会震动下翅膀。
但凡有猛兽出现，小黑蜂自动护主，飞速将那些谭老头惧怕不已的危险清除。
因为它，出山这一路无比顺遂。
几日相处下来，谭老头对天降的小孙女的感情越发深厚。
“乖孙女模样俊，白白胖胖的，就像天上的云朵一样……谭云，往后你就叫谭云，爷爷希望你以后也像天上的云朵一样高贵，过贵人们那样的生活，绝不像爷爷这样……”
尘泥一般，饱受欺压践踏。
村子就在眼前，谭老头的脚步却一转，绕去了别的村子，花了几个铜板，向一户人家讨要了一块旧襁褓。
用旧襁褓将那块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襁褓换下后，他才敢让小谭云出现在人前。
换襁褓时，谭老头还担心小黑蜂会反对，没想到，在确定他不会伤害小娃儿后，小黑蜂并没有执着于墨绿襁褓，毫不嫌弃地也跟着换到旧襁褓上，继续默不作声地守护小谭云。
用杂草掩好药篓后，谭老头深吸一口气，抱着小孙女，低头往他所居住的孙家村走。
他的身影刚出现在村口，大树下闲唠嗑的那伙人就议论开了。
“哟？快看，那不是天煞孤星谭老头吗？他去山里采药回来了？”
“他竟没死在山里？也是，这种人，命硬啊。”
“可不是？命硬着呢，亲人全叫他克死了，就剩他一个活着，他也好意思继续活着？换我我早找个地方吊死了！”
“幸亏咱们都跟他没亲没故，不然都不知道要被他克成什么样。”
孙家村欺他孤家寡人，言语极尽刻薄之能事，谭老头早听麻木了，低头继续往前，只想早点回到家中。
不料，那些村人还要三三两两地凑过来堵他。
“快看，他抱着个娃娃？他哪里来的娃娃？莫不是……从哪儿偷来的吧？啊哟！谭老头偷孩子！”
村人不仅恶意揣测，还肆无忌惮地伸出脏污的手，抬手就要去掐捏这白白嫩嫩的小婴儿。
谭老头忙抬手阻挡。
有人则盯上了谭老头背上的药篓，不打招呼就直接上手去拨弄。
“遮遮掩掩的，看着很沉，莫不是采到了许多宝贝？给我瞧瞧……山药蛋子啊？”
“你做什么？”谭老头愤怒地一甩药筐，怒瞪擅动的村人。
那人的手被甩飞，差点打中小谭云白嫩嫩的小脸蛋。
“老子还不能看看？！”那名村人恶形恶状地说道，“就你也敢瞪老子？老子家四个儿子！随便喊来一个，都打断你个老东西的狗腿——啊！”
口出狂言的村人突然惨叫一声倒下，抱着大腿翻滚哀嚎。
“我的腿，我的腿，好痛啊，痛死我啦，救命啊！”
“啊！我的嘴！”
又是一声惨叫。
那个污蔑谭老头偷孩子的村人突然捂住嘴，眨眼功夫，他的整张脸就变得肿胀乌青，痛苦地扭曲起来，看着十分恐怖。
惨呼声此起彼伏。
余下村人目睹二人惨状后，两股颤颤，畏惧地看了谭老头一眼后，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往村中逃，边逃边凄厉地嘶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天啊，谭老头他杀人啦！”
“快逃啊！”
……
事发突然，谭老头也傻住了。
待他反应过来时，原地只剩他以及那两个莫名其妙就——
倒也不能说“莫名其妙”。
谭老头看向襁褓上停着的那只不起眼的小黑蜂，目光闪了闪。
至于地上那两个村人，看着他们的惨样，谭老头心绪复杂。
一方面，他活了四十五年，就受了村人四十五年的欺压。
不仅他，连他的家人还在世时，因为不姓孙，又没有亲族可以依靠，是孙家村中最底层的存在，随都想踩他两脚。
眼前这两人就没少欺压他。
可他难道就该受欺负吗？
他难道就甘愿受人欺凌吗？
眼下的情形，无非报应罢了。
他看了只觉得心口淤堵多年的那口恶气终于有了宣泄出口，高兴还来不及，自不会昏了头再去同情怜悯地上的两个恶人。
冷哼一声，谭老头抱着小孙女朝自家走去。
他的屋子建在村子中部，左右不缺邻居，当他走到自家门前时，各家都在探头探脑。
“听说他杀人了？”
