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传承
“该低头的时候是要低的，面对你的前辈，更不该揭人伤疤，戳人痛处。”伴着指责的话语，赵琢影睁开眼睛。
一位男子端来热气腾腾的面，搁在桌上。单论五官，他数得上一位公子哥，却系着脏兮兮的围裙，满面红光，粗糙而坚毅。
经他一说，赵琢影的头脑逐渐清晰，慌忙查看着胸口。伤痕已经结痂，如同一副坚固的护胸，回响着空洞的心跳声。
“我被那妖婆封住了心门，取走了心脏，后来便失去了记忆。”赵琢影神情恍惚，低头吃面。
“她啊，比我更偏激，善于放开手脚地大干一场。不过，经由我的劝说，终究还是明事理的。”男子坐到对面，翘着二郎腿，擦亮手中的火柴，威仪堂堂地点燃一支中华。
“那么，帮助我的代价是什么。我想，我不一定承担得起。”赵琢影面露难色，说道。
“无妨，你家老爷子与我有旧，记在他的账上好了。”那男子淡泊一笑。
一轮油灯的微光，照耀着前台一幅褪色发黄的相片。
那是两位年轻人。一位正是眼前的店主，年纪轻轻，十分英俊。另一位身着警服，在戏台下见过，他的面容，与赵琢影竟有七八分相像。
关于爷爷的生平往事，他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那个年代，要想把握自己的命运，很难。
不多时，一碗面下了肚。筷子空洞地敲击着碗底，发出“笃笃”的声响。
“这面，本是不敢吃的，可是不知不觉中见了底。”他暗自思忖，后怕不已。
“按年纪，我是你的长辈。不过我成了精，无论你叫我老王，还是小王，都是无所谓的。”王先生继续说道。他叉起腰，依旧是老照片当中的年轻模样。
这时，一只黑炭似的猫儿跃上桌面，妩媚地抻着懒腰。
赵琢影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与我无关。我想了解的是，这一切莫名其妙的诡异经历，究竟是因何而起。”
“我年轻的时候，跟你差不多，都犯过错误，都走进过死胡同，但是现在想想，无非是路与路不同嘛。”王先生沉思一番，说道。“你原本的路是路，现在的怎么不叫路呢。”
赵琢影不愿白费口舌，将空碗一推，起身欲走。在他愈发清明的脑海中，始终惦念着要事。
母亲在家里盼望着他。
那只黑猫向他扑来，流露出凶恶的杀机，拽住他的衣服。王先生面色一沉。
“你以后会懂的。”
赵琢影的心脏砰砰直跳，气血上涌，仿佛装了一台马达，无休无止地转动。
“你们这群老家伙，满嘴的虚伪之辞。明明虏获了一颗健康的心灵，却口口声声为着我好。”赵琢影捂着胸口，恶狠狠地回击。
王先生制住了黑猫，莫名大笑道。
“像，像极啊！是我低估你了，你家老爷子的秉性，全让你小子遗传去了。”
王先生点了点头，打开上锁的橱柜，翻出一把破旧的配枪，将其递了过来。
琢影接过手，解开皮具上黯淡的铜扣，露出遍及尘土与指纹的枪体，轻轻擦拭一番，试手上膛，一声沉闷的声响霎时传开。
“枪对鬼不起作用，对我这种老精怪也是一样。唯一的用武之地，在于与你一同迷失的人们。切记，枪杆子里出政权。”王先生挑眉道。
“就算千人万人，面对鬼怪的袭击，恐怕也是送死战术，无非是个先后的问题。”赵琢影说道。
“你错估了人民群众的伟力。只要在合适的引导下，他们便会凭借万众一心的特质，极快地将创造性与实践相结合，成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团队。”王先生说道。
赵琢影沉思片刻。
他退出弹夹，清点一遍，共计六颗子弹。
那名英勇无畏的警察，如果没有卷入老者的大门，将成为一个铁腕政权的领导者。
“与我同行的那些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赵琢影语气稍稍缓和，问道。
王先生苦笑着，说道：“他们在恐怖酒店之中接受锻炼，一时半会出不来。不过，你可以去中心广场碰碰运气，那里有不少的闲散人员。”
“多谢指教。”赵琢影泰然自若，将配枪挂在腰间，咣当作响，大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势头。
“最后送你一句话，仅作参考。”王先生一改文雅的神态，眼神凌厉，藐视众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打、砸、抢、烧，只有暴力，才是维持人心的王法！”
王先生大手一挥。
