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脑科所（4）
墙上监控画面里，茱丽正走向实验室。她刚拐进走廊，就看见一扇门上方一闪一闪，亮着禁止入内的指示牌。她走到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茱丽走进房间，一眼看到中央巨大胶囊状的容器，她知道这就是水体仪。茱丽疾步走过去，顺着最上面的玻璃观察窗看进去。张宏日皱着眉头，正闭目躺在那里面。
茱丽看着水体仪中张宏日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非常吃惊，她急忙看向水体仪侧面的仪表盘：张宏日体温三十四摄氏度，心跳每分钟三十三次……怎么会这样？！难道张宏日突然进入到深度昏迷状态？！茱丽再查看血压值，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她两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深度昏迷是比所谓植物人更可怕的大脑疾病。通常所说的植物人一般是大脑皮质或脑干受到物理损伤，导致患者长期昏迷。而深度昏迷致病原因更复杂，有可能是大脑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更有可能是大脑皮质或脑干已受到化学损伤。
植物人体温心跳都与正常人相近，而深度昏迷的病人，体温等各项数值都不正常。植物人还有醒过来的先例，而深度昏迷却从没有醒过来的记载。
茱丽是人体科学专业高材生，她一看张宏日体温心率，就知道张宏日这是已进入比植物人更可怕的深度昏迷状态。看到昨夜还好端端的张宏日一夜之间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茱丽感到无法理解。
“茱丽同学，你这是在干什么？！没见到门口牌子上写着禁止入内吗？！不知道水体仪里面有人吗？！你这样胡闹会严重威胁受试者生命安……”洪坤冲进来，一边训斥趴在水体仪边上的茱丽，一边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数据显示屏，随即极尽夸张地叫道：“天哪！他体温怎么这么低？心跳只有三十三次！你……你要对此事负责任！”
“你……你……你……”茱丽气急，一时说不上话来。她脸憋得通红，终于骂出声，“你混蛋！你究竟……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要问你自己，你要为张宏日成为植物人负责！”洪坤饿狗先咬人。
“你……你……不是人！”茱丽站得笔直，指着洪坤低吼。
“你……你再骂……再骂我就揍你！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会手软！”
“来呀，来呀，有本事把我也打成植物人！”茱丽昂头挺胸向前一步。
茱丽说到“植物人”这三个字，突然想到：据说深度昏迷者最佳唤醒时间，是在最初陷入昏迷的三个小时之内。想到这里，茱丽立即打开水体仪，拧开卸水阀门，拆掉张宏日身上的电极连线，拉起张宏日的手诉说起来：“宏日，宏日，今天你跟妈妈约好见面，你很快就能知道自己身世，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你不能这个时候睡在这里呀！你快点醒醒……宏日，我要告诉你，妈妈说，你很有可能是我的亲弟弟……”
茱丽一时情急，想用她关于自己与张宏日两人之间有可能是姐弟关系这一猜测，当做事实来刺激、唤醒张宏日，没想到竟然产生了奇效。
“宏日，宏日的手动了一下！”茱丽突然感觉张宏日攥了一下她的手，她激动地忘乎所以，竟然对一旁的洪坤通报着这个喜讯。
“你不要停，继续说！”洪坤听茱丽说张宏日动了，莫名也是喜出望外。“我为什么会感到高兴呢？”他对自己解释说，“我需要他活着，我存起来的濒死素还不够。”
茱丽这才意识到她报喜的对象是一贯欺负张宏日、此时更疑似“真凶”的洪坤，立即收起笑容，转向张宏日再次诉说起来：“弟弟，妈妈说，我们是姐弟。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姐姐。看哪，弟弟的手确实在动！”茱丽忍不住，又当着洪坤激动地报了一次喜讯。
“你不要停，快继续说！”洪坤催促道。
