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皇子果真是这样说的?”小默问南海郡公

    南海郡公一脸苦色地点点头,然后说:“我当时心不在焉,冷不防听到这一声险些给我吓死!”

    南海郡公说完拉过身旁的小默,让她坐在自己跟前,继续急切地吐槽二皇子:“二皇子这句话刚出来的时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转身看他。没想到二皇子依旧一副懒懒散散纨绔子弟模样赏舞!”

    小默的手轻轻摩挲着南海郡公的手背,一边示意他不要着急,一边又问道:“二皇子可有说贵客是谁?”

    南海郡公摇摇头,说:“二皇子没有仔细说,只随口提了一句。小默,我总觉得二皇子似乎在暗示我什么。虽说那二皇子恶名在外,但我近日观他言行怕不是那么简单……”

    小默沉默不语,等着南海郡公继续说下去。

    “他似乎十分重视此次宴会,我总感觉这场宴会不简单。而且,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二皇子不像圣上和太子。我的意思是,他与圣上、太子似乎不是一路人。”

    “郡公是认为……”

    南海郡公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我不是很确定,只是隐约有这个感觉。但,或许此次的宴会之后就能知晓。”

    “郡公,如果真如郡公猜测的那样,那二皇子到南海郡势必有所求。到时候郡公如何抉择?”

    南海郡公反握小默的手,十分担忧地说道:“小默说的正是我所担忧的!先祖向武帝宣誓世代效忠一朝,就是为了避免南海郡卷入漩涡中心分崩离析。父亲才去世几年,我新官上任资历尚浅,若没有你时常在身边指点,我大抵是做不了这南海郡公。”

    小默闻言轻轻摇摇头,出声安抚道:“不是的,郡公……”

    南海郡公轻轻抬手遮住小默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再说,然后继续说:“南海郡地处边陲,远离皇城,本该与世无争。此次二皇子的到来我总感觉风雨欲来。但有事发生不要紧,我非贪生怕死之徒。我只是担心如若烽火再起,南海郡该如何保存,我又要如何护你周全。”

    小默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心中一片柔软。她伸手轻轻替南海郡公拂去衣上的尘埃,说:“郡公无需多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默定当全力相助。”

    “好。”南海郡公抱住小默深吸一口气,然后松开小默,沉声道:“当务之急是后天的宴会。二皇子的贵客不知是敌是友。”

    说到此处南海郡公忽然醒悟,与小默对视一眼,说:“既然是二皇子要宴会三天欢迎的贵客,如果是什么朝廷大官,朝廷驻守南海郡的重兵不会不知道,恐怕消息一早就呈到皇上面前了!”

    小默赞赏地点点头道:“郡公说得是。而二皇子方才告诉郡公的那句话,大抵就是暗示郡公这位贵客不是朝中之人!”

    “这么一说,这位贵客要么就是江湖中人,要么就是……非杨氏之人!”

    “想来江湖中人或他国的人对二皇子而言并无差别,但对南海郡却是影响重大!”

    南海郡公上前一步道:“是啊,对二皇子而言不过爪牙,对南海郡而言却是忠或不忠啊!”

    小默见南海郡公又是眉头紧锁,于是上前安抚道:“郡公,眼下你我只能看出这些,再多的恐怕还要看后天的宴会了。”

    南海郡公点点头,小默说得没错,忠或不忠还看二皇子。

    转眼后天就到了,南海郡公这几天就没好好睡过觉。

    那天和二皇子谈过之后,本以为接下来其他事都交给南海郡公去办。

    没想到二皇子竟写了几十条宴会的细则让南海郡公一一落实,比如什么舞女需身着红衣不可着其他颜色的舞裙、侍奉的小厮小指不得长于无名指第二节等等等等。

    南海郡公看着纸上这堆狗屁不通的细则,总疑心那天自己和小默的对话似乎高看了二皇子……

    南海郡公让下人广发请帖,邀请南海郡的名门望族前来赴宴。且因为二皇子自己要求不用替他隐藏身份,下帖人就都署名二皇子杨潇。

    南海郡公本以为以二皇子杨潇的“美名”,估计是没多少人会来。没想到郡中稍微有点名气的都想见识一下当朝二皇子!

