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监视行动（四）

    宋小凡将脑袋微微低垂，从穿着浴袍的客人身边走过，刻意与目光所及之处的服务员保持距离。

    脑海中回想着今天所见到的酒店工作人员的标准微笑，他依样画葫芦，扯动嘴角，走到超级VIP区域左边的第一个包间，轻叩房门。

    “进来。”

    低沉的应答声从包间里面传来。

    他一手托着托盘，一手将门轻轻推开。

    “先生晚上好，这是您的点心。”他望了一眼包间内的人，微微颔首，偌大的温泉池子中只有陈可适一个人在里面泡着，似乎是与他相约的人还未到。

    陈可适瞥了他一眼，重新闭上眼。

    他把托盘轻放在桌面上，一件一件地将几碟小吃端出。他一边做这些动作，一边装作不经意抬头看陈可适。

    陈可适仍是一副将双臂搭在池子边上闭目养神的姿势，宋小凡动作迅速地从裤兜摸出窃听装置，正要往桌子底下贴，“咔”的一声开门声从身后响起。

    他心底一惊，连忙将窃听装置夹在右手虎口之间。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顶着黑白灰头发夹杂的寸头，浓眉间是分明可见的“川”字，狭长的眼睛透露出狡黠沉稳的光芒，向下的嘴角为男人平添几分气势，脖子上挂着一个用红绳穿起的玉佛。

    宋小凡连忙朝男人微微鞠躬，“先生晚上好，这是二位的点心，请享用。”他伸出手掌指向桌面上摆放整齐的美食。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缓缓开口道：“小伙子新来的？有点面生。”

    宋小凡察觉到温泉池中陈可适的目光也朝他投来，他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咽了咽唾沫，朝男人点头哈腰，露出职业微笑。

    “是的，先生，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请多多批评，我一定努力改进。”

    男人收回目光，冲他招了招手，他忙不迭地朝前向男人走了几步，听见男人用略带愠怒的声音训斥他：“这吃的怎么这么低级？端回去吧，今天让厨房上顶级A餐。”

    宋小凡诺诺连声，一边向男人道歉一边走回桌边动作麻利地收拾起来。

    男人走到一边开始脱衣服。

    宋小凡脸上赔笑，从余光中看到陈可适一言不发再次闭上眼睛。

    在最后将托盘拿起的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宋小凡的右手穿过托盘底部，将窃听装置贴附在桌子底下，手臂伸回时顺势托住盘子，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丝滑。

    下一秒，男人转过身来，宋小凡瞥见他的右侧胸口纹了一个像是狮子的图案。

    宋小凡端着托盘向男人微鞠一躬，退出房间。

    直到回到V05，宋小凡才发觉自己的后背一片凉意，被惊出的冷汗将皮肤和衣服紧紧黏在一起，让人十分难受，他急忙将衣服和头巾脱下，换回自己的浴袍。

    李一宏戴着耳机，默默朝他竖起大拇指。

    宋小凡伸出十指将被头巾压塌的头发往后梳了梳，将服务员的服装重新卷起夹在胳膊下，朝李一宏点点后再次出去了。

    他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还没做。

    他装出气定神闲的样子，边走边留意路过朝他问好的服务员，直到瞥见对面的走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加快脚步，穿过露天的庭院。

    第三次与他正面交锋，那名女服务员已经不似最开始那般局促，她微笑地看着他，问道：“先生晚上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他龇起牙对她笑，“美女，我们真有缘分哈。那个帮我老板上个顶级A餐，送到SV01房间。”

    “好的，先生。”

    女服务员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平板电脑，一番操作后，告诉宋小凡：“可以了，先生，我们在十五分钟内会送到包间。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宋小凡摸着下巴，“这个套餐多少钱？”

    “先生，这个需要另外支付6888元，是我们这里最高规格的套餐了。”

    宋小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还是强装淡定，一脸平静的表情，“哦，那还行，套餐里面都有些什么？”

    女服务员点开平板电脑给他看，耐心十足地给他介绍套餐中包含的内容。

    “真他妈有钱！”在前往员工工作间的路上，宋小凡还不时暗暗嘀咕。

    将衣服挂回破旧衣橱后，刚走出男更衣室，他便迎面碰上一名年轻的男服务员，那人愣愣地看着他。

    还未等男服务员开口，宋小凡伸手捂着自己的下面，脸上五官皱在一起，“厕所、厕所在哪？这里不是厕所啊。”

    男服务员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先生，这里不是洗手间，是我们员工更衣室，洗手间在每条长廊拐角的位置都有，我带您去吧。”

    宋小凡催促道：“行行，你帮我带路，去最近的啊。”

    如此有惊无险折腾一番，等他再次回到V05，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了。

    这里的包间是不能反锁的，以防服务员闯入或其他人误入，他扯下浴袍的腰带，将门把与墙上的挂把紧紧缠绕在一起。

    李一宏面色凛然，朝宋小凡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