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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升官宴(上)

    念完圣旨之后,辛明叩谢圣恩,接旨后站起来。这名公公向辛明谄媚的一笑,道:“王公公捎话过来,甚为想念你!”这名公公受了辛明好丰富的一份礼物,自然眉开眼笑的。

    辛明亲自把这位公公送出大门,再回到大堂中,笑着对众人一拱手,道:“以后咱们须齐心协力为皇上办事,圣旨中交代的就仰仗各位了!”

    黄县尉等人都微微拱手还礼,只有贺县令冷着一张脸,一动不动的木然站立。刚才圣旨中交代辛明除了训练兵丁,清剿盗匪之外,还许他在沙河县境内,分巡河运,提察盗贼,这等于把沙河县的司法权交给辛明了,因此自己这个县令倒成了他的属下。

    辛明破天荒的坐着轿子回家,到了家门口停轿,下人掀开帘子,辛明大摇大摆的下轿。他穿着六品武官的朝服,绯红色的宽大官袍,胸口一块方方正正的补子,上面用金丝线绣着一个象征六品武官的彪的图案。头上戴着黑色雁翅乌纱帽,腰间围着白玉腰带,脚下蹬着厚底皂色皮靴。这装扮要在现代出现,像极了唱京剧的老生出场,得让人笑话死,不过,在此时却是权力地位的代表。

    门口十多个奴仆下人,伸着脖子等了许久了!辛伟图戴着瓜皮帽,穿着绸缎长衫,鬓角还戴着一朵红花,好像刚开业的店铺掌柜,他在辛府跑前跑后,充当司仪的角色,看到辛明下轿,立刻叫道:“老爷回来了,放鞭炮!”

    数挂万响鞭炮在门口点燃,噼噼啪啪响声震雷,几条街之外都能听见。

    辛明在仆从小厮的佣促下,走入府中,穿过二门到了府中正厅,院子里已经摆下了十几桌酒席,百余名客人正在等他。有他的属下曹斌、霍氏兄弟等,还有县里的官吏乡绅,还有生意上的伙伴,各地的客商纷纷云集。

    只听辛伟图扯着嗓子喊:“老爷到!”呼啦啦,满院子的人都摘掉帽子,跪下叩拜,黑压压只看到一片人头,百余人齐声恭喜辛明升官进爵。

    辛明连忙让众人起身入席,做为一个有平等观念的现代人,动不动就让人叩拜,心里挺不好意思的,不过被人佣促叩拜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爽”啊!

    走入正厅,里面也摆了几桌酒席,都是自家和外面的女眷,见到辛明也是一起起身叩拜,环佩叮当,花团锦簇。

    辛明走到内室换去朝服,小荷、碧桃、小环三个上房大丫头帮他换衣服,小环摸着他胸前补子上彪的图案,笑道:“老爷,这小老虎挺可爱的!”说的辛明和几名丫头一起笑了起来。

    换了家常的长袍便帽,走出大厅,院子里西南角搭起了一片戏台,一出“满床笏”唱的正热闹,鼓点急促,数十名戏子咿呀献唱,锣鼓声,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得见。戏班子是沙河县最好的,听说是给新任沙河县守备献唱,人人卖力,这可是潜在的大主顾了!花厅门窗都垂下帘子,让女眷观看。

    院子里又来了好几拨贺客,黄县尉,主薄,典吏、教谕和县里的几名小吏先后赶来,各自免不了送上一份大礼,这其中,黄县尉是最高兴的,他和辛府关系最密切,即便是传说辛明被通缉的那些日子,也常来府中走动,这回辛明升官了,他的日子也好过了。

    辛明让他们入席,只见席上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精酿玉液,流水价的送上来,许多都是辛明从辽东带回来的珍馐,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辛明也十分豪爽,挨桌敬酒,酒到杯干,到哪里都是一片恭维喝彩之声。到后来敬酒的越来越多,辛伟图、喜儿、隆儿跟在左右不停的替他挡酒,这一顿热闹酒席,不知放翻了多少只牛羊,喝掉了多少坛美酒,花掉了多少银子。直喝到傍晚,众客人才陆续退席回家。

    送走所有外客之后,辛明吩咐下人收拾杯盘残羹桌椅。自己则带着内眷到了上房的花厅又摆了两桌酒席,喝酒取乐。

    这两桌酒席没有外人,全是内眷,一桌是辛明、秋菊、彩蝶、小慧、琴娘、辛红。另一桌则都是各房的大丫环,冬梅、碧云、小荷、碧桃、小环,小芬,还有辛红的大丫头桂花,另有十多名小丫环在一旁伺候,婆子小厮只能在厅外候着。还有四名戏班子里的女乐抱着乐器在一旁侍候。

    秋菊笑道:“刚吃了酒肉,好腻的,告诉薛嫂清淡些吧!”