“弟弟，以后有姐姐关心你，照顾你，爱护你，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茱丽瞪了一眼对面的洪坤，“弟弟，你睁开眼吧！咱们今天要去见妈妈。”
“弟弟，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茱丽抱着突然坐起来的张宏日，激动地抽泣着。
“好了，好了！快八点钟了，你们不想赶第一班船了吗？快走吧！”叶玉琪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丢给茱丽几件衣服：“这是他的外套，快给他穿上吧。”
茱丽接过衣服，给张宏日穿上，一起向轮渡赶。两人终于抢在撤走旋梯前登上了船。找到一处靠窗的连椅坐下后，茱丽拉过张宏日冰冷的手，一边帮他揉搓取暖，一边对他说话，说了半天也没听到回应。茱丽觉得不对劲，问他：“宏日，宏日，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怎么了？”
还是不见张宏日有任何反应。茱丽愈觉诧异，凑到张宏日呆呆向舷窗外傻看的脸上仔细观察。一观察之下，她不免着急起来，只见张宏日灰蒙蒙的眼眸中不见半点生机。茱丽急忙抓过张宏日手臂测试脉搏，一测之下惊出一身冷汗——三十六下——怎么回事？张宏日明明醒着，但心跳脉搏等情况却显示，他已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不能慌，现在不是慌的时候。”茱丽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拿出手机。
“妈妈，我是茱丽……”
“茱丽，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茱丽妈妈紧张地问道。
“妈妈，宏日他……他陷入了深度昏迷。”
“什么？深度昏迷？！昨晚不是好好的吗？”
茱丽的妈妈埃娃也是脑科学专家，对深度昏迷这个词并不陌生。但是她无法相信，昨晚在茱丽口中还年轻、健康的张宏日，短短几个小时后，会突然陷入深度昏迷。
“妈妈，是真的！他好端端坐在那里，但脉搏只有三十六下，体温不到三十五度……”
“别慌，别慌！沉着，沉着！沉着才能做出合理的抉择。”
昨天，当埃娃接到茱丽短信，说发现有位男生戴着一条几乎跟她一样的项坠时，她立即想到二十多年前因车祸“死亡”的前夫赵广平。
当年赵广平车祸现场因燃烧、爆炸，只剩下未燃尽的半本护照，埃娃始终觉得，赵广平并没有死。
得知张宏日戴着自己亲手串上的另一条项坠，埃娃非常激动，她想马上见到张宏日，想看看他是否长得很像赵广平，想问问他的父亲是谁。她几乎一夜没睡着，今天一早茱丽给她打来电话时，她已经坐在行驶的悍马车上，破天荒地准备到码头去接茱丽。
“茱丽，深度昏迷必须在最初三个小时内加以救治，才有康复机会。我马上联系异能所，安排直升机去码头接你们！”
挂断电话，埃娃准备拨通异能所副所长约翰的电话，指令一架直升机接上张宏日到异能所救治。
但转念一想，埃娃担心国防部异能所距离码头太远，直升机单趟飞要两个小时，来回就要四个小时，这样就会错过三个小时最佳抢救时间。她让司机把车停到路边，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着情绪，让一个更优的救治方案在脑中迅速成型。
这里距离高尔夫庄园很近，庄园里急救设备还比较齐全。先急救！她拨通别墅管家的电话：“嗨，斯图尔特，这里有一个急重病人，你马上驾驶直升机到三号公路……”她歪头看了看车窗外路桩上的标码，“到三号公路198号路段来接我。我坐在红色悍马车上。”
她接着拨通异能所的电话：“嗨，约翰，战时‘空中医院’直升机目前在所里待命吗？”
“是的，所长，在所里待命。”电话中传来约翰的声音。
“约翰，你听着，我这里有个病人，刚刚进入深度昏迷。”
“深度昏迷？”约翰惊讶地重复。脑科学专家约翰对深度昏迷的了解也仅限于书本，从没有真正接触过此类病人。
“约翰，高尔夫庄园有些急救设备，我先把病人接到那里。你尽快把那架战时‘空中医院’直升机开来，把能想到的急救设备都装上。你务必亲自来，再带上两个专家。你马上办！”
埃娃说的“空中医院”是国防部战时使用的一架双螺旋桨大型直升飞机，机上可以做最复杂的脑外科手术。
“妈妈，宏日……宏日他……就像死……就像梦游一样。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没有什么任何反应。”
