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叶赫城
听辛明这么一说，阿巴亥真的感觉自己在后金贵族中是孤立无援的，可是辛明靠的住吗？一个正在交战的敌国的十八岁的青年。
辛明微笑道：“我刚才说过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相亲相爱，以至大唐和吐蕃和好百余年的故事。只要夫人支持民族团结，我愿意倾尽全力保护夫人，做夫人最忠实的盟友。”
阿巴亥凝视辛明，半晌苦笑道：“你拿什么保护我？天可汗马上就要来了，踏平你的这座小城，横扫整个辽东，你自己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辛明伸出手，握住阿巴亥的白嫩的小手，缓缓道：“我说过的这些话，先放在夫人的心中，如果有一天我证明了我的实力，请夫人一定仔细考虑这番话。”说完轻轻捏了捏阿巴亥的手掌，直到阿巴亥轻轻点头，辛明才放开手，站起身告辞离开。
在出门的时候，看到门口有衣角一闪，躲到了柱子后面，辛明心中一动：“这多尔衮真是机警，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窃听了。”
在回衙门的路上，辛明感觉口干舌燥，今天费了太多口舌了，搞政治，一凭脑子，二凭口舌之利，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高智商加高情商。不管怎样，他今天说动了阿巴亥，已经在后金的政治中深深插入一个楔子。张居正临行时说，辽东的问题，首要是民生，其次是政治，第三是军事，下一步就看自己能不能在军事上和军事天才努尔哈赤一搏了。算算日期，努尔哈赤应该已经知道界凡城发生的事了……
此刻在辽北的一处平原上，一场激烈的攻城战正在展开，叶赫城下数万女真战士纵马奔驰，箭矢如雨，喊杀震天，炮声隆隆，硝烟四起。叶赫城分东西二城，叶赫酋长金台石守卫东城，西城是他的侄子布扬古。
努尔哈赤派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大贝勒围困西城，自己亲率精锐重点攻打东城。叶赫城修筑的十分坚固，城墙高耸，后金兵架云梯几次攻上城墙，又被赶了下来。
城头之上争夺激烈，城墙之下，十多辆巨大的盾车缓缓推到了城墙边上。盾车是女真的一种攻城利器，在车上架设厚木板，木板上再铺上几层牛皮，檑木、滚石、箭矢和鸟铳都击不穿它，战士藏在车中，推车到城墙边上，用工具在城墙上挖洞。如果城墙不坚固，很容易垮塌，或被挖穿。不过一般对叶赫城这种坚固的城墙无效。
但在开原铁岭之战后，后金从明军那里得到大量的火药，战争嗅觉敏感的努尔哈赤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种攻城的利器。这次攻击叶赫城，便开发了新的战术，在城墙上挖洞之后，放入火药，引爆后，震塌城墙。
努尔哈赤略带紧张的看着城墙下的盾车，忽见，盾车里的女真战士都撤退出来，冒着头顶乱飞的矢石向后快跑。轰隆隆！一声惊天大响，地面晃动，安放在城墙中的火药被引爆了，一侧城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拳头猛烈的打击了一下，垮塌下来。
“万岁、万岁，万万岁！”无数女真战士高呼万岁，从城墙的缺口一拥而入，破城在即。
努尔哈赤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这几日攻城他承受了很大压力。三天前，就是否攻城，后金高层展开过一场激烈的辩论。当时界凡城失守的消息已经传来，大妃阿巴亥和两个儿子被明军擒走。以代善为首的一些人主张停止攻打叶赫城，立刻回师，一来是为了救人，二来是怕被明军抄了后路。
