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应是故人归
“记是千年已降，三千年的那座异族王城又一次缓缓出土，浮现世间……”
李明樵正端坐在他那紫檀木桌前，点着油灯，一笔一划如小孩学字一般，慢慢的写着他手中那本《古今通史》。
“李爷爷，你怎么还在写你的故事呀？”
李明樵抬眼一看，不知何时，有一孩童从半掩着的院落大门内跑进来，正趴在窗边，看着他落笔。
“哦？是顾旭小子啊，你怎么知道爷爷回来了呢。”
来人正是如今仁国朝中正一品天策上将顾朝武的孙子，顾朝武府邸就在李明樵的隔壁，三年前只有五岁的顾旭便经常偷偷跑来看李明樵写字。
“京中传遍了已经，李爷爷回宫了，我昨天才听爷爷和几个人说要来拜访你呢。”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聪明。”
李明樵揉了揉眼睛，放下了手中那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旧羊毫笔，那乌木笔杆被磨的乌黑透亮，俨然是使用多年了。
“快让我看看你新写的小说爷爷，你这本书怎么还没有写完啊！”
顾旭迫不及待的拿起李明樵桌上的那本厚册子，一目十行，仓仓翻过。
“真没意思李爷爷，还是这本书刚开始讲四王之战的那一部分好看，现在越写越没意思了。”
顾旭撇了撇嘴，又把这本厚书放回了李明樵桌上，窗外突然滴滴答答下起雨，他连忙跑进屋，大大咧咧的坐在李明樵对面。
“哈哈哈，书写的没意思了么小子？”
“也是，如今的时代越来越没意思了。”
李明樵轻轻提起身旁的酒壶，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花雕。
“如今好，就好在，一直能有酒喝，你李爷爷我以前，偷偷喝酒是要被将军骂的！”
老头嘿嘿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爷爷你又说胡话了，哪个将军敢骂你呀！上次我爷爷和你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哈哈哈哈，有，当然有，将军是路遥营的骠骑将军，他姓云。”
顾旭眼珠子转了一圈，也没想出如今仁国哪里有个路遥营的骠骑将军。
忽听得隔壁外面有人大喊：“大将军回府！”
“李先生回来了，不得大声喧哗！”
有人小声呵止了那将军府下人的叫喊，随即便听得有人从马车上下来。
“我爷爷回来了，我先走了李爷爷，今日我的功课还未做完，要是让我爷爷知道，肯定又得挨打。”
顾旭都不等李明樵回话，便一溜烟撒腿翻过围墙。
李明樵看着那在雨中踉跄奔跑的小小身影，自顾自的又喝下一杯酒。
“小子，这书我怕我再不写，就忘了。”
这时谁也不会想到，二十年后，原仁国正一品天策上将顾朝武的孙子顾旭，竟是不去那沙场，反倒是成了仁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品大学士。
二十八岁的顾旭面对着满朝文武，面对着刚刚登基的仁国新君，说出了那句震惊朝野的惊世之语。
“陛下，臣以为这包括我在内的满朝文武，无一人配的上这一品大学士之位。”
“那谁可以？”
“唯李明樵大学士，无他耳！”
那时李明樵在何处？早已被仁国从历史上抹去，天下人尽皆知仁国一直只有一位一品大学士，就是那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李明樵，可却无人敢言，无人能言。
一切为何？只是故人归！
如今的李明樵嘿嘿一笑，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拍拍屁股拎着酒壶，起身走向那水帘一般的屋檐下。
他就那么席地一坐，悠悠然看着越下越大的倾盆暴雨，手中酒壶渐渐被他一杯又一杯的喝干，醉眼朦胧中，李明樵好像又看到有人在雨中舞剑。
“可笑今朝，我形只影单啊！”
他又在雨中大醉一场，垂垂之躯舞动枝杈，好像又回到那军中大帐前。
“将军，今夕是何年啊！”
远处皇宫大殿内，那从不出宫的阴冷太监，正遥遥站在殿口，遥遥望向远处，好像他真的看得到那又哭又笑，疯癫一般的可笑老人。
“公公。”
一声淳厚的嗓音从阴冷太监身后响起。
他回头看去，是那大皇子席文厚，此时竟恭敬的站在他身后，好像他才是本该服侍主子的宦官一般。
“大皇子殿下，今日又有何要政处理？”
