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走访调查
池星星仍旧愁眉不展。距离别墅张莉被害案已过去将近一周，警方对张莉的家人、好有及案发当天的在场人员逐一进行排查，并重点调查死者的丈夫、继子及保姆，目前仍未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作为死者被害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保姆莫玉兰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但目前并没有找到莫玉兰投毒的证据，并且多方调查显示莫玉兰并无作案动机，被害人及其一家都视其亲如家人，且莫玉兰远在老家的儿子刚考上大学，看上去未来一片光明。
还有一个不合乎常理的地方，便是那个白衣青年提出的问题。如果保姆是凶手，那么她作为死者平时接触最多、最贴身的人，是最有机会投毒的。但是如果她要杀害女主人，又为何会选择那群年轻人举办同学聚会的时候？在场的人越多，反而对她越不利。况且，根据陈书生所述，同学聚会也只是一时兴起才举办的，并且在聚会当天早上才告知保姆。难道保姆在得知聚会的事情后临时起意要杀害女主人？
警方在别墅内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搜查到尼古丁及其相关的物品。这是池星星颇为关注的问题，这意味着尼古丁大概率是从外面带进别墅的，并且只有死者服下的剂量。但是凶手是如何让死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毒药，这是池星星一直没有头绪的问题。根据保姆口供，死者在回家后也没有再进食，只饮用少量纯净水。
而继子陈书生，在情感和利益上和死者是有一定冲突的。不过警方在调查后发现，陈书生并不像许多纨绔子弟那样仗着家中拥有雄厚资产而挥霍无度、惹是生非，他甚至算得上勤奋好学、为人低调，在学校和他父亲公司的表现都比较优秀，大学期间还会去兼职打工，大学同学甚至都不知道他家境殷实，都以为他去兼职打工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陈书生还与同校的女同学在谈恋爱，该女同学也出现在本次案发现场。陈书生与继母的关系虽称不上良好，但据了解也并未起过较大冲突，且陈书生与其同父异母的妹妹即死者女儿的感情较好。
至于死者的丈夫陈可适，在案发时不在现场，近期行为并无异常。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不合理之处也和保姆相似。作为企业家的陈可适社会关系最为复杂，经初步调查，“时刻电子”公司经营状况良好，其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及合作伙伴均无可疑地方，并且经过查看别墅的监控视频，显示案发当天及前三天均无陌生人进出别墅。
死者张莉虽然是富豪的妻子，但其社会关系并不算复杂。张莉在“时刻电子”无固定职位，主要工作是负责企业基金会的运行，组织对内对外的公益活动。由于公益活动并非长期都有，所以张莉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并不多。自从女儿上高中寄宿后，日子更是悠闲，常常和她的朋友去逛街、旅游。案发当天下午，她和朋友曾一起逛奢侈品店，然后在附近的高级餐厅吃了下午茶，之后又在商场逛了一圈才各自回家。经过调查张莉的人际关系和当天行踪，亦未发现疑点。
总的来说，目前已经初步排除自杀、仇杀和买凶杀人的可能。
连日来在友谊街的走访调查让池星星的香烟消耗速度加快。他扔掉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烟盒，正午的太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他环顾一圈四周，抬脚往一个看上去已有些年头的小卖部走去。
“老板，给我来两包红色万宝路，软的。”池星星指着烟柜，边说边拿出手机准备结账。
小店的老板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他动作缓慢地站起身，从烟柜拿出两包烟递给客人。
“老人家，我有点事想跟您打听一下。”池星星接过烟付了钱，随后又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证件，递到老人面前。
“哦，是警察同志啊。你是不是想问关于那个……那个陈老板家的事情啊？”
老人没有表现出惊讶，池星星也不意外。毕竟他们都在友谊街，那天晚上发生命案这么大的事，肯定闹得沸沸扬扬，加上这些天时常会有警察到附近居民家中走访排查，估计消息早已在街坊邻里之间传遍。
“对，我就想问下您对陈老板他们家了解得多不多，随便什么事情都可以。”
