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南岭旧事
“我说啊……”上官净跟在两人身后，幽幽地开口，“听我说一下啊……”
庄周和孙七七都没有理会他。
“你们两个，听人说话啊喂！”上官净不满地叫道。
无奈，孙七七只好敷衍地问他：“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已经知道你们是去找玉矿的了，但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走呢？”上官净可怜兮兮地说道，“你们看，我这么弱，指不定出什么事就拖你们后腿了是不是？”
在从庄周那得知沙暴可能是人为的之后，孙七七出奇的冷静。不过这也没有出乎庄周的意料，毕竟他相信孙七七是个聪明的家伙，所以对于之后的决定也没有多说。她也没有思索多久，就做出了暂时不和老戴汇合的决定，同时，让庄周感到意外的是，她决定自己先行寻找玉矿。
这个决定是出乎庄周意料的，他原以为孙七七会更想要找到凶手。但如果站在孙七七的角度上，这个决定反而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在她看来，对面阻拦她们唯一的一个理由就是不希望他们找到玉矿，那么，只要她和老戴分在两头同时寻找玉矿的话，对方需要做的决定变多，难免会露出一些马脚。
更重要的是，她同样希望自己能给老戴帮忙，而不是总是添乱。
庄周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表示自己暂时会跟着孙七七。孙七七了解到他这个决定之后，却也没有细问，反而是强行把上官净也拉进了队伍之中，一开始他非常不情愿，但孙七七告诉他，如果不跟她走，她就把他绑走。
上官净看到自己眼前没有选择，只能乖乖跟着。路上有三次试过要逃跑，就是给孙七七拦了下来，这反而也让庄周对上官净这个人升起了更多的兴趣，因为在他看来，上官净这个绝没有明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只是这个人也是很奇怪，明明有足够的实力离开，却非要装作自己敌不过孙七七，被强行带着。
庄周也没有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就好比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也不是庄周的身份。实际上，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明白就算孙七七知道自己是庄周，态度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因为她懂得顾全大局。可实际上，她内心的指向可能会发生变化，比如说，她会对明修他们产生顾虑，从而考虑更加多的东西，虽然微不足道，但关键时候可能会致命。
庄周就是在避免那样的情况的发生，人心往往最是复杂，能少一个变量，就不要再多整一点麻烦。
“不不不，你哪里弱？”孙七七和颜悦色地讲道，“能单人横穿无尽长漠的家伙，怎么可能弱？”
“我坦白，”上官净看起来都快要哭出来了，“那是我在吹牛而已啦，不是真的，实际上我就是躲在了商队里面混进来的。呐，大前天不是来了个戴氏的商队吗？我就是混在那里面进来的。”
庄周有些惊讶，这家伙居然还知道商队进来的时间，并且还清楚地知道是戴氏的商队。同时，他也对这家伙觉得奇怪，他怀疑对方可能是知道孙七七身份的，毕竟相关的信息能掌握得这么充足，孙七七的信息他不可能没有调查。
而且，最为有趣的是，上官净上来就告诉他们两个，自己是横穿无尽长漠过来的。如果是在和庄周一起过来之前，孙七七虽然相信，但多少也会怀疑其中真实性，会觉得吹牛的几率更大，但在和庄周共同走了三天之后，她忽然就觉得，这种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办到。
那么，如果上官净不是为了装逼而讲，就很有可能是大概明白了两人的状况，间接性地表现自己的能力。而且，刚才也是那样，这家伙看似在辩解，但又一下子丢出一个对两人而言都特别重要的信息，也就是戴氏商队安全进来了，同时时间是在大前天。
庄周眼里有些戏谑，觉得这个人好生有趣。明明是自己想跟着，却非要玩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手法，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
怪人。
孙七七笑得更加灿烂，“你看，我就说没有带错你，一下自又告诉我一条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上官净不解地问道，“我刚才有说什么好消息吗？”
“当然，你说，你是混在商队里面进来的。”孙七七笑眯眯地讲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商队老板的干女儿呀？”
“啊？你是戴老板干女儿？不可能啊，你要是他干女儿，你干嘛还要和六六一起独自横穿无尽长漠。别以为我不知道，无尽长漠凶险无比，非人一己之力能轻松横度，既然有更加便利的方式，为什么你还要选择危险的方法呢？”上官净一脸“我都懂”地哼哼。
孙七七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明显是等着他说下去。
见状，上官净悠悠开口，“在我看来，你肯定是戴老板的敌人。不然，就不会有这样一系列的操作，不过，你们比戴老板晚了两天，可能就是在沙漠里面迷路了，浪费了一点时间。哼哼，虽然我是偷渡过来的，但好歹也算是戴老板帮了我，我绝对不会出卖他的！”
“哇，你讲得好棒棒喔！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孙七七竖起大拇指，让上官净忽然觉得有种白讲了的感觉。
“那么，所以你带着我是要干嘛？”上官净发现，孙七七并不如自己想得好对付，要他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家伙的话，那就是“无赖”。
“你都说了，我是戴老板的敌人，既然这样，肯定是要绑个人质，好让未来有更好的筹码和他谈判啊。”孙七七顺着上官净的话说下去，“到时候，我就跟他讲，放弃玉矿，不然我就把你断手断脚，丢到山里面去。哇，我有个好主意，就当着戴老板的面这么干，他就会因为自己的无力而感觉到羞愧，最后无地自容。哇哈哈哈——”