愚蠢啊！努尔哈赤对大贝勒代善十分不满，界凡城已经被攻破，回师救援没有任何意义，至于阿巴亥和两个儿子，明朝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定然奇货可居，等着要挟自己呢！岂会杀害她们。至于说明军抄后路，那就更不可能了。明军攻破界凡城已经属于侥幸了，还敢转战千里到辽北救援叶赫，与女真野战？如果那样，他求之不得呢！正好吃掉明军。
这次，四贝勒皇太极又坚决的站在了他这一边，主张全力攻打叶赫。努尔哈赤想起上次小商县，也是代善主张撤退的，错过了围歼明军的大好机会。另外他着急回去救阿巴亥，难不成……想到上次大贝勒和大妃之间发生的丑闻，努尔哈赤更加对代善不满。
东城已破，一名兵士过来报告，说叶赫酋长金台石躲在八角台上，负隅顽抗。在劝降的时候，他非得要见外甥皇太极。
努尔哈赤点头，让皇太极去见见他。八角台其实是叶赫的内城，虽然不大，也很坚固，如果强攻，会死伤很多战士的。
片刻功夫皇太极过来，进入城中劝降，金台石提出的要求是让皇太极答应收养他，如果他投降，就保他活命。皇太极的回复是，“杀与活，唯父汗之命是听，我无法保证。”
这边努尔哈赤已经得到了皇太极的回复，满意的点头，这儿子很顺从自己的，从来不做僭越跋扈的事情。这时候，金台石的妻儿不愿意和他一起死，从八角台上逃下来，绝望的金台石放火自焚，被女真战士一拥而上，将他擒了过来。
片刻之后，西城也传来好消息，布扬古听说东城已破，酋长被擒，也想投降。他让代善保住他的性命，代善便指天发誓，“今汝等降，我若杀之，殃及我。”
听到这个消息，努尔哈赤脸色一沉，代善太不像话了，不询问自己的意思，就擅自答应留他性命，难道是想收买人心么！
叶赫城中喊杀声音渐渐低落，剩下的事情就是劫掠财物，然后把人口百姓俘虏统统带走，叶赫是海西女真的最后一个大部落，攻克叶赫城，标志着努尔哈赤领导的建州女真已经彻底统一了女真部落，得到叶赫这最后一块拼图，后金这个新兴的女真政权已经完整了。
这时候代善几人押着布扬古走过来，努尔哈赤上下打量布扬古，一个颇为英俊的女真贵族，不过现在满面烟尘，很有些狼狈。
布扬古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他有一个妹妹叫东哥，号称女真第一美女，曾许嫁给努尔哈赤，后来又反悔。他利用妹妹的第一美女的名头，多次许嫁别的女真部落，挑动针对建州女真的战争，可是这些图谋都被自己给粉碎了。但他竟然把东哥嫁给蒙古喀尔喀部的王子，也不献给自己。
努尔哈赤越想越生气，只见布扬古站在他面前，只是微微做揖，没有跪拜的意思。努尔哈赤大怒，喝道：“囚虏，见到王者为何不跪？”
布扬古傲然道：“我是海西女真的贵族，叶赫部的大贝勒，对别的部落首领向来不跪。”
努尔哈赤冷笑：“一个囚犯，也如此狂傲，简直是找死。”
布扬古道：“咱们女真的风俗，擒住俘虏的人就是他的主人，我是代善贝勒擒住的，我只拜他一人。”
努尔哈赤想起代善擅自承诺，更怒，喝道：“狂妄，给这厮拖出去斩了。”
布扬古脸色大变，两名兵士上来拖他出去。他大叫，“代善贝勒，你答应不杀我的。”
代善确实发誓了，但也没想到布扬古这么狂傲，把汗王惹怒了。他很为难，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恳求，“父王阿玛，儿臣确实答应了留下他一条性命……”
还没说完，就被努尔哈赤一声断喝截住，“谁让你擅自答应他的，你请示过汗王的意思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替代汗王说话了？”
吓得代善赶紧跪下请罪，片刻之后，卫士把布扬古的脑袋呈了上来，努尔哈赤看到强敌的首级，心情稍稍好些，让代善起来。
这时候，又有卫兵把金台石也押送过来。努尔哈赤拿出一封信对周围的女真贵族贝勒道：“这是刚才一名从界凡城逃来的卫兵带过来的，是明军首领写给咱们的，要咱们留下金台石的性命，来交换阿巴亥和我的两个儿子。”