“这个嘛，”老人挠挠头，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他们家很有钱，不光在我们友谊街，估计在全镇都是人尽皆知的。你看他们家的别墅建得有多气派就知道了，听说他们家一张红木桌子就花了十几万，那还是十几二十年前买的呢。”
老人说着，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跑题了，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他们家有钱，不过好事也做了不少。像每年过年和中秋节的时候，陈老板的基金会吧，应该是这么个叫法，基金会都会派人给我们街上的老人送温暖，包括送米送油送水果等等，过年还会发红包，满六十岁的老人就能领，像我去年刚满六十，过年的时候就给我发了一个两百的大红包。”
“哦对了，听说还有什么资助活动呢，就是专门针对学生的一个慈善活动，基金会给他们付学费，给这些孩子的父母或者亲人提供工作，不过这个能享受到的人就比较少了，都是家里条件比较困难的孩子。”
这是池星星走访的这些天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印象中似乎是在案发当天其中一个女学生的口供中有提到过这事。他来了兴致，问道：“资助活动？也是每年都会有的吗？”
“应该是，听说这活动每年都是陈老板他太太组织的，陈老板也都会抽时间参加，这两夫妻可真是大善人啊，怎么就好人没好报呢……”老人边说边摇头叹气。
“那资助活动是针对什么年龄或者学校的学生？”
“这个嘛，我也不太确定，听说是中学生，初中高中都有，学校的话，应该都是清水镇的吧。”老人挠了挠已经光亮的头顶，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对了，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就是那个‘清水日报’，对，就是这个报纸，据说陈老板的公司赞助了不少钱，所以公司的很多活动、广告都会登在这个报纸上。我上个月还看到报纸上刊登了他们公司举办资助活动的新闻，上面还列了个慰问名单。”
“那您现在手头上有没有那个报纸，借我看看？”
“啊……我这里乱七八糟的一堆货物，这恐怕一时半会翻不出来。以前还不流行用手机的时候，清水日报真的是日报，每天一份。后来大家都有手机，就没什么人看报纸了。清水日报倒是一直都没有倒闭，只不过由原来的日报，变成后来的周报，甚至半月报了。”
“对了警察同志，你可以去我们镇上那个中心图书馆看看。上回我孙女见我看清水日报，她就告诉我她在中心图书馆也见过这个报纸，什么年份的都有，还有很多杂志、报纸什么的，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老人还絮絮叨叨东拉西扯好一阵，直到有新的客人来光顾，他才停下来招呼客人。
池星星从小卖部出去后，先从网上找到清水日报报社的电话打过去，结果响了半天都无人接听。到报社所在的大厦楼下，询问保安才知道报社今日休息，让他明天再过来。
池星星无奈，只好开着他那台早已刮痕累累的破烂小汽车，伴随着轰鸣的引擎声，朝着清水镇中心图书馆的方向驶去。
池星星边开车边继续整理有些混乱的思绪，他现在只能抓住每一条可能相关的线索，追查直至闭环。之前调查死者张莉的工作相关事项时，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并未提到今天小店老板所说的资助活动，以涉及个人隐私为由，提供给警方的资料也寥寥无几。池星星初步认为基金会跟案件关系不大，故暂且将该条线索搁置，并未做进一步调查。
既然今天小店老板又提到这事，那他不妨顺着这条线索先调查一番。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头绪——池星星露出苦涩的笑，用力踩了一脚油门。
不过他早已习以为常，刑警的工作表面看上去很风光很刺激，实际上都是由无数枯燥而繁琐的工作组成。甚至在很多时候，花费了大把的时间、人力和物力在第一眼看上去无关要紧的事情上。但是真相往往就是隐藏在这些看似无用的细枝末节当中。
中心图书馆一片寂静，连推开玻璃门“吱呀”的声音都显得清晰可闻。兴许是因为不是周末时间，几乎没有人来图书馆借阅图书。
图书馆有四层，每层都有十多间图书室。池星星在空无一人的咨询台前踱步，环顾四处都不见有图书馆的布局介绍。过了几分钟后，正当他想要放弃等待直接杀进图书室逐个查找时，终于看到有个穿黄色马甲的工作人员从一个图书室出来，他赶忙朝那人走去。
“你好，你们这里是不是馆藏有报纸？我想找那个‘清水日报’。”
“是啊，就在二楼202室，进门左手边那一排书架上全都是。”
池星星应了声就要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他正纳闷这人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就听见黄马甲一边推着小推车一边自顾自嘀咕着，“奇了怪了，怎么今天的人净来看报了……”
