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绝杀（3）

    洪坤在酒吧被张宏日卡住脖子窒息昏迷，医务室值班医生约瑟夫闻讯赶到时，洪坤已经苏醒了。一经量过血压和脉搏，洪坤就急不可耐离开了酒吧。这会儿在脑科所的监控室里，洪坤一边咳嗽，一边轻抚疼痛的脖子，一边听着身边保安向他描述张宏日逃出脑科所的经过。

    “今晚必须杀死他！必须杀死他！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杀不死他，死的就是你们了！”洪坤看着监控画面中的张宏日，恶狠狠地对身边的五名保安下着死命令。

    “您看，张宏日在操场上支起了帐篷。”一个保安指着监控画面说。

    “天助我也！都给我动起来。用实弹枪，一次性解决问题。不要带麻醉冰弹枪了。”洪坤看着监控画面，见张宏日钻进帐篷，转身对保安说：“不要靠近那顶帐篷，二十米左右就可以开枪，一定要把他打成蜂窝，我要你们把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光！明白吗？”

    “明白！”五名保安齐声应答。

    这五个保安都是洪坤花大价钱招来的死士，都是通缉犯或者雇佣兵。洪坤平时就是用这些人绑架儿童或流浪汉，供他抽取濒死素。五人听到洪坤发布必杀令，不自觉地兴奋起来，他们心想，又有钱可赚了。

    从脑科所到操场，走小路要翻过一个小山头，走大路要绕过这个山头。洪坤急于解决掉张宏日，带着五名保安走小路摸了过去。当五个保安爬上小山头时，他们借着月光看到，白雪覆盖的操场上，一只帐蓬孤零零地支在那里。

    洪坤跟这五位死士研究怎样杀死张宏日时，在进化之路上又已迈进一大步的张宏日及时感应到了危险。他想马上逃离操场，留给杀手们一顶空帐篷。当他抬起可以动弹的左手，捏住睡袋拉链往下拉时，突然感到右侧大脑抽筋般地疼痛，左手也没有了力气。右脑指挥左手，难道右脑也出血了？！

    这时候，六个手持微型冲锋枪的黑影跃过小山，穿过树林，在操场边缘停下。洪坤对五名死士再次下达命令：“都给我听清楚了，我要你们把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光，我要他死！明白吗？！”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突然如鬼魅般飘到他们面前。洪坤大惊之下急忙开枪。“哧哧哧哧……”五名死士也应声扣动了扳机。子弹如水枪般向半透明黑人喷射而去，弹壳像雨点般落到塑胶跑道上，淹没在白雪中。

    “停！停！停！快随我来！”洪坤突然意识到子弹对这个半透明人不起作用，叫停后，率先向操场上那顶孤零零的帐篷跑去。洪坤想，张宏日是人不是鬼，不要吓唬自己！他边跑边喊：“攻击那顶帐篷，杀死里面的敌人！”

    匪夷所思的事情再次发生，洪坤刚跑出十几步，突然掉转枪头，朝着跟在他身后的五位同伙开了枪。哧哧哧哧……近在咫尺的五名死士被子弹射中，他们茫然地看着突然“发疯”的洪坤，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断了气。

    洪坤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五名死士倒地后，他的枪也随即脱手被夺。他回过头，终于看清夺走他枪的是那个黑色半透明人，这个透明人正端枪对着他。洪坤绝望地闭上了眼，想象中的枪声却并没有响起来。他睁开眼睛，半透明人冷冷地看着他，攥一攥手枪，随手一挥，一把碎渣随风飘散。

    洪坤想起腰间还有一把手枪，心念一起，腰间的枪再次被夺，又变成了一把碎渣。洪坤这下慌了，嘴里不住地嘟囔：“鬼……鬼……”

    他被眼前的变故吓得失去了判断力。

    “来……来人……打鬼……杀……杀掉张宏日！”洪坤一边语无伦次地嘟囔，一边哆嗦着掏出手机，打电话求救。

    半透明人暂时没有杀死洪坤，那是因为张宏日念及他与洪坤儿时的感情。当他看到洪坤掏出手机又准备叫人来作恶时，愤怒瞬间淹没了怀旧之情。他捡起地上的一把枪，照着洪坤的小腿就是一枪。

    洪坤应声倒地，手机脱手摔出。剧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忍着剧痛向手机爬去：“快来人……快来人……杀掉张宏日……难道你就是张宏日？”说到这里，他抬起头，黑洞洞的枪口正赫然对着他的脑门，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洪坤仔细看透明人那张脸，终于从中看出了张宏日的样貌。

    “你是张宏日！你是张宏日！你到底是人是鬼？人……哦，人工超人！你是人工超人！你进化成超人了！”

    洪坤终于清醒过来，有了判断力！

    哧！

    啊！

    洪坤小腿上又挨了一枪。

    “宏日……宏日……小日头……小日头……”洪坤哆哆嗦嗦地哀求，“你不能杀死我……你不能杀死我……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好伙伴，小日头……”