金台石浑身哆嗦的站在一旁，他心中对这名自己压根就不认识的明军首领感激万分。明朝真是尽到了一个盟友的责任，比自己在萨尔浒之战中言而无信的骑兵支援强多了。
努尔哈赤扫视众贝勒大臣道：“你们觉得如何处置金台石？”
有刚才代善吃瘪的前车之鉴，一时间没人发言。莽古尔泰是个莽夫，忍不住拱手上前道：“汗王阿玛，叶赫城好不容易打下来，把金台石放了，岂不是放虎归山，白费了咱们力气，我建议现在就把这老家伙杀了，也断了各处叶赫贵族的指望。”
努尔哈赤微微点头，向众人望去道：“还有别的意见吗？”
皇太极翩翩出列，拱手道：“汗王阿玛，我反对杀掉金台石，原因很简单，明人很明显想用金台石交换人质，如果杀了金台石，两个弟弟就有性命之忧，抢多少财宝人口，占据多大地盘，也不能弥补我失去弟弟的悲痛，所以我反对杀金台石。”
努尔哈赤心中大赞，四贝勒皇太极不但恭顺，而且有情有义，自己百年之后，谁来照看这些幼弟？不应当是皇太极这种孝悌仁厚之人吗？反观莽古尔泰，全然不顾兄弟的死活，再联想以前曾为了取悦自己，残忍杀害自己的亲生母亲，简直是太没人性了，这样的人将来会爱护自己的幼弟吗？
努尔哈赤缓缓道：“金台石不许杀，咱们即刻班师回界凡城，看看明军这新来的首领有何不凡。”
五月初，辽东大地春意盎然，一场春雨过后，田野里的麦苗绿油油的，已经有半尺高了。刘广生把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搭建的窝棚给拆了，木料要么带走，要么烧毁，一根树枝都不许留下，这是奉集堡长官的命令，说叫坚壁清野，免得被敌人利用。现在看周围田野除了麦苗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刘广生最后把牛也牵回到城中，从今天起就要封闭城门了，牲口人员都不许进出了。
此刻，辛明站在城头眺望东方，碧绿的田野一望无际。他眉头皱的紧紧的，据探子回报的消息，努尔哈赤的大军已经回来十多天了，现在就在界凡山，但为什么没有攻打过来呢！真是一个有耐心的对手。
十天之前，努尔哈赤确实已经到了界凡山，看到被毁坏的城池，遍地废墟尸体，还有各种军事物资统统成了灰烬。所有将领无不咒骂，义愤填膺，纷纷请战，要求立刻攻打明军。
但努尔哈赤却出奇的平静，他命令部队原地驻扎，然后派人尽量修复界凡城，同时从都城赫图阿拉调集人力物力，准备攻城事宜。
莽古尔泰和阿敏十分不满，两人私下议论，奉集堡只是一座小城，又不是沈阳、辽阳那样的大型城市，听说守卫也不多，只有几千人。趁着阿巴亥三人还在奉集堡，火速出击，定可攻克此堡，救回人质。父王却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准备，唉！年纪大了，胆子也变小了，失去了当年的锐气。
在一座大帐当中努尔哈赤在和皇太极，以及抚顺城归顺而来的李永芳商议事情，从叶赫回来之后，努尔哈赤更加倚重皇太极了，重大的事情只和他商议。
“你的这些兄弟对我迟迟不攻打奉集堡，很不满吧？”努尔哈赤问道。
皇太极趁机把探听到的，兄弟们的言论都说了一遍。
“一群蠢才！”努尔哈赤长叹一声，“唉！他们就看不出这座堡垒的危险么！”努尔哈赤对这些儿子十分失望，“明人把阿巴亥三人留在奉集堡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在这里和咱们决战吗？如此岂能不做好充分准备的，哼！据探子报来的消息，明人重修的城墙，现在城墙上宽阔的都能并排跑马车了。城外坚壁清野，连块木头都找不到，鲁莽去攻城，怎么制造攻城器械？还有，城堡天天练兵，据说各种物资连续不断的运入城中，堆积如山，明人得在这座城堡中投入多少财力？而且一旦攻城不顺利，长期围困，咱们的粮食物资能否保证供应顺畅？会不会被人劫了粮道？”