    宴会当日别庄甚是热闹,倒也不冷清。

    只是宴会第一日时,南海郡公穿过一众名门子弟,走到二皇子跟前。

    当时二皇子正与南海郡中一位名叫柳惜娇的嫁不出去的大家闺秀相谈甚欢,南海郡公找到二皇子的时候二人正对月举酒。

    “娇娇,你看这月色美不美?”

    “美!”

    “唉,这月色是美,可我觉得不及眼前佳人万分之一!”

    “嗯~讨厌!潇潇净会诓我!”

    南海郡公望着那被乌云遮了个遍的月亮无语半晌,然后忽略二皇子的便秘脸色及柳惜娇哀怨的眼神,只开口道:“端王,请端王告知下官您的贵客何时到呢?下官好安排后续事宜。”

    二皇子看了看月色,借着酒气含糊不清地嚷嚷:“不知道,明天吧,额,或者后天!”

    说完又指着南海郡公说:“你!南海郡公,一边去!别打扰我和娇娇!”

    说罢竟是要去亲那柳惜娇的脸!那柳惜娇竟也不嫌弃地凑上去。

    南海郡公自认眼里看不得脏东西就跑了。

    宴会第二日的时候,南海郡公又问了二皇子同一个问题,二皇子再次借着酒醉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到了宴会第三日的时候,要不是小默还在身旁伺候,南海郡公感觉自己就要去见列祖列宗了。

    那厢南海郡鸡飞狗跳,这厢陈爱吟、李淳、卫芝兰、老路四人一路上磕磕绊绊,到了南海郡。

    “师兄,这二皇子俩手下还不错哈,居然还弄了辆马车!”李淳躺在车内伸了个懒腰说着。

    陈爱吟翻了个白眼,心道:当日老路让你收拾收拾,你倒好,除了那个木屋,什么破玩意都带上了!我之前都没有这种待遇!

    “马车算什么,只要你我跑不了,皇宫都给你弄来哈哈哈。”

    李淳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家师兄,总觉得这货好像哪里怪怪的。

    虽然陈爱吟自小没心没肺惯了,但他李淳第一次见到有人去送死还这么欢乐。

    马车进了南海郡之后,周围的人声开始多起来。

    南海郡位于大陆最南端,北靠大陆南面海,海岸呈月牙状,就像一个天然的避风港。避风港中最大的一个港口叫做南海湾。自百年前南海郡安定下来之后,南海湾就从未休息过。这里的百姓世代吃着大海的馈赠,逐渐懂得如何在近海养殖鱼类,再加上南海湾地理位置极佳,常年都盛产水产,使得南海郡的水产几乎一年由头到尾从未停产。

    除了南海湾自产的水产,南海湾还是大周最大的对外经商的港口。与西域的人打交道向来是各国使者最为头疼之事。语言不同还可以请一些海上民族代为交往,更重要的问题在于货物的汇率以及数量。而南海郡历代郡公都深谙此道,其他对外使者感到头疼之事恰恰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而南海郡令其他州郡望尘莫及的税收也是从此间得来。

    百年前的武帝正是看中了南海郡这块风水宝地能生财却不会生权的特点,与南海郡公的先祖谈判,最终才让首任南海郡公同意以金钱交换和平。加上南海郡公这个身份世袭将近一百年还从未出过差错,都是一群有钱不怕贼烧、只求南海郡安宁的主儿,南海郡从此也成了历代皇帝眼中的宝贝、造反派眼中扶不起的阿斗。

    李淳隐居已久,已经适应了山中的寂静,进到南海郡之后听到外面沸腾的人声就忍不住掀起帘子打量外面。本来在一旁吃点心的陈爱吟也好奇地循着人声挪到窗边打量。

    只见路边那是热闹非凡,不说那新鲜肥美的各类鱼,就是路边摆的珍珠、贝壳那都是个顶个的大。

    李淳与陈爱吟自幼生长在北栖。北栖北栖,对李淳与陈爱吟来说就是一个在北方且鸟不拉屎的地方。

    师兄弟都是第一次见到南方夜市的热闹,一时之间竟看呆了。

    两人窝在窗边惊叹之余,突然看见外面有一行人热闹非凡地朝前方走去。有趣的是,这一行人后面还有另外几波人。看他们家丁的服饰,应该不是同一拨人。

    李淳见状不禁好奇道:“咦,这南海郡可是有什么盛事?”