    立刻有小丫环下去通知,一会功夫,薛嫂果然弄了两桌清淡菜肴,十几盘都是青菜果品,红红绿绿的十分好看,酒是金华酒,女儿红,西域葡萄酒,也有辽东烧酒,不过烈酒是没人喝的。

    此时已经到了五月份,初夏天气,女子都换上了轻薄的纱衣裙子,满厅花红柳绿,彩裙飘飘,粉香脂浓,笑靥如花,辛明不用喝酒就有些醉醺醺了。

    秋菊让两名十五六岁的女戏子唱一曲戏文助兴,两名女子拿着红牙板对着清唱一曲“喜得功名遂”。两个女孩是从小练习的唱功,语声清脆,表情生动,众人听了都说好。

    唱了两曲,辛明赏了她们两盘果子,两碗菜肴,一坛酒,让她们休息一会儿。然后对桌上的众女笑道:“咱们怎么喝?还掷骰子抢红么?”

    彩蝶笑道:“那样烂喝,我们不都成酒鬼了!”说得众人都笑了,琴娘也道:“老爷都喝了一天了,虽然高兴,也要注意身体。”

    秋菊笑道:“这样子吧!太文绉绉的对联咱们也弄不来,就玩击鼓传花吧!花到谁的手里可以讲一个笑话,唱一支曲,或者跳一段舞都行!如果表演的不好,就自罚一杯,如果大家都说演的好,他可以指定席上一人喝一杯酒,如何?”

    众人都说好,只是两桌太远,于是并成一桌,辛明、姨娘、丫环们都围坐在长条方桌前,准备击鼓传花。只听鼓点达达响起,一朵大红的绸缎花朵在众人手中快速传递,鼓声忽急忽慢,忽然急促如骤雨,随即戛然而止。众人一看都笑了,花缎正好落到辛明手中。辛明自己也笑了,唱曲他是不行的,他在前世也会唱流行歌曲,在KTV里也算麦霸。不过,这古代的曲子,他真唱不来,只好讲一个笑话了。

    辛明知道的现代笑话有许多,不过放到古代讲是不适合的,想了想才笑道:“话说,从前有个大夫姓蒋,一天,他到街上买鱼,一个小厮急忙忙过来,说家里有妇女病了,病情很急,请他立刻去,蒋大夫只好提着鱼去了。到了那家楼上,正在给那个女人把脉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的鱼挂在帘钩上,就忘记了看脉,急忙问‘嫂子,你下面有猫儿没有?’不想他家男子汉在屋里听到了,勃然大怒,跑出来将他打了个臭死,药钱也没给他,衣服也给扯的撕烂……”

    听到这儿,几名夫人都摇手笑:“老爷口没遮拦的,当着这么多女孩,净说这些疯话。”秋菊笑道:“这笑话讲的不好,老爷就自己喝一杯吧!”

    几名大丫环要么嗤嗤笑,要么脸色微红的垂下头,只有小环脸色迷茫,偷偷问身边的冬梅,“冬梅姐姐,猫吃鱼不是正常么?为什么他家男子要发怒?”

    冬梅笑道:“很正常啊,所以你应该跟老爷喝一个交杯酒了!”

    众人听到都笑了,让小环陪老爷一杯。

    于是众人又开始击鼓传花,这回花缎停在小慧手中。小慧从那日跟辛明吵嘴之后,两人之间就有点别扭,虽然今天一起取乐,小慧一直不怎么说话。这时候拿着花,叹道:“没法子,我也讲个笑话吧!”

