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的失职
“队长，喝口水吧。”
短发女人将水壶递给走在前面的男人。
男人拿过水壶晃了晃，又将水壶递给女人，“不用了。”
炙热的阳光烘烤大地，脚下的沙子已经有了热度，这些天磨出来的水泡烂了又长好，然后又烂，直到整个脚底生了一层茧子，这才好受些。
连他都这样，更不用说别人了。
但男人没有办法，他只能用高强度的赶路麻痹下属的神经。
这样他们才没有精力想别的……无论是绝望还是希望。
不过走了一夜，是该休息一下了。
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只是一群在沙漠训练的实习兵。
死了一大半人，现在只剩下他们了，不知道明天与死亡哪一个先来。
前面出现了一棵树，孤零零地伫立在沙漠里，分叉密集，通身呈现土黄色，树干粗壮，整体像一把巨大的扫帚。
箭袋树，一种树芦荟，生长在炎热干燥的沙漠里。
名字来源是因为当地人喜欢割下它的枝干，做成装箭的袋子。
现在它出现在这里，像是沙漠里的路引。
树冠下生了几丛杂草，也是一副快要枯死的模样，像人一样。
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坚毅冷硬的脸，轮廓线条清晰地如同石刻，清爽的寸头让刚刚二十七岁的他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大家原地休息，补充体力。”
他向他的队员下达了命令，队员训练有素地搭建帐篷，抵挡沙漠里无处不在的炎热，一个手拿望远镜的男人主动去前方探查。
这是一支二十几人的小队，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清一色的白制服黑领带，每个人都配备黑色冲锋枪，防备沙漠里的可怕怪物。
队伍多为精壮男人，只有短发女人一位年轻女性。
她叫叶云，队长叫张远山，他们已经在沙漠里跋涉了十三天。
叶云检查了物资，单独向张远山汇报情况。
张远山正靠在箭袋树上抽烟，眼神缥缈。
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又往远处散去，像是云雾。
他抽的是那种名贵的香烟，叫做PallMall，烟味浓厚，入口后有一丝咖啡的味道。现在的情况下咖啡是不可能了，但香烟无异于穿肠毒药。
他清楚这一点，抽了一口就咳起来，干咳。
平息过后，他开始抽第二口。第二口要平缓得多。
但还是毒药，带走你肺部仅剩的水分，留下的只有干渴。
抽到第三口的时候，他将香烟小心地封存起来，这是他仅有的奢侈。
叶云站在他身边沉默不语，直到他抬起眼来看她。
“队长，食物与水……都不够了。”
“猜到了。还能撑几天？”
“最多三天。”
“三天。”张远山笑了笑，苦笑。
他闭上眼，“叶云，你知道的，我们起码还需要三十天。”
“足够。”
听到叶云坚定的回答，张远山诧异睁眼，用眼神示意她解释。
叶云的声音平静无波，“队长，我们有二十一个人。”
张远山没明白她的意思，人多力量大是不假，但人多消耗也多，二十一个人的吃饭喝水都是问题，他们支撑到现在已经很艰难了。
“所以？”他问。
“二十一个人的三天，就是两个人的三十天。”
叶云一字一句地给出了答案。
明明是冷酷无情的话语，她的表情却依然平静。
就像是回答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计算题。
二十一乘以三，再除以三十，小学水平的数学知识。
“别说了，我不可能放弃他们。”
张远山否定了她的提议。
“那就一起死。”
叶云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虽然死亡是那么沉重的话题，让生者闻之色变。
张远山色变，却是低声笑起来，压抑的笑声从他的嗓子里传出去，像是魔鬼在低语，沙哑得让听者不寒而栗脊背发凉。
叶云沉默地看着他笑，一直等他笑够了停下来。
张远山眼里的笑意还没有褪去，语言却已经凝结成了冰。
“你看，我有多虚伪，听到只能逃出两个人，我就自然默认了我和你。”
叶云安静地听着，只是将手里的水壶递过去。
这次张远山没有拒绝，他的嗓子已经干得快要开裂，再不滋润一下他说不定会吐血，他讨厌血腥气，哪怕是自己的。
他看向一边安营扎寨的下属们，停顿了很久才说，“谁都不该死，他们不该死，我们都不该死，所以，还是一起死吧。”
叶云摇头：“这不是最优解。明明可以有两个人活下去。”
二大于零，两个人活下去总比全军覆没得好。
身为责任人，必须冷酷无情，感情用事只会迎来最糟糕的结果。
