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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孽缘

    七月份的紫奥成,处处都像是蒸馒头的笼子,浑是把人蒸干不可。即使有宫人按照时辰洒水降温,也仍是无济于事。我素来畏热,一到这日子就算是窝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干,也是一会儿就满身是汗。烦躁的什么都干不了,连雪魄约我去看入选的嫔妃,都提不起精神去。

    好在七夕之前,天降甘霖。雷雨彻夜冲刷了大半暑气。次日拂晓,我晨起推开窗户,迎面就是清凉阵阵。这已经是多日未有的凉爽了,我这样想着。如秀察言观色,劝道:“帝姬,雨后空气好,不如咱们去太液池边走走,顺道也可以赏荷。”

    我一想也是,就道:“也好,反正我这些日子都快发霉了。”

    世上百花多畏风雨,而莲花却偏偏傍水而生,雨打风吹后更是越见娇艳。此时虽然已经夏末,凌台楼阁环绕,花木扶疏映照,荷叶田田之间,盈盈而立的多是盛开的芙蓉,有红的,白的。最多的还是粉莲。昨夜的雨水化作露珠,着在花瓣上。朝阳冉冉的照射之下,更是带着东方晓露的滋润。真像是前人的诗句:“水光潋滟晴方好。”

    如秀在一边凑趣也说:“真是美呀,要是再有几条金鲤游戏莲叶间,就更是浑然天成了。”

    我听着一边缓缓摇着象牙柄苏绣蝶恋花图样的团扇,一边伴着宜人凉风说:“是呀,千鲤池那边鱼倒是多,可是清澈澈的只见金鲤摆尾,一丝水草也无,有什么生气。”

    如秀掩口笑道:“帝姬您还说呢,忘了您小时候,有一次平阳王世子进宫玩来,你们一帮天潢贵胄折了柳条,在哪里戏耍鱼儿。结果不知怎么地世子就掉水里呢。当时您和他离得最近,奴婢赶过去的时候太妃吓得脸都白了,就怕太后和平阳王妃怪罪。还好世子醒了说自己失足所致,为这事太妃禁了您的足呢。”

    其实,予澈那次落水,当真是我干的。

    那还是七八岁的时候吧,予澈的调皮已经是人憎狗嫌,连三皇兄都不肯带着他去校场骑马。他倒是混不在意,一到宫中就四处捣蛋,称王称霸。尤其喜欢捉弄灵犀姐姐,把她新作的蕊黄百合褶皱裙弄脏,拿泥土里的泥鳅吓唬她。有一次更过分,竟然在她的发髻上放了知了,生生吓哭了姐姐。我在一边看不过去,吵又吵不过,打又打不赢。一时气结,竟然趁他站在水边的时候在他身后大叫一声。予澈毫无准备,一个不稳就跌了下去,连呛了几口水,被内监捞起来时已经人事不知了。

    我本意是想吓吓他,不料竟然弄得这样严重,完全超出预料,自己也吓傻了。更让我想不到的事,灵犀姐姐听说此事,竟然急的泫然欲涕,接着厉声训斥我,还是生平头一次呢。如秀记得只会说:“帝姬,您息怒,怀淑帝姬一定不是故意的,您和帝姬是亲姐妹,难道不了解她吗?何况现在最要紧的是世子平安无事。”

    就是最后一句话,让原本惊怒交集的灵犀安静了下来。也是我命大,很快就传来予澈转醒,声称此事不干我事。平阳王妃见儿子没事,母妃又一再的道歉,反而好言安慰了几句。

    我至今也没有明白予澈为什么要以德报怨。但是却明白了,灵犀姐姐为什么会这样在意他的安危。

    可那又如何,是说不出口的孽缘啊!