    小日头原本是洪坤儿时给张宏日起的外号。儿时野营，张宏日、洪坤、雷雪这些人迷了路，躺在岩石上数星星。张宏日指着夜空，说将来自己代号就叫北斗星，洪坤捣乱，自称“月食”，要让所有星斗消失不见。那次野营洪坤脚上被蛇咬了一口，张宏日冒死帮他吸出了蛇毒，还背他走了十几里山路。躺在救援队担架上，洪坤望着昏迷中的张宏日，哭着喊：“宏日你别死，我不想吃掉你！你不是北斗，你要做小日头！”

    几年后，少年张宏日成立社团，就以“小日头”为名。洪坤却早就视他为仇，发起了所谓“月食联盟”。

    张宏日此时大脑已严重出血，意识变得模糊，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需要马上返回肉身。安全起见，他应该除掉已成为死敌的洪坤，才能最大限度保证自己的安全。

    但“小日头”的称呼让张宏日又有些犹疑。只见半透明的意识能人松开扣动扳机的手指，高高举起手中的枪，向洪坤的手机砸去。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地面上出现一个洞，枪和手机都陷进了洞里。

    是的，张宏日再次放过了洪坤。半透明人扔下还趴在地上的洪坤，转身飘回了帐篷。洪坤牙关紧咬，恶狠狠瞪了一眼那顶帐篷，掉头向不远处的灯光爬去。

    一面爬，洪坤一面暗暗下着决心：“决不能放虎归山！决不能放虎归山！我一定要杀死他！我一定要杀死他……”

    张宏日这时已返回肉身。他努力挣扎着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惜意识却越来越模糊……要不要放飞灵魂，再去寻觅意识能？不行！一旦失去灵魂保护，如今他的肉身不比平常，随时会面临死亡危险。张宏日终于支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雪还在下着，操场上一片银白，唯独那顶孤零零帐篷的侧面泛着绿光，乍看之下，像是一叶油青色的小舟飘在银色的大海里。

    洪坤拖着两条受伤的腿向不远处的灯光爬去，灯光越来越近，越来越明亮，破碎的门框上挂着哪个女孩的发带，正是不久前张宏日摔门离去的那间酒吧。

    两个小时前，约瑟夫站在酒吧门口，看着洪坤抢过救护车绝尘而去。他拨通茱丽的电话，把张宏日在酒吧的情况告诉了茱丽。电话里，他把张宏日在酒吧的神勇表现简单向茱丽做了描述。虽然他不相信正常人能飞起来，但是三人成虎，酒吧里七八个学生都说亲眼看到张宏日飞了起来，那么他也只能将信将疑。

    茱丽对张宏日的超能力有更多了解，所以听说张宏日比往日更厉害，她感觉异常兴奋，而当约瑟夫说到张宏日的两眼血红外凸时，她又特别担心，这让她想起亚历山大教授说的：“张宏日最近表现出的超能力，是他体内巨量怨毒素激发出来的，他的超能力越大，脑出血的风险也就越大……”。而两眼血红外凸，说明已经临近脑出血的边缘。

    洪坤终于爬到酒吧。他打的第一个电话并非向医务室求救，而是下命令给躲在脑科所隧道中的通缉犯卡鲁索：“卡鲁索，你带上三枚手雷，立即到学校操场北山的小树林。你隐蔽在小树林里，就能清楚地看到操场中有一顶帐篷。你听好了！我让你蹲在树林里，记住，一定隐蔽在树林，把那三枚手雷都扔到那顶帐蓬上！明白吗？我要他死！事成之后，我给你五百万美元，安排你跑路。”

    睡眼惺忪的卡鲁索挂断洪坤的电话，骂骂咧咧地说：“TMD，你以为你是谁呀？老子还在梦里，你就让老子立马去杀人？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呀？！”一边说一边准备躺下接着入睡，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五百万美元？对！他是说五百万美元！”

    卡鲁索曾在A国海军陆战队服役，参加过对I国的沙漠风暴之战。退役后无所事事，一次去超市，因为一点小事与人争吵，竟然失手打死了人。逃跑后隐姓埋名，躲在脑科所隧道中干保安。

    一次偶然的机会，洪坤从网上看到对卡鲁索的通缉令。洪坤不但没有告发卡鲁索，反而跟他交上朋友，让卡鲁索过上了丰衣足食、养尊处优的生活。洪坤看中的就是卡鲁索曾在海军陆战队服役的经历，以及他作为通缉犯相对容易控制的特点。他曾几次安排卡鲁索绑架流浪儿童进仁和家园孤儿院，以备抽取濒死素。卡鲁索身手好，做事干脆利索，很快得到重用，成为洪坤那帮死士的头目。

    洪坤派杀人犯卡鲁索亲自出马解决张宏日，一是看重卡鲁索做事从不失手；二是目前他手中已没有其他可支配的死士。卡鲁索是他在东博学院的王牌，也是他最后一张底牌。

    卡鲁索赶紧起床，拿上三枚手雷，立即出了门。他迅速爬上小山顶，目测自己应该可以把手雷扔到帐篷附近。但为了稳妥起见，为了稳稳地拿到那五百万美金，他决定跑下山，跑到草场边缘再扔手雷。然而，刚跑出十几米，他就听到操场方向轰鸣声起。树木遮挡了他的视线，但经验告诉他，那是直升机的声音。他加快速度，刚跑到树林边缘，就看到一架直升机呼啸着向远处飞去。卡鲁索跺跺脚暗暗咒骂了几句，知道那五百万美元已经远远地离自己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