    “有,”二人身后传来卫芝兰的声音,只见他坐在刚刚陈爱吟坐过的地方,拎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南海郡要举办三天宴席,今日恰好是最后一天,你俩倒是赶上好时候了。”

    由于卫芝兰和老路一路上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曾为难陈爱吟二人,再加上李淳此人神经大条,几乎就忘了老路与卫芝兰都是来捉拿他们回去的,只把他们当作一同游玩的好友。

    李淳听了卫芝兰的话,就好奇地问:“你这话怎么说得好像我和师兄能够去赴宴似的?”

    卫芝兰听了差点让口中的糕点把自己噎死,连忙喝了几口茶,然后理所当然地说道:“怎么不能去,这宴就是二皇子设的!”

    李淳:“……”

    陈爱吟“……”

    此刻在外面充当车夫的老路还补上一句:“就快到了。”

    陈、李二人纷纷石化。

    陈爱吟崩溃道:“他不是还在北边胡吃海喝吗?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李淳哀嚎道:“原以为还能借着被抓的由头一路上游山玩水的,这才走了多久就要去见阎王了?”

    卫芝兰摇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和老路也是半道上才知道的消息。对吧老路?”

    老路点点头,没说话。

    李淳转身抓住陈爱吟的肩膀,大声密谋:“师兄,要不我们待会找机会跑了吧。这两蠢货看得也似乎不是很严呐!再不跑你我就要变成肉丸了!”

    被冠上“蠢货”的卫芝兰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淳,漠然道:“别傻了,你们跑不了的。”

    “为何”李淳如是问道。

    “你以为呢!”卫芝兰大声嚷嚷道,“什么叫做二皇子,就是当朝的二皇子!虽然只是个二皇子,但是他起码也是个二皇子!”

    陈爱吟“……”

    李淳:“你搁这搁这呢?”

    卫芝兰:“我那是实话实说,少说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要是在南海郡,你们的行踪他会不知道?只怕你今天有没有洗底裤他现在都知道了。”

    李淳听完摇摇头,痛心疾首地说道:“也罢!”

    这一声感叹颇有英雄末路孤注一掷的意味。

    陈爱吟正疑惑李淳居然这么有骨气的时候,只听到他在旁边幽幽地来了一句“反正绿帽是师兄戴的,把柄也只有师兄知道,跟我李淳没有一毛钱关系!”

    陈爱吟:“……”与外面热闹非凡的景象形成对比,陈爱吟的内心大雪纷飞。

    卫芝兰听了丝毫不给陈爱吟面子哈哈大笑。

    就在此时,只听到外面的老路像死神判决一样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到了。”

    陈爱吟掀开门帘,对立面石化的李淳说:“下车吧师弟,师兄保你无事。”

    此刻李淳也只能下车。他跟在陈爱吟身后,之听陈爱吟说:“老路,你把我师弟的三坛酒拿出来吧。”

    “???”李淳一脸疑惑地看陈爱吟,问:“为啥?为啥是我的酒?”

    陈爱吟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李淳,说:“为啥?为啥不是你的酒?一路上就你带了酒,赴宴不送酒送青菜萝卜吗?再说,二皇子好酒,说不定你这酒还能派上用场嘞。”

    “师兄,你能不能少干点要我命的事,刚刚还说保我性命无忧!”李淳小声抗议。

    说话间,老路向门口的管事打好招呼,卫芝兰也拎着三坛酒跟在陈、李二人身后进了别庄。

    这四人进到别庄之后,别庄内宴会的人声竟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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