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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飙妹之死

    重角的伤势不算太重,但被一个人偷袭致伤,他的愤怒就像盛开的曼陀罗花充满危险,——任何靠近的人都有可能因此中毒。——他让多巴安和内非太杀了肖潇,但那两个人鉴于肖潇的身份而陷入犹豫,于是重角就把他们唤到跟前,朝他们圆润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谁都知道,重角就像燃灯的亲儿子,就算肖潇真是壬魈的亲弟弟,也不能就此姑息,杀了也很合理。

    殷鸦乐意当这刽子手,他毫无顾忌地祭出法象,目光直逼肖潇。

    肖潇被吓得退后两步,他也知道方才的举动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可刚才的一瞬间,吕非命悬一线,若再不出手,必死无疑。

    正是因为救援及时,飙妹趁此之际,已成功地救走吕非,不管怎么说,他的目的达到了。

    “这可是你自找的。”殷鸦的法象越来越亮,仿佛下一刻就要打出去。

    肖潇的呼吸急促起来,一句话也没说,他回头看了看四象神罗法阵,那三丈高的位置有个出口,兴许从那跳出去,才是惟一活命的机会。

    殷鸦看在眼里,待肖潇扭头跑了十来步,他就将手中的法象推出。

    刹那之间,一道光芒衍化成了一只散发黑气的庞然黑鸟,像箭一样冲向肖潇。

    肖潇回眸一惊,下意识地祭出玄盾,不过殷鸦身为九混象翥,其玄功所附带的吞云劲决非巨持能以抵挡,死乃必然之事。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闪出,紧接着一声凄厉的长唳与浩瀚的光芒交织在了一起。

    每次为难的关头,肖潇总能化险为夷,因为飙妹总在身边。

    待光芒散去,飙妹的身躯果然出现了,但是这一次,它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甚至身上的羽毛也已丧失了光鲜,如今只剩下暗淡的黑,充满死气。

    奇灵救主,屡有发生,但若舍身,奇灵也会和人一样斟酌,尤其是像飙妹这样的灵长之类,那就更不可能牺牲自我。

    见此一幕,殷鸦和侯白颇为惊讶,但看飙妹死透了,又突然觉得解恨。

    殷鸦对着飙妹的尸体“呸”地一声,“哼,他和东方小贼杀了我多少只乌鸦?当初就想杀了此鸟!”

    侯白笑道,“当年狄夷鬼老的坐骑被那东方老贼杀了之后,他就想让东方老贼感同身受,可惜狄夷鬼老没那本事。现在这只鹏鸟死了,不光狄夷鬼老不在了,那东方老贼也不在了,还真有点遗憾……”

    正说着,飙妹的一扇巨翼动了几下,使他的笑容顿时消散,“没,没死?”

    殷鸦也是难以置信,自不相信飙妹能够活着,却见肖潇从那巨翼下钻出了头,这才闷声一哼扭过头去。

    肖潇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见飙妹躺在地上,几个眨眼过去,那飙妹仍是纹丝不动,他的心搐搦了一下,猛然求证一番,未几,便抱住飙妹的脖子,将额头抵上去,哭得稀里哗啦。

    三百步以外的一座废墟上,吕非眺望肖潇的位置,一脸愁色,“那两个老家伙也不是善类,肖潇必有危险……”

    “你不能去!”旁边的慕容酒陡然打断,“即便如此,你现在的玄气都已耗尽,如何救他?”

    吕非攥紧拳头,“你的意思,为父明白,但无需考虑这些。为父这辈子一事无成,无非一个贼而已,生死无足轻重。肖潇这孩子舍命救我,我岂能让他一个人孤单上路?”

    确实不能看着肖潇死,慕容酒半天没有说话。

    东方鸣一下子堕出了泪,轻声哭道,“飙妹好像死了……”

    吕非唏嘘道,“是,鸟如此,人更不能示弱。”他向重角的位置看了几眼,发现两个“冬瓜象翥”也在那里,便又冲慕容酒说道,“你带小公爵躲远点,不然那两个矮子缓过神,又将杀来……”

    “算了。”慕容酒挤出一声,随即叹道,“义父说得对,不能不管肖潇,但光凭义父,恐怕救不了他。我再怎么说,也是魔医的徒弟,或许他们不敢动我,还是让我陪你一起过去吧,大不了我们三个人同时上路。”

    吕非也没有万全之策,便道,“拿你师父威慑他们,倒是不错的主意,那么你就背上小公爵,跟在我后面,万一情况不对,由我拖住他们,你到时候一定要逃。”

    他们一人一句,说到这时,却不想形势有多急遄,就算此时赶过去,最后一道黄花菜都要凉了。

    慕容酒刚刚背上东方鸣,却听东方鸣叫道,“快看!”