“今日并无事公公，只是想来大殿看看我仁国这大好河山罢了。”
“哦？”
阴冷太监眉头一挑，嘴角弯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整个转过身来，俯视着那微微弯腰的大皇子。
席文厚心里一惊，自觉失言，连忙弯腰道：“公公，我绝无他意！”
席文厚弯腰之际，悄悄抬起眼看了那太监一眼，没想到却正正对上这阴冷太监的双眼。
席文厚心里又是一颤，连忙缩回了目光。
那太监终于走出了阴影处，一张仅仅而立出头的俊美面庞暴露在一瞬的光线里，简直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不知经了几朝几代的阴冷太监面庞上依旧看不出一丝苍老，甚至连疲惫都没有，他终日呆在这大殿之内，或许除了当代仁君，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相貌。
甚至连名字也不知。
“公公，可否替我传老师进殿。”
席文厚连忙岔开话题道。
“呵呵，不必传了，他今日是来不了了。”
阴冷太监又隐于阴影处，身形缓缓消散在大殿内。
“他啊，才该当那重走过去道的过去佛。”
席文厚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久久不曾起身。
待到那太监消散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直起腰身，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
皇宫之外，雨下的愈紧。
有人相隔万里，同时舞剑。
有人相隔千年，再度观剑。
这天下，再难逢盛世。
杜鹃长长低鸣，重重的压在那李明樵院内大树枝桠之上，嘴里衔着一枚芦苇莺的蛋。
剑舞至绝，头发鹰飞鸟啄之乱般散在肩上。
“咕…”
一声鹃啼，口中莺蛋坠落在地，摔出一地凄凄。
披头散发的李明樵躺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谁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李明樵正端坐在他那紫檀木桌前，点着油灯，一笔一划如小孩学字一般，慢慢的写着他手中那本《古今通史》。
“李爷爷，你怎么还在写你的故事呀？”
李明樵抬眼一看，不知何时，有一孩童从半掩着的院落大门内跑进来，正趴在窗边，看着他落笔。
“哦？是顾旭小子啊，你怎么知道爷爷回来了呢。”
来人正是如今仁国朝中正一品天策上将顾朝武的孙子，顾朝武府邸就在李明樵的隔壁，三年前只有五岁的顾旭便经常偷偷跑来看李明樵写字。
“京中传遍了已经，李爷爷回宫了，我昨天才听爷爷和几个人说要来拜访你呢。”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聪明。”
李明樵揉了揉眼睛，放下了手中那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旧羊毫笔，那乌木笔杆被磨的乌黑透亮，俨然是使用多年了。
“快让我看看你新写的小说爷爷，你这本书怎么还没有写完啊！”
顾旭迫不及待的拿起李明樵桌上的那本厚册子，一目十行，仓仓翻过。
“真没意思李爷爷，还是这本书刚开始讲四王之战的那一部分好看，现在越写越没意思了。”
顾旭撇了撇嘴，又把这本厚书放回了李明樵桌上，窗外突然滴滴答答下起雨，他连忙跑进屋，大大咧咧的坐在李明樵对面。
“哈哈哈，书写的没意思了么小子？”
“也是，如今的时代越来越没意思了。”
李明樵轻轻提起身旁的酒壶，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花雕。
“如今好，就好在，一直能有酒喝，你李爷爷我以前，偷偷喝酒是要被将军骂的！”
老头嘿嘿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爷爷你又说胡话了，哪个将军敢骂你呀！上次我爷爷和你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哈哈哈哈，有，当然有，将军是路遥营的骠骑将军，他姓云。”
顾旭眼珠子转了一圈，也没想出如今仁国哪里有个路遥营的骠骑将军。
忽听得隔壁外面有人大喊：“大将军回府！”
