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慈乌舐犊
菁栖堂。
崔芙元犹豫一下，轻叩屋门。
等了片刻，周围仍是静悄悄的，屋内好像没有人一般，她只好直接进去。
非常古典的女子闺房装饰，锦绣纱帐婆娑，金饰环佩玎珰，明亮的几案上摆满了丰艳鲜花、香甜瓜果，墙壁上悬挂着仕女图，中央是两张飨祀仙木椅，其中一张上坐了一名女郎。
她穿着玉色的袍服，缥色的冠带，仪态高贵，面容美丽。
座后一小童手持燿灯，映得端坐的美人成了一幅画。
嬉光眇视，目曾波些，长发曼鬋，艳陆离些，令人不敢直视。
崔芙元低着头看自己足尖的绣花。
女郎闲适地指使着小童帮她煮茶，“攸儿，麻烦给我麻杏石甘茶。”
小童放下灯盏，麻利地寻来茶具，咔哒一声打开漆盒，烧水、点茶、杓沫、三沸、匀汤。
女郎以手扣桌，帮她计数，以免煮差了火候。
她目光恬然，唇角浮现一抹浅淡笑意，“攸儿，睬睬今日可有回信？”
那小童手上动作一刻不停，分出心来回道：“回道人，不曾。”
清夷道人有些失望，她将头靠上宽大的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连计数都懒得做了。
攸儿见此，不敢打扰她，安安静静地动作着，直至用玉壶斟满七个小瓷茶碗，她展开衣袖，施法使茶碗在道人身前一字排开，稳稳当当地飘浮在空中。
然后她方才从袖中掏出一只纸鹤来，膝行至清夷道人裙裾下，恭敬地呈给她看。
“这是明瑟娘子送来的。”
攸儿弓着身子，从上面只能看到两个蝴蝶结般的小髻，她一动也不动，担心清夷道人要看到她不想要的消息。
而崔芙元目光在脚上转来转去，百无聊赖地开始用足尖画圈圈。
清夷道人纤细的手指捏起纸鹤，秋水般的眸子随意一扫。
她青黛的蛾眉蹙起，好像傍晚山间升起了雾气，眼内生出一股淡淡的忧愁，好像清晨水波无风自荡涟漪。
清夷道人轻咬下唇：“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吾儿睬睬，不日便要归宗，我应许了他要给他这个小玩意的。”
末了松开贝齿，微动朱唇，对攸儿吩咐道：“罢了，眼下更要紧的是盯紧那个弟子，你准备一下，我需请长老来商议此事。”
攸儿喏了一声。
清夷道人闭上眼遂又睁开，眼神轻巧巧刮了一遍已晾了一会儿的茶碗，随后拈起最左边的一杯。
她轻啜半口，抿了抿唇。
目光游移间，突然想起还未发落七步外站了许久的崔芙元。
她是已换了衣裳的，因为清夷道人最讨厌血腥味。
但是清夷道人还是皱了皱她精致秀气的鼻头，只因崔芙元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有些余味。
“跪下。”
崔芙元顺从地直挺挺屈膝而跪。
“知道你为何做错了吗。”
崔芙元这才能抬眼，她动了动嘴唇，想要回答，思绪却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半个时辰前。
……
程姝白叫住想要离开的崔芙元。
她问：“崔芙元，你到底为什么看我不爽？”
“难道就因为我小时候把崔睬打断了一条腿？是，我是下手重了点，可那是他应得的，我没错。”
她没有说的是，她也被狠罚了一通。
可是，宗规里明明说了，遇见非人的可疑人物，要立刻捉拿。
那些老家伙早就知道崔睬是个什么身份，他们自己筹谋万千，还嫌她差点捅出这件事。
程姝白面无表情，实则仗着没人能听到她心声，肆无忌惮地唾骂着，老不死的，老不修的，老东西们。
程姝白越想越克制不住，她忍不住迁怒崔芙元这个平素最爱当狗腿子的天下第一号狗腿子。
“你就和你的睬睬哥哥一辈子在一起吧。”
程姝白离开时，仍有些不忿。
走过了还调转身子折返回来，凑到崔芙元耳边快速地说了一声。
“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你也知道吧，他是只妖。”
……
思绪回笼，崔芙元回答得古井无波：“我不该辜负娘的嘱托，不该输给程少君。”
清夷道人看着她，像在仔细分辨她脸上的神情一样。
好一会儿，她才移开视线，温言细语。
“天不足于西北，其下高以强；地不足于东南，其上低以弱。不足于上者，有余于下。不足于下者，有余于上。”
“这世上多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什么不上不下、知足者常乐，那都是假的。”
“如果芙元懂得娘的这份心情，就该知道你要当同辈中的女修第一人，你明白吗？”
清夷道人幽幽一叹。
“芙元，你要知道娘每天都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吾等之使命，系于天下人之福泽，将佑万千黎庶氓蚩。”
