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孤岛
经肖歌这么一问，小胖子慢慢收回了那副圆滑的模样，最后是难得一见的静若止水。
“饿死的。”他说。
废话！肖歌暗骂。
“准确的说，是自作多情还把自己还把自己害死了。”
·····
“大家的物资都准备好了吗？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环境比较恶劣，大家要时刻跟紧队伍，千万不能掉队！”
她顿了顿，而后嘱咐般的对我说，“尤其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掉队，明白吗？”我痴笑着拼命点头。
她很漂亮。阳光、温柔、有学识还有领导力。是我们这支科考小队的队长。一位年轻有为的女硕士。
······
风沙呼啸，吹得队伍前行一步都尤为艰难。之前的沙尘暴已经让小队损失了好几人，更糟糕的是风沙把补给给买埋了。
再过几天估计会出现断粮的情况。好在这一次我没有掉队，而且机智如我多准备了一些食物，就在我的背包里，他们谁也不知道。
······
一周过去了。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已经饿疯了。他们相互抱怨、谩骂，最后甚至互相攻击、撕咬。
我有私藏食物，体力和神志都比他们要好。慌乱之中我把她拉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远离了那群疯子。
绝处逢生后她应该会感激我吧？不说以身相许但最起码也应该是另眼相待啊。根据地图还有大概两天的脚程，撑一撑两人都有希望。
·····
头痛，还昏昏沉沉的。已经不知晕了多久。但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知道了——她把我打晕了，还拿走了我的背包。她大概也已经疯了吧，总之这明显已经不是一周前的她了。
不管如何，都祝愿你好好地活下去吧。趁我没有饿疯之前。
······
“所以啊，我在临死之前就想着吃得饱饱的离开，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了。”嘴里含糊着，小胖子又把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送到嘴边，一口咬掉近三分之二。
虽然这货很可怜，但这并不影响肖歌讲损话，“可你现在不是已经饱了么，怎么还在吃？”
“我是只饿鬼啊！我不吃东西我还能干嘛？”小胖子回答地冠冕堂皇。
肖歌：······
这家店的馒头又没了。小胖子照例转战下一家。到了下一家时，小胖子用力地嗅了嗅，随后眼睛一亮，堆笑说：“肉包子的味道。”
肖歌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买几个肉包子换换口味吧。”
听到这话，小胖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心想这铁公鸡也有拔毛的时候？！
肖歌见他愣着不动，又补充道：“真的，买几个吧。”
小胖子可丝毫不客气，一口气打包了二十几个肉包子，大口朵颐了起来。
他吃的酸爽，肖歌却盘算着该放弃了。这就是自己请他吃的最后一份包子了。
没办法，赔偿就赔偿吧。有钱也得先有命花。最终还是妥协了啊！虽然已经知道了他是怎么死的，但这似乎对于如何超度他没有多大的作用。
肖歌叹了一口气，就要和小胖子道别，却发现他呆坐在路边的路基上，手上还拿着一个只吃了半口的包子。肖歌瞄了一眼袋子，发现里面的包子也没动几个。
这显然不正常，按之前的速度这袋子里顶多剩下小半袋。再看向小胖子时，两滴泪已经从他的脸颊上落下来了。
肖歌心头微动，小心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小胖子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抹了一把眼泪，小口的吃着剩下的半个包子。“只是不如以前的好吃。”
情绪是具有感染力的。肖歌从未感受到过如此纯粹的悲伤，他想安慰一下眼前这个可怜人，却又发现无从下手。只能干巴巴地说：“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吃肉包子吗？”
“不，我在经济独立前只吃过一次肉包子。”他回答得很干脆，
“我生在农村，生我的那两个人并不想养我。他们一个天天酗酒一个天天打麻将，晚上他们一碰面就会吵起来，有时还会大打出手。
八岁那年，那个男的照常喝的烂醉回家，吵完架后倒头就睡了，饭桌上还放着他吃剩的两个半的肉包子。
当时我嘴馋把他们全吃掉了。那是我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第二天他还因此打了我一顿。
十二岁，我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逃了出来，然后逢人问起就说我爸妈死了，于是被送进了孤儿院。
当时我很羡慕可以念书的同龄人，我想跟他们一样。所以在孤儿院期间我拼了命似的往外跑，赚够了供自己上学的钱。
我的成绩一般，生活也很拮据，但我觉得很快乐，于是这种生活就持续到了我大学毕业。”
死亡面前众生平等，可这样真的平等吗？肖歌沉默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许是小时候没怎么吃饱过的缘故吧，我心情一不好就喜欢暴饮暴食。别看我现在这么胖，我以前瘦的时候还是很帅的。可惜啊，当时也穷，没谈过恋爱。”
你现在一点都不胖，而且天下第一帅。当然了，肖歌现在可说不出这种烂话来。几经过滤后，变成了一句安慰。
“你能逃出来并成长起来，就说明你的命不该如此，老天爷还是有在看着你的。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你的。”
小胖子苦笑了两声说：“是啊！我能从那里出来且读书成长，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可为什么现在又是我了呢？”此言一出，小胖子的眼泪就跟决了堤似的瞬间失控，“难道是老天爷觉得我从小到大一路走来还不够惨吗？
