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封语哲用丝绸手帕轻轻擦去了嘴角的油渍。
不远处皇宫的天空中正绽放着五彩的烟花，那绚烂夺目的光芒，让这已经极尽奢华的府邸也不得不有些黯然失色。
“你看吧，说到奢侈，我这对比上那里面也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旁的钟桦没有理会老师的话语，圆鼓鼓的脸颊，毫不掩饰的展现着他现在的心情。
封语哲看学生不愿搭理自己，也就不再继续调侃，“你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那限田制度是你想执行就能够执行的。”
“你先说说，假如要限田第一步应该先做什么。”
“第一步当然是先丈量，登记人口，只要清楚知道各地主所拥有的土地和人口数量，便能采取精准的措施去应对。”见老师终于回归了正题，钟桦才终于找了个位置坐下。
“丈量土地，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也不为难你，我先说说对你比较友好的情况，也就是皇权相对还比较强势的时候。”
“你如果仅仅是让一个县官跑去丈量土地，可能他连那些地主家的门都进不去，每个大地主的庄园中都有着那些平时种地，战时就能作战的私人武装。”
“就县衙那两个人，别人说不定都不爱搭理你。”封语哲说道。
“这！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对抗官府吗，是谋反呀！你说的是情况较好的时候，皇权没有衰弱，朝廷难道不能直接派兵去剿灭他们？”钟桦有些不解的说道。
“可以，当然可以，如果皇帝真的下定决心去剿灭这些叛贼，当然没有问题。”封语哲一脸平静，似乎早就料到钟桦会这么问。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不是叛贼，这些地主的庄园都在山林之中，而非城市，你可以派兵去剿灭他们，但他们可不会傻傻的在那等着和朝廷正面作战。”
“这些庄园主，一旦发现有朝廷的大部队前来，立即就会逃到山林之中，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如此游击战术，即使在数千年之后，也一直是一个难解的问题，更别说现在了。”
“朝廷每次征集军队，所要的花费可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这么来上几回，皇帝很快就会发现，如果真要去认真测量田地，所需要的费用可能会远远大于他的收益。”
“嗯……这？嗯，这样也行？”钟桦结巴了半天，这种应对方式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因为在他生活的年代各种监管的设备遍布各地，只要犯罪，你到哪里都无路可逃，所以在他的意识中压根就不存在这个东西。
“那如果地主都跑了，派人占了这些土地，随后全部分给没有土地的农民，那不是正好吗？”钟桦还是有些不死心说道。
封语哲依然面不改色，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可以，当然也可以，但是这些地主之所以叫做世家大族，正是因为他们在当地的关系错综复杂。”
“这些土地你即使分给了当地的农民，假如不能长期派兵把守，这些惹怒了当地权贵的普通农民们，又能安全的待多久了？”
“正所谓皇权不下乡，这可不是说说的，乡村不像城市，人口聚集，设施完善，容易管理，在这些地方，即使是皇权也得向这些地头蛇所妥协。”
“这路不通，你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继续说。”封语哲笑着又往嘴里塞了半块鸡肉。
钟桦尴尬的瞄了一眼老师，没有再说什么，能够稳定走上如此高位的人，每一个都可以说是人精，他能够想到的东西，古人在那么多年的实践中必然已经反复尝试过多次了，只是有些东西本就不是人力可为的。
“其实，即使你真的成功占据了这些地主的土地，让农民拥有了土地，你又如何保证，他们不会成为下一个新的豪强大族了？”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这就导致了人必然是不断往高处走的，你就算是成功铲除了一批豪强大族，用不了多久，下一批豪强又会迅速产生。”