“我们已经有太久不在正确的轨道上行走了，娘得把前人走偏的路掰回来，掰正它。”
“程姝白是她的女儿，自然和她一条心，你是我的女儿，如何能不和我一条心呢？”
然后她转过头来，准备检查崔芙元的悔改和决心。
但她许久没有仔细看过女儿了，也不知是不是她记忆出了错，若是几年前，她乖巧听话的女儿在这种时候一定会惶恐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腿，指天誓日地说自己一定乖一定听母亲的话，生死无贰。
可是她的记忆好像真的出错了，她的女儿，崔芙元，她此刻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嘴角唇边牵动，露出两个俏皮的梨涡。
她撅着嘴，也没憋住笑，索性放弃，笑吟吟地看着清夷。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世人都说——黎元道君死于自己的道侣——死于妖族之手吗？”
清夷道人一时没说话。
她明白这是一种挑衅。
大概她太疏忽了，现在回想，崔芙元已经有好久没缠着她撒娇卖乖了。
清夷道人的眼睛盛满了不可思议、悲伤，还有愤怒。
好半晌，她转过头去，绷紧了脖颈，鼻息微重。
“我到今日才发现，你竟是这般乖戾的性子。”
“崔芙元，我对你很失望。”
“现在，立刻，滚去闭关，不突破金丹休想出来，不想清楚再同我说话，也休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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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姝白走上通明殿，和一个有些眼熟的人不期而遇。
他们二人差点撞上，看清对方面容后，均是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气氛凝滞了一刻，程姝白先开了口，她笑得磊落：“李好师弟。”
李好胸前那柄五色小剑实在是显眼，程姝白匆匆一眼，就明了他已经是通明殿大长老驽骀道君亲传弟子，驽骀道君与黎元道君、绗阗道君都是同辈，是以李好和她现在也是同辈了。
倒是未料到他没拜上师夷真君，而是越过他直接成了师夷的小师弟。
李好仍是沉默着，一言不发，侧身让她过去。
程姝白并不计较，她可不会腆着脸去贴别人的冷灶。
她倒是不想想，三年前那一场争执，分明是她先出言不逊的。
所以说，程姝白即使又长了年岁，人却没有变得更圆滑一些。
若是聪明人，对着这么一个天资好能力强的同门师弟，不想着修复关系冰释前嫌，也是要温言细语两句的。
直到那一抹月白的逶迤裙裾消失在余光中，李好方才抬脚向外走去。
他摩挲着指节，脚步轻健。
而那厢程姝白凭着腰牌顺利地与一位殿内弟子交涉完，她此次大比得了银绶带，按规定，凡是前三十名都可以自行去宗门存放宝物的宗廪内选一把法器。
至于法器的品级是没有限制的，盖应驽骀道君推崇万物有魂知，泛灵皆有心意，所以自己说服了掌门，将存放高阶法器的库房也开放给弟子们，只要能与器灵通灵，就可以将其带走。
每次宗门大比众弟子抢破了头，除了拜师之外，也就为了这个机会，即使不能带走其中的一件，光是看看那些绝世兵器的模样，也能吹嘘好一阵了。
可惜的是，碧涯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弟子能在筑基期或者金丹期带走它们中的一件了。
但这次却有了例外。
程姝白甫一踏入那最深处的宝库，就释放出了自己的气息。
千百道沉寂的气息在此刻苏醒。
这些古老的魂灵活跃、亲密、濡慕地向程姝白问好，希望她能再靠近一些。
程姝白小的时候，最喜欢在这里躲着，黑暗让她感到安全，好像回到了生命最初的时刻，她可以融入进这宁静、阴暗又拥挤的环境里，缩小成一滩水，在温暖的宇宙里化作尘埃。
久而久之，这些本就喜爱她的气息的器灵也开始熟稔她的到来了。
如果器灵中有“母亲”这种属于人的概念，那么程姝白就像是母亲的母亲，比曾曾曾祖母还要再老一点，那就是这种气息带来的感觉了。
然而程姝白惊讶地叫了声“咦”。
她发现它们当中少了一个。
程姝白极力回想着，那是一个.....五行琉璃葫芦吧？以前她来，它会一路点着自己作灯，免得她在黑暗中摔倒。
于是她倾身问身旁最近的一件法器之灵。
那个器灵仿佛能听懂人言，它将自己贴到程姝白额前，向她传输了一道身影。
程姝白若有所思。
原来是刚刚那位师弟吗，走运的家伙，秘密真多。
然而她并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所以只是陪了小家伙们半个时辰，就准备离开了。
临走之前，程姝白还不忘她的奖励。