我好心救了她，她却置我于死地。我在即将饿死的时候只离城镇不到七公里，城镇的轮廓我都看到了。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恨多绝望吗？
跟这些比起来，前面的那点幸运根本不算什么。我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弃子。”
一边哭着说着，他又拿起包子大口吃起来。此时肖歌感受到了他的灵魂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变化，但又迅速恢复正常。
日后肖歌想起这一幕都会觉得有些后怕。因为刚才小胖子的灵魂差点在他的体内怨化了。
但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现在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个。他想他大概找到突破口了。
“不可能！我就不信你从小到大就没被人关心过！就说那个年轻的女硕士吧。你好歹也救了他的命，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对你···”肖歌两食指相对，一丝再明白不过了。
然而小胖子一挥手，好像肖歌开了什么国际大玩笑似的说：
“得了吧！她都把我扔那了，我飘了十几天才回来的。再说了，就算她或者走出了沙漠，对我的最多也只是愧疚罢了。谁会留恋一个死人呢？”
这家伙···肖歌不得不佩服他的心胸。看得出来他确实已经不再怨恨那个女人了。“读书上学怎么也有七八年吧，你的同学老师都不关心你的？”
“上学的课余时间我基本上都拿去做兼职了，有时还会翘课出去。次数多了他们都不管我了。”
小胖子挠了挠后脑勺，“现在想来也确实没怎么和同学打好关系。”
听着这更像是反思的回答，肖歌都替他着急，“那孤儿院呢？你的经历这么惨，连一个同情你的人都没有？！”
尽管肖歌在面前急得抓耳挠腮，但对方还是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我为了赚够学费天天往外溜，他们都以为我是不良少年。所以对我的印象也不好。
再说我也没把我小时候的经历告诉任何人。至于我那两个不称职的父母，我就当没有他们俩了。”
似乎已经知道肖歌接下来要说什么，小胖子先手打断了他的话题。
“不可能！”肖歌还在倔“天地间不可能存在完全不关心自己孩子的父母。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翻看一下你的记忆，肯定能找出点东西证明给你看。”
小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想说“没必要，放弃吧”，可话到嘴边心里却涌现出一股不甘，直至将他整个人淹没。
想说的话几经过滤，最终变成了一句：
“试试吧。”
“饿死的。”他说。
废话！肖歌暗骂。
“准确的说，是自作多情还把自己还把自己害死了。”
·····
“大家的物资都准备好了吗？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环境比较恶劣，大家要时刻跟紧队伍，千万不能掉队！”
她顿了顿，而后嘱咐般的对我说，“尤其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掉队，明白吗？”我痴笑着拼命点头。
她很漂亮。阳光、温柔、有学识还有领导力。是我们这支科考小队的队长。一位年轻有为的女硕士。
······
风沙呼啸，吹得队伍前行一步都尤为艰难。之前的沙尘暴已经让小队损失了好几人，更糟糕的是风沙把补给给买埋了。
再过几天估计会出现断粮的情况。好在这一次我没有掉队，而且机智如我多准备了一些食物，就在我的背包里，他们谁也不知道。
······
一周过去了。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已经饿疯了。他们相互抱怨、谩骂，最后甚至互相攻击、撕咬。
我有私藏食物，体力和神志都比他们要好。慌乱之中我把她拉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远离了那群疯子。
绝处逢生后她应该会感激我吧？不说以身相许但最起码也应该是另眼相待啊。根据地图还有大概两天的脚程，撑一撑两人都有希望。
·····
头痛，还昏昏沉沉的。已经不知晕了多久。但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知道了——她把我打晕了，还拿走了我的背包。她大概也已经疯了吧，总之这明显已经不是一周前的她了。
不管如何，都祝愿你好好地活下去吧。趁我没有饿疯之前。
······
“所以啊，我在临死之前就想着吃得饱饱的离开，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了。”嘴里含糊着，小胖子又把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送到嘴边，一口咬掉近三分之二。
虽然这货很可怜，但这并不影响肖歌讲损话，“可你现在不是已经饱了么，怎么还在吃？”
“我是只饿鬼啊！我不吃东西我还能干嘛？”小胖子回答地冠冕堂皇。
肖歌：······
这家店的馒头又没了。小胖子照例转战下一家。到了下一家时，小胖子用力地嗅了嗅，随后眼睛一亮，堆笑说：“肉包子的味道。”
肖歌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买几个肉包子换换口味吧。”
听到这话，小胖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心想这铁公鸡也有拔毛的时候？！
肖歌见他愣着不动，又补充道：“真的，买几个吧。”
小胖子可丝毫不客气，一口气打包了二十几个肉包子，大口朵颐了起来。
他吃的酸爽，肖歌却盘算着该放弃了。这就是自己请他吃的最后一份包子了。