别说上官净，就是庄周听得都一脸黑线，这啥和啥啊！
庄周忽然想起来，好像虎子和他偷偷讲过，孙七七就是一个可怕的混世魔王。一开始，他觉得这个描述可能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嚣张的千金小姐，总是喜欢四处惹事，所以大家觉得她是混世魔王，如今细细想来，这混世魔王可能还有另外一重含义，有些遗憾自己当时也没有多问。
是了，敢用自己清白名声来闹事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平常那种野蛮的千金大小姐……庄周又想起和孙七七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情。
“女侠，我错了！”上官净哭丧着脸，“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行啊，你给我当小弟，天天服侍我，呆个十年，我就放你走！”孙七七张狂地笑着，似乎逗上官净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庄周转念想想也是，她压抑了好几天，确实需要这样放松和发泄一下。
“兄弟……”上官看向庄周，明显是要把他也拉入战场。
“加油。”庄周认真地拍拍他肩膀，无情地退离战场，“好好努力，说不定哪天她高兴了，就直接把你放了。唉，也是你幸运，要没我，你可能就当场丧命了。”
“这么可怕？”上官的脸煞白。
“嗯。”庄周严肃地点头，“所以她有什么要求，就尽量满足吧，不要给自己招不痛快。”
“哇，六六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孙七七很是委屈，“人家不过是跟她他开个玩笑。”
庄周有些意外孙七七的反应，但也没有多想，只得拍拍她的脑袋。一旁的上官净看到这样一幕，眼睛咕噜一转，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三人在林子中赶路了一天，却没能感觉到任何景色的变化，树林和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感觉一样。无奈，他们只能决定原地休整，收集食物架起篝火，等明天早上再继续前行。
晚上不能赶路，早早睡觉又睡不着，三人就只能围着篝火，看着腾飞的火焰发呆。
“上官，你对这南岭了解吗？”庄周忽然问道，“反正这么无聊，你不如讲讲？”
上官净犹豫了一下，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但看到庄周的眼神，知道自己也没有必要掩饰了。同时孙七七也催促道：“讲吧讲吧，反正现在无聊。”
上官心里苦笑，根本已经默认自己知道了吧，自己甚至都还没有回答了不了解。
“我所知道的是，这南岭，有六大部族，号称南岭六族。对他们而言，南岭就是整个世界，所以他们对于外来人都是非常排斥的。事实上，以前的南岭不是这样的……”上官叹息，似乎是想起了历史而觉得有些感伤。
“早在几百年以前，南岭就是纯粹的一团散沙，极南有赤脉，北头又有无尽长漠，他们就被夹在中间不问世事。所以，他们可以说是和外头的文明隔绝了的。那时候的南岭有三百多族，各自为战，族与族之间还经常发生乱战，就纯粹是一个野蛮的时代，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后来，有传闻说一位仙人踏云入南岭，力平三百族，并强调不可再用武力强行解决问题。南岭三百族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整体，而仙人将其大概分成了六个部分，分别实行不同的权力，也就是现在南岭六族的前身了。”
孙七七睁大眼睛，“照你的说法，现在的南岭六族，和族群本身并没有太大的联系？”
“没错。”上官净点头。
“可是，南岭六部又是怎么变成南岭六族的呢？”孙七七问道。
上官净清清嗓子，继续说下去。
“仙人帮助了南岭的进步，南岭人也将仙人视为引路人，并尊其为图腾。但是，有一天，仙人告诉大家，自己将要离去，并指令一个人作为其代言人，也就是南王。理所当然的，之后就成了南王的统治时代。”
“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没有可能其实并没有这个仙人，一切都是南王为了巩固政权编撰出来的。”孙七七好奇地问道，这种行为很常见，她觉得可能是南王统一了南岭，所以要一个合理且让人信服的统治理由，就编出了这么一个故事。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反正后面几百年就是南王统治，那段时间算是南岭和外部地区联系比较紧密的时代了。但某一天，当代南王忽然发出告示，说是要封锁南岭对外的联系，重新回归过去的时代……”
“这南王有病吧？”孙七七奇怪地说道。
“有没有病不知道，但他这个政策确实得到了施行。奇怪的是，当时的上层并没有人提出异议，反而举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这个政策也就被推行了起来。但是，因为没有了外界的联系，南岭的经济运转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同时因为南岭的生产很大程度是依赖于外界的设备的，如此一动，对整个南岭都带来了致命性的打击。”
“不过在政策推行的当代还好，但后面的两代则是愈发混乱起来了。”上官净叹息，原本蓬勃发展的南岭，却忽然因为一道法令而崩坏，着实让人唏嘘。
“可是，就算南岭的人不联系外面，外面的人就不能过来了吗？”孙七七奇怪的问道，毕竟现在的人都是有手段穿过无尽长漠的，就算南岭禁止了往来，外部的人和内部连接，还是能够走地下手段运送货物的。
“不行，因为对外导航的设备是仙人发明的，也就是说，大家都只能依赖固定的设备出入。”上官净叹息，“而在颁布法令的时候，南王就把所有的设备全毁了，也就是不管是南岭人，还是外来人，都没有办法再克服无尽长漠这道天堑。”
