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谁人无罪

    傍晚，科雷斯特古堡。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跟我汇报的吗？”，撒旦问阿斯蒙蒂斯。

    “您还想知道什么？”，阿斯蒙蒂斯耸了耸肩，他不明白除了玷污了圣女黛尔茜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是圣教的圣女，勇者的爱人。你玷污了她，居然能全身而退？”

    尽管卡莱尔拿人品(虽然这对她来说不值几个钱）向他保证不会有人追杀阿斯蒙蒂斯，撒旦还是不太相信。

    “没人追杀我。”，阿斯蒙蒂斯嗤笑一声，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

    “勇者被利维坦牵制得死死的，至于圣教里那个老油条，他那种人只会关心圣女还有没有利用价值。”

    “还有那些卑微愚蠢的平民，从圣女被玷污的那一刻起，他们心里就已经给她定罪了。”

    “果然，爱情和信仰是最经不起试探的。”，撒旦失望地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自己对人性中的恶的了解竟不及一个天使。

    “人类最擅长干的事之一，就是怪罪受害者，并因此常常忽略真正的凶手，但当他们真正成为受害者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被怪罪。”

    “他们身份卑微，却喜欢站在神的视角看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自以为是地认为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忘了真相。”

    这是卡莱尔的原话。

    “或许您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撒旦微笑着向着如血的残阳举起酒杯。

    ……

    黛尔茜把身上最后一块面包给了那个脏兮兮的乞丐。

    “愿……愿上帝保……保佑你……”，乞丐双手颤抖着，翕动着嘴唇，用笨拙的语言祝福她。

    黛尔茜无奈地笑了笑，心想也许只有乞丐才会不嫌弃脏了的自己。

    兰斯现在为了力量已经疯魔了，本来还时不时会清醒一阵安慰自己的他，现在已经完全陷了进去。

    失去了面包，回城的路不知能不能走下去。

    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未来的路也不知能不能走下去。

    乞丐看着她清瘦的背影，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年轻且清澈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留恋，接着又被一贯的麻木与自卑取代。

    他看着篮子里的面包，搓去手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块救命粮，把它藏在胸口。

    做完这一切后，乞丐起身向荒废的田野中走去。

    兴许能还找到些蜈蚣，蚯蚓吧……

    ……

    亚斯兰神域。

    “只差这最后一步棋了，请吧。”，卡莱尔落下白子后，微笑着看向对面的人鱼女王芙蕾娅。

    女王叹了一口气，海蓝色的卷发垂落在白皙的锁骨上，精致略带一点忧郁的面容被华丽的珍珠王冠称得愈加娇媚。

    “王，您的旨意我明白，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您大可不必处处让着我。”

    “你是传说中最博学的智者，只要你公布人鱼族的存在，到时候人类定然会向你求助。我不过想让你知道你这一个环节有多重要罢了，希望你别给我掉链子。否则，我不介意让人鱼族已经灭亡的谣言成真。”

    卡莱尔的微笑像海面上的冰层，底下涌动着冰冷刺骨的寒流。

    芙蕾娅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想起几天前面对这位亚斯兰之王时，也是这般无力。

    当时，卡莱尔直接降临被称为生命禁区，只有人鱼族可以生存的亡灵海，用圣音秘箴唤她出去。

    芙蕾娅没想到卡莱尔的神识竟强大到可以遍布几乎包围了整个大陆的亡灵海，探查到隐世多年的人鱼族。

    接着卡莱尔下达了命令，不想让人鱼族再涉是非的她果断拒绝了。

    然后卡莱尔老师教会了她什么叫命令。

    一颗颗携带着恐怖热量的陨石直接被卡莱尔跟捏面团一样地隔空捏出来，再像乱丢垃圾(大家不要学，要会分类丢）一样往海里丢。

    她要是再晚一点答应，人鱼族就变成人鱼火锅了。

    还有就是亡灵海不再是禁区了，因为那数以万计还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灵全都走了，走得特别安详的那种，如果它们撑久一点，没准能当个火锅底料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