“李先生回来了，不得大声喧哗！”
有人小声呵止了那将军府下人的叫喊，随即便听得有人从马车上下来。
“我爷爷回来了，我先走了李爷爷，今日我的功课还未做完，要是让我爷爷知道，肯定又得挨打。”
顾旭都不等李明樵回话，便一溜烟撒腿翻过围墙。
李明樵看着那在雨中踉跄奔跑的小小身影，自顾自的又喝下一杯酒。
“小子，这书我怕我再不写，就忘了。”
这时谁也不会想到，二十年后，原仁国正一品天策上将顾朝武的孙子顾旭，竟是不去那沙场，反倒是成了仁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品大学士。
二十八岁的顾旭面对着满朝文武，面对着刚刚登基的仁国新君，说出了那句震惊朝野的惊世之语。
“陛下，臣以为这包括我在内的满朝文武，无一人配的上这一品大学士之位。”
“那谁可以？”
“唯李明樵大学士，无他耳！”
那时李明樵在何处？早已被仁国从历史上抹去，天下人尽皆知仁国一直只有一位一品大学士，就是那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李明樵，可却无人敢言，无人能言。
一切为何？只是故人归！
如今的李明樵嘿嘿一笑，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拍拍屁股拎着酒壶，起身走向那水帘一般的屋檐下。
他就那么席地一坐，悠悠然看着越下越大的倾盆暴雨，手中酒壶渐渐被他一杯又一杯的喝干，醉眼朦胧中，李明樵好像又看到有人在雨中舞剑。
“可笑今朝，我形只影单啊！”
他又在雨中大醉一场，垂垂之躯舞动枝杈，好像又回到那军中大帐前。
“将军，今夕是何年啊！”
远处皇宫大殿内，那从不出宫的阴冷太监，正遥遥站在殿口，遥遥望向远处，好像他真的看得到那又哭又笑，疯癫一般的可笑老人。
“公公。”
一声淳厚的嗓音从阴冷太监身后响起。
他回头看去，是那大皇子席文厚，此时竟恭敬的站在他身后，好像他才是本该服侍主子的宦官一般。
“大皇子殿下，今日又有何要政处理？”
“今日并无事公公，只是想来大殿看看我仁国这大好河山罢了。”
“哦？”
阴冷太监眉头一挑，嘴角弯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整个转过身来，俯视着那微微弯腰的大皇子。
席文厚心里一惊，自觉失言，连忙弯腰道：“公公，我绝无他意！”
席文厚弯腰之际，悄悄抬起眼看了那太监一眼，没想到却正正对上这阴冷太监的双眼。
席文厚心里又是一颤，连忙缩回了目光。
那太监终于走出了阴影处，一张仅仅而立出头的俊美面庞暴露在一瞬的光线里，简直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不知经了几朝几代的阴冷太监面庞上依旧看不出一丝苍老，甚至连疲惫都没有，他终日呆在这大殿之内，或许除了当代仁君，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相貌。
甚至连名字也不知。
“公公，可否替我传老师进殿。”
席文厚连忙岔开话题道。
“呵呵，不必传了，他今日是来不了了。”
阴冷太监又隐于阴影处，身形缓缓消散在大殿内。
“他啊，才该当那重走过去道的过去佛。”
席文厚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久久不曾起身。
待到那太监消散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直起腰身，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
皇宫之外，雨下的愈紧。
有人相隔万里，同时舞剑。
有人相隔千年，再度观剑。
这天下，再难逢盛世。
杜鹃长长低鸣，重重的压在那李明樵院内大树枝桠之上，嘴里衔着一枚芦苇莺的蛋。
剑舞至绝，头发鹰飞鸟啄之乱般散在肩上。
“咕…”
一声鹃啼，口中莺蛋坠落在地，摔出一地凄凄。
披头散发的李明樵躺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谁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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