“往后一百年的南岭也就愈发地混乱起来了，但是，就在距离现在的三百年前，病重的老南王忽然发病，死掉了。当时的南岭本身就已经很压抑了，老南王的死，变成了导火索，整个南岭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不管是哪个阶层，都有数不清的伤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当时只有十岁的南王子站了出来，他捡起了父亲的权杖，在三军对战之际，穿过数千人的大军，走到谈判营中，以一己之力化解了就要发生的战争，阻止了数千人的死亡。同时，他表示自己能够研制出外出的导航器，也就是我们现在用着的那些，比如狂龙佣兵团的那个，就是当初留下的导航器之一。”
孙七七想起自己之前见过的一辆巨大马车，没有想到里面的居然就是指引器，而且还是一个流传三百年的古董，倒是有些意外。
“那这样一来，南岭应该就摆脱低谷了吧？”孙七七好奇地问道，心想多亏了这样一个人才出现，才阻止了南岭的灭亡。
“要真的是这样就好了。”上官净叹息，“但不知道是操劳过度，还是天妒英才，这位南王子在成年五年后，也就是二十岁的时候死掉了。当时他最大的子嗣也才两岁，根本没有能堪大任的家伙，南岭重新陷入一片大乱，同时，一种传言也出来了。”
“什么传言？”孙七七下意识问道。
“天谴。”上官净回答道，“传言说，当初封锁南岭，是曾今那位仙人的意思，而后面的南王子有位天意，才华又过于出众，违背了仙人意志的同时，也引起了仙人的妒忌，所以仙人就降下天罚，带走了南王子的性命。”
“如果是这样，那个仙人也太过分了！”孙七七气愤地讲道，“虽然南岭能崛起多亏了他，但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当时听到传言的南岭人们也是异常的愤怒，许多南岭人愤愤砸掉仙人的神像，撕掉了仙人的画卷，甚至仙人在当时都成了禁止的话题。几个月后，话题终于冷了下来，就又有高层的人站出来说，仙人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让大家不要听信谣言。也就是那个时候，南岭因为意见不同开始了分裂。”
“道理很简单，南王子找不出死因，除非是神仙的法术，否则怎么能杀人无形？所以六部中有三部站出来，指出仙人不值得再被信任，但同时，另外三部也有人站出来指出，南岭能够发展，多亏曾经的仙人，他们不应该如此怀疑当初的恩人。”
“他们相信不是仙人干的？”孙七七疑惑道，“不过好像确实没有提到有什么实在性的证据……”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同时担心，如果继续下去仙人发怒的话，可能会给南岭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与其说是因为他们相信神明，倒不如说是因为他们忌惮神明。”
“原来如此……”听到上官的回答后，孙七七若有所思。
“当然，也确实有一个部是坚定站在仙人那派的，那就是掌管着法术的巫部，也就是现在的巫族。”上官净话音一转道，“传言说，他们是确切见过仙人的家伙。嗯……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说他们的祖先是确切见过仙人的家伙，他们对祖训深信不疑，所以相信仙人不会害他们，仙人的做法有仙人自己的想法。”
孙七七皱起眉头，但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想什么。
“两个不同的想法，也就是造成分裂的直接原因。但幸运的是，两方都是站在人民的角度，希望终结这场噩梦，所以并没有贸然开战，而是逐渐分裂化，同时，各部的年老者将组成元老会，作为和平的见证人，如果有哪一族违反，将会适用刑法将其统治者诛杀。而代表王权的权杖，则在南王子之后无人再碰，之后也是被束之高阁，当古董看了。毕竟，谁也不知道拿起权杖之后，会不会也是引起仙人的嫉妒，从而引来天罚。”
“听你这么说，这南岭算是成也仙，败也仙咯？”孙七七总结道。
“不知道，这些都是百年以上的事情。”上官净摇头，“数百年前南岭根本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这些东西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细节上可能都会有很多改动，所以并不能说详尽。但我是想，真正的历史大体上或许也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道背后有没有一些不被常人所知的内幕。”
“六六，你怎么看？”孙七七好奇地问道，上官净讲述的整个过程中，庄周都一语不发，此时她有些好奇庄周的想法。
“太过粗略，不是很好评价。”庄周先是比较中肯地总结，接着说，“不过这类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仙人也是可能会追求名声的，所以才会过来帮助南岭，至于后面的操作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能看得出来这位仙人就是一个人渣，不对，仙渣。”
听到庄周的说话，孙七七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是觉得庄周的描述很有意思。
“没有想到，南岭居然还有过这么一段惨痛的历史。看来，他们现在保持着的这种平静对于他们来说才是难能可贵的东西啊。”随即，庄周又叹息道。
“是啊，”上官似乎也有共鸣，“现在看着，就感觉这南岭度过了轰轰烈烈的青春年代之后，渐渐变得平稳安定起来，也渐渐不太适应太大的变化了。”
庄周感觉上官净这话似有所指，可他又抓不住其中的意思。
接着，上官话锋一转，“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就不希望有外来人进来，找那个什么玉矿。虽然对他们而言，他们没有开发玉矿的能力，显得有点浪费，但对他们而言，平静可能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袭击商队的人，或许就是南岭六族中的家伙，甚至有可能是他们六族联手？”孙七七抓到了上官净话语中的意思，也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直接就问道。