她掌心朝上，食指勾了勾，抛出诱人的饵：“小宝贝们，有谁要跟我走吗？先到先得哦。”
崔芙元犹豫一下，轻叩屋门。
等了片刻，周围仍是静悄悄的，屋内好像没有人一般，她只好直接进去。
非常古典的女子闺房装饰，锦绣纱帐婆娑，金饰环佩玎珰，明亮的几案上摆满了丰艳鲜花、香甜瓜果，墙壁上悬挂着仕女图，中央是两张飨祀仙木椅，其中一张上坐了一名女郎。
她穿着玉色的袍服，缥色的冠带，仪态高贵，面容美丽。
座后一小童手持燿灯，映得端坐的美人成了一幅画。
嬉光眇视，目曾波些，长发曼鬋，艳陆离些，令人不敢直视。
崔芙元低着头看自己足尖的绣花。
女郎闲适地指使着小童帮她煮茶，“攸儿，麻烦给我麻杏石甘茶。”
小童放下灯盏，麻利地寻来茶具，咔哒一声打开漆盒，烧水、点茶、杓沫、三沸、匀汤。
女郎以手扣桌，帮她计数，以免煮差了火候。
她目光恬然，唇角浮现一抹浅淡笑意，“攸儿，睬睬今日可有回信？”
那小童手上动作一刻不停，分出心来回道：“回道人，不曾。”
清夷道人有些失望，她将头靠上宽大的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连计数都懒得做了。
攸儿见此，不敢打扰她，安安静静地动作着，直至用玉壶斟满七个小瓷茶碗，她展开衣袖，施法使茶碗在道人身前一字排开，稳稳当当地飘浮在空中。
然后她方才从袖中掏出一只纸鹤来，膝行至清夷道人裙裾下，恭敬地呈给她看。
“这是明瑟娘子送来的。”
攸儿弓着身子，从上面只能看到两个蝴蝶结般的小髻，她一动也不动，担心清夷道人要看到她不想要的消息。
而崔芙元目光在脚上转来转去，百无聊赖地开始用足尖画圈圈。
清夷道人纤细的手指捏起纸鹤，秋水般的眸子随意一扫。
她青黛的蛾眉蹙起，好像傍晚山间升起了雾气，眼内生出一股淡淡的忧愁，好像清晨水波无风自荡涟漪。
清夷道人轻咬下唇：“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吾儿睬睬，不日便要归宗，我应许了他要给他这个小玩意的。”
末了松开贝齿，微动朱唇，对攸儿吩咐道：“罢了，眼下更要紧的是盯紧那个弟子，你准备一下，我需请长老来商议此事。”
攸儿喏了一声。
清夷道人闭上眼遂又睁开，眼神轻巧巧刮了一遍已晾了一会儿的茶碗，随后拈起最左边的一杯。
她轻啜半口，抿了抿唇。
目光游移间，突然想起还未发落七步外站了许久的崔芙元。
她是已换了衣裳的，因为清夷道人最讨厌血腥味。
但是清夷道人还是皱了皱她精致秀气的鼻头，只因崔芙元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有些余味。
“跪下。”
崔芙元顺从地直挺挺屈膝而跪。
“知道你为何做错了吗。”
崔芙元这才能抬眼，她动了动嘴唇，想要回答，思绪却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半个时辰前。
……
程姝白叫住想要离开的崔芙元。
她问：“崔芙元，你到底为什么看我不爽？”
“难道就因为我小时候把崔睬打断了一条腿？是，我是下手重了点，可那是他应得的，我没错。”
她没有说的是，她也被狠罚了一通。
可是，宗规里明明说了，遇见非人的可疑人物，要立刻捉拿。
那些老家伙早就知道崔睬是个什么身份，他们自己筹谋万千，还嫌她差点捅出这件事。
程姝白面无表情，实则仗着没人能听到她心声，肆无忌惮地唾骂着，老不死的，老不修的，老东西们。
程姝白越想越克制不住，她忍不住迁怒崔芙元这个平素最爱当狗腿子的天下第一号狗腿子。
“你就和你的睬睬哥哥一辈子在一起吧。”
程姝白离开时，仍有些不忿。
走过了还调转身子折返回来，凑到崔芙元耳边快速地说了一声。
“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你也知道吧，他是只妖。”
……
思绪回笼，崔芙元回答得古井无波：“我不该辜负娘的嘱托，不该输给程少君。”
清夷道人看着她，像在仔细分辨她脸上的神情一样。
好一会儿，她才移开视线，温言细语。
“天不足于西北，其下高以强；地不足于东南，其上低以弱。不足于上者，有余于下。不足于下者，有余于上。”
“这世上多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什么不上不下、知足者常乐，那都是假的。”
“如果芙元懂得娘的这份心情，就该知道你要当同辈中的女修第一人，你明白吗？”
清夷道人幽幽一叹。
“芙元，你要知道娘每天都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吾等之使命，系于天下人之福泽，将佑万千黎庶氓蚩。”
“我们已经有太久不在正确的轨道上行走了，娘得把前人走偏的路掰回来，掰正它。”
