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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胡说八道

    黎老板魂不附体,一脸滞色地看着朱延远去,那背影一晃一晃,似是喘着粗气,那该有多生气啊?

    不论朱延是否生气,反正黎老板已经七窍生烟手足发抖。情绪稳定之后,黎老板觉得木已成舟,要是不按规矩办事,惟恐坏了竞价行声誉,便开始和慕容酒签订买卖契约。始料慕容酒签完契约,直接两手一拍,拿不出钱,说要赊账,回头再还。

    黎老板绷不住了,顿时暴跳如雷,“拿钱!”

    慕容酒见对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表现出了呼吸困难之色,心里十分担忧。他身为医者,明白这种状况下很容易发生猝死事件,便赶紧把身上的东西全部掏出来,这才使得黎老板的神色有所缓和。

    可是,不够啊!

    他上次从岑绍那里得来的东西全被师父一并没收了,现在亦只有一张双色元符和两张双色氚符……

    黎老板看着慕容酒拿出来的一张双色元符,以及两张双色氚符,觉得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侮辱自己,此刻很想宰了这个李氏贞徳休。

    但是,他忍住了,因为眼前的少年手执一件三色法器,这东西的价值都可以抵上几株万年药草了。

    追厄棒可是慕容酒保命的东西,决不能典当。他指着自己的符箓,让黎老板好好看看,毕竟这三张符箓由他师父亲手炼制,比起普通的双色符箓,价值肯定要高很多。

    黎老板很识货,价值多少一看便知。这三张双色符箓确实不错,但是比起一千年的鬼眼灵芝,可谓小巫见大巫,所以远远不够。

    竞价行不是以物易物的地方,这几张符箓无甚稀罕,远没有银子实在,拿这些东西换走宝珠,倘使这笔买卖达成,这个黎老板早该把门一关,径往一家医馆去治精神病去也。

    他见李氏贞徳休磨磨唧唧,暗中通禀太守府,此时正在紧锣密布地调集人马。他希望这个李氏贞徳休继续墨迹,等到众位巨持驾到,谅这个七混巨持也没有能耐走出竞价行。

    老六竞价行有个规矩:竞价之前不收保证金,竞价之后必须履行竞价承诺,否则以命赔付悔约金。

    这个规矩听上去有些奇怪,但老六竞价行属于游氏产业,类似这些奇怪的规定多如牛毛。

    高流一直在旁呵呵地笑,见到黎老板变得缄默,很快预料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李氏贞徳休”显然不是真名,他说话倒是带着些许翼州口音,这么年少就贵为七混巨持,少见!

    “兄弟,你有麻烦了!”高流对着慕容酒笑道。

    面对这个狗脸的忠告,慕容酒谨慎起来。这夏流身为汉州人氏,当下捕风捉影,未必不是另有所指,便问道,“兄台,你一直不走,是想为我解决难题吗?”

    “是!”高流叹道,“可你待我不诚啊,不愿透露身份直说无妨,怎随意捏造一个名字骗我呢?”

    慕容酒白了他一眼。

    这次之所以没钱也敢竞价,是觉得师叔号称老赌鬼,应是有钱的,本想报出身份赊笔账,往师叔那里借笔银子应个急。后来一琢磨,师叔和师父都有一个抠门的“恶习”,愿不愿借可不好说,况且此次任务在身,务必隐秘行事,不便透露身份。

    他沉吟少时,念想作罢,大叫一声,“算啦,这鬼眼灵芝我不要了,就当今日我没来过这里!”说完,便对着黎老板拱手,“在下告辞!”

    “老六竞价行没这规矩。”黎老板眼里放光,淡淡说道。

    慕容酒冷哼一声,“你要怎样?”

    几个五大三粗的看护立即挡了上去,其中一人说道,“外地人,你有所不知,这里是上阳郡治,这个竞价行是太守的产业,请守规矩!”

    这几人是小力士,拳头不够硬。

    没等慕容酒放话,黎老板微微一笑,“让开,随他去。相信很快,他会把法宝送回来的……”

    面对黎老板撂下的狠话,慕容酒不以为然,见对方不阻拦,自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竞价行。

    行步街市中,那个狗脸仍是跟着,慕容酒抱臂一问,“你为何跟着我?”

    高流摘下面具,随手一扔,“怕你死!”