那只黑猫的血红色瞳仁，定格在他转身出门的一瞬，而后，迅速地遁入黑暗虚无之中。
他紧握着腰间的配枪。心脏嘭嘭直跳，犹如一艘顽强的破冰船，荡清体内的坚冰。
对于恐怖街的由来，王先生含糊其辞，避而不谈。
赵琢影有了大概的评断。对于世间运行的深层规律，这位王先生知之甚少。他所掌握的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宝贵经验，而不是追求出路，追求答案的长久之道。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一不小心，就落入了设计的思维陷阱。
不过，值得一试。
赵琢影环顾四周。街道两侧的店门紧闭，毫无生气，透露着破败不堪的腐朽气息。
浓重的油烟，以及寻常的烟火气，全然占据着他的身心。离开小饭馆之后，他真正地开始怀念那股氛围，亦如怀念他的父亲。
一块孤零零的指路牌，在风中守望着来者。
指向左侧的箭头，以大号的字体标明着“中心广场”，率先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令他感兴趣的是右侧的箭头，标明着“新时代文学社”。
面对重大抉择的时候，人们或许是一意孤行，忍受着嘲弄和非议，不被任何人理解；或许是左右摇摆，做个缩头乌龟，安稳度日。
可悲的是，他耗不起，他注定一条路走到黑，即便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也不可回头。
这时，一阵柔弱的叫声响起。他低头望去，那只黑猫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舔舐着他的鞋面，添上一道道锃亮的痕迹。
它变得异常乖顺，刮蹭着琢影的裤脚。这只黑猫身形矫健，状如一把死神的镰刀，在低空盘旋，伺机待发。短暂的示好过后，它谨慎地匍匐在地面上，眼露精光，口吐人言。
“小王胸无点墨，才疏志大。他的思想有好，也有糟粕，需要辩证地看待。这种人，终究被埋没在时代的浪潮中。我对你的建议是，去新时代文学社，见见世面，那里有更适合你的广阔天空。”
对于猫说人语的奇异现象，赵琢影已毫无波澜，甚至抱有一丝“不过如此”的侥幸心理。
古朴的石板路，一人一猫，孤独地朝着右侧进发。原本清晰明了的脚步声，愈发杂乱。在寂静的街道上，踩踏石板的响声纷至沓来。
心脏再度响起擂鼓声。
赵琢影回头望去。一株株绿植比起刚刚经过时，距离愈发缩短，仿佛生了腿脚似的，瑟瑟缩缩地跟在他们后面。
他的手伸向腰间，精神紧绷，压力倍增，时刻准备着反击。
砰的一声。墙面上的爬山虎迅速蔓延，藤蔓犹如柔软的触手，避开弹孔，洋洋洒洒地向他袭来。仅仅一个照面，他的手脚便被双双捆住，动弹不得，心底的悚然到达顶峰。
黑猫轻叹一声，伸展前肢，向着绿植大军风度翩翩地走去。
树木纷纷让道，快速摆动着根部，请出一棵枝干粗壮的老杨树。茂盛的树冠透露着巨大的威压，目测有近百年的历史。
赵琢影心脏骤停，明显看得出来，它是绿植大军中的主心骨。
“老猫，为何偏袒一个年轻人，你忘记了从前的错误吗？”老杨树声音低沉，话语却咄咄逼人，不容置辩。
黑猫跳到旁边的房檐上，平稳地说道：“老林啊，谁也不要笑话谁。人无完人，事无对错，重要的是大局的发展。这个年轻人，我是十分钟意的，若你有心，就放他去吧。”
“连你也变成了这样子，看来时代是变了，我们的大势已去。”老杨树说道，墨绿色的树冠愤然颤抖，无风自动。
“是啊，该瞧瞧新时代了，年轻人搞出来的，总比我们强啊。”黑猫说道。
老杨树突然转向赵琢影，莫名其妙地问道：“年轻人，你了解自己的宿命吗？”
赵琢影的心脏漏跳半拍。此刻，他正狼狈地挣扎着，犹如挂在十字架上的先人，佯装平静地反问道：“我的宿命，是什么？”
“孤独地拥抱辉煌，孤独地走向灭亡。”老杨树不动声色地答道。
“既然是宿命，我就没有别的选择，一切天注定，一切天知晓。”琢影说道。
四周的树木摇动着枝叶，犹如看热闹的群众，时而激动，时而落寞，毫无各自的主见。
眼见气氛有所缓和，黑猫跃下屋檐，甩了甩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地离去。
赵琢影亦步亦趋，跟在黑猫的身后，细致地思考着那些云里雾里的对话。按他的直觉，这些对话跟他所探寻的真相近在咫尺。
脚步声渐渐远去。
空荡的大街上，只有几片飘动的落叶，证明着它们曾经到来。用不了多久，这些仅存的痕迹，将被历史之风无情地抹除。