“算是有这个意思。”上官净倒也不扭捏，直接就点头，“毕竟，南岭总归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内斗没关系，但对外心理却是异常的统一。所以，我真的推荐戴老板要小心一点，否则说不定就可能和南岭起了冲突。”
“感觉不对，”庄周忽然摇摇头，“如果要出手的话，沙暴根本没能阻止商队，最多吹飞一点人而已。既然要出手，为什么不选个比较干脆利落的方式？这样一来能够达成目的，二来也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以免后面商队越来越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上官净点头，显然他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说实话，我不认为除了官方之外，谁还有这么大的能力。或者严格来说，能够轻易做到这种事情的也就只有一族。”
“谁？”孙七七问道。
“巫族。”上官立刻给出答案，“他们是专门研究法术的，这方面有很大造诣，要引发一场沙暴对他们而言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只是就像六六兄弟说的，这里面的操作有点不合道理，让人感觉有点费解，就有一种多此一举的感觉。”
“确实，这样一场沙暴不太可能会让人退缩，只是我还是差点死在那场沙暴里面就是了。”孙七七叹息，“不过这其实也怪我自己太着急了，那种时候趴下来，安全的可能是很大的。”
“我想，或许是南岭六族之间正在发生着什么变故，现在的南岭并不如我们想象之中平静。”庄周忽然说道，“所以，巫族希望以此来牵动外来人的怒火，让外来的商人们也加入这场变故之中，至于目的是什么……很难猜到，毕竟目前来看，这件事除了捣点乱，也影响不到什么东西，对大局可能产生的影响也很有限制。”
“说到底就是信息太少了，太少了！”上官净很不满地讲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南岭的家伙很擅长保密，稍微大点的动静就很难打探出来了。”
“刚才的消息都是你打探出来的？”孙七七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才来几天，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东西，我当然是听一个朋友说的。”上官净理所当然地回答，看起来似乎还觉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你哪天介绍那个朋友给我们认识认识。”庄周看着他的模样，笑道。
“可以啊，等哪天一定介绍给你们。我跟你们讲，我这个朋友，可厉害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如果他铁了心要去打探什么消息，过不了三天消息就能够轻松到手。”上官净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朋友好厉害！”孙七七一脸惊讶，像是崇拜英雄的小女孩，双眼冒星星，“说好了哦，你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
“额……没问题！”上官净赶紧住口，怕再夸下去，孙七七就要强迫自己去找朋友了。
孙七七没有在意上官口气中的敷衍，长长伸个懒腰，“啊，睡觉睡觉，困了。”
庄周习惯性地抬手，却被孙七七抓住，后者狡黠一笑，说道：“今晚换个睡法。”
接着不等庄周回复，孙七七就缠住他的右臂，靠在庄周同样正靠着的树干，把头枕到他肩膀上，“嗯，舒服，今晚就这么谁了，你不要乱动哦！”
庄周有点无语，孙七七枕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护着热气，让他感觉右边暖和。他本想推开孙七七，可对方似乎抓得很紧，生怕自己被推开，而且可能是累了，很快就已经睡着。
最终，他只能叹气，暗骂上官跑得飞快，转眼就没了影子。
他抬起头，看见空中一片漆黑，那应该就是黑壁的面。
看不见星星呢……庄周叹道，在神之故乡，多少人在夜晚的时候，可以看星星看月亮，思念着某个人，怀念着某些事。而这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让多少人夜晚的情感无处安放？
或者，自己拿回所有的记忆碎片之后，可以跟女娲商量一下，在天空中点缀些星星。这样，地上的人们无聊的时候，就可以在下面数星星。
一，二，三……一直数一直数。可能是一个人数，也可能是两个人一起数，也可能是一个人看着天空数星星，另一个人则是看着旁边的人。
庄周终究还是失眠了，他一个晚上在心里数了两万零五十六颗星星，或者应该说是数了两万零五十六个数，心想如果真的放星星，那么就先放个两万颗，这样，晚上有人数星星的时候，就会有怎么都数不清楚的感觉了。
因为他们并不会失眠，也不会无聊到数一晚上星星。
“唔……”孙七七似乎睡醒了，这种睡法当然不可能舒服，所以醒来的时候她感觉有些疲惫，但见到庄周没有推开自己，还是有点开心的。
她解开发带，拿出梳子递给庄周，却发现庄周依然看着天空，一动不动，两眼安静无比。
孙七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能是看见干净的天空，所以更加好奇庄周究竟在干嘛。
“六六，你在看什么？”
庄周被孙七七的声音叫回过神来，眨眨酸涩了的眼睛，下意识回答道：“数星星。”
“数星星？”孙七七很是奇怪。
“哦，我家乡的一种活动，调理身体的。”庄周知道自己说漏嘴了，随口敷衍道，反正孙七七也不可能知道数星星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活动。
“诶……”孙七七似懂非懂，但也没有多问，她看得出来庄周似乎对此不想多说，随机就把梳子递到他的手里，乖巧地转身。
庄周心说这家伙还真就把自己当妈妈了，还越发习惯让自己梳头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地给她梳起来。
等他梳完并替孙七七绑好发带的时候，上官净也适时出现，怀里抱着几个野果。
“吃吧，洗干净了。”他丢给两人几个，“我估计，今天之内咱们就能走到最近的镇子里。不过我猜戴氏的商队应该也离开了，听说他们在找人，是找你吧，孙小姐？”
“我想应该是，”孙七七点头，“让老戴找找吧，只要他不相信我死了就行，不然我把他头发全拔了。”