    慕容酒斜眼眄视,不料被对方的眉宇惊出一色,旋即正眼打量几眼,“不得不说,摘掉那狗脸以后,你这人长得还真不赖。我见汉州人大多都是一副刚毅面容,很少有人像你这般……”

    “这般什么?”

    “娘娘腔!”

    高流陡然一怒,眼中生光,“信不信我弄死你?”

    对方气势强烈,把阴柔之美抖落的一滴不剩,予人色凛。慕容酒打个哆嗦,“弄死我?”随之笑了笑,“九混巨持有这个能耐,饶是没有这个胆量。”

    ——这个夏流,气质十分不凡,再不济,也是名门中的一根脊柱。但住的门庭愈大,那些个圆圆方方愈是把人束缚得紧,安敢肆无忌惮横行不法?即便要杀,也是暗地里下手。是时光天化日,大有王法监视着。

    慕容酒没有惧色,因笑道,“汉州的治安这么差吗?大街上也有人行凶?那个朱延不是什么大廷尉吗?应是没有走远。我见他是个象翥,你不给他一点薄面?”

    高流闷哼一声,“杀了你,朱延会谢我,齐氏会谢我,汉王也会谢我!”

    “胡说八道!”

    “我胡说?”高流摇了摇头,“这么和你说吧。你让汉州刑院大廷尉当众出丑,他会放过你吗?汉州齐氏和翼州齐氏有什么恩怨,你不知吗?汉州与翼州有领土纠纷,翼州炼士少了一个,汉王不高兴吗?你作为翼州人氏,却想倚靠汉州的王法庇佑,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慕容酒听完,脑瓜子一嗡,咬了咬嘴唇,很快哈哈大笑,“哎呀兄台,小弟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瞧你,这么严肃!走,小弟带你吃酒去!”

    高流滑过得意的笑容,随慕容酒走进一间客栈。

    二人对坐一起,慕容酒举杯笑道,“大哥,小弟敬你一杯!”见高流迟迟没有举杯,便又说道,“大丈夫,怎能因为一句玩笑话耿耿于怀?小弟都向你赔罪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高流依旧严肃着,“喝酒可以,但你要如实道出身份,否则……否则就好好数数你长了多少根骨头。在下以夏流为名,名字不是白起,论起手段,你见到便是学到!”

    “岂有此理!”慕容酒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拍,“啊,你这个人真的是把我慕容酒当软柿子捏啊!你想唬我?我家师叔就在不远的背山,我乃药王之徒,玄机城弟子,你动我试试,事情闹开,不妨看看你家汉王站我这边,还是站你那边!气死我了……”

    “什么!”高流惊愕,“你就是药王之徒慕容酒?”

    慕容酒抬眼一瞪,“怎么了?怕了?”

    高流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哎呀,兄弟,老哥确实怕了!不是要喝酒吗?来,老哥敬你一杯!”

    对方的反应让人始料未及,慕容酒把眼睛瞪的更大,一度分不清对方是真的怕了,还是别有用心。都说人心险恶,他这番来到汉州,到底人生地不熟,每一步都有可能踩到地雷,一个不小心,那便粉身碎骨。

    ——难不成,对方想要夺我的追厄棒?

    正思间,有几个高马大的炼士走了过来。瞧他们装束,一个个武将行头,衣服上还刺着游氏族徽。

    高流瞥了一眼,见有五人:为首的,乃是老熟人昌虎,其余四人,年纪四十多岁左右。

    高流与这几个全都打过交道,知姓名,亦知修为。

    看去,——当中那个瘦长的男子,虽是翕着双唇,但有颗门牙是金镶的,名叫西门牙,想当年高流把他打得满地爪牙。

    ——又有一个体型魁梧的男子,从额头到下颚,落下一条很深的疤痕,名叫代痕,三年前被高流用一道玄劲割开面部,教那人大难不死,捡回一条老命,但再去看他的脸,不免直呼,“是,是代痕没错,脸上写着呢!”

    ——还有一个长着一对绿豆小眼睛似的胖乎乎男子,总予人祟祟的感觉,名叫褚肥,因这人识趣,不曾受过高流的迫害。

    ——与这个褚肥相同好运的,便是最后一个冷峻男子,这人相貌端正,颇具儒将的气质,名叫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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