“继续跟他说话！不间断地说！”埃娃在电话里提出专业性建议，“跟他说些他想知道的，比如舍利项坠。你要不间断地跟他说话，听明白了吗？”
茱丽走进房间，一眼看到中央巨大胶囊状的容器，她知道这就是水体仪。茱丽疾步走过去，顺着最上面的玻璃观察窗看进去。张宏日皱着眉头，正闭目躺在那里面。
茱丽看着水体仪中张宏日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非常吃惊，她急忙看向水体仪侧面的仪表盘：张宏日体温三十四摄氏度，心跳每分钟三十三次……怎么会这样？！难道张宏日突然进入到深度昏迷状态？！茱丽再查看血压值，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她两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深度昏迷是比所谓植物人更可怕的大脑疾病。通常所说的植物人一般是大脑皮质或脑干受到物理损伤，导致患者长期昏迷。而深度昏迷致病原因更复杂，有可能是大脑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更有可能是大脑皮质或脑干已受到化学损伤。
植物人体温心跳都与正常人相近，而深度昏迷的病人，体温等各项数值都不正常。植物人还有醒过来的先例，而深度昏迷却从没有醒过来的记载。
茱丽是人体科学专业高材生，她一看张宏日体温心率，就知道张宏日这是已进入比植物人更可怕的深度昏迷状态。看到昨夜还好端端的张宏日一夜之间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茱丽感到无法理解。
“茱丽同学，你这是在干什么？！没见到门口牌子上写着禁止入内吗？！不知道水体仪里面有人吗？！你这样胡闹会严重威胁受试者生命安……”洪坤冲进来，一边训斥趴在水体仪边上的茱丽，一边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数据显示屏，随即极尽夸张地叫道：“天哪！他体温怎么这么低？心跳只有三十三次！你……你要对此事负责任！”
“你……你……你……”茱丽气急，一时说不上话来。她脸憋得通红，终于骂出声，“你混蛋！你究竟……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要问你自己，你要为张宏日成为植物人负责！”洪坤饿狗先咬人。
“你……你……不是人！”茱丽站得笔直，指着洪坤低吼。
“你……你再骂……再骂我就揍你！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会手软！”
“来呀，来呀，有本事把我也打成植物人！”茱丽昂头挺胸向前一步。
茱丽说到“植物人”这三个字，突然想到：据说深度昏迷者最佳唤醒时间，是在最初陷入昏迷的三个小时之内。想到这里，茱丽立即打开水体仪，拧开卸水阀门，拆掉张宏日身上的电极连线，拉起张宏日的手诉说起来：“宏日，宏日，今天你跟妈妈约好见面，你很快就能知道自己身世，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你不能这个时候睡在这里呀！你快点醒醒……宏日，我要告诉你，妈妈说，你很有可能是我的亲弟弟……”
茱丽一时情急，想用她关于自己与张宏日两人之间有可能是姐弟关系这一猜测，当做事实来刺激、唤醒张宏日，没想到竟然产生了奇效。
“宏日，宏日的手动了一下！”茱丽突然感觉张宏日攥了一下她的手，她激动地忘乎所以，竟然对一旁的洪坤通报着这个喜讯。
“你不要停，继续说！”洪坤听茱丽说张宏日动了，莫名也是喜出望外。“我为什么会感到高兴呢？”他对自己解释说，“我需要他活着，我存起来的濒死素还不够。”
茱丽这才意识到她报喜的对象是一贯欺负张宏日、此时更疑似“真凶”的洪坤，立即收起笑容，转向张宏日再次诉说起来：“弟弟，妈妈说，我们是姐弟。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姐姐。看哪，弟弟的手确实在动！”茱丽忍不住，又当着洪坤激动地报了一次喜讯。
“你不要停，快继续说！”洪坤催促道。
“弟弟，以后有姐姐关心你，照顾你，爱护你，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茱丽瞪了一眼对面的洪坤，“弟弟，你睁开眼吧！咱们今天要去见妈妈。”
“弟弟，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茱丽抱着突然坐起来的张宏日，激动地抽泣着。