作为死者被害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保姆莫玉兰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但目前并没有找到莫玉兰投毒的证据，并且多方调查显示莫玉兰并无作案动机，被害人及其一家都视其亲如家人，且莫玉兰远在老家的儿子刚考上大学，看上去未来一片光明。
还有一个不合乎常理的地方，便是那个白衣青年提出的问题。如果保姆是凶手，那么她作为死者平时接触最多、最贴身的人，是最有机会投毒的。但是如果她要杀害女主人，又为何会选择那群年轻人举办同学聚会的时候？在场的人越多，反而对她越不利。况且，根据陈书生所述，同学聚会也只是一时兴起才举办的，并且在聚会当天早上才告知保姆。难道保姆在得知聚会的事情后临时起意要杀害女主人？
警方在别墅内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搜查到尼古丁及其相关的物品。这是池星星颇为关注的问题，这意味着尼古丁大概率是从外面带进别墅的，并且只有死者服下的剂量。但是凶手是如何让死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毒药，这是池星星一直没有头绪的问题。根据保姆口供，死者在回家后也没有再进食，只饮用少量纯净水。
而继子陈书生，在情感和利益上和死者是有一定冲突的。不过警方在调查后发现，陈书生并不像许多纨绔子弟那样仗着家中拥有雄厚资产而挥霍无度、惹是生非，他甚至算得上勤奋好学、为人低调，在学校和他父亲公司的表现都比较优秀，大学期间还会去兼职打工，大学同学甚至都不知道他家境殷实，都以为他去兼职打工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陈书生还与同校的女同学在谈恋爱，该女同学也出现在本次案发现场。陈书生与继母的关系虽称不上良好，但据了解也并未起过较大冲突，且陈书生与其同父异母的妹妹即死者女儿的感情较好。
至于死者的丈夫陈可适，在案发时不在现场，近期行为并无异常。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不合理之处也和保姆相似。作为企业家的陈可适社会关系最为复杂，经初步调查，“时刻电子”公司经营状况良好，其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及合作伙伴均无可疑地方，并且经过查看别墅的监控视频，显示案发当天及前三天均无陌生人进出别墅。
死者张莉虽然是富豪的妻子，但其社会关系并不算复杂。张莉在“时刻电子”无固定职位，主要工作是负责企业基金会的运行，组织对内对外的公益活动。由于公益活动并非长期都有，所以张莉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并不多。自从女儿上高中寄宿后，日子更是悠闲，常常和她的朋友去逛街、旅游。案发当天下午，她和朋友曾一起逛奢侈品店，然后在附近的高级餐厅吃了下午茶，之后又在商场逛了一圈才各自回家。经过调查张莉的人际关系和当天行踪，亦未发现疑点。
总的来说，目前已经初步排除自杀、仇杀和买凶杀人的可能。
连日来在友谊街的走访调查让池星星的香烟消耗速度加快。他扔掉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烟盒，正午的太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他环顾一圈四周，抬脚往一个看上去已有些年头的小卖部走去。
“老板，给我来两包红色万宝路，软的。”池星星指着烟柜，边说边拿出手机准备结账。
小店的老板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他动作缓慢地站起身，从烟柜拿出两包烟递给客人。
“老人家，我有点事想跟您打听一下。”池星星接过烟付了钱，随后又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证件，递到老人面前。
“哦，是警察同志啊。你是不是想问关于那个……那个陈老板家的事情啊？”
老人没有表现出惊讶，池星星也不意外。毕竟他们都在友谊街，那天晚上发生命案这么大的事，肯定闹得沸沸扬扬，加上这些天时常会有警察到附近居民家中走访排查，估计消息早已在街坊邻里之间传遍。
“对，我就想问下您对陈老板他们家了解得多不多，随便什么事情都可以。”
“这个嘛，”老人挠挠头，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他们家很有钱，不光在我们友谊街，估计在全镇都是人尽皆知的。你看他们家的别墅建得有多气派就知道了，听说他们家一张红木桌子就花了十几万，那还是十几二十年前买的呢。”