“看看看，我就说他是煞星灾星吧！”
“咱们村子怎能有这种大恶人？往后还怎么过安生日子啊？“”
“完了完了，他刚朝咱家瞪了一眼！不会要冲过来杀咱们吧？”
“快快，把门关上！”
“怕什么？就那老鳖孙，身无二两肉，他敢过来，老子就用手中的杀猪刀把他砍成八段！”
邻人自以为在窃窃私语，实则嗓门一点都不小，谭老头听得一清二楚。
邻人言语之离谱，如刀割人，谭老头被气得浑身发抖。
一直以来，村人将他打入“孤星灾星”之列，已够刻薄，如今，村人嘴皮子一碰，无凭无据就传他是“杀人犯”？！
杀人犯，那可是要被官府砍头的！
谭老头豁然回身，正要大声辩驳，就被人抢了先——
“村长！族老！孙大和孙五就是被这煞星杀死的！快，快将他拿下，打死他！咱们孙家村可不能留这么个祸害啊！”
呼哧～
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狼狈逃命中的谭老头被地上的藤条跘了一跤，狠狠打了个趔趄。
后头追来的响动越发清晰。
谭老头心头发凉，直呼小命不保矣。
他只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采药老农，没甚身手可言，此时哪里还敢回头去探看，咬紧一口稀疏老牙，双手胡乱划拉着草木，继续向前逃命。
嗷～呜！
身后传来的狼嚎声如催命金角。
“救命啊……老天爷，救命啊！……老天爷，神仙们，救救小老儿吧……啊！”
慌不择路中，谭老头一脚踩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横身滚落草木杂芜的坡下。
两匹野狼追击而至，却在斜坡前顿住狼爪，望着前方坡底的谷涧，似有忌惮。
原地打了两个转圈后，垂尾退走。
坡底谷涧，一路翻滚着的谭老头被抛砸进了冰冷的溪水中。
待再起抬头时，他那张老脸已是鼻青脸肿，身上多处受撞，右腿更是疼得很。好在，那吃人的野狼没追来，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
正当谭老头如此作想时，刚从水中爬起来的他，迎面就瞧见了一只比他整个人还粗壮的大蟒蛇。
“啊，大蛇！”谭老头惨叫着向后跌去。
那大蟒蛇冰冷的三角眼死死地盯着他这方，立起粗大的蛇身，抖了抖，摆动着朝他这边游来。
“不要……救、救命……救命啊！”
谭老头忙不迭后退。
不久后，后脑勺撞到了软软的东西。
他匆匆回过头去，吃惊地发现身后竟多了一个被墨绿色襁褓包裹着的白胖奶娃儿，襁褓则被一株强壮的草木托举着。
“奶娃儿？这，这深山老林里怎会有个奶娃娃？”
见谭老头看来，小奶娃咧嘴而笑，天真无邪。
谭老头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招人喜欢的小娃儿，那“无齿一笑”瞬间砸中了他的心。
说来也是唏嘘非常，这谭老头的一生，只合“凄苦”二字。
他幼年丧父，十三丧母，二十五岁时，好不容易娶妻，重新有了个家，不过两年，他的妻子却难产而死。
唯一的孩子，谭老头用尽全部心力去养，却敌不过小小一场风寒，夭折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麻绳专挑细出断，厄运专捡苦命人。
此时见了不知缘由被遗弃深山老林中的小奶娃，谭老头瞬间想起他那早夭的孩儿。
“可怜的孩子啊。”
悲凄万分中，明明自身都难保的他仍是将小奶娃抱起，护到怀中。
这样，即便最后两人都丧生蟒蛇腹中，黄泉路上，他还能领着这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娃儿，爷俩一起搭个伴。
嘶！
嘶嘶！
当谭老头抱起小奶娃时，巨蟒显得起来十分愤怒，不断地愤怒嘶叫起来。
“滚！滚开！”