“好了，好了！快八点钟了，你们不想赶第一班船了吗？快走吧！”叶玉琪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丢给茱丽几件衣服：“这是他的外套，快给他穿上吧。”
茱丽接过衣服，给张宏日穿上，一起向轮渡赶。两人终于抢在撤走旋梯前登上了船。找到一处靠窗的连椅坐下后，茱丽拉过张宏日冰冷的手，一边帮他揉搓取暖，一边对他说话，说了半天也没听到回应。茱丽觉得不对劲，问他：“宏日，宏日，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怎么了？”
还是不见张宏日有任何反应。茱丽愈觉诧异，凑到张宏日呆呆向舷窗外傻看的脸上仔细观察。一观察之下，她不免着急起来，只见张宏日灰蒙蒙的眼眸中不见半点生机。茱丽急忙抓过张宏日手臂测试脉搏，一测之下惊出一身冷汗——三十六下——怎么回事？张宏日明明醒着，但心跳脉搏等情况却显示，他已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不能慌，现在不是慌的时候。”茱丽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拿出手机。
“妈妈，我是茱丽……”
“茱丽，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茱丽妈妈紧张地问道。
“妈妈，宏日他……他陷入了深度昏迷。”
“什么？深度昏迷？！昨晚不是好好的吗？”
茱丽的妈妈埃娃也是脑科学专家，对深度昏迷这个词并不陌生。但是她无法相信，昨晚在茱丽口中还年轻、健康的张宏日，短短几个小时后，会突然陷入深度昏迷。
“妈妈，是真的！他好端端坐在那里，但脉搏只有三十六下，体温不到三十五度……”
“别慌，别慌！沉着，沉着！沉着才能做出合理的抉择。”
昨天，当埃娃接到茱丽短信，说发现有位男生戴着一条几乎跟她一样的项坠时，她立即想到二十多年前因车祸“死亡”的前夫赵广平。
当年赵广平车祸现场因燃烧、爆炸，只剩下未燃尽的半本护照，埃娃始终觉得，赵广平并没有死。
得知张宏日戴着自己亲手串上的另一条项坠，埃娃非常激动，她想马上见到张宏日，想看看他是否长得很像赵广平，想问问他的父亲是谁。她几乎一夜没睡着，今天一早茱丽给她打来电话时，她已经坐在行驶的悍马车上，破天荒地准备到码头去接茱丽。
“茱丽，深度昏迷必须在最初三个小时内加以救治，才有康复机会。我马上联系异能所，安排直升机去码头接你们！”
挂断电话，埃娃准备拨通异能所副所长约翰的电话，指令一架直升机接上张宏日到异能所救治。
但转念一想，埃娃担心国防部异能所距离码头太远，直升机单趟飞要两个小时，来回就要四个小时，这样就会错过三个小时最佳抢救时间。她让司机把车停到路边，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着情绪，让一个更优的救治方案在脑中迅速成型。
这里距离高尔夫庄园很近，庄园里急救设备还比较齐全。先急救！她拨通别墅管家的电话：“嗨，斯图尔特，这里有一个急重病人，你马上驾驶直升机到三号公路……”她歪头看了看车窗外路桩上的标码，“到三号公路198号路段来接我。我坐在红色悍马车上。”
她接着拨通异能所的电话：“嗨，约翰，战时‘空中医院’直升机目前在所里待命吗？”
“是的，所长，在所里待命。”电话中传来约翰的声音。
“约翰，你听着，我这里有个病人，刚刚进入深度昏迷。”
“深度昏迷？”约翰惊讶地重复。脑科学专家约翰对深度昏迷的了解也仅限于书本，从没有真正接触过此类病人。
“约翰，高尔夫庄园有些急救设备，我先把病人接到那里。你尽快把那架战时‘空中医院’直升机开来，把能想到的急救设备都装上。你务必亲自来，再带上两个专家。你马上办！”
埃娃说的“空中医院”是国防部战时使用的一架双螺旋桨大型直升飞机，机上可以做最复杂的脑外科手术。
“妈妈，宏日……宏日他……就像死……就像梦游一样。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没有什么任何反应。”
“继续跟他说话！不间断地说！”埃娃在电话里提出专业性建议，“跟他说些他想知道的，比如舍利项坠。你要不间断地跟他说话，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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