但张远山无所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是好的首领。”
该果断的时候优柔寡断，该心软的时候却铁石心肠，他张远山的一生是失败的一生。
如果当初心狠一点，他就不会被发派到这个鬼地方，在这里他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失去了他敬爱的老师，他再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那么就一起死。”叶云忽然说。
张远山笑了，“你果然是最支持我的。”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望着干裂的掌心幽幽道，“我不信神，但这种时候还是会想，如果神明真的听到了我的祈求……”
他忽地露出一个坏笑，“那我会很害怕吧？”
“二十多年不敬神明，他降临后说不定会惩治我。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他最好在这三天里给我露一面，否则直到我死了才知道他的存在，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可惜没虔诚敬神？”
叶云像是好奇，这对她来说是难得的情绪了。
“可惜没有杀死他啊，”张远山笑了笑，“我很想试试。”
他说得理所当然，“身为神明，眼睁睁看世界沦为这个样子，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意义，神也不该例外。
他受到人类的信仰，就该承担他的责任。
同样的，如果他失职了，那么就该受到惩罚。”
张远山目光扫向沙漠：“现在，他的罪过已经不是失职那么简单了，整个世界都在毁灭，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人类走向灭亡呢？”
他的目光又看向天空，“所以，快点现身吧，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
这时，像响应他的要求，天空轰隆了一下。
没等他诧异，风云突变，一座巨大的山从天而降！
“哐当！”冰山砸在了张远山面前，映照出他错愕的脸。
短发女人将水壶递给走在前面的男人。
男人拿过水壶晃了晃，又将水壶递给女人，“不用了。”
炙热的阳光烘烤大地，脚下的沙子已经有了热度，这些天磨出来的水泡烂了又长好，然后又烂，直到整个脚底生了一层茧子，这才好受些。
连他都这样，更不用说别人了。
但男人没有办法，他只能用高强度的赶路麻痹下属的神经。
这样他们才没有精力想别的……无论是绝望还是希望。
不过走了一夜，是该休息一下了。
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只是一群在沙漠训练的实习兵。
死了一大半人，现在只剩下他们了，不知道明天与死亡哪一个先来。
前面出现了一棵树，孤零零地伫立在沙漠里，分叉密集，通身呈现土黄色，树干粗壮，整体像一把巨大的扫帚。
箭袋树，一种树芦荟，生长在炎热干燥的沙漠里。
名字来源是因为当地人喜欢割下它的枝干，做成装箭的袋子。
现在它出现在这里，像是沙漠里的路引。
树冠下生了几丛杂草，也是一副快要枯死的模样，像人一样。
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坚毅冷硬的脸，轮廓线条清晰地如同石刻，清爽的寸头让刚刚二十七岁的他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大家原地休息，补充体力。”
他向他的队员下达了命令，队员训练有素地搭建帐篷，抵挡沙漠里无处不在的炎热，一个手拿望远镜的男人主动去前方探查。
这是一支二十几人的小队，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清一色的白制服黑领带，每个人都配备黑色冲锋枪，防备沙漠里的可怕怪物。
队伍多为精壮男人，只有短发女人一位年轻女性。
她叫叶云，队长叫张远山，他们已经在沙漠里跋涉了十三天。
叶云检查了物资，单独向张远山汇报情况。
张远山正靠在箭袋树上抽烟，眼神缥缈。
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又往远处散去，像是云雾。
他抽的是那种名贵的香烟，叫做PallMall，烟味浓厚，入口后有一丝咖啡的味道。现在的情况下咖啡是不可能了，但香烟无异于穿肠毒药。
他清楚这一点，抽了一口就咳起来，干咳。
平息过后，他开始抽第二口。第二口要平缓得多。