两人对孙七七的凶悍有点傻眼……
庄周和孙七七都没有理会他。
“你们两个，听人说话啊喂！”上官净不满地叫道。
无奈，孙七七只好敷衍地问他：“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已经知道你们是去找玉矿的了，但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走呢？”上官净可怜兮兮地说道，“你们看，我这么弱，指不定出什么事就拖你们后腿了是不是？”
在从庄周那得知沙暴可能是人为的之后，孙七七出奇的冷静。不过这也没有出乎庄周的意料，毕竟他相信孙七七是个聪明的家伙，所以对于之后的决定也没有多说。她也没有思索多久，就做出了暂时不和老戴汇合的决定，同时，让庄周感到意外的是，她决定自己先行寻找玉矿。
这个决定是出乎庄周意料的，他原以为孙七七会更想要找到凶手。但如果站在孙七七的角度上，这个决定反而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在她看来，对面阻拦她们唯一的一个理由就是不希望他们找到玉矿，那么，只要她和老戴分在两头同时寻找玉矿的话，对方需要做的决定变多，难免会露出一些马脚。
更重要的是，她同样希望自己能给老戴帮忙，而不是总是添乱。
庄周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表示自己暂时会跟着孙七七。孙七七了解到他这个决定之后，却也没有细问，反而是强行把上官净也拉进了队伍之中，一开始他非常不情愿，但孙七七告诉他，如果不跟她走，她就把他绑走。
上官净看到自己眼前没有选择，只能乖乖跟着。路上有三次试过要逃跑，就是给孙七七拦了下来，这反而也让庄周对上官净这个人升起了更多的兴趣，因为在他看来，上官净这个绝没有明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只是这个人也是很奇怪，明明有足够的实力离开，却非要装作自己敌不过孙七七，被强行带着。
庄周也没有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就好比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也不是庄周的身份。实际上，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明白就算孙七七知道自己是庄周，态度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因为她懂得顾全大局。可实际上，她内心的指向可能会发生变化，比如说，她会对明修他们产生顾虑，从而考虑更加多的东西，虽然微不足道，但关键时候可能会致命。
庄周就是在避免那样的情况的发生，人心往往最是复杂，能少一个变量，就不要再多整一点麻烦。
“不不不，你哪里弱？”孙七七和颜悦色地讲道，“能单人横穿无尽长漠的家伙，怎么可能弱？”
“我坦白，”上官净看起来都快要哭出来了，“那是我在吹牛而已啦，不是真的，实际上我就是躲在了商队里面混进来的。呐，大前天不是来了个戴氏的商队吗？我就是混在那里面进来的。”
庄周有些惊讶，这家伙居然还知道商队进来的时间，并且还清楚地知道是戴氏的商队。同时，他也对这家伙觉得奇怪，他怀疑对方可能是知道孙七七身份的，毕竟相关的信息能掌握得这么充足，孙七七的信息他不可能没有调查。
而且，最为有趣的是，上官净上来就告诉他们两个，自己是横穿无尽长漠过来的。如果是在和庄周一起过来之前，孙七七虽然相信，但多少也会怀疑其中真实性，会觉得吹牛的几率更大，但在和庄周共同走了三天之后，她忽然就觉得，这种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办到。
那么，如果上官净不是为了装逼而讲，就很有可能是大概明白了两人的状况，间接性地表现自己的能力。而且，刚才也是那样，这家伙看似在辩解，但又一下子丢出一个对两人而言都特别重要的信息，也就是戴氏商队安全进来了，同时时间是在大前天。
庄周眼里有些戏谑，觉得这个人好生有趣。明明是自己想跟着，却非要玩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手法，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
怪人。
孙七七笑得更加灿烂，“你看，我就说没有带错你，一下自又告诉我一条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上官净不解地问道，“我刚才有说什么好消息吗？”
“当然，你说，你是混在商队里面进来的。”孙七七笑眯眯地讲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商队老板的干女儿呀？”
“啊？你是戴老板干女儿？不可能啊，你要是他干女儿，你干嘛还要和六六一起独自横穿无尽长漠。别以为我不知道，无尽长漠凶险无比，非人一己之力能轻松横度，既然有更加便利的方式，为什么你还要选择危险的方法呢？”上官净一脸“我都懂”地哼哼。
孙七七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明显是等着他说下去。
见状，上官净悠悠开口，“在我看来，你肯定是戴老板的敌人。不然，就不会有这样一系列的操作，不过，你们比戴老板晚了两天，可能就是在沙漠里面迷路了，浪费了一点时间。哼哼，虽然我是偷渡过来的，但好歹也算是戴老板帮了我，我绝对不会出卖他的！”
“哇，你讲得好棒棒喔！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孙七七竖起大拇指，让上官净忽然觉得有种白讲了的感觉。
“那么，所以你带着我是要干嘛？”上官净发现，孙七七并不如自己想得好对付，要他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家伙的话，那就是“无赖”。
“你都说了，我是戴老板的敌人，既然这样，肯定是要绑个人质，好让未来有更好的筹码和他谈判啊。”孙七七顺着上官净的话说下去，“到时候，我就跟他讲，放弃玉矿，不然我就把你断手断脚，丢到山里面去。哇，我有个好主意，就当着戴老板的面这么干，他就会因为自己的无力而感觉到羞愧，最后无地自容。哇哈哈哈——”