“难道你要每年都去清缴一次？如果反复几回，很快就会国贫民疲，那么离王朝覆灭也就不远了。”
“如果是你，面对马上死，与之后死的抉择，你会选择什么了？所以历史的真正走向往往都会走向皇权与豪强的妥协。皇权默认他们的这些行为，而他们则向皇室多提供一些财富。”看着钟桦可怜巴巴的样子，封语哲一时间都不忍心再继续寻他开心了。
“其实，我刚在所说的还是情况比较好的时候，如今东汉时时期，或者是西汉晚期，皇室要面对的豪强，则远比这更为强势，曾经的光武帝，也如你一般想过彻底丈量土地，不过……这个事情你很快就会碰到的。”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决定了这一切的其实是古代的经济基础，这个问题在古代低下的生产力背景之下，几乎是无解的。”
……
“农业时代对此狩猎采集所带来的进步并非是单个人的产量提高，而是社会总产量的提高。”封语哲顿了顿随后认真的说道。
“并非单个人产量的提高？而是总产量的提高？”钟桦一头雾水，一时间不知道老师在说点什么。
“是的，农业真正的提升在于同样的土地可以养活更多的人。”
“比如同样一块土地，如果是狩猎采集可能只能够养活数百人，但假如是农业，那么产出的粮食则可能是数千人。虽然其中单个每个人的产出没有提升，但由于养活了更多的人口，这块土地的总产出却得到了大幅的提升，整个帝国作为一个整体的产出也随之增多，从而能够养活更多的非劳动阶级。”
“人口数量才是让农业社会战胜了狩猎社会的关键，但由此所带来的代价同样也是巨大的，农业社会底层百姓的生活其实远比狩猎时代要困苦的多。”
“这也是一个涉及非常广的话题，以后有空再说，回到庄园经济这个问题。”
“由于农业本质上并没有改变单个人的产出，因此即使是农业帝国，其中每个百姓的抗风险能力依旧是很差的，从而也就导致了帝国的抗风险能力也极度脆弱。”
“正在是在这种背景之下，汉王朝无论采取什么措施，在经过现实的纠正之后，都只能变得促进庄园经济的发展，可以说，不断加速增强庄园经济的最大推动者就是帝国皇帝本人。”
不远处皇宫的天空中正绽放着五彩的烟花，那绚烂夺目的光芒，让这已经极尽奢华的府邸也不得不有些黯然失色。
“你看吧，说到奢侈，我这对比上那里面也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旁的钟桦没有理会老师的话语，圆鼓鼓的脸颊，毫不掩饰的展现着他现在的心情。
封语哲看学生不愿搭理自己，也就不再继续调侃，“你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那限田制度是你想执行就能够执行的。”
“你先说说，假如要限田第一步应该先做什么。”
“第一步当然是先丈量，登记人口，只要清楚知道各地主所拥有的土地和人口数量，便能采取精准的措施去应对。”见老师终于回归了正题，钟桦才终于找了个位置坐下。
“丈量土地，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也不为难你，我先说说对你比较友好的情况，也就是皇权相对还比较强势的时候。”
“你如果仅仅是让一个县官跑去丈量土地，可能他连那些地主家的门都进不去，每个大地主的庄园中都有着那些平时种地，战时就能作战的私人武装。”
“就县衙那两个人，别人说不定都不爱搭理你。”封语哲说道。
“这！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对抗官府吗，是谋反呀！你说的是情况较好的时候，皇权没有衰弱，朝廷难道不能直接派兵去剿灭他们？”钟桦有些不解的说道。
“可以，当然可以，如果皇帝真的下定决心去剿灭这些叛贼，当然没有问题。”封语哲一脸平静，似乎早就料到钟桦会这么问。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不是叛贼，这些地主的庄园都在山林之中，而非城市，你可以派兵去剿灭他们，但他们可不会傻傻的在那等着和朝廷正面作战。”
“这些庄园主，一旦发现有朝廷的大部队前来，立即就会逃到山林之中，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如此游击战术，即使在数千年之后，也一直是一个难解的问题，更别说现在了。”
