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余波不止，追查
林奉又问了几个问题，将整体情况了解清楚。
这群经营“万寿丹交易渠道”的邪修，主要分布于京中知名炼丹师周围，做亲支近派。
是门徒、甚至是核心弟子，贴身丹童。
他们从来不干预任何高阶丹药炼制。
只对最为普遍，销售最广的低阶丹药中的某些特定批次丹药下手，将其融入万寿丹“毁丹”后的部分药性。
对外公开兜售。
同一批万寿丹“毁丹”的后续药性分拆，会交给不同的邪修来处理，每个人只负责大步骤的其中一个小环节。
通过不同的炼丹师、以及朝廷公开的丹药销售渠道。
成功完成万寿丹的交易。
而恰恰正因为大多数炼丹师，虽然依附于朝廷，效忠于朝廷，但实际身份并不在朝廷编制内。
所以一般朝廷只会对最重要的炼丹师进行“过筛”和审查。
不可能将其门下所有门徒都查一遍。
而且，朝廷从前也不认为，这些不接触核心高阶丹药炼制的门徒，能对朝廷产生威胁。
若非这次林奉得到了“毁丹”真相。
这条极隐秘的交易渠道，也许直到现在仍不会大白于天下。
“如此说来，此案确实筹谋已久，想铺开这么大的网，需要时间。
“那些潜伏在炼丹师身边的门徒，有的甚至已拜师整整十数年之久，这间接说明这条交易渠道的筹备之深远，扎根在京城的年头不会低于二十年。
“还有，按目前展现出的一部分线索，买家所牵涉的范围，实在太广，如果一路查下去，很可能……”
很可能将京中绝大多数的权贵都给挖个遍。
无一幸免。
总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抓起来，全杀掉吧？
林奉意识到后面的话不好明说。
所以闭上了嘴。
但对面的颜总兵，却没他这么大的顾虑，淡淡说道：“你说得对，这个案子越深究下去，最后‘雷声大、雨点小’仓促收尾的可能性，就越高。”
白夏姝听得半懂不懂。
可以她的敏感嗅觉，还是认定继续待下去可能会出事。
所以私下里拉了拉林奉的衣角，就出去勾搭小鹿“山楂”去了。
林奉本是这案子的起始根源，身处于漩涡正中心。
想躲也躲不开，反而没这么大顾虑了。
反正现在慈悲寺都亲自派一个总兵来，盯着他，审查他。
情况再坏也就这样了。
其实他一开始得到“万寿丹”情报时，根本没想到事态会一路发展到这个地步，想抽身也不可能。
不过这也是他、以及常英的机遇。
或许能得以让他们拥有更大的靠山，在朝中迅速扎下根基。
也是好事。
而话到此间，颜总兵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的手按在桌案上，手背隐有青筋跳动，“即便圣上再圣明，这桩案件也没办法像以往处理‘万寿丹’时那般处理，将买卖双方全重判。
“这么多年过去，涉案之人根本就抓不完。
“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演变成……一路深挖卖家这条线，将隐藏在背后的邪修组织给一网打尽；但对于买家，则仅仅只拉出几个典型之人，判处重刑。”
这个结果，似乎是注定的。
所谓法不责众，一个案子牵涉一百人，或许还能杀个遍。
但牵涉到一千人、一万人、十万人。
甚至……很多涉案者自身都是一摊糊涂乱账，难以说清是否真的买了万寿丹的情况下。
压根就没有完美的处理方式。
不过，若站在岁皇的立场上，此事有更大的操作空间。
抓住首恶，严惩以正视听。
告诫后来之人，震慑邪修组织。
而其他更多涉案者，则从轻处理，甚至不处理。
将这些作为秘密压下来。
然后，将把柄握在手中。
也更有利于岁皇稳定朝局，维护自身至高无上的皇权。
一举多得。
当然，这么想很诛心，也很“大逆不道”。
所以林奉也只在心中想想，没有宣之于口。
“总兵大人似乎认为，如此处理并不妥当？”
“当然不妥当。”颜总兵几乎没犹豫，直接道，“要我看，所有涉案者就该全部杀个遍，让这京中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才对得起屈死的万千亡魂。”
“……”
这话太虎了。
她是真敢说啊。
林奉没法接，下意识看了眼房门方向。
确认房门是否紧闭，门外是否有人偷听
但随后，颜总兵又叹息一声：“唉，但人尽皆知，这根本不可能。
“以大局为重，以朝堂稳固为重，才是首要的。
“我想提议在明面上不动这些买家，然后在暗地里，在不久的将来，等到朝中后继有人之时，再将他们逐一清除掉。
“但即便是这样较为柔和的做法，实施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这注定是一桩无法一棍子打死的案子。”
颜总兵缓缓闭上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无声摇头。
房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奉的心情，也莫名被沉重所笼罩。
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开口说道：“总兵大人，以您的敏锐，应该能看出来吧？”