老人说着，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跑题了，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他们家有钱，不过好事也做了不少。像每年过年和中秋节的时候，陈老板的基金会吧，应该是这么个叫法，基金会都会派人给我们街上的老人送温暖，包括送米送油送水果等等，过年还会发红包，满六十岁的老人就能领，像我去年刚满六十，过年的时候就给我发了一个两百的大红包。”
“哦对了，听说还有什么资助活动呢，就是专门针对学生的一个慈善活动，基金会给他们付学费，给这些孩子的父母或者亲人提供工作，不过这个能享受到的人就比较少了，都是家里条件比较困难的孩子。”
这是池星星走访的这些天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印象中似乎是在案发当天其中一个女学生的口供中有提到过这事。他来了兴致，问道：“资助活动？也是每年都会有的吗？”
“应该是，听说这活动每年都是陈老板他太太组织的，陈老板也都会抽时间参加，这两夫妻可真是大善人啊，怎么就好人没好报呢……”老人边说边摇头叹气。
“那资助活动是针对什么年龄或者学校的学生？”
“这个嘛，我也不太确定，听说是中学生，初中高中都有，学校的话，应该都是清水镇的吧。”老人挠了挠已经光亮的头顶，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对了，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就是那个‘清水日报’，对，就是这个报纸，据说陈老板的公司赞助了不少钱，所以公司的很多活动、广告都会登在这个报纸上。我上个月还看到报纸上刊登了他们公司举办资助活动的新闻，上面还列了个慰问名单。”
“那您现在手头上有没有那个报纸，借我看看？”
“啊……我这里乱七八糟的一堆货物，这恐怕一时半会翻不出来。以前还不流行用手机的时候，清水日报真的是日报，每天一份。后来大家都有手机，就没什么人看报纸了。清水日报倒是一直都没有倒闭，只不过由原来的日报，变成后来的周报，甚至半月报了。”
“对了警察同志，你可以去我们镇上那个中心图书馆看看。上回我孙女见我看清水日报，她就告诉我她在中心图书馆也见过这个报纸，什么年份的都有，还有很多杂志、报纸什么的，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老人还絮絮叨叨东拉西扯好一阵，直到有新的客人来光顾，他才停下来招呼客人。
池星星从小卖部出去后，先从网上找到清水日报报社的电话打过去，结果响了半天都无人接听。到报社所在的大厦楼下，询问保安才知道报社今日休息，让他明天再过来。
池星星无奈，只好开着他那台早已刮痕累累的破烂小汽车，伴随着轰鸣的引擎声，朝着清水镇中心图书馆的方向驶去。
池星星边开车边继续整理有些混乱的思绪，他现在只能抓住每一条可能相关的线索，追查直至闭环。之前调查死者张莉的工作相关事项时，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并未提到今天小店老板所说的资助活动，以涉及个人隐私为由，提供给警方的资料也寥寥无几。池星星初步认为基金会跟案件关系不大，故暂且将该条线索搁置，并未做进一步调查。
既然今天小店老板又提到这事，那他不妨顺着这条线索先调查一番。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头绪——池星星露出苦涩的笑，用力踩了一脚油门。
不过他早已习以为常，刑警的工作表面看上去很风光很刺激，实际上都是由无数枯燥而繁琐的工作组成。甚至在很多时候，花费了大把的时间、人力和物力在第一眼看上去无关要紧的事情上。但是真相往往就是隐藏在这些看似无用的细枝末节当中。
中心图书馆一片寂静，连推开玻璃门“吱呀”的声音都显得清晰可闻。兴许是因为不是周末时间，几乎没有人来图书馆借阅图书。
图书馆有四层，每层都有十多间图书室。池星星在空无一人的咨询台前踱步，环顾四处都不见有图书馆的布局介绍。过了几分钟后，正当他想要放弃等待直接杀进图书室逐个查找时，终于看到有个穿黄色马甲的工作人员从一个图书室出来，他赶忙朝那人走去。
“你好，你们这里是不是馆藏有报纸？我想找那个‘清水日报’。”
“是啊，就在二楼202室，进门左手边那一排书架上全都是。”
池星星应了声就要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他正纳闷这人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就听见黄马甲一边推着小推车一边自顾自嘀咕着，“奇了怪了，怎么今天的人净来看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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