    吕非和慕容酒或有心灵感应,不禁张目肖潇那边。只见一股吞云劲有如烈火升天,直接淹没了肖潇的身影。

    吕非不忍看下去,遂低头一叹,“看来迟了……”

    慕容酒惋惜的同时,不免有些自责,他低眉看了吕非一眼,轻声道,“都怪我,都怪我畏首畏尾……”

    少时,东方鸣“嘶”地一声,惊声道,“那,那是什么?”

    慕容酒和吕非猛然抬头,不禁悚然,像是看到了某种可怕的事物。

    “遮,遮天劲……”吕非嗫嚅道。

    慕容酒以为幻觉,便问道,“真是遮天劲?”

    原来一道吞云劲过后,肖潇的位置惊现一位老者,那老者利用玄盾护住了肖潇。虽说那玄盾形如鹅卵,高约两三丈,无甚特别,但眼力深的炼士见了,却能看出玄盾之中包藏了五类玄气,证明那位老者乃一全真炼士。

    但是呢,普天之下的全真皆有大名,不知其人,咸闻其名。

    吕非看不多时,不禁说道,“那老者仙风道骨,仪表正派,盖闻九州全真,符合此等相貌者,也仅有寥寥几位,到底是谁?”

    慕容酒远观老者,觉得有几分面熟,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是老东西,便道,“此人我认识,他自称老东西,但极是神秘。我第一次与之蒙面时,他乔扮成凡子,结交鎏洲岑家堡少主岑绍,后来又以象翥的修为混入赶尸派,与琉璃婉当鬼奴。今日现身,竟然使出了遮天劲,究竟是何身份,无从得知。”

    说完,又补充道,“我刚刚怀疑他是庄鲁,但回忆之前,此人在乌桓曾与燃灯见过面了,当时燃灯鬼老也没有看出他的身份和修为,想他若是庄鲁的话,燃灯应该可以认出才是。”

    “庄鲁我也见过,他不是庄鲁。”吕非沉吟少时,说道,“不光如此,为父曾在麟池求学时,曾看过《九州全真志》。此人要是无名之辈,自有无人问津的道理,然而位至全真,必须抛头露面寻求所需,因此所有全真者的特征,都被人记录在了《九州全真志》之上,他除非是易容,否则我也能认出他是谁。”

    许是摄于老东西的修为,殷鸦和侯白见此形势,跳上半空,混入群鸟之中,而后就此消失。

    那重角等人尚且可追,但老东西并没有去追他们,只是欠下身子,与肖潇说了一阵话。

    过不多时,老东西拄着藜仗,闪至慕容酒的跟前露出笑脸。

    慕容酒始料不及,就跟见了鬼似的,吓得连退数步。

    吕非不敢失礼,上前拱手,“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不值一提。”老东西还礼,又对慕容酒笑道,“小兄弟,我们真是有缘,老朽有个疑问,不知能否开口?”

    慕容酒还没有缓过神,听到此言,忽觉老东西十分虚伪,想他一位全真炼士,但凡有问,谁敢不答?何必客套?

    便干巴巴地笑道,“前辈请说。”

    老东西顿了顿,说道,“方才检查那具鹏鸟的尸体,发现它很符合繁殖期的体征,但肖潇说,这段时间,飙妹一直和你们呆在一起,不知它有无产卵。”

    “有……”慕容酒方一脱口,就见老东西的表情突然大变,便拖着尾音继续说道,“有……没有呢?这,容我好好想想。”

    听到飙妹果真死了,东方鸣不由自主地流下一行眼泪,“这前前后后也就一刻多点的时间,它就……那它的宝宝怎么办?”他突然扯住慕容酒的衣角,又道,“你医术好,你去看看,兴许它还有救!”