颜总兵再度睁开眼，眼圈竟有些发红。
她瞬间就意识到林奉在说什么，格外讶异的多看了对方一眼。
而后缓缓颔首，嗓音依旧平静如常。
“你也很敏锐，仅仅通过我所说的只言片语，能做出这种推论……现在，我开始真正相信那些情报是你‘审’出来的了，你确实很有能力。
“没错，以目前情况来看，‘丹窟’可能并不仅有唯一的一座，这么多年来，万寿丹的交易始终没断过，而丹药的炼制很漫长，需要时间。
“那么只靠一座‘烟山丹窟’来提供，是远远不够的。
“水面之下，还有许多隐藏着的‘丹窟’没被找到。
“但我对此的态度并不乐观，先不说能否通过这批抓来的邪修，审出其他‘丹窟’的情报；
“只说这次京城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那些‘丹窟’多半早就听到风声，逃之夭夭，或是转移阵地了，想再次抓捕，谈何容易……
“杀不完的，也抓不完的。
“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这种灭绝人伦的丹药，也许每日都在炼制，每日都在大批的炼成……
“只要世上还有人贪图长寿，渴望那治愈世间疾病的灵丹妙药，就会有人源源不断的炼制，没有‘万寿丹’，还会有什么‘亿寿丹’‘永生丹’‘不死丹’，永无终结之日。”
言语中，竟是透露出些许失落。
林奉一时无言。
起初他追查这案子，其实完全是为了升官发财，和善恶图的奖励。
但慢慢的，他的状态似乎有了些变化。
从比较功利心的想法，渐渐转到真的想去追查这些邪修。
毁灭那些惨无人道的“丹窟”。
这种转变，发生的很微妙。
当然，要说他完全不想要奖励，那就太违心了。
他还是很贪心的。
只是在这份纯粹的贪心中，多了点更纯粹的东西……
他也说不上来。
“其实，关于这些丹窟，我可能还有条说不上是线索的线索。”
“哦？”颜总兵定睛看向他，而后居然郑重挺腰，神情认真，“请讲。”
大海捞针。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她都不愿放弃。
“所有参与‘毁丹’这一重要环节之人，都对丹药药理极为精通，如此说来，邪修组织内部肯定一直在不断培养炼丹师。
“我怀疑曾经创造出“阴火玄功”的‘丹圣手’吴大师，也许能作为突破口，江湖传闻他死了……
“但若是他没死，而且还被这个邪修组织发展为培养炼丹师的老师呢？
“当然，就算他真的死了，这个思路也能有个不错的调查方向。”
“绝佳的思路，值得一试。”颜总兵若有所思，而后忽的伏案而起——
这群经营“万寿丹交易渠道”的邪修，主要分布于京中知名炼丹师周围，做亲支近派。
是门徒、甚至是核心弟子，贴身丹童。
他们从来不干预任何高阶丹药炼制。
只对最为普遍，销售最广的低阶丹药中的某些特定批次丹药下手，将其融入万寿丹“毁丹”后的部分药性。
对外公开兜售。
同一批万寿丹“毁丹”的后续药性分拆，会交给不同的邪修来处理，每个人只负责大步骤的其中一个小环节。
通过不同的炼丹师、以及朝廷公开的丹药销售渠道。
成功完成万寿丹的交易。
而恰恰正因为大多数炼丹师，虽然依附于朝廷，效忠于朝廷，但实际身份并不在朝廷编制内。
所以一般朝廷只会对最重要的炼丹师进行“过筛”和审查。
不可能将其门下所有门徒都查一遍。
而且，朝廷从前也不认为，这些不接触核心高阶丹药炼制的门徒，能对朝廷产生威胁。
若非这次林奉得到了“毁丹”真相。
这条极隐秘的交易渠道，也许直到现在仍不会大白于天下。
“如此说来，此案确实筹谋已久，想铺开这么大的网，需要时间。
“那些潜伏在炼丹师身边的门徒，有的甚至已拜师整整十数年之久，这间接说明这条交易渠道的筹备之深远，扎根在京城的年头不会低于二十年。
“还有，按目前展现出的一部分线索，买家所牵涉的范围，实在太广，如果一路查下去，很可能……”
很可能将京中绝大多数的权贵都给挖个遍。
无一幸免。
总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抓起来，全杀掉吧？
林奉意识到后面的话不好明说。
所以闭上了嘴。
但对面的颜总兵，却没他这么大的顾虑，淡淡说道：“你说得对，这个案子越深究下去，最后‘雷声大、雨点小’仓促收尾的可能性，就越高。”
白夏姝听得半懂不懂。
可以她的敏感嗅觉，还是认定继续待下去可能会出事。
所以私下里拉了拉林奉的衣角，就出去勾搭小鹿“山楂”去了。
林奉本是这案子的起始根源，身处于漩涡正中心。
想躲也躲不开，反而没这么大顾虑了。
反正现在慈悲寺都亲自派一个总兵来，盯着他，审查他。
情况再坏也就这样了。
其实他一开始得到“万寿丹”情报时，根本没想到事态会一路发展到这个地步，想抽身也不可能。
不过这也是他、以及常英的机遇。
或许能得以让他们拥有更大的靠山，在朝中迅速扎下根基。
也是好事。
而话到此间，颜总兵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的手按在桌案上，手背隐有青筋跳动，“即便圣上再圣明，这桩案件也没办法像以往处理‘万寿丹’时那般处理，将买卖双方全重判。
“这么多年过去，涉案之人根本就抓不完。
