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客

    张京这小子居然在我解手的时候开溜了,留我一人在马婶儿家,不过也好,我居然能吃到马婶儿做的美味,也是一大享受。

    回去时,发现张京在村口和几个小孩子玩,于是叫上他一起回去。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过三分,这时候天黑得差不多了,得赶紧回去,也因为爷爷那句“这几天凶得很”一直在我脑袋里回旋,吓得我不轻。

    路上的人扛着锄头往家里走,我和张京结伴儿回去,走在路上,不敢耽搁。

    “你回来了?”门前坐着一个老头儿,他嘴里含着一根烟斗,烟子不时从他嘴里冒出,最后在他脑袋上空消失了,他看起来如此自然,如享受一般的坐在这里。

    我吓得赶紧躲在张京身后,瞅着爷爷,就如老鼠看着猫一般。

    爷爷起身向门那边走去,并没有多说。

    进屋看见堂屋摆了一桌子菜,很是丰盛,估计是因为张京来这里,爷爷才专门炒的几个菜。

    瓷碗盛着酒,又给我和张京一人舀了一碗饭。

    我接过陶瓷碗,拿起筷子就要夹菜吃。

    “王良,怎么回来这么晚?”爷爷问我,他没有吼我,而是心平气和地和我说。

    我把今天的事情和爷爷说了遍,又把牛皮纸书的事情告诉爷爷,只见爷爷眉头紧锁,将筷子搁置在碗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牛皮纸书?”爷爷嘀嘀咕咕着,又问我,“拿来给我看看。”

    张京伸手拿出牛皮纸书,双手递给爷爷,爷爷接过来只是粗略地翻了一下。只见他眉头再次紧皱,额头波浪一般的皱纹出现。

    “坏了。”爷爷嘴里小声嘀咕着,很快又把纸书合上,放在兜里,见我们傻愣愣的样子,就拿起筷子,夹了个白菜吃了起来。

    “你们快吃,”爷爷指着桌子上的菜,说,“你们快吃,菜都要凉了。”

    爷爷吃完了饭,进了屋,就给我和张京布置房间。

    此时刮起了风,院墙外的竹子在风中摇摆,枯叶如蜻蜓一般在院子上空飞旋了一会儿又落在了地上。

    屋里是没有电灯的,天黑只能点着煤油灯,这灯芯是爷爷砍了松树,将它削成条状而成的,爷爷管这玩意叫“油亮子”。

    油亮子里面有松油,相当于蜡烛,是可以持续燃烧的。

    这里没有电视,不像城市里,天黑了可以看电视,爷爷在这里过了一辈子,早已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

    我和张京坐在火坑旁边烤着火,因为没有电视看,手机又没有信号,居然拿着一根树枝挑着火石玩。

    “王良,张京,水烧开了你俩就洗,”旁边擦拭烟斗的爷爷说着,“这里不像你们那,天黑了就得爬进被子里躺着。”

    “好……好……”我点着头,放下一端有着火光的树枝,瞥了一眼爷爷,又赶紧转过脑袋,看着火坑里舞动的火焰。

    “待会儿你们进屋就得把门锁着,这几天有些凶,晚上就别出来尿尿了。”爷爷擦着烟斗,说着又往烟斗孔里塞了一根叶子烟,点燃吸了起来,吐了个烟圈接着说,“要是憋不住喽,床下就有夜壶(旧时农村夜里方便的器物),就尿那里面,明天我好拿去浇菜。”

    “哦。”张京回应了一声,说,“爷爷,那我就先睡了,您别熬夜太晚。”

    “王良,快去给京拿脸盆。”爷爷看了一眼张京,继续吸着烟。

    我躺在床上,只觉得腰酸背痛,也许是我有些累,明天得早些起来,爷爷还要去林翠如家里。

    深夜我直冒冷汗,愈发觉得无力,我试着翻身,却觉得身上压了个人似的,根本翻不动。

    为什么会这样?我心里觉得特别的躁,就好像身陷火海一般。

    我努力睁开眼,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都几点了?为什么还不亮?我想着。

    我极力喊着爷爷,却发现嘴巴就像粘了胶一样不能开嘴,只能在心里发声。

    “王良,”我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就再次睁开眼。

    我见屋里点着煤油灯,爷爷坐在我的床边,张京趴在我旁边哭得像个泪人。

    “王良,你小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张京说着搂着我的脖子哭了起来。

    “爷爷……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无力。”我觉得头昏脑胀,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一边说着一边喘着粗气。

    “好小子,你撞客喽。”爷爷不紧不慢地说着。

    所谓“撞客”,就是我们这里对鬼上身的说法,我不敢相信爷爷的话,我居然被鬼上身了。

    “你小子,叫你赶紧回来你不听,现在好了吧?”爷爷一边给我搅拌热粥,一边训斥着我,道,“昨天你是不是在马婶儿家里吃饭了?”

    我点点头说是,又说:“还是马婶儿亲自去村口水库,给我们做饭,可是张京又走了,就我一个人吃了。”

    爷爷端着热粥走过来,叫我撑起来。

    “你小子居然还记得?”爷爷吹了一口热粥,将一勺黑粥喂到我嘴里。

    “水库刚死了人,这村里的水库就不能再用了。你先喝了这碗粥,中午就会好的差不多了,”爷爷又给我喂了一口,接着说,“这玩意有点凶,她今晚要回家一趟,我等会儿就先去林翠如家里等着,你好了就赶紧来,别耽搁。”

    “好,”我点头说是,不敢多说。

    我能感受到外面起了太阳,这温暖的金光照进屋内,我伸手要去摸,却始终与光线还差一截。

    “王良,原来你要晒太阳,怎么不早些说。”张京见状,赶紧将窗户打开。

    “张京,”我叫着一边的张京,说,“村口水库那边怎么样了?”

    张京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回忆了一下,说道:“村口水库是让你爷爷封着了,但村民还是在那里打水,这不,昨晚村口饭店老板娘的儿子就跳井泡死了,今天早上才将尸体打上来。”

    张京说着笑了笑,又轻轻拍打着我的胸口,说:“你呀,差点就死了,幸亏我发现的及时。”

    我感到好奇,问着张京昨天的事。

    张京趴在床上,晒着太阳说着。

    “王良,昨晚我起来上厕所,就听见你房间里有动静,起初我没大在意,可是越听越不对劲,就来看你。”张京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瞳孔放大,接着说,“我点灯进来就看见你掐着自己的脖子,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舌头伸在外面好长一截,把我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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