“程姝白是她的女儿，自然和她一条心，你是我的女儿，如何能不和我一条心呢？”
然后她转过头来，准备检查崔芙元的悔改和决心。
但她许久没有仔细看过女儿了，也不知是不是她记忆出了错，若是几年前，她乖巧听话的女儿在这种时候一定会惶恐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腿，指天誓日地说自己一定乖一定听母亲的话，生死无贰。
可是她的记忆好像真的出错了，她的女儿，崔芙元，她此刻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嘴角唇边牵动，露出两个俏皮的梨涡。
她撅着嘴，也没憋住笑，索性放弃，笑吟吟地看着清夷。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世人都说——黎元道君死于自己的道侣——死于妖族之手吗？”
清夷道人一时没说话。
她明白这是一种挑衅。
大概她太疏忽了，现在回想，崔芙元已经有好久没缠着她撒娇卖乖了。
清夷道人的眼睛盛满了不可思议、悲伤，还有愤怒。
好半晌，她转过头去，绷紧了脖颈，鼻息微重。
“我到今日才发现，你竟是这般乖戾的性子。”
“崔芙元，我对你很失望。”
“现在，立刻，滚去闭关，不突破金丹休想出来，不想清楚再同我说话，也休想出来！”
-----------------
程姝白走上通明殿，和一个有些眼熟的人不期而遇。
他们二人差点撞上，看清对方面容后，均是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气氛凝滞了一刻，程姝白先开了口，她笑得磊落：“李好师弟。”
李好胸前那柄五色小剑实在是显眼，程姝白匆匆一眼，就明了他已经是通明殿大长老驽骀道君亲传弟子，驽骀道君与黎元道君、绗阗道君都是同辈，是以李好和她现在也是同辈了。
倒是未料到他没拜上师夷真君，而是越过他直接成了师夷的小师弟。
李好仍是沉默着，一言不发，侧身让她过去。
程姝白并不计较，她可不会腆着脸去贴别人的冷灶。
她倒是不想想，三年前那一场争执，分明是她先出言不逊的。
所以说，程姝白即使又长了年岁，人却没有变得更圆滑一些。
若是聪明人，对着这么一个天资好能力强的同门师弟，不想着修复关系冰释前嫌，也是要温言细语两句的。
直到那一抹月白的逶迤裙裾消失在余光中，李好方才抬脚向外走去。
他摩挲着指节，脚步轻健。
而那厢程姝白凭着腰牌顺利地与一位殿内弟子交涉完，她此次大比得了银绶带，按规定，凡是前三十名都可以自行去宗门存放宝物的宗廪内选一把法器。
至于法器的品级是没有限制的，盖应驽骀道君推崇万物有魂知，泛灵皆有心意，所以自己说服了掌门，将存放高阶法器的库房也开放给弟子们，只要能与器灵通灵，就可以将其带走。
每次宗门大比众弟子抢破了头，除了拜师之外，也就为了这个机会，即使不能带走其中的一件，光是看看那些绝世兵器的模样，也能吹嘘好一阵了。
可惜的是，碧涯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弟子能在筑基期或者金丹期带走它们中的一件了。
但这次却有了例外。
程姝白甫一踏入那最深处的宝库，就释放出了自己的气息。
千百道沉寂的气息在此刻苏醒。
这些古老的魂灵活跃、亲密、濡慕地向程姝白问好，希望她能再靠近一些。
程姝白小的时候，最喜欢在这里躲着，黑暗让她感到安全，好像回到了生命最初的时刻，她可以融入进这宁静、阴暗又拥挤的环境里，缩小成一滩水，在温暖的宇宙里化作尘埃。
久而久之，这些本就喜爱她的气息的器灵也开始熟稔她的到来了。
如果器灵中有“母亲”这种属于人的概念，那么程姝白就像是母亲的母亲，比曾曾曾祖母还要再老一点，那就是这种气息带来的感觉了。
然而程姝白惊讶地叫了声“咦”。
她发现它们当中少了一个。
程姝白极力回想着，那是一个.....五行琉璃葫芦吧？以前她来，它会一路点着自己作灯，免得她在黑暗中摔倒。
于是她倾身问身旁最近的一件法器之灵。
那个器灵仿佛能听懂人言，它将自己贴到程姝白额前，向她传输了一道身影。
程姝白若有所思。
原来是刚刚那位师弟吗，走运的家伙，秘密真多。
然而她并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所以只是陪了小家伙们半个时辰，就准备离开了。
临走之前，程姝白还不忘她的奖励。
她掌心朝上，食指勾了勾，抛出诱人的饵：“小宝贝们，有谁要跟我走吗？先到先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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