辛明微笑道：“我刚才说过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相亲相爱，以至大唐和吐蕃和好百余年的故事。只要夫人支持民族团结，我愿意倾尽全力保护夫人，做夫人最忠实的盟友。”
阿巴亥凝视辛明，半晌苦笑道：“你拿什么保护我？天可汗马上就要来了，踏平你的这座小城，横扫整个辽东，你自己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辛明伸出手，握住阿巴亥的白嫩的小手，缓缓道：“我说过的这些话，先放在夫人的心中，如果有一天我证明了我的实力，请夫人一定仔细考虑这番话。”说完轻轻捏了捏阿巴亥的手掌，直到阿巴亥轻轻点头，辛明才放开手，站起身告辞离开。
在出门的时候，看到门口有衣角一闪，躲到了柱子后面，辛明心中一动：“这多尔衮真是机警，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窃听了。”
在回衙门的路上，辛明感觉口干舌燥，今天费了太多口舌了，搞政治，一凭脑子，二凭口舌之利，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高智商加高情商。不管怎样，他今天说动了阿巴亥，已经在后金的政治中深深插入一个楔子。张居正临行时说，辽东的问题，首要是民生，其次是政治，第三是军事，下一步就看自己能不能在军事上和军事天才努尔哈赤一搏了。算算日期，努尔哈赤应该已经知道界凡城发生的事了……
此刻在辽北的一处平原上，一场激烈的攻城战正在展开，叶赫城下数万女真战士纵马奔驰，箭矢如雨，喊杀震天，炮声隆隆，硝烟四起。叶赫城分东西二城，叶赫酋长金台石守卫东城，西城是他的侄子布扬古。
努尔哈赤派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大贝勒围困西城，自己亲率精锐重点攻打东城。叶赫城修筑的十分坚固，城墙高耸，后金兵架云梯几次攻上城墙，又被赶了下来。
城头之上争夺激烈，城墙之下，十多辆巨大的盾车缓缓推到了城墙边上。盾车是女真的一种攻城利器，在车上架设厚木板，木板上再铺上几层牛皮，檑木、滚石、箭矢和鸟铳都击不穿它，战士藏在车中，推车到城墙边上，用工具在城墙上挖洞。如果城墙不坚固，很容易垮塌，或被挖穿。不过一般对叶赫城这种坚固的城墙无效。
但在开原铁岭之战后，后金从明军那里得到大量的火药，战争嗅觉敏感的努尔哈赤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种攻城的利器。这次攻击叶赫城，便开发了新的战术，在城墙上挖洞之后，放入火药，引爆后，震塌城墙。
努尔哈赤略带紧张的看着城墙下的盾车，忽见，盾车里的女真战士都撤退出来，冒着头顶乱飞的矢石向后快跑。轰隆隆！一声惊天大响，地面晃动，安放在城墙中的火药被引爆了，一侧城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拳头猛烈的打击了一下，垮塌下来。
“万岁、万岁，万万岁！”无数女真战士高呼万岁，从城墙的缺口一拥而入，破城在即。
努尔哈赤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这几日攻城他承受了很大压力。三天前，就是否攻城，后金高层展开过一场激烈的辩论。当时界凡城失守的消息已经传来，大妃阿巴亥和两个儿子被明军擒走。以代善为首的一些人主张停止攻打叶赫城，立刻回师，一来是为了救人，二来是怕被明军抄了后路。
愚蠢啊！努尔哈赤对大贝勒代善十分不满，界凡城已经被攻破，回师救援没有任何意义，至于阿巴亥和两个儿子，明朝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定然奇货可居，等着要挟自己呢！岂会杀害她们。至于说明军抄后路，那就更不可能了。明军攻破界凡城已经属于侥幸了，还敢转战千里到辽北救援叶赫，与女真野战？如果那样，他求之不得呢！正好吃掉明军。