但还是毒药，带走你肺部仅剩的水分，留下的只有干渴。
抽到第三口的时候，他将香烟小心地封存起来，这是他仅有的奢侈。
叶云站在他身边沉默不语，直到他抬起眼来看她。
“队长，食物与水……都不够了。”
“猜到了。还能撑几天？”
“最多三天。”
“三天。”张远山笑了笑，苦笑。
他闭上眼，“叶云，你知道的，我们起码还需要三十天。”
“足够。”
听到叶云坚定的回答，张远山诧异睁眼，用眼神示意她解释。
叶云的声音平静无波，“队长，我们有二十一个人。”
张远山没明白她的意思，人多力量大是不假，但人多消耗也多，二十一个人的吃饭喝水都是问题，他们支撑到现在已经很艰难了。
“所以？”他问。
“二十一个人的三天，就是两个人的三十天。”
叶云一字一句地给出了答案。
明明是冷酷无情的话语，她的表情却依然平静。
就像是回答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计算题。
二十一乘以三，再除以三十，小学水平的数学知识。
“别说了，我不可能放弃他们。”
张远山否定了她的提议。
“那就一起死。”
叶云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虽然死亡是那么沉重的话题，让生者闻之色变。
张远山色变，却是低声笑起来，压抑的笑声从他的嗓子里传出去，像是魔鬼在低语，沙哑得让听者不寒而栗脊背发凉。
叶云沉默地看着他笑，一直等他笑够了停下来。
张远山眼里的笑意还没有褪去，语言却已经凝结成了冰。
“你看，我有多虚伪，听到只能逃出两个人，我就自然默认了我和你。”
叶云安静地听着，只是将手里的水壶递过去。
这次张远山没有拒绝，他的嗓子已经干得快要开裂，再不滋润一下他说不定会吐血，他讨厌血腥气，哪怕是自己的。
他看向一边安营扎寨的下属们，停顿了很久才说，“谁都不该死，他们不该死，我们都不该死，所以，还是一起死吧。”
叶云摇头：“这不是最优解。明明可以有两个人活下去。”
二大于零，两个人活下去总比全军覆没得好。
身为责任人，必须冷酷无情，感情用事只会迎来最糟糕的结果。
但张远山无所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是好的首领。”
该果断的时候优柔寡断，该心软的时候却铁石心肠，他张远山的一生是失败的一生。
如果当初心狠一点，他就不会被发派到这个鬼地方，在这里他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失去了他敬爱的老师，他再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那么就一起死。”叶云忽然说。
张远山笑了，“你果然是最支持我的。”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望着干裂的掌心幽幽道，“我不信神，但这种时候还是会想，如果神明真的听到了我的祈求……”
他忽地露出一个坏笑，“那我会很害怕吧？”
“二十多年不敬神明，他降临后说不定会惩治我。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他最好在这三天里给我露一面，否则直到我死了才知道他的存在，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可惜没虔诚敬神？”
叶云像是好奇，这对她来说是难得的情绪了。
“可惜没有杀死他啊，”张远山笑了笑，“我很想试试。”
他说得理所当然，“身为神明，眼睁睁看世界沦为这个样子，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意义，神也不该例外。
他受到人类的信仰，就该承担他的责任。
同样的，如果他失职了，那么就该受到惩罚。”
张远山目光扫向沙漠：“现在，他的罪过已经不是失职那么简单了，整个世界都在毁灭，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人类走向灭亡呢？”
他的目光又看向天空，“所以，快点现身吧，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
这时，像响应他的要求，天空轰隆了一下。
没等他诧异，风云突变，一座巨大的山从天而降！
“哐当！”冰山砸在了张远山面前，映照出他错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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