谭老头一手抱着婴儿，一手将能摸到的、不拘是土块石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全数朝蟒蛇丢去。
嘶！
巨蟒越发愤怒，张开巨口，扑向谭老头。
谭老头忙回过身，佝偻着背将小奶娃遮住。
就在这一老一少即将葬身蟒口之时，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团“黑云”。
轻微的嗡嗡声响过后，“黑云”将巨蟒头部完全包裹住。
巨蟒猛烈地挣扎了一下，就在谭老头惊愕的视线中，重重摔落地面，不再动弹。
死了？
怎么死的？
正当谭老头陷入呆愣之时，那团“黑云”显出了原型。
原来竟只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小蜜蜂。
小黑蜂飞到谭老头面前盯着他，不久后，落在了墨绿襁褓上的一片叶子上，不再动弹。
谭老头不敢立即妄动，过了许久，确定不再有危险时，他才在一阵阵后怕中，长长地松了口气。
低头，越看小奶娃越是喜欢到心窝子里。
“这小娃娃，长得真俊。”
他再是不聪明也猜得出，自己今日得以蟒口逃生，捡回一条小命，定是托了这小奶娃的福。
而这神异的小黑蜂，怕是在守护小奶娃呢。
“这娃娃……怕是不凡呢。”
这念头，在他休整一番后，在附近挖到了数株百年何首乌、百年人参等值大钱的药材后，越发坚定了。
须知他当深山采药人的几十年里，从未有过如此好运。
莫非，这是个山精妖怪变化成的娃儿？
这念头很快又被他自己推翻。
山精妖怪，那是要吃人的，就好似那条被小黑蜂杀死的巨蟒，张口就要吞他入腹。
这小娃儿长了副仙童样貌，玉雪可爱，还救了他一命，不可能是妖怪变的。
这定是山神爷怜悯他凄苦半生，给他送来的福气娃娃！
此时，谭老头入山采药已将近半个月，携带的一小袋粟米和盐即将告罄，因此，腿伤稍缓后，他便开始返程。
离开前，他小心地抱着小娃儿跪下，郑重地说道：“多谢老天爷、山神老爷怜悯，特意降下小福娃来，小老儿谭树在此发誓，会将小福娃当亲孙女对待，会拿命护好她！
若……若她也有个好歹，小老儿也绝不再苟活！
天地可鉴，若违此誓，小老儿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轰隆！
晴天白日里突然响起一道炸雷，似——在回应他的誓言。
谭老头被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好在，无事发生。
谭老头也自恃问心无愧，很快镇定下来。抱着小娃儿，背着沉甸甸的药篓，往山外走。
那只神异的小黑蜂自然也同行。
它一直一动不动地停在襁褓上。
每每，在谭老头都要怀疑它不是活物时，它又会震动下翅膀。
但凡有猛兽出现，小黑蜂自动护主，飞速将那些谭老头惧怕不已的危险清除。
因为它，出山这一路无比顺遂。
几日相处下来，谭老头对天降的小孙女的感情越发深厚。
“乖孙女模样俊，白白胖胖的，就像天上的云朵一样……谭云，往后你就叫谭云，爷爷希望你以后也像天上的云朵一样高贵，过贵人们那样的生活，绝不像爷爷这样……”
尘泥一般，饱受欺压践踏。
村子就在眼前，谭老头的脚步却一转，绕去了别的村子，花了几个铜板，向一户人家讨要了一块旧襁褓。
用旧襁褓将那块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襁褓换下后，他才敢让小谭云出现在人前。
换襁褓时，谭老头还担心小黑蜂会反对，没想到，在确定他不会伤害小娃儿后，小黑蜂并没有执着于墨绿襁褓，毫不嫌弃地也跟着换到旧襁褓上，继续默不作声地守护小谭云。
用杂草掩好药篓后，谭老头深吸一口气，抱着小孙女，低头往他所居住的孙家村走。