    “从前一个官到到寺庙里游玩,问一个和尚,‘你吃荤么?’和尚回答‘也不怎么吃,只是到了喝酒的时候,才吃点荤的’。官听到和尚又喝酒又吃荤,就皱起来眉头,又问‘你怎么还喝酒啊?’和尚说‘也不怎么喝酒,就赶上我岳父和小舅子来的时候才喝点酒。’这个官就更生气啦!问‘你有妻子,全不像出家人的样子,明天我跟县官说,把你当和尚的执照给没收了!’和尚说‘这个不劳动大人了,我三年前做贼偷东西,被人扭送到县衙,和尚执照早没了!”

    桌上的人又都笑了,只有彩蝶是冷笑,自言自语道:“这样和尚真是少见啊!”

    大丫头小荷冷笑道:“这叫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碧桃也附和道:“一个和尚不好好念经拜佛,整天想着本份之外的事情,真可恶,我要是县官,何止收回他的执照,还要狠狠的打他一顿屁股,以作惩戒。”冬梅冷笑:“姐姐说的远了,还是等你当上县太爷再说吧!”小环搔搔额头,觉得气氛忽然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秋菊笑道:“这笑话好有趣,妹妹可以指定一人喝酒了!”

    小慧道:“那就请彩蝶姐姐喝了这一杯吧!”

    彩蝶哼了一声,把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鼓点声响起,再次停下的时候,花缎落入到彩蝶手中。彩蝶笑道:“我也讲一个古时候的笑话,说唐朝时候有个叫房玄龄的宰相,他的夫人性格特别不好,凶狠暴躁,还特别妒忌。房玄龄怕她,不敢娶小妾。后来皇帝亲自送给她美女做赏赐。但是宰相夫人坚决不答应。皇上生气了,就假装赐给她毒酒,说‘你要么让你的丈夫纳妾,要么喝下这杯毒酒!二选一。’岂料,宰相夫人没一点犹豫,把一杯毒酒一饮而尽。皇帝见状也很无奈,感叹说‘这女人的妒忌心太强了,我见了都害怕,更何况我的宰相呢!”说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桌上丫环有的陪笑,有的木然不语,小慧是怒目而视。

    冬梅笑的很开心,道:“女人的妒忌心真的不能太强,否则被编成笑话,过了一千年,还有人说她哩!”

    秋菊笑道:“姐姐这个笑话确实好笑,可是咱们是最和睦的大家庭了,不会有姐姐说的那样人,所以笑话终究还是给人取乐罢了!还请姐姐指定饮酒之人。”

    彩蝶一笑道:“刚才小慧妹妹敬我一杯酒,我礼尚往来,还敬一杯,如何?”

    小慧不言语,拿起酒杯一口喝干,当的一声,把酒杯放在桌上,板着脸不说话。

    游戏再次继续,片刻之后,鼓声止住,这次花缎停在了琴娘手中。

    辛明笑道:“琴娘最擅长弹唱了,就别讲笑话了,唱一首曲子吧!”

    琴娘接过女戏子的琵琶,带上指套,轻轻划了一下,叮咚玉碎。随即轻起檀口,边弹边唱,是一首曲牌“沉醉东风”的曲子。

    只听“忧则忧鸾孤凤单,愁则愁月缺花残。为则为俏冤家,害则害谁曾惯?瘦则瘦不似今番。恨则恨孤帏绣衾寒,怕则怕黄昏到晚。”

    琴娘声音清亮悦耳,十分动听,只是这个曲子的音调有些委婉悲伤,是闺中怨妇的口吻。未免与今天喜庆的气氛不合拍,所以也没有人喝彩。琴娘苦笑一声道:“不小心唱错曲子了,这杯酒我自罚吧!”说完端起身前酒杯自己喝了。

    辛明深深的看了琴娘一眼,道:“咱们继续玩!”

    鼓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很长,大家动作也快,似乎有点怕花缎落到自己手中。

    忽然鼓点停了,本来是落到小环手里的,冬梅眼疾手快,不等小环传给自己,伸手给抢了过来。彩蝶骂道:“这骚蹄子,忍不住了,自己动手抢了!”大家一起被逗的笑了起来。

    冬梅款款站起来,给辛明施了一个万福,笑道:“老爷大喜的日子,让奴家给老爷略展才艺,以作庆贺。”

    辛明素来知道冬梅在所有丫环中唱的最好,先鼓掌笑道:“你这曲子定然是好的!”

    冬梅又施礼道:“老爷稍等片刻,容奴家更衣。”说完盈盈转入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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