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比一比

    王士元说完了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那些举人,果然见到这些人一个个怒目圆睁的好像要把自己给吃了。

    “怎么?诸位这是不怎么同意我王某人说的了?”

    这些举人平日里虽然不是官吏,但能考中举人,也等同于是一只脚迈进了大明的上流社会,哪个平日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人物,哪里能容得了王士元这么一个不到二十的毛头小子在朱棣面前出尽了风头又对他们冷嘲热讽?

    “你所言自然是不妥!方先生一看就是陛下亲自请过来撰写诏书之人,哪里是我等能比?你这厮也太不自量力了!”

    一个比王士元微微大了几岁的年轻举人看着王士元,厉声说着,唾沫星子都几乎要跳到王士元脸上来了。

    “你来写陛下登基的诏书会披麻戴孝而来?再说这腐儒刚才称陛下为奸贼,你莫不是聋了?还要替他说话?”

    “你……这……陛下赎罪,小人绝非此意啊!”

    那举人眼见着朱棣锐利的目光随着王士元的话就过来了,当时就低下头来,颤抖着开始请罪了。

    “方先生,这位才俊的话,你意下如何啊?”

    朱棣在王士元的配合下已然让这些举人噤若寒蝉,他让这些人写登基诏书,他们自然是会耗尽平生所学去写,他知道,现在是逼一逼方孝孺的时候了,要是方孝孺连这样都不上道,那他对自己和全新的大明自然就是个废人,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才俊?你若是当真敢用他写的诏书,倒也算是个奇闻了?”

    “哼,既然先生已经来了,朕也不能让先生白来不是?若是先生写了这诏书,当真比这些举子写的精彩的话,朕自然会大大赞赏,但先生要是不写,朕就用这位年轻人所写的诏书,署上先生的名号,在朕登基的当日,公之于众!”

    朱棣说完了之后,脸色已然带着一丝愠怒了,一拂衣袖,径直回到了武英殿当中那覆盖着熊皮的长椅上坐定,扫视着底下的这些文人。

    本来朱棣可是没想到用这样的办法对付方孝孺,这临时起意的办法,还是王士元的做派给了他启发。

    “承蒙陛下信任,小人定当用尽平生所学!”王士元一听朱棣提到了自己,赶紧蛇随棍上,顺势表了一波决心。

    “放心吧!朕怎么说,就会怎么做!尔等也要写出一份诏书,若是想搪塞过去,别怪朕不顾念你们这读书人的身子骨!”

    见朱棣都这么说了,底下的这些个举人自然不敢多言,对王士元的怨愤也只能藏在心里。

    朱棣再次把目光看向方孝孺,只见方孝孺对着王士元这个生瓜蛋子怒目而视,显然要不是碍于自己在读书人中的身份地位,现在已然写出了慰问王士元家里女眷的千字文了。

    朱棣经历了这么多,方孝孺这个读死书写软文的文人在心性上自然是比不过的,他知道,王士元这是想踩着方孝孺博取筹码了。

    但王士元这股子不藏着不掖着就是正面跟你杠的劲头,朱棣是喜欢的,他看着死死盯着方孝孺,压根就没有惧色。

    朱棣心里甚至盘算着,同样是读书人的底子,要是他的世子朱高炽能有王士元这样的狠辣,那自己把北平府交给他,也能更加放心了!

    “陛下,布置笔墨纸砚,现在何处啊?”

    见朱棣说完了之后没有立刻去办,王士元还怕他对跟自己一样的老六行为有些反悔了,连忙添了一把柴火。

    “不用急,朕说出口的话,没有假。”

    王士元知道自己真的是有些急躁了,他之前苦心经营了好几个月,今天正是结果的时候。

    他必须得让朱棣更多的看见自己的能耐,之前那几个月担着的风险,还有差点把自己的老爹王荣给吓的尿了裤子,怎么的也得有所回报才行。

    当然,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所求的结果可不是朱棣心里想的那样。

    王士元知道,自己内心里的真实想法要是在这一刻被朱棣给知道了,他估摸着自己得比方孝孺还凄惨几分。

    表现出了自己的胆识和能耐之后,王士元又适时的展示了自己因为年轻而产生的急躁情绪,在他看来,这才是一个十七岁少年举人的真实状态。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小宦官一溜小跑的把笔墨纸砚和桌案都搬了进来,显然,朱棣要玩一把真实。

    他让这些人写诏书,也不光是逼方孝孺的策略。

    这些年轻举人,都是从未在朱允炆一朝为官的,跟朝堂中人的牵扯也不深,来之前不会有人猜到朱棣会让他们来写自己登基的诏书。

    所以这一封诏书,就能让朱棣看出来这些举人都是什么能耐,也好在朝堂上安排他们的官职。

    拿来了笔墨纸砚,这些举人自然不敢违抗,都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这新皇登基的诏书可不是随便写的,行文用典,那都得大有讲究,万一写错了一个字,都是掉脑袋的罪过,况且朱棣乃是在北境厮杀出来的皇帝,跟他们这些文人本就不是一条心,随便杀几个举人,还不是相逢一笑的事儿?

    方孝孺的面前也放着了一份笔墨,但朱棣自打宣布完了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之后,就没再跟方孝孺说一句话。

    要是把王士元这么一个只会嘴炮儿的愣头青所写的诏书署上自己的名号公之于众,那丢人的肯定不是朱棣,而是他方孝孺,因为从王士元那狂热中带着几分猥琐的眉宇之中,方孝孺几乎就能看出来,他所写出来的东西,肯定是狗屁不通只知道对朱棣大家夸赞之能事的玩意儿,这样的玩意儿被冠上自己的名号,他方孝孺就是黄泥巴掉进了裤兜子里,全变成屎了。

    但是一旦写了,方孝孺知道,自己对朱允炆就只能背负上那不忠不义之名了,自己这个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也就成了笑话了。

    正在两难的当口,方孝孺瞥向王士元,却见他也抬眼看向了自己,脸上挂着的,是在他眼里几近猥琐的笑意。

    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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