别说上官净，就是庄周听得都一脸黑线，这啥和啥啊！
庄周忽然想起来，好像虎子和他偷偷讲过，孙七七就是一个可怕的混世魔王。一开始，他觉得这个描述可能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嚣张的千金小姐，总是喜欢四处惹事，所以大家觉得她是混世魔王，如今细细想来，这混世魔王可能还有另外一重含义，有些遗憾自己当时也没有多问。
是了，敢用自己清白名声来闹事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平常那种野蛮的千金大小姐……庄周又想起和孙七七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情。
“女侠，我错了！”上官净哭丧着脸，“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行啊，你给我当小弟，天天服侍我，呆个十年，我就放你走！”孙七七张狂地笑着，似乎逗上官净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庄周转念想想也是，她压抑了好几天，确实需要这样放松和发泄一下。
“兄弟……”上官看向庄周，明显是要把他也拉入战场。
“加油。”庄周认真地拍拍他肩膀，无情地退离战场，“好好努力，说不定哪天她高兴了，就直接把你放了。唉，也是你幸运，要没我，你可能就当场丧命了。”
“这么可怕？”上官的脸煞白。
“嗯。”庄周严肃地点头，“所以她有什么要求，就尽量满足吧，不要给自己招不痛快。”
“哇，六六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孙七七很是委屈，“人家不过是跟她他开个玩笑。”
庄周有些意外孙七七的反应，但也没有多想，只得拍拍她的脑袋。一旁的上官净看到这样一幕，眼睛咕噜一转，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三人在林子中赶路了一天，却没能感觉到任何景色的变化，树林和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感觉一样。无奈，他们只能决定原地休整，收集食物架起篝火，等明天早上再继续前行。
晚上不能赶路，早早睡觉又睡不着，三人就只能围着篝火，看着腾飞的火焰发呆。
“上官，你对这南岭了解吗？”庄周忽然问道，“反正这么无聊，你不如讲讲？”
上官净犹豫了一下，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但看到庄周的眼神，知道自己也没有必要掩饰了。同时孙七七也催促道：“讲吧讲吧，反正现在无聊。”
上官心里苦笑，根本已经默认自己知道了吧，自己甚至都还没有回答了不了解。
“我所知道的是，这南岭，有六大部族，号称南岭六族。对他们而言，南岭就是整个世界，所以他们对于外来人都是非常排斥的。事实上，以前的南岭不是这样的……”上官叹息，似乎是想起了历史而觉得有些感伤。
“早在几百年以前，南岭就是纯粹的一团散沙，极南有赤脉，北头又有无尽长漠，他们就被夹在中间不问世事。所以，他们可以说是和外头的文明隔绝了的。那时候的南岭有三百多族，各自为战，族与族之间还经常发生乱战，就纯粹是一个野蛮的时代，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后来，有传闻说一位仙人踏云入南岭，力平三百族，并强调不可再用武力强行解决问题。南岭三百族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整体，而仙人将其大概分成了六个部分，分别实行不同的权力，也就是现在南岭六族的前身了。”
孙七七睁大眼睛，“照你的说法，现在的南岭六族，和族群本身并没有太大的联系？”
“没错。”上官净点头。
“可是，南岭六部又是怎么变成南岭六族的呢？”孙七七问道。
上官净清清嗓子，继续说下去。
“仙人帮助了南岭的进步，南岭人也将仙人视为引路人，并尊其为图腾。但是，有一天，仙人告诉大家，自己将要离去，并指令一个人作为其代言人，也就是南王。理所当然的，之后就成了南王的统治时代。”
“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没有可能其实并没有这个仙人，一切都是南王为了巩固政权编撰出来的。”孙七七好奇地问道，这种行为很常见，她觉得可能是南王统一了南岭，所以要一个合理且让人信服的统治理由，就编出了这么一个故事。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反正后面几百年就是南王统治，那段时间算是南岭和外部地区联系比较紧密的时代了。但某一天，当代南王忽然发出告示，说是要封锁南岭对外的联系，重新回归过去的时代……”
“这南王有病吧？”孙七七奇怪地说道。
“有没有病不知道，但他这个政策确实得到了施行。奇怪的是，当时的上层并没有人提出异议，反而举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这个政策也就被推行了起来。但是，因为没有了外界的联系，南岭的经济运转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同时因为南岭的生产很大程度是依赖于外界的设备的，如此一动，对整个南岭都带来了致命性的打击。”
“不过在政策推行的当代还好，但后面的两代则是愈发混乱起来了。”上官净叹息，原本蓬勃发展的南岭，却忽然因为一道法令而崩坏，着实让人唏嘘。
“可是，就算南岭的人不联系外面，外面的人就不能过来了吗？”孙七七奇怪的问道，毕竟现在的人都是有手段穿过无尽长漠的，就算南岭禁止了往来，外部的人和内部连接，还是能够走地下手段运送货物的。
“不行，因为对外导航的设备是仙人发明的，也就是说，大家都只能依赖固定的设备出入。”上官净叹息，“而在颁布法令的时候，南王就把所有的设备全毁了，也就是不管是南岭人，还是外来人，都没有办法再克服无尽长漠这道天堑。”