    窗外一声惊雷,电光刷的劈到我脸前,慌的我一颤,手中的黑子掉落在棋盘上。

    灵犀淡然道:“妹妹,你错子儿了。”

    我低头一看,一局过半,黑子已经所剩无几,索性道:“反正我也是输定,到省的再费神了。”目所及处雷电交加,不由道:“这怕是今年最后一场雷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姐姐这里可有着些御寒衣物。”

    蘅儿刚要开口,灵犀一个眼神扫过去,赶着说:“历年多有积攒,回头叫他们拿过来就好,何苦再劳烦旁人。”

    我听着也觉得没什么话劝说,只好转过来说:“姐姐的棋艺当真是高明,这些日子我们对奕也有二三十局了,回回都是你把我杀的片甲不留。”

    灵犀道:“下棋不过是个修炼,一味的求输赢,到容易偏了道。”

    我道:“听这话说的,真跟端母妃如出一辙呢。”

    听我提及端母妃,灵犀姐姐淡若白云的神色才有一分动容,悠悠道:“这大半年了,母妃还好吧?”

    我初始一怔,旋及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自从她禁足以来的大半年。姐姐虽是太后嫡出,但是自小和端母妃亲近,她的一手才艺都是由端母妃亲传,感情不亚于我和贞母妃,德母妃。

    于是我说道“母妃的身体一向那样子,没见好可也没加病,只是十分想念姐姐。”这可不是我信口胡说,偶尔我去请安时,端母妃总会不着痕迹的询问灵犀近况,她那样的冷淡性儿,若不是十分的挂怀,怎么会有此一问?

    外面的雷雨大作,愈加显得殿内安静的吓人。许久,灵犀终是道:“端母妃的寿辰快到了,子佩,去的时候带着姐姐一份。”

    我一听有些急了,道:“姐姐,端母妃什么都不缺,只是缺你去孝敬。她最疼你了呀!”

    但是话一出口,我又有些后悔。灵犀的性子外柔内刚,生生把自己逼入了死局。连雪魄想劝都碰了钉子。这已经是心照不的禁地,我又何苦非要揭开来,让大家都不痛快。谁知,灵犀惨惨一笑,眼睛扫过影影绰绰的月影纱,屋外的雷电此起彼伏,映衬的灵犀的脸色越发苍白,像一张白纸一样随时会被风雨卷走。她问:“子佩,我是不是很傻?”她说:“妹妹,你说为什么表亲可以成亲,而同姓的却不行。”

    她说:“子佩,你说我这么想是不是很恶心?不容于天地。”

    她说:“子佩,你说予澈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往昔的话如风过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多人都说过,爱情是美好的,是不能被污染的。可是我所见的,却都是苦果。皇家的规矩条条框框的卡死了我们这些人的一生,爱情就如同逾制的奢靡品,碰了就会有惩罚。

    我一听有些急了,道:“姐姐,端母妃什么都不是缺你去侍奉孝敬。她最疼你了呀!”

    但是话一出口,我又有些后悔。灵犀的性子外柔内刚,生生把自己逼入了死局。连雪魄想劝都碰了钉子。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禁地,我又何苦非要揭开来,让大家都不痛快。

    谁知,灵犀惨惨一笑,眼睛扫过影影绰绰的月影纱,屋外的雷电此起彼伏,映衬的灵犀的脸色越发苍白,好像一张白纸一样随时会被风雨卷走。

    她问:“子佩,我是不是很傻?”

    她说:“妹妹,你说为什么表亲可以成亲,而同姓的却不行。”

    她说:“子佩,你说我这么想是不是很恶心?不容于天地。”

    她说:“子佩,你说予澈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往昔的话如风过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多人都说过,爱情是美好的,是不能被污染的。可是我所见的,却都是苦果。皇家的规矩条条框框的卡死了我们这些人的一生,爱情就如同逾制的奢靡品,碰了就会有惩罚。我苍白无力地说:“姐姐,不值得的。”

    “不值得,流红也说不值得,我也知道不值得,可是让我顺着母后安排好的嫁人过一辈子,我实在,做不到。”

    灵犀一字一句,吐露的都是心声,我知道此番是再也劝不了了,只得默默告辞,临走的时候,她忽然说:“帮我照顾下流红,到底是我连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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