他的身影刚出现在村口，大树下闲唠嗑的那伙人就议论开了。
“哟？快看，那不是天煞孤星谭老头吗？他去山里采药回来了？”
“他竟没死在山里？也是，这种人，命硬啊。”
“可不是？命硬着呢，亲人全叫他克死了，就剩他一个活着，他也好意思继续活着？换我我早找个地方吊死了！”
“幸亏咱们都跟他没亲没故，不然都不知道要被他克成什么样。”
孙家村欺他孤家寡人，言语极尽刻薄之能事，谭老头早听麻木了，低头继续往前，只想早点回到家中。
不料，那些村人还要三三两两地凑过来堵他。
“快看，他抱着个娃娃？他哪里来的娃娃？莫不是……从哪儿偷来的吧？啊哟！谭老头偷孩子！”
村人不仅恶意揣测，还肆无忌惮地伸出脏污的手，抬手就要去掐捏这白白嫩嫩的小婴儿。
谭老头忙抬手阻挡。
有人则盯上了谭老头背上的药篓，不打招呼就直接上手去拨弄。
“遮遮掩掩的，看着很沉，莫不是采到了许多宝贝？给我瞧瞧……山药蛋子啊？”
“你做什么？”谭老头愤怒地一甩药筐，怒瞪擅动的村人。
那人的手被甩飞，差点打中小谭云白嫩嫩的小脸蛋。
“老子还不能看看？！”那名村人恶形恶状地说道，“就你也敢瞪老子？老子家四个儿子！随便喊来一个，都打断你个老东西的狗腿——啊！”
口出狂言的村人突然惨叫一声倒下，抱着大腿翻滚哀嚎。
“我的腿，我的腿，好痛啊，痛死我啦，救命啊！”
“啊！我的嘴！”
又是一声惨叫。
那个污蔑谭老头偷孩子的村人突然捂住嘴，眨眼功夫，他的整张脸就变得肿胀乌青，痛苦地扭曲起来，看着十分恐怖。
惨呼声此起彼伏。
余下村人目睹二人惨状后，两股颤颤，畏惧地看了谭老头一眼后，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往村中逃，边逃边凄厉地嘶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天啊，谭老头他杀人啦！”
“快逃啊！”
……
事发突然，谭老头也傻住了。
待他反应过来时，原地只剩他以及那两个莫名其妙就——
倒也不能说“莫名其妙”。
谭老头看向襁褓上停着的那只不起眼的小黑蜂，目光闪了闪。
至于地上那两个村人，看着他们的惨样，谭老头心绪复杂。
一方面，他活了四十五年，就受了村人四十五年的欺压。
不仅他，连他的家人还在世时，因为不姓孙，又没有亲族可以依靠，是孙家村中最底层的存在，随都想踩他两脚。
眼前这两人就没少欺压他。
可他难道就该受欺负吗？
他难道就甘愿受人欺凌吗？
眼下的情形，无非报应罢了。
他看了只觉得心口淤堵多年的那口恶气终于有了宣泄出口，高兴还来不及，自不会昏了头再去同情怜悯地上的两个恶人。
冷哼一声，谭老头抱着小孙女朝自家走去。
他的屋子建在村子中部，左右不缺邻居，当他走到自家门前时，各家都在探头探脑。
“听说他杀人了？”
“看看看，我就说他是煞星灾星吧！”
“咱们村子怎能有这种大恶人？往后还怎么过安生日子啊？“”
“完了完了，他刚朝咱家瞪了一眼！不会要冲过来杀咱们吧？”
“快快，把门关上！”
“怕什么？就那老鳖孙，身无二两肉，他敢过来，老子就用手中的杀猪刀把他砍成八段！”
邻人自以为在窃窃私语，实则嗓门一点都不小，谭老头听得一清二楚。
邻人言语之离谱，如刀割人，谭老头被气得浑身发抖。
一直以来，村人将他打入“孤星灾星”之列，已够刻薄，如今，村人嘴皮子一碰，无凭无据就传他是“杀人犯”？！
杀人犯，那可是要被官府砍头的！
谭老头豁然回身，正要大声辩驳，就被人抢了先——
“村长！族老！孙大和孙五就是被这煞星杀死的！快，快将他拿下，打死他！咱们孙家村可不能留这么个祸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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