“朝廷每次征集军队，所要的花费可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这么来上几回，皇帝很快就会发现，如果真要去认真测量田地，所需要的费用可能会远远大于他的收益。”
“嗯……这？嗯，这样也行？”钟桦结巴了半天，这种应对方式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因为在他生活的年代各种监管的设备遍布各地，只要犯罪，你到哪里都无路可逃，所以在他的意识中压根就不存在这个东西。
“那如果地主都跑了，派人占了这些土地，随后全部分给没有土地的农民，那不是正好吗？”钟桦还是有些不死心说道。
封语哲依然面不改色，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可以，当然也可以，但是这些地主之所以叫做世家大族，正是因为他们在当地的关系错综复杂。”
“这些土地你即使分给了当地的农民，假如不能长期派兵把守，这些惹怒了当地权贵的普通农民们，又能安全的待多久了？”
“正所谓皇权不下乡，这可不是说说的，乡村不像城市，人口聚集，设施完善，容易管理，在这些地方，即使是皇权也得向这些地头蛇所妥协。”
“这路不通，你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继续说。”封语哲笑着又往嘴里塞了半块鸡肉。
钟桦尴尬的瞄了一眼老师，没有再说什么，能够稳定走上如此高位的人，每一个都可以说是人精，他能够想到的东西，古人在那么多年的实践中必然已经反复尝试过多次了，只是有些东西本就不是人力可为的。
“其实，即使你真的成功占据了这些地主的土地，让农民拥有了土地，你又如何保证，他们不会成为下一个新的豪强大族了？”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这就导致了人必然是不断往高处走的，你就算是成功铲除了一批豪强大族，用不了多久，下一批豪强又会迅速产生。”
“难道你要每年都去清缴一次？如果反复几回，很快就会国贫民疲，那么离王朝覆灭也就不远了。”
“如果是你，面对马上死，与之后死的抉择，你会选择什么了？所以历史的真正走向往往都会走向皇权与豪强的妥协。皇权默认他们的这些行为，而他们则向皇室多提供一些财富。”看着钟桦可怜巴巴的样子，封语哲一时间都不忍心再继续寻他开心了。
“其实，我刚在所说的还是情况比较好的时候，如今东汉时时期，或者是西汉晚期，皇室要面对的豪强，则远比这更为强势，曾经的光武帝，也如你一般想过彻底丈量土地，不过……这个事情你很快就会碰到的。”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决定了这一切的其实是古代的经济基础，这个问题在古代低下的生产力背景之下，几乎是无解的。”
……
“农业时代对此狩猎采集所带来的进步并非是单个人的产量提高，而是社会总产量的提高。”封语哲顿了顿随后认真的说道。
“并非单个人产量的提高？而是总产量的提高？”钟桦一头雾水，一时间不知道老师在说点什么。
“是的，农业真正的提升在于同样的土地可以养活更多的人。”
“比如同样一块土地，如果是狩猎采集可能只能够养活数百人，但假如是农业，那么产出的粮食则可能是数千人。虽然其中单个每个人的产出没有提升，但由于养活了更多的人口，这块土地的总产出却得到了大幅的提升，整个帝国作为一个整体的产出也随之增多，从而能够养活更多的非劳动阶级。”
“人口数量才是让农业社会战胜了狩猎社会的关键，但由此所带来的代价同样也是巨大的，农业社会底层百姓的生活其实远比狩猎时代要困苦的多。”
“这也是一个涉及非常广的话题，以后有空再说，回到庄园经济这个问题。”
“由于农业本质上并没有改变单个人的产出，因此即使是农业帝国，其中每个百姓的抗风险能力依旧是很差的，从而也就导致了帝国的抗风险能力也极度脆弱。”
“正在是在这种背景之下，汉王朝无论采取什么措施，在经过现实的纠正之后，都只能变得促进庄园经济的发展，可以说，不断加速增强庄园经济的最大推动者就是帝国皇帝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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