没办法，赔偿就赔偿吧。有钱也得先有命花。最终还是妥协了啊！虽然已经知道了他是怎么死的，但这似乎对于如何超度他没有多大的作用。
肖歌叹了一口气，就要和小胖子道别，却发现他呆坐在路边的路基上，手上还拿着一个只吃了半口的包子。肖歌瞄了一眼袋子，发现里面的包子也没动几个。
这显然不正常，按之前的速度这袋子里顶多剩下小半袋。再看向小胖子时，两滴泪已经从他的脸颊上落下来了。
肖歌心头微动，小心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小胖子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抹了一把眼泪，小口的吃着剩下的半个包子。“只是不如以前的好吃。”
情绪是具有感染力的。肖歌从未感受到过如此纯粹的悲伤，他想安慰一下眼前这个可怜人，却又发现无从下手。只能干巴巴地说：“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吃肉包子吗？”
“不，我在经济独立前只吃过一次肉包子。”他回答得很干脆，
“我生在农村，生我的那两个人并不想养我。他们一个天天酗酒一个天天打麻将，晚上他们一碰面就会吵起来，有时还会大打出手。
八岁那年，那个男的照常喝的烂醉回家，吵完架后倒头就睡了，饭桌上还放着他吃剩的两个半的肉包子。
当时我嘴馋把他们全吃掉了。那是我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第二天他还因此打了我一顿。
十二岁，我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逃了出来，然后逢人问起就说我爸妈死了，于是被送进了孤儿院。
当时我很羡慕可以念书的同龄人，我想跟他们一样。所以在孤儿院期间我拼了命似的往外跑，赚够了供自己上学的钱。
我的成绩一般，生活也很拮据，但我觉得很快乐，于是这种生活就持续到了我大学毕业。”
死亡面前众生平等，可这样真的平等吗？肖歌沉默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许是小时候没怎么吃饱过的缘故吧，我心情一不好就喜欢暴饮暴食。别看我现在这么胖，我以前瘦的时候还是很帅的。可惜啊，当时也穷，没谈过恋爱。”
你现在一点都不胖，而且天下第一帅。当然了，肖歌现在可说不出这种烂话来。几经过滤后，变成了一句安慰。
“你能逃出来并成长起来，就说明你的命不该如此，老天爷还是有在看着你的。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你的。”
小胖子苦笑了两声说：“是啊！我能从那里出来且读书成长，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可为什么现在又是我了呢？”此言一出，小胖子的眼泪就跟决了堤似的瞬间失控，“难道是老天爷觉得我从小到大一路走来还不够惨吗？
我好心救了她，她却置我于死地。我在即将饿死的时候只离城镇不到七公里，城镇的轮廓我都看到了。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恨多绝望吗？
跟这些比起来，前面的那点幸运根本不算什么。我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弃子。”
一边哭着说着，他又拿起包子大口吃起来。此时肖歌感受到了他的灵魂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变化，但又迅速恢复正常。
日后肖歌想起这一幕都会觉得有些后怕。因为刚才小胖子的灵魂差点在他的体内怨化了。
但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现在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个。他想他大概找到突破口了。
“不可能！我就不信你从小到大就没被人关心过！就说那个年轻的女硕士吧。你好歹也救了他的命，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对你···”肖歌两食指相对，一丝再明白不过了。
然而小胖子一挥手，好像肖歌开了什么国际大玩笑似的说：
“得了吧！她都把我扔那了，我飘了十几天才回来的。再说了，就算她或者走出了沙漠，对我的最多也只是愧疚罢了。谁会留恋一个死人呢？”
这家伙···肖歌不得不佩服他的心胸。看得出来他确实已经不再怨恨那个女人了。“读书上学怎么也有七八年吧，你的同学老师都不关心你的？”
“上学的课余时间我基本上都拿去做兼职了，有时还会翘课出去。次数多了他们都不管我了。”
小胖子挠了挠后脑勺，“现在想来也确实没怎么和同学打好关系。”
听着这更像是反思的回答，肖歌都替他着急，“那孤儿院呢？你的经历这么惨，连一个同情你的人都没有？！”
尽管肖歌在面前急得抓耳挠腮，但对方还是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我为了赚够学费天天往外溜，他们都以为我是不良少年。所以对我的印象也不好。
再说我也没把我小时候的经历告诉任何人。至于我那两个不称职的父母，我就当没有他们俩了。”
似乎已经知道肖歌接下来要说什么，小胖子先手打断了他的话题。
“不可能！”肖歌还在倔“天地间不可能存在完全不关心自己孩子的父母。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翻看一下你的记忆，肯定能找出点东西证明给你看。”
小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想说“没必要，放弃吧”，可话到嘴边心里却涌现出一股不甘，直至将他整个人淹没。
想说的话几经过滤，最终变成了一句：
“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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