一位男子端来热气腾腾的面，搁在桌上。单论五官，他数得上一位公子哥，却系着脏兮兮的围裙，满面红光，粗糙而坚毅。
经他一说，赵琢影的头脑逐渐清晰，慌忙查看着胸口。伤痕已经结痂，如同一副坚固的护胸，回响着空洞的心跳声。
“我被那妖婆封住了心门，取走了心脏，后来便失去了记忆。”赵琢影神情恍惚，低头吃面。
“她啊，比我更偏激，善于放开手脚地大干一场。不过，经由我的劝说，终究还是明事理的。”男子坐到对面，翘着二郎腿，擦亮手中的火柴，威仪堂堂地点燃一支中华。
“那么，帮助我的代价是什么。我想，我不一定承担得起。”赵琢影面露难色，说道。
“无妨，你家老爷子与我有旧，记在他的账上好了。”那男子淡泊一笑。
一轮油灯的微光，照耀着前台一幅褪色发黄的相片。
那是两位年轻人。一位正是眼前的店主，年纪轻轻，十分英俊。另一位身着警服，在戏台下见过，他的面容，与赵琢影竟有七八分相像。
关于爷爷的生平往事，他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那个年代，要想把握自己的命运，很难。
不多时，一碗面下了肚。筷子空洞地敲击着碗底，发出“笃笃”的声响。
“这面，本是不敢吃的，可是不知不觉中见了底。”他暗自思忖，后怕不已。
“按年纪，我是你的长辈。不过我成了精，无论你叫我老王，还是小王，都是无所谓的。”王先生继续说道。他叉起腰，依旧是老照片当中的年轻模样。
这时，一只黑炭似的猫儿跃上桌面，妩媚地抻着懒腰。
赵琢影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与我无关。我想了解的是，这一切莫名其妙的诡异经历，究竟是因何而起。”
“我年轻的时候，跟你差不多，都犯过错误，都走进过死胡同，但是现在想想，无非是路与路不同嘛。”王先生沉思一番，说道。“你原本的路是路，现在的怎么不叫路呢。”
赵琢影不愿白费口舌，将空碗一推，起身欲走。在他愈发清明的脑海中，始终惦念着要事。
母亲在家里盼望着他。
那只黑猫向他扑来，流露出凶恶的杀机，拽住他的衣服。王先生面色一沉。
“你以后会懂的。”
赵琢影的心脏砰砰直跳，气血上涌，仿佛装了一台马达，无休无止地转动。
“你们这群老家伙，满嘴的虚伪之辞。明明虏获了一颗健康的心灵，却口口声声为着我好。”赵琢影捂着胸口，恶狠狠地回击。
王先生制住了黑猫，莫名大笑道。
“像，像极啊！是我低估你了，你家老爷子的秉性，全让你小子遗传去了。”
王先生点了点头，打开上锁的橱柜，翻出一把破旧的配枪，将其递了过来。
琢影接过手，解开皮具上黯淡的铜扣，露出遍及尘土与指纹的枪体，轻轻擦拭一番，试手上膛，一声沉闷的声响霎时传开。
“枪对鬼不起作用，对我这种老精怪也是一样。唯一的用武之地，在于与你一同迷失的人们。切记，枪杆子里出政权。”王先生挑眉道。
“就算千人万人，面对鬼怪的袭击，恐怕也是送死战术，无非是个先后的问题。”赵琢影说道。
“你错估了人民群众的伟力。只要在合适的引导下，他们便会凭借万众一心的特质，极快地将创造性与实践相结合，成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团队。”王先生说道。
赵琢影沉思片刻。
他退出弹夹，清点一遍，共计六颗子弹。
那名英勇无畏的警察，如果没有卷入老者的大门，将成为一个铁腕政权的领导者。
“与我同行的那些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赵琢影语气稍稍缓和，问道。
王先生苦笑着，说道：“他们在恐怖酒店之中接受锻炼，一时半会出不来。不过，你可以去中心广场碰碰运气，那里有不少的闲散人员。”
“多谢指教。”赵琢影泰然自若，将配枪挂在腰间，咣当作响，大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势头。
“最后送你一句话，仅作参考。”王先生一改文雅的神态，眼神凌厉，藐视众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打、砸、抢、烧，只有暴力，才是维持人心的王法！”
王先生大手一挥。
那只黑猫的血红色瞳仁，定格在他转身出门的一瞬，而后，迅速地遁入黑暗虚无之中。
他紧握着腰间的配枪。心脏嘭嘭直跳，犹如一艘顽强的破冰船，荡清体内的坚冰。
对于恐怖街的由来，王先生含糊其辞，避而不谈。