“往后一百年的南岭也就愈发地混乱起来了，但是，就在距离现在的三百年前，病重的老南王忽然发病，死掉了。当时的南岭本身就已经很压抑了，老南王的死，变成了导火索，整个南岭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不管是哪个阶层，都有数不清的伤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当时只有十岁的南王子站了出来，他捡起了父亲的权杖，在三军对战之际，穿过数千人的大军，走到谈判营中，以一己之力化解了就要发生的战争，阻止了数千人的死亡。同时，他表示自己能够研制出外出的导航器，也就是我们现在用着的那些，比如狂龙佣兵团的那个，就是当初留下的导航器之一。”
孙七七想起自己之前见过的一辆巨大马车，没有想到里面的居然就是指引器，而且还是一个流传三百年的古董，倒是有些意外。
“那这样一来，南岭应该就摆脱低谷了吧？”孙七七好奇地问道，心想多亏了这样一个人才出现，才阻止了南岭的灭亡。
“要真的是这样就好了。”上官净叹息，“但不知道是操劳过度，还是天妒英才，这位南王子在成年五年后，也就是二十岁的时候死掉了。当时他最大的子嗣也才两岁，根本没有能堪大任的家伙，南岭重新陷入一片大乱，同时，一种传言也出来了。”
“什么传言？”孙七七下意识问道。
“天谴。”上官净回答道，“传言说，当初封锁南岭，是曾今那位仙人的意思，而后面的南王子有位天意，才华又过于出众，违背了仙人意志的同时，也引起了仙人的妒忌，所以仙人就降下天罚，带走了南王子的性命。”
“如果是这样，那个仙人也太过分了！”孙七七气愤地讲道，“虽然南岭能崛起多亏了他，但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当时听到传言的南岭人们也是异常的愤怒，许多南岭人愤愤砸掉仙人的神像，撕掉了仙人的画卷，甚至仙人在当时都成了禁止的话题。几个月后，话题终于冷了下来，就又有高层的人站出来说，仙人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让大家不要听信谣言。也就是那个时候，南岭因为意见不同开始了分裂。”
“道理很简单，南王子找不出死因，除非是神仙的法术，否则怎么能杀人无形？所以六部中有三部站出来，指出仙人不值得再被信任，但同时，另外三部也有人站出来指出，南岭能够发展，多亏曾经的仙人，他们不应该如此怀疑当初的恩人。”
“他们相信不是仙人干的？”孙七七疑惑道，“不过好像确实没有提到有什么实在性的证据……”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同时担心，如果继续下去仙人发怒的话，可能会给南岭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与其说是因为他们相信神明，倒不如说是因为他们忌惮神明。”
“原来如此……”听到上官的回答后，孙七七若有所思。
“当然，也确实有一个部是坚定站在仙人那派的，那就是掌管着法术的巫部，也就是现在的巫族。”上官净话音一转道，“传言说，他们是确切见过仙人的家伙。嗯……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说他们的祖先是确切见过仙人的家伙，他们对祖训深信不疑，所以相信仙人不会害他们，仙人的做法有仙人自己的想法。”
孙七七皱起眉头，但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想什么。
“两个不同的想法，也就是造成分裂的直接原因。但幸运的是，两方都是站在人民的角度，希望终结这场噩梦，所以并没有贸然开战，而是逐渐分裂化，同时，各部的年老者将组成元老会，作为和平的见证人，如果有哪一族违反，将会适用刑法将其统治者诛杀。而代表王权的权杖，则在南王子之后无人再碰，之后也是被束之高阁，当古董看了。毕竟，谁也不知道拿起权杖之后，会不会也是引起仙人的嫉妒，从而引来天罚。”
“听你这么说，这南岭算是成也仙，败也仙咯？”孙七七总结道。
“不知道，这些都是百年以上的事情。”上官净摇头，“数百年前南岭根本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这些东西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细节上可能都会有很多改动，所以并不能说详尽。但我是想，真正的历史大体上或许也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道背后有没有一些不被常人所知的内幕。”
“六六，你怎么看？”孙七七好奇地问道，上官净讲述的整个过程中，庄周都一语不发，此时她有些好奇庄周的想法。
“太过粗略，不是很好评价。”庄周先是比较中肯地总结，接着说，“不过这类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仙人也是可能会追求名声的，所以才会过来帮助南岭，至于后面的操作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能看得出来这位仙人就是一个人渣，不对，仙渣。”
听到庄周的说话，孙七七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是觉得庄周的描述很有意思。
“没有想到，南岭居然还有过这么一段惨痛的历史。看来，他们现在保持着的这种平静对于他们来说才是难能可贵的东西啊。”随即，庄周又叹息道。
“是啊，”上官似乎也有共鸣，“现在看着，就感觉这南岭度过了轰轰烈烈的青春年代之后，渐渐变得平稳安定起来，也渐渐不太适应太大的变化了。”
庄周感觉上官净这话似有所指，可他又抓不住其中的意思。
接着，上官话锋一转，“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就不希望有外来人进来，找那个什么玉矿。虽然对他们而言，他们没有开发玉矿的能力，显得有点浪费，但对他们而言，平静可能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袭击商队的人，或许就是南岭六族中的家伙，甚至有可能是他们六族联手？”孙七七抓到了上官净话语中的意思，也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直接就问道。
“算是有这个意思。”上官净倒也不扭捏，直接就点头，“毕竟，南岭总归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内斗没关系，但对外心理却是异常的统一。所以，我真的推荐戴老板要小心一点，否则说不定就可能和南岭起了冲突。”