“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演变成……一路深挖卖家这条线，将隐藏在背后的邪修组织给一网打尽；但对于买家，则仅仅只拉出几个典型之人，判处重刑。”
这个结果，似乎是注定的。
所谓法不责众，一个案子牵涉一百人，或许还能杀个遍。
但牵涉到一千人、一万人、十万人。
甚至……很多涉案者自身都是一摊糊涂乱账，难以说清是否真的买了万寿丹的情况下。
压根就没有完美的处理方式。
不过，若站在岁皇的立场上，此事有更大的操作空间。
抓住首恶，严惩以正视听。
告诫后来之人，震慑邪修组织。
而其他更多涉案者，则从轻处理，甚至不处理。
将这些作为秘密压下来。
然后，将把柄握在手中。
也更有利于岁皇稳定朝局，维护自身至高无上的皇权。
一举多得。
当然，这么想很诛心，也很“大逆不道”。
所以林奉也只在心中想想，没有宣之于口。
“总兵大人似乎认为，如此处理并不妥当？”
“当然不妥当。”颜总兵几乎没犹豫，直接道，“要我看，所有涉案者就该全部杀个遍，让这京中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才对得起屈死的万千亡魂。”
“……”
这话太虎了。
她是真敢说啊。
林奉没法接，下意识看了眼房门方向。
确认房门是否紧闭，门外是否有人偷听
但随后，颜总兵又叹息一声：“唉，但人尽皆知，这根本不可能。
“以大局为重，以朝堂稳固为重，才是首要的。
“我想提议在明面上不动这些买家，然后在暗地里，在不久的将来，等到朝中后继有人之时，再将他们逐一清除掉。
“但即便是这样较为柔和的做法，实施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这注定是一桩无法一棍子打死的案子。”
颜总兵缓缓闭上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无声摇头。
房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奉的心情，也莫名被沉重所笼罩。
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开口说道：“总兵大人，以您的敏锐，应该能看出来吧？”
颜总兵再度睁开眼，眼圈竟有些发红。
她瞬间就意识到林奉在说什么，格外讶异的多看了对方一眼。
而后缓缓颔首，嗓音依旧平静如常。
“你也很敏锐，仅仅通过我所说的只言片语，能做出这种推论……现在，我开始真正相信那些情报是你‘审’出来的了，你确实很有能力。
“没错，以目前情况来看，‘丹窟’可能并不仅有唯一的一座，这么多年来，万寿丹的交易始终没断过，而丹药的炼制很漫长，需要时间。
“那么只靠一座‘烟山丹窟’来提供，是远远不够的。
“水面之下，还有许多隐藏着的‘丹窟’没被找到。
“但我对此的态度并不乐观，先不说能否通过这批抓来的邪修，审出其他‘丹窟’的情报；
“只说这次京城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那些‘丹窟’多半早就听到风声，逃之夭夭，或是转移阵地了，想再次抓捕，谈何容易……
“杀不完的，也抓不完的。
“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这种灭绝人伦的丹药，也许每日都在炼制，每日都在大批的炼成……
“只要世上还有人贪图长寿，渴望那治愈世间疾病的灵丹妙药，就会有人源源不断的炼制，没有‘万寿丹’，还会有什么‘亿寿丹’‘永生丹’‘不死丹’，永无终结之日。”
言语中，竟是透露出些许失落。
林奉一时无言。
起初他追查这案子，其实完全是为了升官发财，和善恶图的奖励。
但慢慢的，他的状态似乎有了些变化。
从比较功利心的想法，渐渐转到真的想去追查这些邪修。
毁灭那些惨无人道的“丹窟”。
这种转变，发生的很微妙。
当然，要说他完全不想要奖励，那就太违心了。
他还是很贪心的。
只是在这份纯粹的贪心中，多了点更纯粹的东西……
他也说不上来。
“其实，关于这些丹窟，我可能还有条说不上是线索的线索。”
“哦？”颜总兵定睛看向他，而后居然郑重挺腰，神情认真，“请讲。”
大海捞针。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她都不愿放弃。
“所有参与‘毁丹’这一重要环节之人，都对丹药药理极为精通，如此说来，邪修组织内部肯定一直在不断培养炼丹师。
“我怀疑曾经创造出“阴火玄功”的‘丹圣手’吴大师，也许能作为突破口，江湖传闻他死了……
“但若是他没死，而且还被这个邪修组织发展为培养炼丹师的老师呢？
“当然，就算他真的死了，这个思路也能有个不错的调查方向。”
“绝佳的思路，值得一试。”颜总兵若有所思，而后忽的伏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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