这次，四贝勒皇太极又坚决的站在了他这一边，主张全力攻打叶赫。努尔哈赤想起上次小商县，也是代善主张撤退的，错过了围歼明军的大好机会。另外他着急回去救阿巴亥，难不成……想到上次大贝勒和大妃之间发生的丑闻，努尔哈赤更加对代善不满。
东城已破，一名兵士过来报告，说叶赫酋长金台石躲在八角台上，负隅顽抗。在劝降的时候，他非得要见外甥皇太极。
努尔哈赤点头，让皇太极去见见他。八角台其实是叶赫的内城，虽然不大，也很坚固，如果强攻，会死伤很多战士的。
片刻功夫皇太极过来，进入城中劝降，金台石提出的要求是让皇太极答应收养他，如果他投降，就保他活命。皇太极的回复是，“杀与活，唯父汗之命是听，我无法保证。”
这边努尔哈赤已经得到了皇太极的回复，满意的点头，这儿子很顺从自己的，从来不做僭越跋扈的事情。这时候，金台石的妻儿不愿意和他一起死，从八角台上逃下来，绝望的金台石放火自焚，被女真战士一拥而上，将他擒了过来。
片刻之后，西城也传来好消息，布扬古听说东城已破，酋长被擒，也想投降。他让代善保住他的性命，代善便指天发誓，“今汝等降，我若杀之，殃及我。”
听到这个消息，努尔哈赤脸色一沉，代善太不像话了，不询问自己的意思，就擅自答应留他性命，难道是想收买人心么！
叶赫城中喊杀声音渐渐低落，剩下的事情就是劫掠财物，然后把人口百姓俘虏统统带走，叶赫是海西女真的最后一个大部落，攻克叶赫城，标志着努尔哈赤领导的建州女真已经彻底统一了女真部落，得到叶赫这最后一块拼图，后金这个新兴的女真政权已经完整了。
这时候代善几人押着布扬古走过来，努尔哈赤上下打量布扬古，一个颇为英俊的女真贵族，不过现在满面烟尘，很有些狼狈。
布扬古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他有一个妹妹叫东哥，号称女真第一美女，曾许嫁给努尔哈赤，后来又反悔。他利用妹妹的第一美女的名头，多次许嫁别的女真部落，挑动针对建州女真的战争，可是这些图谋都被自己给粉碎了。但他竟然把东哥嫁给蒙古喀尔喀部的王子，也不献给自己。
努尔哈赤越想越生气，只见布扬古站在他面前，只是微微做揖，没有跪拜的意思。努尔哈赤大怒，喝道：“囚虏，见到王者为何不跪？”
布扬古傲然道：“我是海西女真的贵族，叶赫部的大贝勒，对别的部落首领向来不跪。”
努尔哈赤冷笑：“一个囚犯，也如此狂傲，简直是找死。”
布扬古道：“咱们女真的风俗，擒住俘虏的人就是他的主人，我是代善贝勒擒住的，我只拜他一人。”
努尔哈赤想起代善擅自承诺，更怒，喝道：“狂妄，给这厮拖出去斩了。”
布扬古脸色大变，两名兵士上来拖他出去。他大叫，“代善贝勒，你答应不杀我的。”
代善确实发誓了，但也没想到布扬古这么狂傲，把汗王惹怒了。他很为难，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恳求，“父王阿玛，儿臣确实答应了留下他一条性命……”
还没说完，就被努尔哈赤一声断喝截住，“谁让你擅自答应他的，你请示过汗王的意思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替代汗王说话了？”
吓得代善赶紧跪下请罪，片刻之后，卫士把布扬古的脑袋呈了上来，努尔哈赤看到强敌的首级，心情稍稍好些，让代善起来。
这时候，又有卫兵把金台石也押送过来。努尔哈赤拿出一封信对周围的女真贵族贝勒道：“这是刚才一名从界凡城逃来的卫兵带过来的，是明军首领写给咱们的，要咱们留下金台石的性命，来交换阿巴亥和我的两个儿子。”
金台石浑身哆嗦的站在一旁，他心中对这名自己压根就不认识的明军首领感激万分。明朝真是尽到了一个盟友的责任，比自己在萨尔浒之战中言而无信的骑兵支援强多了。