    这老东西的态度,分明是觊觎鸟蛋,慕容酒有点不舍,意欲留着蛋,将来驯养成为坐骑充当脚力,这可倒好,全被东方鸣搅和了,他拍拍额头,什么话也不想说。

    老东西笑道,“飙妹的尸体已经凉了,不消再看,如若留下几枚卵,到底也是幸事。”他又充满期待的看向东方鸣,“飙妹产了几枚卵?”

    慕容酒抢声道,“前辈,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东西明白慕容酒的心思多,便不做隐瞒,“老朽需要用它救人。”

    “救人?”慕容酒为之一惊,急问道,“救谁?蛋能救人?”

    “能否救人,要看造化。”老东西笑道,“不知蛋在何处?”

    慕容酒沉默片刻,冲东方鸣说道,“你把蛋掏出来吧。”

    东方鸣抹掉眼泪,取出岁囊,又从里面掏出了一颗蛋。未等东方鸣呈上,老东西迫不及待地抓在手中,而后又用另一只手抚摩着蛋。几个眨眼过后,那蛋竟然褪掉一层薄壳,变得绚烂多彩。奇灵的蛋,并不罕见,而像飙妹这样的物种,却堪称稀有,如今有此变化,又显得更加神奇,不觉看呆了几个人。

    老东西大喜,“果然是凰蛋……”

    东方鸣百思不解,“这是凰蛋?不是飙妹的蛋吗?”

    老东西苦笑道,“飙妹和狂橹本都是雌体,但狂橹隶属奇灵中的罕有物种,乃雌雄同体,它受爱感化,才与飙妹擦出了爱的种子。”

    慕容酒惊掉了下巴,惊呼道,“狂橹化雄都是飙妹惹得祸?”

    老东西疑道,“有几枚蛋?”

    东方鸣回道,“九颗,但……”他扭头看了慕容酒一眼,又道,“出了点意外,现在只剩七颗了。”

    “七颗,七颗……”

    老东西捋着胡须沉吟少时,发觉王宫内的打斗愈来愈激烈,想必又有几位全真参与了进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不甚安全,老东西便说要带他们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点。慕容酒觉得哪里都不安全,建议进入老苟门暂避。岁墟之内,按理说很安全,但老东西却说,那地方有时候更加危险,遂拿出一张符箓,魇化成了一块十丈长宽的土屿,带他们登了上去,飞上天空。

    这个土屿就像一片偌大的黑云,但可以无风自动,只要遇到危险,就能快速地闪避,当真是理想的避难场所。

    土屿上,东方鸣把剩余的凰蛋交给老东西后,见吕非背着肖潇登上了屿,便和慕容酒一拥而上。

    吕非放下肖潇,急声说道,“喰魂鬼老四处寻找殷鸦和侯白,我需要下去效力,你们躲在此处,切勿乱走。”说完,朝着老东西拜退而去。

    老东西目望吕非的身影看了一会儿,见那肖潇满脸泪水,正被东方鸣和慕容酒安慰着,不觉想起了紧要之事,遂独自一人走到土屿的边缘升起篝火。

    坐在地上,他卷起衣袖,一边把凰蛋架在篝火上,一边俯瞰泰安殿方位,目光深邃而悠远。

    下方泰安殿的位置早就成了废墟,此时竟长出一棵参天怪树,形如叶棠天的阿母根,惟独小了数十倍,而且此时的树冠大火蔓延,浓烟熏天。

    明珠只给苗绮罗半个时辰报仇,然而一个时辰过去,苗绮罗依旧没有罢手。

    实际上,申钰和苗绮罗斗不多时,就有一具全真尸奴被搬出。两位城辅看了一眼尸奴,认出是庄种的遗体,不禁感慨连连。暗想那人死得不明不白,若是苗绮罗唤出的尸奴,想必苗绮罗就是杀害庄种的凶手。

    没承想,申钰才是那具尸奴的主人。

    惊讶之余,两位城辅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玄机城之中,还有一人精通控尸之术。此等秘法并非赶尸派绝学,只是玄机城的卫道者不屑使用罢了。

    确实,除了申钰之外,玄机城尚无一人用过此术,于是才会出现此等误会。

    申钰乃五混七阿全真,对于苗绮罗来说,可谓轻松拿捏,却因尸奴庄种的出现,使得一场战斗久久不能结束。

    为了尽快解决战斗,苗绮罗祭出了尸奴黄荘。

    见到黄荘的尸身出现,申钰和纳兰荘的反应如出一辙,也就在那个时候,禹治才让左慈支援申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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