赵琢影有了大概的评断。对于世间运行的深层规律，这位王先生知之甚少。他所掌握的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宝贵经验，而不是追求出路，追求答案的长久之道。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一不小心，就落入了设计的思维陷阱。
不过，值得一试。
赵琢影环顾四周。街道两侧的店门紧闭，毫无生气，透露着破败不堪的腐朽气息。
浓重的油烟，以及寻常的烟火气，全然占据着他的身心。离开小饭馆之后，他真正地开始怀念那股氛围，亦如怀念他的父亲。
一块孤零零的指路牌，在风中守望着来者。
指向左侧的箭头，以大号的字体标明着“中心广场”，率先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令他感兴趣的是右侧的箭头，标明着“新时代文学社”。
面对重大抉择的时候，人们或许是一意孤行，忍受着嘲弄和非议，不被任何人理解；或许是左右摇摆，做个缩头乌龟，安稳度日。
可悲的是，他耗不起，他注定一条路走到黑，即便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也不可回头。
这时，一阵柔弱的叫声响起。他低头望去，那只黑猫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舔舐着他的鞋面，添上一道道锃亮的痕迹。
它变得异常乖顺，刮蹭着琢影的裤脚。这只黑猫身形矫健，状如一把死神的镰刀，在低空盘旋，伺机待发。短暂的示好过后，它谨慎地匍匐在地面上，眼露精光，口吐人言。
“小王胸无点墨，才疏志大。他的思想有好，也有糟粕，需要辩证地看待。这种人，终究被埋没在时代的浪潮中。我对你的建议是，去新时代文学社，见见世面，那里有更适合你的广阔天空。”
对于猫说人语的奇异现象，赵琢影已毫无波澜，甚至抱有一丝“不过如此”的侥幸心理。
古朴的石板路，一人一猫，孤独地朝着右侧进发。原本清晰明了的脚步声，愈发杂乱。在寂静的街道上，踩踏石板的响声纷至沓来。
心脏再度响起擂鼓声。
赵琢影回头望去。一株株绿植比起刚刚经过时，距离愈发缩短，仿佛生了腿脚似的，瑟瑟缩缩地跟在他们后面。
他的手伸向腰间，精神紧绷，压力倍增，时刻准备着反击。
砰的一声。墙面上的爬山虎迅速蔓延，藤蔓犹如柔软的触手，避开弹孔，洋洋洒洒地向他袭来。仅仅一个照面，他的手脚便被双双捆住，动弹不得，心底的悚然到达顶峰。
黑猫轻叹一声，伸展前肢，向着绿植大军风度翩翩地走去。
树木纷纷让道，快速摆动着根部，请出一棵枝干粗壮的老杨树。茂盛的树冠透露着巨大的威压，目测有近百年的历史。
赵琢影心脏骤停，明显看得出来，它是绿植大军中的主心骨。
“老猫，为何偏袒一个年轻人，你忘记了从前的错误吗？”老杨树声音低沉，话语却咄咄逼人，不容置辩。
黑猫跳到旁边的房檐上，平稳地说道：“老林啊，谁也不要笑话谁。人无完人，事无对错，重要的是大局的发展。这个年轻人，我是十分钟意的，若你有心，就放他去吧。”
“连你也变成了这样子，看来时代是变了，我们的大势已去。”老杨树说道，墨绿色的树冠愤然颤抖，无风自动。
“是啊，该瞧瞧新时代了，年轻人搞出来的，总比我们强啊。”黑猫说道。
老杨树突然转向赵琢影，莫名其妙地问道：“年轻人，你了解自己的宿命吗？”
赵琢影的心脏漏跳半拍。此刻，他正狼狈地挣扎着，犹如挂在十字架上的先人，佯装平静地反问道：“我的宿命，是什么？”
“孤独地拥抱辉煌，孤独地走向灭亡。”老杨树不动声色地答道。
“既然是宿命，我就没有别的选择，一切天注定，一切天知晓。”琢影说道。
四周的树木摇动着枝叶，犹如看热闹的群众，时而激动，时而落寞，毫无各自的主见。
眼见气氛有所缓和，黑猫跃下屋檐，甩了甩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地离去。
赵琢影亦步亦趋，跟在黑猫的身后，细致地思考着那些云里雾里的对话。按他的直觉，这些对话跟他所探寻的真相近在咫尺。
脚步声渐渐远去。
空荡的大街上，只有几片飘动的落叶，证明着它们曾经到来。用不了多久，这些仅存的痕迹，将被历史之风无情地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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