努尔哈赤扫视众贝勒大臣道：“你们觉得如何处置金台石？”
有刚才代善吃瘪的前车之鉴，一时间没人发言。莽古尔泰是个莽夫，忍不住拱手上前道：“汗王阿玛，叶赫城好不容易打下来，把金台石放了，岂不是放虎归山，白费了咱们力气，我建议现在就把这老家伙杀了，也断了各处叶赫贵族的指望。”
努尔哈赤微微点头，向众人望去道：“还有别的意见吗？”
皇太极翩翩出列，拱手道：“汗王阿玛，我反对杀掉金台石，原因很简单，明人很明显想用金台石交换人质，如果杀了金台石，两个弟弟就有性命之忧，抢多少财宝人口，占据多大地盘，也不能弥补我失去弟弟的悲痛，所以我反对杀金台石。”
努尔哈赤心中大赞，四贝勒皇太极不但恭顺，而且有情有义，自己百年之后，谁来照看这些幼弟？不应当是皇太极这种孝悌仁厚之人吗？反观莽古尔泰，全然不顾兄弟的死活，再联想以前曾为了取悦自己，残忍杀害自己的亲生母亲，简直是太没人性了，这样的人将来会爱护自己的幼弟吗？
努尔哈赤缓缓道：“金台石不许杀，咱们即刻班师回界凡城，看看明军这新来的首领有何不凡。”
五月初，辽东大地春意盎然，一场春雨过后，田野里的麦苗绿油油的，已经有半尺高了。刘广生把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搭建的窝棚给拆了，木料要么带走，要么烧毁，一根树枝都不许留下，这是奉集堡长官的命令，说叫坚壁清野，免得被敌人利用。现在看周围田野除了麦苗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刘广生最后把牛也牵回到城中，从今天起就要封闭城门了，牲口人员都不许进出了。
此刻，辛明站在城头眺望东方，碧绿的田野一望无际。他眉头皱的紧紧的，据探子回报的消息，努尔哈赤的大军已经回来十多天了，现在就在界凡山，但为什么没有攻打过来呢！真是一个有耐心的对手。
十天之前，努尔哈赤确实已经到了界凡山，看到被毁坏的城池，遍地废墟尸体，还有各种军事物资统统成了灰烬。所有将领无不咒骂，义愤填膺，纷纷请战，要求立刻攻打明军。
但努尔哈赤却出奇的平静，他命令部队原地驻扎，然后派人尽量修复界凡城，同时从都城赫图阿拉调集人力物力，准备攻城事宜。
莽古尔泰和阿敏十分不满，两人私下议论，奉集堡只是一座小城，又不是沈阳、辽阳那样的大型城市，听说守卫也不多，只有几千人。趁着阿巴亥三人还在奉集堡，火速出击，定可攻克此堡，救回人质。父王却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准备，唉！年纪大了，胆子也变小了，失去了当年的锐气。
在一座大帐当中努尔哈赤在和皇太极，以及抚顺城归顺而来的李永芳商议事情，从叶赫回来之后，努尔哈赤更加倚重皇太极了，重大的事情只和他商议。
“你的这些兄弟对我迟迟不攻打奉集堡，很不满吧？”努尔哈赤问道。
皇太极趁机把探听到的，兄弟们的言论都说了一遍。
“一群蠢才！”努尔哈赤长叹一声，“唉！他们就看不出这座堡垒的危险么！”努尔哈赤对这些儿子十分失望，“明人把阿巴亥三人留在奉集堡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在这里和咱们决战吗？如此岂能不做好充分准备的，哼！据探子报来的消息，明人重修的城墙，现在城墙上宽阔的都能并排跑马车了。城外坚壁清野，连块木头都找不到，鲁莽去攻城，怎么制造攻城器械？还有，城堡天天练兵，据说各种物资连续不断的运入城中，堆积如山，明人得在这座城堡中投入多少财力？而且一旦攻城不顺利，长期围困，咱们的粮食物资能否保证供应顺畅？会不会被人劫了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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