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水府

    与此同时,大泽中的另一个角落。

    不止几多深的水下。

    幽暗的洞穴鬼气阴森,哪怕墙壁上挂满了油灯、夜明珠,其散发出来的光芒也填不满这洞穴中每一处黑暗的角落。

    明暗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灯光下一道精瘦细长的身影安静的坐在一寒玉石椅之上。

    这身形枯瘦的老叟用一条细若柳枝的胳膊立在桌上杵着头,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假寐。

    倏忽间,一道灵光穿过洞穴门口那层薄薄的光幕,破空而至。

    待飞到老叟身前,化作一滴水滴直直的落在桌子上,仿佛落到水面一般在桌面上震起一波涟漪。

    寒玉桌面上仿佛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的那一边是一个朦胧的轮廓,勉强看出是个人形,那人的头颅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老祖宗,那人族的大城开启护阵了。”

    老叟的耳朵动了动,睁开一双阴冷的竖瞳。

    “这么说,那灵鹿观的龙舟也定然驶出来了。”

    这声音苍老、沙哑而又尖锐,又仿佛带着一股撕裂般嗡鸣。

    “呵呵,上千年了,自我小时候开始,就一直都是这种手段,也不知道缓缓,算算路程,也就这两天的功夫。”

    “打听到了吗?除了那日施法查探的岳正以外,鹿鸣山还派了哪些人?”

    话音落下后,镜中的朦胧身影一阵沉默。

    “哼!”老叟发出一声冷哼。

    “那岳正当年不过只是个躲在师长后面不敢上前的小角色,带队的绝计不是他,鹿鸣山的手段稀松,最多是同姓兄弟以他为媒介还自还自以为高明,不是岳山就是岳海。”

    “不过,无论是谁,这次都不足为惧。”

    而后又复问道:“灵鹿观从鹿鸣山央回多少人清楚了吗?”

    那朦胧的身影有些踟躇,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暗子回报灵鹿观贵重灵果在一月之前采购增加了一成,与以往不同的是多订购了部分灵珠,还有多了些鱼油。”

    老叟轻轻颌首:“人族最是狡猾,提前一个月采购还只增加了一成,说不定还有些存货,要按五成甚至加倍来算,至于灵珠,呵呵,爱美之心啊,灵鹿观出身的出名的坤修只有陈家那两個,她们又向来是形影不离的。”

    “鱼油有润滑的功效,机关傀儡才能用到,看来姓钱的也来人了。”

    又自言自语的恰算起来:“岳山或是岳海、岳正,陈家、韩家、钱家,还有卢家、田家,人不少啊。”

    继续追问道:“其他门派有什么反应?”

    这回那模糊的身影回答的很快:“有线人见到了青竹岭的蛮女,还有乌龙山的道士,还有些奇奇怪怪少见的,不知来历。”

    老叟摆了摆枯枝一般的手臂:“旁的就不用说了,那些杂修又登不上龙舟。”

    “龙虎派没有反应吗?难道鹿鸣山还是想吃独食?”

    不等那朦胧的身影回答又摇了摇头:“算了,见到你们也不认识。”

    好似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焦飞整日用洞神吓唬咱,却不知他得知龙虎派没来人会是什么反应。”

    转而又有些生疑:“不对,那群牛鼻子消息最是灵通,做事又最为狡诡,不管有没有消息都只以他们来了算。”

    盘算了一番:“这下至少十多人了。”

    言罢对着镜面吩咐道:“去吧,告诉螺老、蚌娘、老王八他们,还有那几条老鱼,说贵客要到了。这次可不比以往,谁要是掉了链子,日后这大泽中可就要少一族水妖了。”

    “是!”

    那道灵光之力似乎已经用竭,桌面上的水镜逐渐维持不住,波澜骤起,须臾之间就消失不见。

    老叟看着恢复平静的桌面,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来吧,都来,来的越多越好。”

    “十个八个哪里够,还要来的更多才行。”

    又看向四周穴壁上悬挂着的一些鳞皮,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若是以前懵懂之时,我可能已经慌不择路了吧。”

    “不对,若还懵懂,哪里能算清他们来了多少人?最多像各代老祖一般布个陷阱然后自以为得计。”

    噗嗤一笑,笑声中竟带有些凄凉:“然后跑得慢了被人捉去扒皮抽筋,作成衣裳,跑的快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兜兜转转还是要挂在墙上。”

    复而看向洞中四周那些空荡荡的座位。

    “人族的祭品若是不够,就只能用你们去填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得道...”

    老叟的声音愈发飘渺,好似犯困一般的闭上两枚竖瞳,他的一只手臂又杵住了头颅,似乎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但他的另一手慢慢的摸了上来,从身上的蛇鳞一直探到额头上一个微不可察的凸起。

    嘶哑的声音不复之前的尖锐,只带有一种说给自己听的低沉。

    “龙啊....”

    ...

    这边宝舟中的岳山道人自然还不晓得自己这方的实力被水族仅以些许蛛丝马迹就已经盘算的七七八八。

    他此时正在船舱中悠闲的与那表弟岳正对弈。

    “你这棋艺是愈发退步了。”

    岳道人算了一下,这一局竟是胜了十目还多,已经可以算作大胜了。

    他对面的岳正脸上挂着一丝苦笑:“表兄这大战降临,你就不担忧吗?我天生六感觉得前方危险异常,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岳山板起脸来:“你莫要撒谎,不过是自己惧怕,何苦用这幌子诈我。”

    又语重心长的劝解道:“如今不同以往了,这次带你来除了唬那水妖耳目之外,就是让大战磨一磨你的性子,你如此天才,胆子却如此之小,我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就能筑就道基。”

    岳正苦笑道:“我天生就是这样,若是感觉顺了,刀山火海我也不惧,况且我以运道筑基又没什么难度,感觉到了就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只是不能打而已。”

    “可若是感觉不顺,那便是真的千难万阻恐有陨落之危。”

    岳道人却还是不信:“这运道一说你哄哄旁人也就罢了,你那师父从我小时候就说我命运多磨,可如今修到现在哪遇到过什么坎坷?”

    “再说,以你的性子,真要感觉必死之局,伱又怎会跟我出来?说罢,还是老毛病犯了,只想躺赢。”

    “这水妖的手段,几千年了就没怎么变过,若不是不想让其逃窜,我何必借你媒介来施法,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准备周全,那水妖定然逃不过我等的手心。”

    岳正沉默不语,心道也就是你了,遇到什么敌人都是一拳打死,你也只记得那句多磨便记了几百年,可师父后面还说你若道心坚定则无往不利呢。

    但他也没什么法子再做解释,只好默默的收拾了棋具。

    看着窗外水汽间的朦胧月色,默默地想着:“若是必死之局我当然不会上船来,但那命数中的生机是如此的引人向往,值得用命来赌上一把。”

    “只是,那生机落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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