“感觉不对，”庄周忽然摇摇头，“如果要出手的话，沙暴根本没能阻止商队，最多吹飞一点人而已。既然要出手，为什么不选个比较干脆利落的方式？这样一来能够达成目的，二来也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以免后面商队越来越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上官净点头，显然他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说实话，我不认为除了官方之外，谁还有这么大的能力。或者严格来说，能够轻易做到这种事情的也就只有一族。”
“谁？”孙七七问道。
“巫族。”上官立刻给出答案，“他们是专门研究法术的，这方面有很大造诣，要引发一场沙暴对他们而言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只是就像六六兄弟说的，这里面的操作有点不合道理，让人感觉有点费解，就有一种多此一举的感觉。”
“确实，这样一场沙暴不太可能会让人退缩，只是我还是差点死在那场沙暴里面就是了。”孙七七叹息，“不过这其实也怪我自己太着急了，那种时候趴下来，安全的可能是很大的。”
“我想，或许是南岭六族之间正在发生着什么变故，现在的南岭并不如我们想象之中平静。”庄周忽然说道，“所以，巫族希望以此来牵动外来人的怒火，让外来的商人们也加入这场变故之中，至于目的是什么……很难猜到，毕竟目前来看，这件事除了捣点乱，也影响不到什么东西，对大局可能产生的影响也很有限制。”
“说到底就是信息太少了，太少了！”上官净很不满地讲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南岭的家伙很擅长保密，稍微大点的动静就很难打探出来了。”
“刚才的消息都是你打探出来的？”孙七七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才来几天，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东西，我当然是听一个朋友说的。”上官净理所当然地回答，看起来似乎还觉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你哪天介绍那个朋友给我们认识认识。”庄周看着他的模样，笑道。
“可以啊，等哪天一定介绍给你们。我跟你们讲，我这个朋友，可厉害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如果他铁了心要去打探什么消息，过不了三天消息就能够轻松到手。”上官净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朋友好厉害！”孙七七一脸惊讶，像是崇拜英雄的小女孩，双眼冒星星，“说好了哦，你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
“额……没问题！”上官净赶紧住口，怕再夸下去，孙七七就要强迫自己去找朋友了。
孙七七没有在意上官口气中的敷衍，长长伸个懒腰，“啊，睡觉睡觉，困了。”
庄周习惯性地抬手，却被孙七七抓住，后者狡黠一笑，说道：“今晚换个睡法。”
接着不等庄周回复，孙七七就缠住他的右臂，靠在庄周同样正靠着的树干，把头枕到他肩膀上，“嗯，舒服，今晚就这么谁了，你不要乱动哦！”
庄周有点无语，孙七七枕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护着热气，让他感觉右边暖和。他本想推开孙七七，可对方似乎抓得很紧，生怕自己被推开，而且可能是累了，很快就已经睡着。
最终，他只能叹气，暗骂上官跑得飞快，转眼就没了影子。
他抬起头，看见空中一片漆黑，那应该就是黑壁的面。
看不见星星呢……庄周叹道，在神之故乡，多少人在夜晚的时候，可以看星星看月亮，思念着某个人，怀念着某些事。而这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让多少人夜晚的情感无处安放？
或者，自己拿回所有的记忆碎片之后，可以跟女娲商量一下，在天空中点缀些星星。这样，地上的人们无聊的时候，就可以在下面数星星。
一，二，三……一直数一直数。可能是一个人数，也可能是两个人一起数，也可能是一个人看着天空数星星，另一个人则是看着旁边的人。
庄周终究还是失眠了，他一个晚上在心里数了两万零五十六颗星星，或者应该说是数了两万零五十六个数，心想如果真的放星星，那么就先放个两万颗，这样，晚上有人数星星的时候，就会有怎么都数不清楚的感觉了。
因为他们并不会失眠，也不会无聊到数一晚上星星。
“唔……”孙七七似乎睡醒了，这种睡法当然不可能舒服，所以醒来的时候她感觉有些疲惫，但见到庄周没有推开自己，还是有点开心的。
她解开发带，拿出梳子递给庄周，却发现庄周依然看着天空，一动不动，两眼安静无比。
孙七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能是看见干净的天空，所以更加好奇庄周究竟在干嘛。
“六六，你在看什么？”
庄周被孙七七的声音叫回过神来，眨眨酸涩了的眼睛，下意识回答道：“数星星。”
“数星星？”孙七七很是奇怪。
“哦，我家乡的一种活动，调理身体的。”庄周知道自己说漏嘴了，随口敷衍道，反正孙七七也不可能知道数星星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活动。
“诶……”孙七七似懂非懂，但也没有多问，她看得出来庄周似乎对此不想多说，随机就把梳子递到他的手里，乖巧地转身。
庄周心说这家伙还真就把自己当妈妈了，还越发习惯让自己梳头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地给她梳起来。
等他梳完并替孙七七绑好发带的时候，上官净也适时出现，怀里抱着几个野果。
“吃吧，洗干净了。”他丢给两人几个，“我估计，今天之内咱们就能走到最近的镇子里。不过我猜戴氏的商队应该也离开了，听说他们在找人，是找你吧，孙小姐？”
“我想应该是，”孙七七点头，“让老戴找找吧，只要他不相信我死了就行，不然我把他头发全拔了。”
两人对孙七七的凶悍有点傻眼……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